輔仁和我雖然生長環境不同,個性相差天南地北,但奇怪的卻是我們很聊的來。
他母親大二那年去世的時候,全班一致推舉當時擔任系學會會長的俊謙,和我這
個不擅長交際的人一起參加公祭。
我們這份淡淡的友情一直延續至今沒有斷過。
他是個非常優秀的高材生,國中跳級一年,高二參加大學聯考,因為失常所以我
才得以和他成為同窗好友。
老實說我們那屆特別奇怪,全班有三分之一的同學可以上中山醫學系或是中國醫
學系,包括他在內,但是大家都選擇這個系當跳板,準備將來內轉台大醫學系。
只不過隨著時間的流逝,到最後沒有人付諸實行罷了。其中有一位甚至因為混的
太兇而被二一。
很早以前我便注意到輔仁對系上的課業不感到興趣,可是當他告訴我他正在準備
降轉法律系的時候,我還是大吃了一驚。在他轉過去之後,我才知道他是受到他
母親的影響,因為他母親以前也是由台大醫學轉到台大法律。
後來證明他的決定是正確的,姑且不論他那令全法學院學生忌妒的家庭背景,和
那非凡的社會交際手腕,單單就以他每個學期的書卷獎,師長眼中十年來最傑出
的學生,便足以自豪了。
* * *
輔仁走了以後,我少了一個切磋砥礪的對象。雖然還有長風大哥在教我打撞球,
趙師兄教我形意拳。但是由於她和輔仁的先後離去,讓我開始思考人生未來的方
向。
她在剛進台大的時候,便到各系館到處遊走,最後決定去理學院。
那麼我又該去哪裡呢?
* * *
我爺爺去世的很早,我對他剩下來的印象,是他曾經參加詩社,並且有時候會幫
寺廟的住持寫寫毛筆字。而我雖然會背幾首詩,但是並沒有他老人家的那份才華
,所以走文的是行不通。又因為我不擅長與陌生人應酬,所以法商學院也不適合
我。那麼剩下來的,不是繼續留在醫學院,便是去理工學院。
但是我絕對沒想到我會走上理論物理這條路。
回憶起從前和輔仁同組做普物實驗的時候,我負責假裝操作儀器給老師看,他則
參考學長姐的實驗報告寫出我們這組的數據。老天爺真愛開玩笑!
大二的暑假,正當我因為和心理系的余德慧教授幾次長談而顯的心灰意冷的時候
,(多虧了聖師介紹余教授給我 ),我在書店看到了一本介紹 Richard Feynman
的書,這時候我才知道物理並不像高中物理老師講的那麼的無趣。
但是我還是很徬徨,因為我的數學雖然還算不錯,然而大學聯考的物理成績才勉
強高標而已。後來我又看了「柏拉圖的天空」裡面關於 Edward Witten的一篇文
章我才下定決心要做數學物理這方面的研究。
當我告訴她我的決定時,她說我很適合走這條學術研究路線,因為她覺得我即使
在人群之中,仍然是那麼的孤單寂寞。那麼她呢?她曾經說過她有過出世的想法
啊!
* * *
大三正式搬到醫學院宿舍,生活也比在總區的時候忙碌多了。但是相對的也結交
了幾位知心好友。
最令我感動的是,當她選修醫學院的網球課的時候,儘管醫學系的課業壓力比其
他科系繁重十倍,明倫總是陪我翹課打網球。這份情誼,我一輩子也忘不了。
由於醫學院的課表排的滿滿,讓我沒有辦法到總區選修數學系或是物理系的課,
只能靠自修來瞎子摸象。明倫有一次看到我在唸Modern Algebra,關心的問我要
不要找他的朋友幫忙的時候,淚水悄悄的在我的心裏深處流過。
我永遠記得大四上那年的一個星期三,白天在臺大醫院歷經一整天的折騰,回到
宿舍,聽著外面鬱鬱的雷聲,淒風冷雨入寒窗,熬夜苦讀的夜晚。
有次結束累人的實習後,和小慧一道走回醫學院宿舍。途中她忽然說:「我一定
是比不上她,不然為甚麼你只喜歡她一個人?」我回答說:「你是醫學院院花,
怎麼會比不上別人呢?只不過是她比較早躍入我的眼簾中罷了。」沉默了一陣子
,她說道:「如果你大一的時候便那麼會說話,想必整個事情發展將會不一樣。」
是的!我的人生將完全改觀。但是不論走向何方,肯定會在我生命的歷程中留下
一條一條的烙痕。有昨日的我,才有今日的我。無怨亦無悔,謝謝成就現在的我
的一切人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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