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自一個人坐在房間的椅子上看著門外
我拿起表不耐煩地走出房間,看著走廊的兩端
沒有人來...15分鐘過去了
還真的沒人來...實在讓人抓狂!!!!!!
吃了熊心豹子膽才敢這樣,我不禁在心裡問
"真的是被冰了三個月之後,大家就沒把我放在眼裡了..."
走到連集合場
所有第三排組的人依舊直挺挺地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根本沒有解散的跡象
這種情況下,我第一個就先想到剛剛那個幫我傳話的士官到底在幹什麼?
我印象中,我排組的人不可能不聽我的
只有一個可能...那個士官根本沒照我的話去作
我獨自一個人走到第一排組的寢室去
"幹你娘!!!剛剛我教你傳話結果你陽奉陰違阿?他媽你把老子當白痴是不是!"
用著昔日招呼兵的下馬威方式
我走進第一排組的寢室把剛剛那個士官挖出來當場幹了他一頓
"不...排副,我剛剛真的有把你的話傳達給你那個排組的其他士官阿
剛剛3排是真的解散回房間了...後面他們又再出來我真的不知道..."
"少講那些屁話!!這次再給你機會耍我排副換你當啦!
你喜歡玩兩面手法是吧?我成全你..."
我把目光轉向正在寢室裡面看著我的其他人下令
"第一排組注意...所有人馬上著全副武裝到連集合場集合
時間只有40秒...在我走到連集合場以前,第一排組只要有一個人遲到
今晚晚點名過後,所有人出基本教練外帶心得報告1000字阿...動作!"
"慢著!"不知道什麼時候,第一排組的排副
也是我的學長...高丙出現在現場
"MARK,做人要有分寸阿...你在我的排組房間內對我底下的人大呼小叫是怎樣?
有問題你跟我說嘛,我的人我自己會管好,請你不要在這裡鬼吼"
"是哦?那麻煩學長你跟我說
你底下這個下士被我抓到在眾人面前批評上級幹部
我叫他幫我傳話給我的排組結果他當放屁!
你排組是這樣教的阿?"
"你排組發生的事情我不知道
但3排的確是剛剛進了房間之後又自己跑出來集合的
要找人麻煩也要能站得住腳...上一任連長任內大家發生過的不愉快我不想再斤斤計較
但你自己排組出的問題請你不要遷怒到我這邊來!"
頓時間被高丙學長頂得無話可回的我沉默了下來
"這件事情我會去查...如果我排組的人說這個下士根本沒將我的話傳到
那學長你就別怪我不給面子...該罰的我絕不會輕易放過"
走出房間,我來到集合場
3排所有人依舊動也不動,
仔細一看,居然連下士也入列了
根本沒人出來指揮部隊
我走到其中一個下士面前問
"剛剛我有沒有叫一個1排的過來傳話
要你們解散部隊,然後5分鐘內來找我?"
"報告排副,有"
"那你們現在是在幹什麼?把我的話當馬邊風嗎?"
"不是,只是...我們解散部隊後進房間就又被叫出來了"
"誰說的?"
"是...你的學弟,剛來連上報到那位"
聽到一個學弟居然敢這樣直接下跟我命令衝突的指令
我頓時覺得這3個月我還真是被人遺忘了
連一個新來的學弟都敢這樣對我
"他在哪裡...?"
"報告排副,他在房間裡面等你,還說如果你問的話一定要跟你說清楚...就這樣"
"媽的...操!一個才掛下士階的志願役就敢耍這種派頭...
馬上解散所有人...到別的地方去休息
還沒看我走出來以前不准進入房間,我要跟我那位學弟聊聊..."
跟那位下士交代完後
我氣沖沖地走到3排寢室
一進房間只看到那位學弟面無表情坐在床上
像是一直在等我的出現
"就是你嗎?移防回來在整理行李的時候我看過你
你就是連上最近跟連長關係打得不錯的那個學弟是嗎?"
他馬上從床上站起來立正站好答話
"報告排副...我就是連上最新受完訓回來的志願役
也是你的學弟,請多指教"
"是誰准許你叫他們在我下完命令後又集合部隊的?
你他媽目中無人阿!才下士而已也開始學其他當排副的學長指揮同級下士
你好樣的阿?而且還是在我的排組!
