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文轉錄自 CM37th18 看板]
作者: radames (康復中) 看板: CM37th18
標題: 解謎篇 藍鬍子與七大不可思議事件
時間: Tue Apr 2 23:42:26 2002
By 緒玥
改編自:藍鬍子
珍妮是個愛幻想的女孩,出生於小康家庭的她總希望自己能嫁給一個如王子般俊秀又多金的男人。她的姊姊則實際多了,嫁給了一位工人。
雖說不見得特別聰明,珍妮的美貌卻是鎮上出了名的,有著長而捲曲的金髮、水藍的大眼、白皙的皮膚和瘦長的身材。論外表,珍妮是無可挑剔的。
一天,鎮上出現了個神秘人物。他是個高挑的男人,有著黑而直的及肩長髮和一雙似乎能看穿人心的棕色眼睛,而最奇怪的則是他那幾乎遮住半張臉的藍色落腮鬍。
每個人都猜測著他的來歷,而從他的服飾穿著、隨從和出手的闊氣來看,無疑的,他非常富有。像他這樣一位英挺而富有的人會缺什麼呢?當然是個賢慧的妻子。理所當然,他選中了珍妮。
一切都進行得異常順利,珍妮嫁入豪門,藍鬍子娶到了位美麗的妻子,但故事就這樣結束了嗎?當然沒有。各位看倌,故事現在才真正開始。
話說珍妮才剛嫁給藍鬍子,當天兩人便快馬加鞭趕到幾十哩外的偏僻城堡中。那一晚,兩人都睡得跟死豬一樣,什麼事也沒發生。
第二天,珍妮很晚才醒來,藍鬍子早已不在身邊。珍妮一直跑到大廳才發現藍鬍子已經整裝完畢準備出門。珍妮追到門口,藍鬍子看到她似乎有些吃驚,隨即叫隨從退開。
「我有事得出去三天。這裡有一串鑰匙,妳可以到任何一個房間去,但除了那隻金色鑰匙以外。」藍鬍子將鑰匙交給珍妮後便出門了。
珍妮看著鑰匙,有著各種大小、形狀、材質,但那支小一號的金鑰匙實在很難不引人注意。珍妮一邊走一邊研究,冷不防踩到裙擺摔了一跤。珍妮這時才發現自己仍穿著睡衣。
「難怪他的表情那麼怪。」珍妮坐了起來,想著:「可是他還真冷淡,一點都不像剛結婚的丈夫,不過他近看起來更帥……」
「夫人,妳還好吧?」正想著,一個女僕走過來問。
「我沒事,沒事……」珍妮趕緊站了起來,真尷尬。
「夫人要吃早飯了嗎?」女僕問。
「好。」珍妮說,仔細看著那女孩,她大約十七、八歲,栗色頭髮和滿臉雀斑,是個可愛的女孩。
「那在餐廳還是送到臥室?」女僕又問。
「臥室好了。」
「好的,我去準備。」女僕說,正要走開,珍妮又叫住她。
「等等,我剛剛急著跑下來,現在卻不記得怎麼回去了。妳可不可以幫我帶一下路?」珍妮說。
「當然可以。」女僕說,帶珍妮上了樓。
「妳叫什麼名字?」走著,珍妮問。
「瑪姬。」女僕說。
「瑪姬,妳的主人是怎麼樣的人呢?」珍妮問。
「主人是個……很難說清楚,應該說是個很神秘的人吧。」
「很神秘?」
「嗯,因為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他卻知道我們每個人在想什麼,每次都把事情分配好就出門,也不知他是去了哪裡、作了什麼。他是個聰明人,這是可以確定的。」
「真是詭異。」
「聽說他這次娶了夫人是經過長久的考慮才決定的,相信夫人一定有非常特別之處吧。」瑪姬說,搞得珍妮一頭霧水。
「我?特別?」
