94年1月24日 時間不確定
我繞過籃球場要到操場跑步時又想起了這個問題
我可以嗎
台北三月的空氣又乾又冷 讓鼻子凍到像是變成隸屬於空氣的一部分似的
天空像是陰暗的棉花聚集體一樣 吸收了陽光 吸收了時間 吸收了人們的自由
我根本分辨不出現在所位於的時間
外頭常常還會下起像是束縛般的小雨 詛咒著人們最好窩在家裡動彈不得
該死的台北天氣 我總是對死黨這麼說著
我在操場規則式的跑步 薄薄的冷氣還是緊貼在我的皮膚上 慵懶的吃掉我身上跑出的溫度
我都已經跑了六圈了 從身上脂肪燃燒而產生的熱量一點都感覺不到有在運作
當下可以說的出形容詞 依然只有..真他叉的冷
台科的操場是我兩年來在台北見過的大學中 場地最小最沒規劃的學校措施
你在操場跑步一點都輕鬆不了
要非常聚精匯神的閃籃球 網球 排球 足球 棒球 還得隨時注意跳過有時候會飛過來的滑板
你的狀態要像武俠小說裡閉關的高手 什麼在虛無之中領會武功秘笈的真諦
因為我曾經看過我面前的跑步的同學被我身後飛來的棒球擊中小腿
你要發揮百分之兩百的注意力放在這再平常不過的運動上
我跑完十圈之後 我灰黑色的肺實在是受不了平常抽煙以外的耗損
好像掙扎著快要炸開一樣
我坐在長板凳上調整自己的呼吸 虛弱的肺仍然奮力著跟外界交替冰冷的空氣
我看著籃球場上不會超過四十個人左右的人打球
大概也到了快要開啟大燈的時間了
汗水跟吵鬧的聲音以激烈的方式交雜在一起 一種很不可思議的融合
我以最緩慢 最安靜的方式看著那光景 想著自己有多久沒打球了
一個月 兩個月 我實在是記不起來了
這段時間我到底都在幹嘛
抽煙嗎 還在憂鬱嗎 還是在拼命盯著手機上面的數字跳
奇怪 真的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當你在某種環境中 想著跟環境一點關係都沒有的問題
環境的現實感跟你像是兩個磁鐵的同極激烈的撞在一塊
然後迅速向候彈開 離你越來越遠 遠到讓你伸手都觸摸不到的距離
也可能是你本身脫離了現實潛入沒有範圍限制的另一度空間裡
週遭的聲音會像是被某個人調到最小的音量似的 越來越濃縮 凝聚成一個小點 到完全聽不見
眼睛沉默的懸空 沒辦法聚焦在同一個景物上
整個視野頓時失去了色彩 遠近距離的物理感也都被拿開
陷入了一片越來越迷濛又難以解釋的畫面
眼前能夠捕捉到的只有在同一時間的光與影
光與影相互的移動就跟按了快轉的電影一樣被快速的帶過
被我忽略又失去新鮮感的僵硬地帶過
眼前的這些人我雖然毫不認識 在現在 在未來 可能跟我一點聯繫都沒有
但是我感受得到他們傳達給我的 是一種充滿無比幸福的生命結構體
那麼樣的卓越 閃亮 在我身上造成了極度深層的巨大陰影
如果我的人生有能夠快轉的鈕 我一定會死命的按那個鈕 這比後天栽培的預感好用多了
因為我想知道 接下來又是輪到誰會離開
然後 又是誰會出現在我的生命裡 然後又離開
我的確需要早一點堅強起來去面對我往後會是這樣子形式的人生
但是 如果真的能夠快轉
那是不是也能夠倒帶呢
這就跟一連串的問卷一樣
作答了A問題 就必須要接連著跟A有關聯性的B問題 沒完沒了的問題接了好幾頁
如果人生可以倒帶
那我在那用奇蹟當作材料的遙控器鍵盤上輸入的年份是 92 還是 93
這又是問題之後的問題了
我坐在銀白色的長板凳上花了一點時間注意天空顏色固定時間的變化
冷漠碎布般的烏雲幾乎沒有移動過
風的流向我只能透過樹葉的擺動才能確定它們仍在系統化的運轉
冷空氣破壞性的滲入我所看見的畫面 凍住每一個人情緒
嚴肅僵硬的101大樓依然窺探似的觀察著人們的一舉一動
時間繼續保持中立的尋找著未來的方向
漸漸的 籃球場上的群落聚集的人像是電影散場後的離開
我突然覺得越來越冷的 身體有一點不經意的在發抖
在待下去鐵定會以感冒收場
我拖著兩倍疲勞的重量受傷似的走回202宿舍
順便走回自己的9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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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不是因為看到了才去相信
而是因為相信所以存在
這才叫做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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