下次你敢再這樣試試看!!我會在部隊前把你當龜兒子毒打一頓"
無視於他的客氣回應,我馬上撕破臉當場發飆
"報告排副...請容許...我用學弟的身分跟你這個學長說話"
"有屁快放!放完就滾!"
"我也是第3排組的人..."
聽到他說這句話,我不禁再看他一下
"是3排的又怎樣?3排還輪不到你出聲!"
"你是真的很暴躁,跟其他學長私下說的一樣...不,還更誇張
但是學長,不是我這個作學弟的要逾越分寸
3排在你留守的這3個月...連長把他交給我管
這些新兵都是剛來連上報到的菜鳥
他們什麼都不懂,太鬆只會讓他們散漫
但像你這樣不斷用高壓...只會讓他們受不了而反彈
我剛剛又把他們叫出去...是希望能在最完整的情況下把這個排組的指揮權交還給你
不是有意挑戰你,希望你別誤會
如果我的做法造成你的不高興,我跟你道歉"
"道你的頭!今後3排集合時你也給我入列~"
"是"他不帶任何情緒回應敬完禮後走出房間
不過在火氣消了幾分後,我獨自再看一下房間
棉被、枕頭、蚊帳...每個人的內務都整理得井然有序
地板也是拖得乾乾淨淨,窗戶也都開得整整齊齊
新兵能做到這樣子通常是背後的幹部有在監督
因為人有惰性,你不要求他,他是不可能提高標準的
我自言自語地說
"做得還不錯嘛..."
或許,某方面我是該跟那個學弟道歉的
但我終究沒這麼做
不過他讓我知道...同樣是下士時期,他比我稱頭多了
也讓我知道,連長會把一個學弟安排在我編制下是對我還不放心
畢竟是一個曾經鬧過事的幹部
夜晚,晚點名時
ZUIES宣佈了一項重大的消息
臨時出現的任務...2周後,全營區將要進行體能戰技的鑑測
這個消息讓大家出現了兩極化的反應
體能這東西拿到外面社會其實沒辦法當飯吃
充其量只是讓大家知道
"是哦?你還挺行的嘛"
但在軍中,說穿了...平常都是一群男性相處在一起
這時候"比較"跟"爭面子"就成了部隊生活一種難以形容的特殊重心
接到這消息,對自己體能有自信的人就會說
"我單槓隨隨便便都嘛15下以上!"
"你那個算什麼?我500障礙只要3分多鐘啦"
"哼,不要只會出一張嘴啦...我3000公尺最快可以衝到11分以內"
有人滿懷自信,自然有人會擔心自己狀況不佳
"怎麼辦?我3000公尺跑步之前在新訓一次都沒跑完耶...落隊會不會被罵阿?"
"我單槓1下都拉不上去"
"500障礙...糟糕了,一定錯賽"
而這種兩極化的情形,又以我的排組最嚴重
因為新人太多了,他們的平均體能再怎麼練也很難在短時間內追上老鳥的程度
狂操?萬一被申訴不當管教怎麼辦?
合理訓練?那只會讓他們繼續鬆懈...而我會再黑一次
連長離去後,值星官走出來交代完事情接著詢問
"各排排級幹部有沒有事情要宣布的?"
我走出列子說"部隊解散後,三排所有士官留下..."
整個排組的新兵這時候才開始注意到他們眼前發號施令的"這個人"是誰...
"他是不是之前連上一堆人提到的排副阿..."
"看起來只是塊頭大而已...沒什麼嚇死人的殺氣阿?"
"你懂什麼?這就叫深藏不露啦"
看著部隊開始騷動,我皺了一下眉頭看看3排的士官
並用眼神詢問他們
"這就是你們帶的部隊?我都還沒開口...他們反倒先聊起來了"
"講什麼話!剛剛有開口的人全部出列!"
不等我開口,一直站在部隊旁的學弟...嗯,叫他...ZERO好了
不到3秒鐘,3個人連腳步都沒對齊地從列子裡跑出來
"教過你們幾百遍了...到現在連出列還不會!"
