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載於政大資科貓空行館140.119.164.150 CHANNEL V 版 Nov.16 1997
作者 myr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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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代一位在美攻博士學長貼的文章...
他是張雨生的大學同班同學 也是好友...
雨生走了,遠在美國的我,心情像窗外的枯樹,無法重受十一月中密西根的飛雪
,只好讓他將我染白、隨它墜落。
和雨生的座號只差了兩號,大一剛進政大,就跟雨生有著不錯的交情。我們曾經
在一次,跟班上一位英文很好的女生上過英文會話課後(大概是受了很大的刺激
),決定開始要用英文交談。兩人從一餐吃晚晚飯後,一路就靠著「勇氣」與「
肢體語言」,說著英文,看著政大長提的落日,穿過「渡賢橋」,「爬上」男生
宿舍。
常跟哥哥與弟弟說,雨生的吉他是我教的,後來看到雨生吉他技術進步神速,免
不了也引起自己的質疑。不過,雨生是一位愛說實話的人,畢業旅行的一個晚上
,我們兩人在台東知本「東台大飯店」看電視時,他談起吉他,我就問他,「雨
生,你現在吉他真的彈的不錯」,雨生立刻回我說,「這個就是過門音呀,不是
你教我的嗎?」是呀,大一大家一起住宿舍時,雨生就常常到我的寢室借吉他,
我有一次說,「雨生,吉他放你那邊吧,反正我也不常彈。」當然,我也沒有注
意到雨生的歌喉。記得大一一次全班出遊的場合,大家拱雨生跟另一位同學對唱
情歌,大家聽完後的評價是:「嗯,雨生的歌喉『還』不錯喔。」我想,沒有人
會知道,兩年後,這位歌喉「還不錯」的同學,會成為全國注日的焦點吧。
雨生的人緣非常好,這可以從一件事情看出來。在大一上學期快結束,大家要推
選下一屆班上的幹部時,雨生是榮獲提名「最多獎項」的候選人。當要提名班代
時,他被提名了,接著,從副班代以降,他都被提名。當然,要成為班級幹部選
舉中,被提名最多獎項的候選人的前提就是,你要先落選。所以,雖然雨生在每
一個「獎項」揭曉,每每以些微的票數落敗後,同學仍然在下一個「獎項」提名
他。而且,按照慣例,大家都會請「候選人」上台發表一下政見。雨生雖然「屢
敗屢戰」,不過卻對同學的捉弄,絲毫不以為忤。他總是「非常和氣」地上台說
,「又在鬧了,剛剛已經鬧過了,現在還在鬧。」是呀,我們再也沒機會鬧他了
。
大一暑假,我回宿舍拿東西時,意外地遇見了雨生。在此之前,曾聽同學提及,
雨生的妹妹因為游泳溺水的意外,加上醫生的誤診而不幸離開人間。我走進雨生
的房間,拍拍雨生,不知道該說什麼,雨生說,我們唱唱歌吧。是呀,唱唱歌吧
,雨生就是這麼一個人。最近從新聞媒體中,聽張伯伯說雨生為了負擔家計而延
遲自己的終身大事,我想,雨生就是這麼一位有千斤重擔壓在身上也不會坑一聲
的人。
雨生雖然走紅歌壇,不過,他卻一直積極參與班上或是系上的活動。有一次他到
香港參加演唱會,回來時帶了一些音響裝備,在他組合好了之後,立刻邀請同學
到他家欣賞。他對史學一直非常熱中,好幾次聚會的場合都跟我說,「等這一陣
子忙完後,我要躲起來,好好準備一下研究所的考試。」不過,手握太史公之筆
者,何需世俗頭銜,來增飾其筆鋒呢?雨生用音樂創作,來寫記錄。「他們」,
是雨生為榮民老兵所寫,他也將王丹的詞,譜成「沒有煙抽的日子」。在雨生主
編紀念我們畢業的班刊過程中,雨生問我有沒有什麼東西要與同學分享,我拿了
自己寫的「兩份」東西,交給雨生。才華洋溢的雨生,竟然也能將我這「兩份」
東西,譜成了一首歌。這是我一直「不好意思」跟雨生講的一件事。我一直想,
總有一天要跟雨生「提示」一下。可惜,雨生這麼快就走了。雨生在編輯的過程
中對我說,「給我一個名字吧!」我說,「心中無題而有此靈感,就叫做『無題
』吧。」當然,讓我這位「吉他老師」感動的是,在當兵前夕的一個週末,雨生
上巴戈主持的一個節目,他不唱他新專輯的主打歌,卻跟巴戈說:「我想唱一首
我的專輯中很特別的一首歌,歌名叫做『無題』。」這也是我第一次在電視螢幕
上看著自己的名字被打上去,你也該知道雨生是一個多麼夠朋友的人吧。
退伍後, 雨生「想當自己」,不想要再當什麼「偶像歌手」。 他的第一張專輯
-- 「帶我到月球」,正是他正式展現創作實力的作品。 我覺得,正因為他太夠
朋友,他的第二主打歌,什麼「我呼吸,我感覺,我存在」,使他無法延續第一
首主打歌的氣勢,而無法在排行榜上「呼吸」、「感覺」與「存在」。而這首歌
的做詞者,雨生的「吉他老師」 -- 我,一直深深自責。現在只好到美國來「避
避風頭」。
喜歡雨生對歌曲的詮釋,第一次聽雨生在政大吉他社的演唱會,是我此生第一次
領略現場演唱的震撼力。 雨生的聲音高亢,唱起 Europe 的 Final Count Down
或是 Dennis De Young 的歌總是讓人覺得意猶未盡。 記得在準備研究所考試時
, 天天泡在中正圖書館。 每到中午「午休時間」, 要是你聽到有人在放 Air
Supply 的「唱片」時,千萬不要懷疑,就是雨生正在吉他社練唱了。
雨生,我知道你從輕易不妥協,這次車禍後,在你昏迷的過程中,我常常希望有
奇蹟出現。我知道,你一定也曾盡全力跟死神搏鬥,然而,你的生命終於劃上了
句點。你的形體,就此消失在這個星球,不過,你的音樂與創作,卻不就此煙消
雲散。也許,我們終將相見,仍可彈琴唱歌,把酒言歡。不過,我不知道,這會
是一個無盡的等待還是可以預期的未來。
安息吧,雨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