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北京奶奶的時候
快八十歲的她說著雙手十隻手指頭都有痠麻的問題
尤其以右手大拇指最為嚴重
平時畫畫已經不太能正常的彎曲
簡單的骨科問題
只要放鬆韌帶
待傷口復原
問題就能迎刃而解
是的
真的是迎手術刀而解痠痛
這並不是特別的問題
但是我遇到特別的人。
北京奶奶很有禮貌，那是一種態度，跟她說話覺得舒服而自在
一口軟嚀的北京話，一個字一個字清楚的進入我的耳朵
我在準備手術前的消毒自然分了心，我問奶奶：「你祖籍從哪兒來?」
奶奶答了北京，不出所料，我心裡一陣竊喜
我喜歡老人家，尤其喜歡有說不完的故事的老人家
順著話聊了一陣子，知道奶奶小時候跟著姐姐在大撤退的時候來到了台灣
從此在台灣定居生子到老，這幾年中國跟台灣開放探親
返了鄉三次，是見不到父母了，但親人都還在
不知何為，我有種慶幸的感覺，奶奶在說這些話的時候
我沒有感覺到歷史帶來的傷痛
只有雲淡風輕
她們的過去也還好，而還好這件事情，我曉得有多珍貴及重要。
奶奶說：「北京話都有個兒字」，
『兒?奶奶你是說說話的時候都有字正腔圓的捲舌音吧』?
奶奶接連說著對對對
而我也順著她的口音跟著說起北京的軟嚀話
奶奶問起我是不是台灣人呢?我笑著回答我是台灣的孩子
標準的國語，奶奶誇我北京話說的挺好
有機會去北京看看，或許人家會誤認為我是北京的姑娘
我又笑了，儘管穿著一身綠的手術衣著，戴著手術帽與外科口罩
我仍是藏不住的笑著，煞是開心。
歷史會過去，戰爭將北京的小姑娘帶來台灣成為智慧的老奶奶
一路上滿城的風霜，已經變成南台灣特有溫暖的光
我在她白髮蒼蒼，眼角皺皺的臉上，看到和煦的微笑
我可能在也不會在看到北京奶奶，這只是萍水相逢一場，難忘的短暫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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