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東南亞各國的歷史書籍中，提到中國最多的是越南，而絕大部分關於中越古代歷史的
越南書籍都是在描繪所謂「北方侵略」（越南潘輝黎《越南民族歷史上的幾次戰略決戰》
），越南像朝鮮一樣「事大」，還回的卻是中原王朝的「侵略」，宣稱越南是一個「愛好
和平的國家」（越南陶維英《越南歷史》）。而事實上，越南的歷史，恰恰是一部擴張的
歷史，除了東面的南中國海因為技術上的原因在現代以前無法染指外，越南在西、西北、
南三個方向進行了全面的、持續800年的侵略，其結果是使越南的領土擴大了四倍，同時
使具有古老文明的占城國家的滅亡、柬埔寨國家縮小了一半。越南名副其實地是東南亞最
具侵略性的國家，遺憾的是越南人根本不願正視這一點，他們繼續談論所謂「北方侵略」
也顯得如此沒有說服力。
越南的獨立與初期疆域
一般認為，公元939年，吳權于白滕江打敗南漢軍隊，開始稱王，意味著越南結束1000年
的「北屬時期」，從中國的一部分而成為一個獨立國家。當時吳權所能管轄的地區「只是
北部的中游和平原地區，以及清化—義安的中游和平原地區」（越南陶維英《越南歷代疆
域》）。公元1009年，李公蘊取代前黎朝，建立起越南民族封建中央集權王朝。李朝初年
的疆域「北邊與中國毗連，大體和今天的越、中邊界相同，南邊以橫山(今義靜省內)為界
與占婆接壤。西部和西北部地區，是土、傣、苗等各個部落的故鄉。他們仍保持著自己的
獨立性，只是偶爾才向李朝進頁」（越南陶維英《越南歷史》）。剛剛獨立的越南，其領
土大體就是中國歷代王朝統治下的「交趾」故地，只是現代越南領土的1/4。
李朝（公元1009－1225年）、陳朝（公元1225－1400年）的對外擴張
越南自獨立後，就自居於「華」，視除中國外的鄰邦為「夷」，於是「用夏變夷」，積
極對外用兵。 越西北，沱江流域居住著一個獨立的部落。越南稱其為牛吼蠻。據黃仲政
《興化風土記》記載：牛吼言語、文字與哀牢同，今(公元1066年)入版圖，興化安州是其
地也。」牛吼地區人民，並不甘心受越南封建統治者的統治，他們多次「不修職貢」。李
、陳兩朝的皇帝曾數次御駕親征。公元1119年，李仁宗「擒其洞長魏滂等數百人……而還
。」公元1329年，陳明宗又親征牛吼「威聲遠振，牛吼聞之奔遁，還師」（《越史通鑒綱
目》）。 據寮國編年史記載，當時南掌與越南陳朝達成協議，以紅河湄公河中間的分水
嶺為兩國的邊界。同時又約定凡是居住高腳屋的居民，均屬於南掌（寮國）的臣民。可見
，越西北地區的大片領土在當時尚屬寮國的領土。陳朝對寮國中部，即與清化、義安一帶
相毗連的川擴地區，更是動輒以「不修職貢」為藉口而用兵。公元1334年，陳明宗「親率
大軍繼進至黔州，軍盧大振，哀牢望風遁去」他特地詔隨行的清化發運使阮忠彥在義安省
襄陽縣沈香村的山上磨崖刻碑紀功，碑文「字畫掌大，深可寸許。」 其辭曰：「皇越陳
朝第六帝……受天眷命，奄有中夏，薄海內外，岡不臣服，蕞爾哀牢，猶梗王化。歲在乙
亥季秋，帝親帥六師巡于西鄙，占城國世子，真臘國，暹國及蠻酋道臣葵禽、車勒，新附
杯盆蠻酋道、聲車蠻諸部各奉方物，爭先迎見，獨逆俸(即哀牢酋名)執迷畏罪未即來朝。
季冬，帝駐于密州巨屯之原，乃命諸將及蠻夷之兵入于其國，逆俸望風奔竄，遂降詔班師
。」碑文所記「功績」，正是越南封建統治者對外侵略、擴張的鐵證。同時，使用「受天
眷命，奄有中夏，薄海內外，岡不臣服」這種類似中國君主的言辭，則反映出越南統治者
利令智昏、野心膨脹到了不可一世的地步。 在南方，占城首當其衝，成為「大越」侵
