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引述《AmoCapustino (Pornographer)》之銘言:
爺爺是一個很可愛的老人,雖然他在最後幾年之中因為耳朵的問題幾乎斷絕了所有跟
人交流的機會,或許還有一些不是很好的觀念讓自己的健康急速惡化,也或許他終究是太
固執的一個老人、太不喜歡變化的一個老人。
我是爺爺一直溺愛著的家人,是他在肉體崩壞、意識混亂之際腦中還一直出現的一個
概念。我對於不能及時出現覺得相當的後悔而且痛苦,不僅是來不及說出最後一句謝謝你
或我愛你,而是想著,在最後的掙扎之中還有所牽掛,那是最難過而無助的死去方法。這
是我一直以來在腦中不斷演練的悲劇模型之一,那也是我最害怕的死去方法,但是我卻讓
爺爺就這樣去世了。
爺爺在我小時候喜歡熬桑椹湯給我吃,知道我喜歡吃香腸還有黃瓜還有魚,所以每次
回台南都能吃到,外加我最喜歡的那種冰棒棍。不管我怎麼鬧都會笑著哄我,我們會坐著
爸爸年輕時候買的野狼機車在台南的各古蹟還有海邊兜風,剪頭髮的時候會跟理髮店的阿
桑聯合起來騙我頭上有蟲。爺爺長得比爸爸還高,一直留著很短很短的白髮,戴著一頂好
像軍帽的帽子,手掌上的皮好粗好粗,身上有好重好重的煙斗味道。
爺爺幾年前越來越瘦,吃的東西也越來越少,兩隻腿漸漸的也都沒剩下什麼肉,聽力
也越來越差,到最後我已經沒辦法用我自己的音量跟他說話了,所以我們有好久好久都沒
有交談。爺爺去世的瞬間,據爸爸所說的,痛苦的表情突然變得很柔和,「這樣就夠了」
爸爸接著說,至少他身體承受的所有痛苦都結束了。今天去看爺爺的時候,只看到爺爺的
雙腳,因為水腫的關係變的好胖好胖,我所有的話都在心裡講出來,如果爺爺在場的話,
已經少了肉體的阻隔,他應該什麼都能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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