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喜歡章子怡的關係，已經注意這部片很久了。事前讀過一些相關
報導，似乎都不很正面，例如在北京記者會上與記者衝突啦、坎城影
展鎩羽而歸啦、各方批評角色死板僵硬、敘事凌亂不清啦，所以蠻擔
心的。
實際看過以後，卻非常喜歡。這真是一場視覺上的饗宴！透過刻意的
光線設計和色差，婁燁把上海營造成一個大雨傾洩不止、淒迷而徬徨
的都市，整部片以墨綠色、深藍色為底，在橙黃的光線下都是黯淡的、
無助的。導演所要表現的就是在亂世中人的身不由己，那種只能任由
時代洪流帶著你走的飄零。所以片中的對白極少、人物極大多數時間
臉上是沒有表情的表情。一場攸關生死的諜報戰，就在這樣的面具下
蓄勢進行。另一個讓我感到驚喜的是片子的質感，這是一部大成本的
製作，很明顯就看得出來：整個古老上海的（選擇性）重建、電車、
接線生、報社、洋咖啡館、日本餐廳、抗日的學潮、奢華的酒樓、教
會醫院、紡織工廠、煤氣火車，沒有任何一樣帶有絲毫的粗糙感。之
前看了【天地英雄】，猶在感嘆大陸電影技術上的不足，沒想到【紫
蝴蝶】就完全掃除了這方面的疑慮，布景方面絕對有國際水準。
章子怡在劇中的造型多變，從兩辮清純學生妹、到喬裝豔麗的酒女、
紡織女工、護士、尋常年輕女子，都很有味道。劉燁從頭到尾幾乎不
超過十句台詞，飾演女友被殺，意外捲入間諜戰的青年，有如行屍走
肉，完全地失魂落魄。仲村亨飾演的日本情報頭子氣質憂鬱，但也就
只是憂鬱。李冰冰所演的女接線生則真是叫人眼睛一亮，剪那個老上
海的短髮，清麗脫俗得不可思議。
拜預購套票所賜，我如願以償拿到了一張原聲帶。雖然只是一張 CD
用紙套包起來，音質也很普通，但這可是 2004 年的第一份好禮物！
配樂者是婁燁的老搭檔 Jorg Lemberg，之前和他合作過【蘇州河】
（2000），是一位德國作曲家，1968年生，作品多以電視配樂為主。
為了配合影片的視覺風格和氛圍，同樣也是緩慢、沈鬱而低迴的風格，
讓我想起【針鋒相對】裡 David Julyan 式的冷冽，我其實還蠻喜歡
這種風格的。第一軌是與電影毫無關係的主題曲「愛是如此不容易」，
還不難聽的一首流行歌。第二軌是前述風格的標準範例，深幽、遼闊
而緩慢的電子樂鋪底，極簡的幾個鋼琴音符，不和諧的弦樂，還有急
促的撥弦樂器。第三軌是片子剛開始一段描述上海生活的 montage
配樂，以小喇叭主奏，非常有「時代感」，讓人想起老上海的電車、
電報和接線生、年輕戀人冒雨趕著看電影，那樣近乎永恆停格的黃金
年華，帶著濃濃的懷舊氣息。第四軌就是片中再三出現的老歌，「我
得不到你的愛情，在冬夜裡沒有光明」。第五軌大概是全片最浪漫的
一首，是描寫劉燁和李冰冰這對戀人的愛情主題。第六軌長達十三分
鐘，回復到第二首的森冷風格，中間加入了女聲吟唱，有點【沈靜的
美國人】裡越南女聲的味道。後面還收了幾首在日本餐廳場景裡的日
式曲子。第22軌以豎琴緩緩撥弄著似不成調的旋律，襯著背景的弦樂，
為這個悲傷的故事劃下句點。整張原聲帶接近七十分鐘，而且看來應
該是不會做主流商業發行，所以能拿到也算好運。這種冷冷淡淡的配
樂風格，可能很多人聽了會想睡覺，我也不知道在沒有影像伴隨的情
況下，有多少人會覺得好聽。我會上傳到交大一號站，有興趣的朋友
可以去抓來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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