略的對象，1044年，李太宗御駕親征，南侵占城，「斬首三萬級」、「斬占主乍鬥首于陣
」、「生擒將卒五千眾人，獲馴象三十餘匹。占人為官軍所殺屍積原野」、「遂入佛誓城
（占城首都，今天順化附近——注意順化是法國侵略前越南阮朝的首都）俘占主妻妾及宮
女」（《越史通鑒綱目》）押回升龍（河內）。 公元1069年，李聖宗又派李常傑（這個
家伙罪行纍纍，見後）帶兵五萬侵略占城，迫使占城割地求和，大越國的領土擴張到廣平
、廣治附近。越南封建統治者對鄰國國土之貪婪是無止境的，它們除了用武力強占外，還
常以出嫁公主為誘餌，索取別國的土地。公元1306年陳英宗將玄珍公主嫁給占城王制旻，
令制旻以烏、里二州(今承天省)作為聘禮獻給陳朝。公元1307年陳朝改烏、里二州為順、
化二州。越南沒費寸矢之力，卻把版圖向南擴展了數百里。 1311年陳英宗派兵攻打不肯
屈服的占城，活捉了占城國王，7年後再次出兵，把占城新國王趕到了爪哇。 在李朝時
期，越南統治者甚至多次襲擾宋朝，兩廣一帶的中國居民不勝其擾。比如，1028年「五月
，廣南西路轉運言：公蘊(即李太祖)擅令子弟與女婿申承貴等，領眾入本道，剽掠邊民，
累行跟尋，並不放還劫去人口」（《安南志略》）。到了1075年，甚至發展到大規模進攻
，11月，越軍頭目李常傑帶領十萬大軍，兵分兩路，水陸併進，于1075年12月30日攻陷欽
州（今廣西靈山），3天后攻陷廉州（今廣西合浦），1076年3月1日，他們甚至攻陷了邕
州（今廣西南寧）！李常傑侵略軍圍邕州城長達四十餘日，城破後又血腥殘酷屠城。宋朝
將領知州蘇緘率領將士固守城池以身殉職，「城中感緘之義，無一人降者，官軍盡屠其民
，凡五萬八千眾人」，連同欽、廉二州「死者幾十餘萬」，「李常傑等遂俘三州人而還」
（《越史通鑒綱目》）。
後黎朝（公元1428－1527年）的對外擴張
公元1400年，胡季犛篡奪陳朝皇位，建立「大虞國」，胡朝對內血腥鎮壓陳朝餘黨，對
外窮兵黷武，南侵占城、北擾明朝，終於引發明成祖的軍事干預，張輔將軍率領明軍剋服
地形、氣候的不利因素，粉碎胡朝的軍事抵抗，重新建立了交趾行省。不久，由於措施失
當，激發民變，封建主黎利乘機發動叛亂，迫使明軍在1428年撤出越南，黎利不僅以《平
吳大誥》再次炫耀其軍事勝利，而且他建立的後黎朝很快就步李、陳、胡朝後塵，瘋狂地
使用軍事力量擴張其領土。 黎朝初年，經常以占城「寇邊」為借門，發兵「討伐」占城
。公元1446年黎仁宗派黎受、黎可率大軍進犯占城京都，「城遂陷，擒其王及妃嬪部落獲
象、馬、械仗無算。遂班師。」將占王押回越南，另立傀儡貴來為占王，向黎朗稱臣納貢
「唯命是聽」。傀儡國王貴來只活了三年就死去。後來的國王對越南並不太馴服。十五世
紀中期，黎聖宗決心吞併占城。公元1470年，他以「占城襲邊」為藉口，親率精兵26萬南
下至順化。黎聖宗為了表達決心，還特地制「平占策」頒發給「諸營將土」。他「親領率
師千餘艘……出海」。大軍直抵占城首都，「圍之數重」，「城遂陷，俘獲三萬餘人，斬
四萬級」，「生擒」占王「茶全」。將「茶全引至帝前」，押至船上，「占主茶全以憂悸
成疾死，斬其首，樹白旗于船頭，題曰：占城元惡萊全之首」（《越史通鑒綱目》）。黎
氏對一位被俘後，因恐懼而死去的占城皇帝仍不罷休，竟然將死者的頭顱砍下來，掛在船
上示眾，可見黎氏是何等的殘忍！黎朝這次南侵，不僅重新占領了胡季犛時期所設置的升
華路，還把新侵占的占婆京都城改為廣南道，下設三府、九縣。至此，越南的版圖擴展到
了歸仁一帶。 黎利剛建立黎朝不久，于公元1432年就對哀牢用兵，「令黎寮進軍哀牢界
