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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充滿挫敗的日子
他教我學會什麼是作學問的態度
或者 甚至 什麼是成為"人"的態度
用這篇文章回憶一個特別的老師 講師 吳金正
"阿土伯"年紀很大了
加上久病纏身 很多老師在這種狀況下應該都會選擇退休
「我以前身體很好的時候 很兇」
一開始 我對阿土伯並沒有特別深的印象
只覺得聽他上課很痛苦 是個口齒不清的老人
我沒有像某些人那種 喜歡刻意和老師交陪的嗜好
而且從來不是用功的學生
期末成績果然也沒有及格
學期結束之後
阿土伯把我和其他幾個同學留下來
寒假開始的前幾天 我們都在實驗室度過 複習 看顯微鏡
我依然帶著得過且過的心態去面對 這個second chance
補考 還是沒通過
阿土伯走進實驗室說
「我一定會考你們考到過」
其他人興高采烈的離開
第三天 只剩下我和另一個同學
後來他因為一些狀況 休學了
只剩下我一個人在實驗室 孤伶伶的 生著悶氣
氣自己不爭氣
氣阿土伯不肯放水 都說了一定會考到過 那考和不考又有什麼差別?
阿土伯似乎知道我在想什麼
他拉了一把椅子
用緩慢低沉的語調說:
「我知道你們覺得很煩 另外一個已經跑了」
「可是以後你會感謝我」
一切進行的如此緩慢
老師坐在我右邊 整理他珍藏的玻片和標本
我靜靜看著整整三大盒的標本
潦草的默記歪歪斜斜的拉丁學名
這個蟲卵有卵蓋
那個翅膀有菜刀紋路
誰住在這顆螺 或是那隻螃蟹
偶爾有些特別的標本
老人會打破冷冽而沉默的空氣
一樣緩慢 低沉的告訴我
這是哪裡採集的 那天天氣晴朗或陰雨
如何經過三天三夜才找到某隻珍貴的小蟲
透過混濁陰鬱的藥水 老人眼中閃爍著光芒
我靜聽著 內心漸漸激動
有那麼一陣子 我覺得自己並不是個旁觀者 不是個學生
好像親身體驗了 他持續數十年的熱忱
好像親手觸碰 翻動了那些潮濕的石塊和朽木
好像我也在那蓊鬱高大的樹林 披著雨衣穿梭其間
好像看見互相追逐的白晝和黑夜 在水面激起跳躍流動的光影
被完整的保存了 就在那些瓶瓶罐罐裡 在泛黃的科學紀錄裡
好像
我就是他這輩子最後一個學生了 他要傾全力讓這些故事 延續下去
我 已經不是那麼怨恨考試這件事了
第四天早上
老師要我把玻片暫時收好 和他一起上山
他熟練的開著廂型車 載著我一路往陽明山上去
原來老師在山上有座農場 雖然是承租的 卻整理的井井有條
茂盛的白菜 蘿蔔和甘藍 一落一落的 像是彼此追逐般 往四面八方伸展
附近的農民都認得"吳老師" 老師也和他們熱切討論田裡的作物
好像自己的小孩一樣 希望它們長高長壯
老師領著我到田裡 澆水 拔蘿蔔 摘白菜 施肥
我看著老師 一步一步跟著做
簡單的動作 居然都不是容易的事情
中午 山腰諮商中心的傳琳老師和其他人也上山來 原來是個聚會
大家就吃老師種的菜 泡茶 聊天 觀賞其他鄰居種的茶花
牆上是一張一張老師和學生們的合照 「有的人都已經畢業當主任了」
他指著其中一個面貌清秀的學生說
「他很聰明 可是因為聰明不唸書 玩股票虧錢虧了很多 後來鬧自殺沒來考試
就差我這一科要被退學」
「他爸爸到我辦公室哭著替他求情 最後是讓他60分 但是要再修一個學期」
「後來他很認真 現在快要當大醫院的院長了」
其實我完全懂他要告訴我什麼
他沒有再說下去
回到實驗室 已經是傍晚了
只有一個老師 一個學生的教室 進行一次無聲的考試
幾乎不需要深思 不需要任何提示 答案就像多年不見的老朋友
一一回到我身邊
時間到了 老師沒有改我的考卷 要我自己寫上九十九分
「唸書」老師說，
「是屬於你的，分數也是。可是屬於你的不是別人就會給你
或是你一定會得到，你要自己去爭取。
你記住這剩下的一分，不要記得那九十九分。」
我沒有回答收拾著玻片 但是雙手顫抖 幾乎就要流下眼淚
收拾完畢
還是老師打破沉默
「考完了 我請你去吃牛肉麵 新北投那邊有一家很好吃的番茄牛肉麵」
「老師 我女朋友還在等我」
「拜託讓我請 帶你女朋友一起來 拜託」
「.....」
「拜託讓我請」 「拜託讓我請」 「拜託讓我請」
我很後悔那天急著逃離學校 遠離一切不開心和疲憊
沒和老師去吃牛肉麵
他像孩子一樣 一直掛在嘴邊邀約的 牛肉麵
如果再回到那一刻
我一定會和他去吃牛肉麵 也許喝點小酒 也許再聽他說那些探險的故事
因為老人給我上了好偉大的一堂 沒有學分的課：腳踏實地
整篇沒有表情符號
因為我很謹慎的寫下它
我所認識的 不一樣的吳老師 並不是大家說的阿土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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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間遇到解剖所的老師 問說怎麼寒假了還在帶學生
他大可以不顧我的想法 說我是要補考的 讓我看起來像個失敗者
但是他卻都說 「他有興趣 我們在研究寄生蟲」
現在想起來 我總是有熱淚盈眶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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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的描述
http://www.ptcf.org.tw/ptcf2/modules/news/article.php?storyid=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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