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列"連長用側眼瞄著我說
"報告連長....我"
我試著再找別的理由挽回在連長面前的形象
"你他媽我叫你入列!!"
不讓我有再多說話的機會
連長直接命令我回到列子裡
當過兵的大概都知道
幹部正常情況下應該是在列子外負責指揮管理部隊的
"入列"這句話在某些意義上對幹部而言是一種羞辱
因為當上級對你說出這句話時
代表他對你的不信任與失望...甚至憤怒
就這樣,我在一瞬間就被全連士官兵定位為"黑將軍"了
打靶當天,我人只能在列子裡跟兵一樣接受指揮
看到其他學長在列子外有說有笑
我心裡一直責問自己
"為何當時忘記了D排副的話?
如果去步校時,有認真學些東西回來
現在也不會是這樣了....."
這時候旁邊的兵在列子裡偷偷玩了起來
我看了一下不做反應
低著頭繼續想著心中的疑問
"MARK!!你在幹什麼啊!?"
忽然一句口氣不太好的責問劈頭飛來
是列子裡另一個義務役的士官
雙方都是下士階級,所以我對他的態度很不以為然
回問"沒幹什麼啊?講話口氣一定要這樣嗎?"
"你X的勒,旁邊的兵躲在列子裡玩了起來
你也不管,你現在是很老了是不是啊?
自己班的兵難道要別班的士官幫你管?"
"我有說我不管嗎?我只是才剛要教他們
你就這樣大吼大叫,一樣是下士啦,有什麼好跩的?"
"是哦?我看你是在發呆耶
現在的志願役士官都是這樣的是不是啊?
還沒昇中士就這樣了
別太誇張啊....自己什麼都不會還不自覺
你讓我一個義務役士官這樣當眾吐你曹你會好過嗎?"
"你...!!"再次被人刺中"什麼都不會"的痛處
我口氣高亢了起來
"我?我怎樣?你想盯我、想修理我是不是啊?
來啊,拿出你的本事來
幹部學能不行,體能有比較強嗎?
聽說你去受幹部訓之前
四千障礙還是別人幫你你才過去的
這種斤兩想必也不會強到哪裡去吧?"
"是別人幫我的又怎樣!!"
"所以我說你這個士官當得很悲哀
沒那個屁股就不要學別人吃那個瀉藥啦
我老實告訴你,就算你日後升上中士我也不會怕你啦
因為你升中士是一年後的事
我再幾個月就退伍了啦"
(按規定,志願役士官需掛下士階1年,1年後暨晉升中士)
"我不想跟你吵,你別太過分"
"媽的勒!靶場上吵什麼吵?"
其他志願役學長聽到我們2人的對話
4.5個人紛紛圍了過來
我以為大家都是志願役,學長一定會站在我這邊
沒想到學長只單方面把那位下士叫到旁邊問了一些話
5分鐘後全都跑過來圍剿我
"你真不知好歹,其他士官好心教你,結果你是這種態度"
"真丟志願役的臉"
"大家都是志願役,但你看我們有像你這樣嗎?
你太不知謙虛了,自己反省一下吧"
我很想辯解,這並不是什麼謙不謙虛的問題
而是雙方溝通上的口氣問題
但學長4.5張嘴排山倒海地一直罵過來
大概說了不到3句話
我就閉上嘴巴
乖乖接受學長似是而非的指導
"說了這麼多你明白了嗎?"
"明白了"我很不甘願的回答
"媽的,聽你口氣很不爽哦?我再問一次,明白了嗎?"
"報告學長,明白了!!"我直接用近乎要跟人吵架的口氣大聲回答
"雖然回得很大聲,但我可以聽出你很不滿啊
來,身為學長有必要照顧你這個學弟
我要把你不正確的觀念糾正過來
罰你寫2000字心得報告,題目"我該如何謙虛待人"
"學長,大家都是下士階級
請問你有什麼權力處罰我?"
"哦,對啦,都是下士
我的確沒有權力處罰你
那你以後好自為之吧"
(其實在軍中,階級是表面,人際關係才是重點
人際關係代表了你說話夠不夠力,我曾看過中士被一兵牽著鼻子走的
不是那個中士笨,而在於那個兵太精
精到連長超挺他,後面這個兵的身分就像電影中常看到的東廠太監
囂張到了極點,甚至還敢假借連長身分下達命令傳話,丟臉的是志願役不管
還反過來巴結義務役的兵,無奈的是真正看不過去出來說話的志願役卻動不了這個兵
雖然兵會討上級喜歡一定是他有相當能力
但有時候我覺得這種現象已經本末倒置了)
學長這句話擺明話中有話
意思就是走著瞧......當時的我選擇低頭
並在當晚乖乖交了2000字的報告
部隊就寢後,我偷偷溜出寢室
看著山上沒有光害,滿佈星星的夜空
我問自己"難道我真要這樣過3年?"
這天的事只是一個開始,我當時只知道計較爽與不爽
但更複雜的事卻一直出現....
如果可以知道日後自己會做下什麼事情
那我寧願3年天天都寫2000字報告
導致我日後個性大改變的開關已經啟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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