首，牢人 懼…… 吉罕遠遁，乃盡俘其黨，以其地為復禮州(今萊州)詔班師」（《越史通
鑒綱目》）。後來黎朝各代皇帝都多次對寮國用兵。1442年黎仁宗迫使原屬哀牢國的南馬
(今馬河上游)土酋道冕歸順「內附」。1479年，黎聖宗發兵18萬，兵分三路侵略寮國，一
度打到寮國首都，在把寮國首都洗劫一空後甚至兵臨緬甸邊界！
阮氏政權的擴張
1527年，後黎朝權臣莫登庸篡位建立莫朝，後黎朝殘餘力量繼續控制著清化以南地區，
形成南北朝局面，1592年，黎朝權臣鄭松消滅莫朝，控制黎朝實權，形成「黎皇鄭王」的
局面，盤踞順化的阮氏不服，以靈江為界阮、鄭再次形成對峙局面。 越南雖然分裂，南
阮政權對占城的侵略卻一點沒有放鬆。1661年南阮侵略占城，在「占城的土地上建立了富
安府」（越南陳重金《越南史略》）。1693年，阮氏藉口占城「不修藩臣之理」，再次進
攻占城，阮軍深入占城內地，活捉占王婆爭，押回富春(順化)（這已經是第N個被越南俘
虜的占城國王了）。阮氏在潘郎江南岸地區「設立了順城鎮，一六九七年改為平順府」（
越南陳重金《越南史略》）。命運多難的占城國家就此滅亡，它的全部領土都被越南吞併
。 占城滅亡以後，真臘（柬埔寨）成為越南統治者下一個侵略的目標。「公元1698年，
阮福凋廢黜了水真臘（湄公河三角洲一帶，又稱「下柬埔寨」）國王匿翁嫩，派阮有鏡直
接經略東浦(今越南南部東區)一帶。阮氏在那裡設置了嘉定府（西貢/胡志明市），又設
立了鎮邊營（邊和）和藩鎮營(易定)駐兵鎮守。這次經略的結果是斥地千里，得戶逾四萬
」（越南陶維英《越南歷史》）。真臘東南部的太好河山，全部被阮氏所囊括。自17世紀
初始，至18世紀中葉止，一百多年當中，阮主接連不斷地對真臘用兵，終於把水真臘蠶食
殆盡。真臘的半壁河山——富饒的湄公河三角洲成了越南的版圖。 1802年，阮福映在法
國人的幫助下打敗西山起義軍，建都順化，國號「越南」、年號「嘉隆」。他念念不忘「
開拓疆宇，歷世相承」（《大南實錄》）。 1807年，強迫真臘稱藩，1834年，越南阮朝明
命帝將柬埔寨首都金邊改名「鎮西城」，將柬埔寨全境分為33府，越南大臣控制著柬埔寨
的所有權力，越南軍隊駐扎在柬埔寨各地。柬埔寨國家的獨立已經名存實亡。只是因為柬
埔寨人民的反抗以及來自西方殖民者的威脅，越南才被迫於1841年將軍隊撤出了柬埔寨，
承認了柬埔寨的獨立。 19世紀初葉，越南的疆域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遼闊」。1827年，
明命帝(聖祖)乘永珍阿努王與暹羅(泰國)交戰之機，立即出兵實行分割寮國，攫取大片領
土。1827年五月，暹軍侵占了永珍城，阮朝迫不及待地就於六月強迫寮國以「自願歸附」
為名，兼併了川壙地區，在那裡設置了鎮寧府，下轄七縣，並封酋長昭內為鎮寧防禦使。
昭內帶著人丁、田畝冊上呈阮朝，隨後又以同樣的手段，吞併了永珍地區，在那裡設鎮靖
府，侵占了桑怒地區，在那裡設置了鎮蠻、鎮邊二府；搶占了甘蒙地區(今甘蒙省)，在那
裡設置了鎮定府；強取了沙灣拿吉地區(今沙灣章吉省)，在那裡設置了樂邊府和甘露九州
。阮朝在一年多的時間里，「不勞寸矢」使吞併了寮國三分之二的大片領土，將越南的西
部邊界一直推進到湄公河岸邊（參見《大南一統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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