ZERO忍不住當場開罵
我看了那3個人一下...又是他們...那3個原住民菜鳥
我示意要ZERO先把那3個人帶到旁邊去
這時候部隊明顯靜多了
"我自我介紹...各位弟兄都剛到連上不久可能都不認識我
我就是你們這個排組的排副...MARK,我的管教方式可能各位略有耳聞
不過那是過去的事了,現在我脾氣已經收斂很多了
非必要的話,我希望跟每個人都和和氣氣的
就這樣...照我說的,士官留下,其他人下去打掃兵舍"
眾人以為我會像以前那樣
看到一堆新兵先不分青紅皂白修理一頓再說
但我的反應明顯地出乎他們意料之外,看他們表情就知道了
在場其他士官立刻整好隊立正站好等著我宣布事情
我轉頭看向還在另一邊跟那3個兵談話的ZERO說
"你也過來,他們3個我等一下會自行處理"
"聽好...如果我沒記錯,你們這些士官有些人3個月前還只是兵吧?
移防出去3個月...有人受完訓回來當了士官
也有我的學弟...剛來連上報到沒多久...日後也會升上中士
但那些我都不管,重點是現在...你們都是下士
而且都在我編制下...我交代的工作希望你們每個人都確實做好
有些人可能曾親眼看過我3個月前發生的事情
不過人難免犯錯...我那次之後我也檢討了好一陣子
現在新連長給了我機會,我可能最快下禮拜就會重披值星帶站出來
整個排組目前新兵太多,正處於表現很不穩定的階段
所以我目前也不奢求太多
我只要求一件事情 ...整個排組要團結...一個人犯錯被責難就是丟了全排的臉
別的排組欺負我們一個人就是不把整個排組放在眼裡
慢慢調整全排的所有弟兄進入狀況
2個月後...我們排組的體能鑑測平均成績要拿下全營第一
這不是空談,而是命令!!"
當然,事後回想起來
最後一段話的性質我明顯高估自己的能耐了
而且以嘴砲性質成分居多
過度強調人性管理的情況下,想把兵帶得多強悍...去睡覺作夢比較快<<這是我對現在的空特...不,應該說是全國軍的看法
"是!"渾厚有力簡單的回答響遍了整個集合場
"剛移防回來大家都累了...今天就先下去休息吧
明天開始我會安排工作讓你們執行"
"謝排副"所有人陸續離開
"對了...ZERO"我忽然想到事情把他叫住
"有!排副有什麼事嗎?"ZERO馬上回過頭來
"這3個月你辛苦了...謝謝"
只有這句話...是非跟他說不可的
接著我走到那3個兵面前
看著他們不說半句話
不曉得是做賊心虛還是不喜歡被人直視
那3個兵好像盡量在避開跟我眼神交會
"為什麼在部隊集合時,你們3個要在底下說話呢?"
"因為...覺得好像很想說話阿...就跟旁邊的人聊起來了"
"這裡是部隊...不是外面的社團或學校"
"知道啦...又不是故意的"
其中一個人還是繼續避重就輕地回答
"喜歡這裡嗎?"
"耶"聽到我話鋒一轉,3個人的反應都很吃驚
好像我會問這種話是很不合邏輯的
"還不錯啦...住好吃好...比我家住山上舒服多了"
"那你們想不想再過得更舒服一點?"
"可以哦?排副別虧我們了啦...想也知道不可能"
"沒騙你們阿...我讓你們住一間有獨立浴室跟廁所,通風良好
裡面每天還會有人準時拿報紙跟雜誌來隨你們看的VIP貴賓室"
"別鬧了啦...真有的話排副你說我們3個全部住進去啦"
"真的嗎?"我笑著問那3個兵
"當然是真的阿...獨立浴室跟廁所耶
光這個就很讚了...每天洗澡都要排隊實在讓人受不了"
"好阿...那你們馬上回房間收拾行李
待會我在另一邊的兵舍等你們...動作要快,別讓我等太久"
"等等...排副,你剛剛說另一邊...那個位置都是幹部寢室耶"
"沒錯阿...我讓你們到我房間來跟我一起睡
我房間還有3張空床耶...VIP阿"
"可不可以不要...我還是繼續睡兵的通舖好了"
"當然...不行"
這天晚上,我的房間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這也是我跟這3個人頭一次的交談經過
而我當時卻意外因為這件事情幫了我日後不少大忙
3個讓人搖頭的兵...3個讓人佩服的兵...3個了不起的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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