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 hb0:看來是位文藝青年 ㄎㄎ 09/09 16:03
推 ddfgida:樓上那位小白連推三篇...跳針?? 09/09 16:08
推 chochofish:這應該是2022t，第五營的新兵，在904 09/09 16:44
在各位閱讀這系列文字之前，我必須聲明，這並不是文章，而是一份報告。
報告是我在我個人極為短暫的軍職生涯當中唯一懂得撰寫的東西。有了這種
認識之後，讀者就會瞭解到，儘管撰寫者顯然已經即將擺脫這段他並非出於
自願的經歷，卻又仍深陷其中。
我曾無數次到過這個地方，但卻從來沒有一次像這個模樣；不安而不斷交談
的年輕人、流淚的情侶、面露一絲驕傲卻又充滿擔憂的父母、拿著大聲公走
來走去的政府公務員。頭頂上是不斷變換著時間、車種、車次與到達站的終
點指示牌，但我們即將要去的卻是和那上面所有的目的地都毫不相關的地方
。這是台北車站，時間是二 ○○七年的某個晴朗的早晨。我們即將被以鐵運
送往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地點：成功嶺。
空蕩蕩的莒光號專車開進月台，我不禁感到失望。這時我彷彿看見自己和其
他幾百個並不認識，或者即將認識的年輕人搭著藍底白線，開著方形窗戶的
普通車廂，像古老的戰爭電影那樣從車窗裡探出頭來，和還留在月台上的人
們握手、揮舞白手帕──這一切並沒有發生，我們只是像順從的草食動物一
樣被引導到按照戶籍所分配的車廂座位上坐下。列車離開台北站，駛入一片
黑暗。
兩個多小時的車程中，很少人交談，車廂裡充滿了一種混合了不安、期待、
無奈與沉默的詭異氣氛，就像我們是被牽往屠宰場的羊一樣。從這一刻開始
，我們的生命不再完全在自己支配之下，就像槍枝、彈藥、被服或其他千百
種瑣碎的物資一樣，可以被用來撥補、調配和支用。儘管出於興趣上的理由
，我曾熟讀某些軍事史，也藉此試圖理性地說服自己，其他任何時代或國家
的新兵所受的待遇，客觀上絕對遠遠比我們所經歷的要不人道許多，但是到
了第一天結束時，我差不多已經放棄所有以往至今，對於自己身為獨立個體
的矜持。我們只是有著人類外型的原物料，正準備好被加工成所需要的模樣
。
如果把新訓中心看成一條生產線，那就很容易了解這種輸送帶式生活的實質
與理論基礎。只是以生產線來說，它的種種效率與無效率又總是使我感到驚
訝。
在這三十七天當中，我們變得自私、多疑，時時刻刻以保護自己...或者在有
餘裕時順便保護別人為念。這意味著適當的殘忍：對他人殘忍，或者對自己
殘忍。很多時候就像是在推石頭上山，把一些物品從某庫房移動到某地，或
是把卡車上的鐵鏽磨掉──儘管幾天後這些油漆又會再度開始剝落。如果實
在沒有事情可以做了，把某件東西再擦一遍，或者再排列更整齊一點。
有時下士們的指令會互相矛盾，可是這些同樣也是義務役男的士官們，處境
其實也並不比我們更好。他們就像是必須負責把我們這些螺絲釘保持在定位
上的螺帽，而士官長、連長、排長或營長等等，就是扳手和起子，釘在我們
的頭上。對這些月薪萬把塊的士官們來說，這樣的生活幾乎每隔一個月就得
要重覆一次，其實光是想像就令人頭皮發麻。也因此，如今我已經可以對他
們抱持著健全的敬意，但當時並不如此。
(待續)
原文網址：http://sdkfz251.blogspot.com/2008/06/memoir-i.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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