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原載於「從羅大佑到崔健：當代流行音樂的軌跡」ꐊ時報文化出版，1992年 作者翁嘉銘
經原作者同意及修訂後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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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把整片天空打開－－張雨生太早熟的創作意涵
在台灣當一個流行歌手，最難處的是，被界定是偶像歌星而想轉變成
創作歌手時，必須要忍受迷哥迷妹們掉頭而去的風險；反過來說，創作歌
手被包裝成偶像歌星，可能要遭人唾罵（尤其是報上寫文章的）。解決這
個兩難，只有等待唱片業和消費者真正重視歌樂的欣賞，而把歌者的個人
形象魅力擺其次的時候。
張雨生這位被公認是「乖寶寶」的偶像歌星，退伍後的第一張專輯標
題是《張雨生創作專輯》，十二首歌曲中只有三首是別人的詞，其他全部
是張雨生作曲作詞，絕對夠格稱得上是他個人的創作專輯。由此，我們也
洞悉了張雨生的企圖，他要的是逐漸拋棄「形象招牌」的空洞光圈，回歸
歌樂的人文意涵。
〈我想把整片天空打開〉的意旨，最足以明顯表達張雨生另一階段歌
樂生涯開始的企望；「我不這樣做／誰來這樣做；天空之下一片混濁；我
不這樣做／誰會知道該怎麼做。」似乎有點「革命」的氣魄，但電子提琴
獨奏的樂段卻透露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悲涼和孤寂；而從〈我呼吸我感覺
我存在〉中，又可體會到他的決絕的勇氣，那種追求自我存在、傲然無悔
，由他人聲的悲吟中，澎湃而出。
跳脫出在情愛的漩渦中打轉不出的流行歌曲，張雨生這張專輯在編曲
、配器和鍵盤的合作下，繁衍了一個充滿力氣與開闢視野的歌樂天空，
Midi營造了空靈、清澄的氛圍，搖滾的曲式則展現了生命力的強悍、不馴
，好比〈我就要轉彎〉裏高唱的：「希望生命在那裏展示血熱的激潮」。
這些歌曲彷彿是一隻鳥，台灣流行歌曲是一座覆蓋著濃香玫瑰的花叢，這
隻鳥從花枝下拔翅飛起，牠看到白雲、曬到陽光，牠急速急速的飛，再減
速緩緩俯視歷經的土地，有點愛憐，有點悲憤。
然而，我覺得張雨生這張專輯整體意涵太早熟了，〈無題〉和〈結髮
遊〉對一個剛踏入社會的青年，猶如已嘗盡人間冷暖的蕭索，不是懷疑他
創作的誠懇，而是深怕他下一張專輯跌回凡塵時，如何承受得住？另外，
張雨生的唱腔和音色不夠淳厚、自在，在闡釋人生的意境時，常覺是小孩
說大話的不搭軋。
相信再經過多年歷練後，張雨生會有另一番境界。遺憾的是，這一切
都來不及了，太早熟的樂境、語意，是否代表他已暗暗明白生命的短促呢
？如果這樣我寧願他青嫩新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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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d in the end, the love you take
is equal to the love you mad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