「是啊!」瑪姬笑了笑,卻讓珍妮感到一陣寒意。
「就是這兒了。我先告退,稍後再將早餐送來。」瑪姬說完便離開了。
珍妮回到臥室,這時才發現房間寬大得驚人。一個如小房間大的衣櫃中掛著各式衣服,珍妮選了一件粉紅色帶有蕾斯邊的洋裝穿上,對著鏡子梳理了好一陣子。
「大冒險就要開始了。」
走過了書房、音樂室、畫室、餐具間,一間間裝飾各不相同的客房,還有掛著人物畫像的長廊和寫字室。在逛了一下午後,珍妮覺得累了,便回到臥室,畫下她今天走過的房間的平面圖,雖有些瑕疵,但已很接近實際的樣子。
「明天再繼續吧。」珍妮把畫紙捲起來收在一旁。雖然很有意思但珍妮總覺得有種說不出的奇怪感。藍鬍子是把事情分配得很好沒錯,房子很乾淨,伙食也不錯,但是珍妮逛了一整天,卻幾乎沒遇到僕人,倒是碰到瑪姬兩三次。
「奇怪極了。」珍妮心想。
第二天珍妮又繼續她的探險。這次更有趣,到了馬房、廚房、地窖、倉庫、金庫,甚至還有打鐵的地方。不過仍然沒有遇到僕人,只在金庫和倉庫之間遇到了一個類似保全的人,他相當高大魁梧,但仍和氣地向珍妮問好。
珍妮回房後又將平面圖畫好,便昏沉沉地睡了。
第三天珍妮開始有些心癢癢的,在看完了放置打獵用具的房間和設備良好的浴室後,珍妮便只剩一個地方沒去,金鑰匙的房間。
我們不能說珍妮沒有掙扎過,她真的很努力,不過只能使她原本用衝的速度減慢成跑而已。那間房間是閣樓,珍妮將鑰匙插入,小心翼翼地開了門。出乎意料的,那只是個擺滿了舊冊子的小房間。真正讓人吃驚的是房間中央有張方桌,一個黑髮男人正在一本攤開的冊子上飛快地書寫著。
珍妮看著那人,有些愣住了。那人過了一會兒終於注意到珍妮的存在,嚇了一跳。
「妳在這裡幹什麼?快關上門!」那人說。珍妮則走進房間將門關上。
「不是叫妳進來,是叫妳出去。」那人說。珍妮轉身要出去,兩隻腳卻像生了根似的動不了。
「唉,算了,妳想待著就待著吧。」那人有些無奈地合上冊子,看著珍妮。
珍妮也看著他,他是個相貌清秀的男孩子,一頭直長的黑髮,尖削的臉龐,而最特別的是那雙略帶高傲的眼睛,總覺得他有點面熟。
「我見過你嗎?」珍妮問。
「妳說呢?」那人反問,示意珍妮在桌子另一邊的椅子坐下。
「你很面熟。」珍妮說,又仔細端詳他的臉一陣。
「妳就慢慢想吧。妳為什麼會來這裡?這不是妳該來的地方。」那人說,沒有責備的意味,雙眼反而帶著笑意。
「我只是……好奇。」珍妮羞愧地低下頭。
「好奇。多少人為了這兩個字而惹禍上身。妳運氣好,開門後見到的不是血淋淋的斷頭或是一堆堆的白骨,而只是在下敝人我。」那人說:「不過我很不高興。」
「你別不高興嘛!求你別告訴藍鬍子。」珍妮說,不知為何,她覺得那人在這個家中的地位比自己高出許多,足以與藍鬍子相抗。
「告訴他又怎樣?那也只是你們的家務事,跟我沒什麼關係。」那人說。而珍妮聽他這麼說,倒也放心了。
「請問一下你的名字……」
「我是比爾,而妳是珍妮。」那人說,給了珍妮一個善意的笑容。
「我可不可以再問你一個問題?」珍妮問。
「為了處罰妳擅自闖入,我不打算再回答妳任何問題。」比爾說。
「連問你是誰都不可以?」珍妮說。
「當然不行,城堡上下知道我的人沒有幾個,我可是城堡中七大不可思議事件之一呢!」比爾似乎很驕傲地說。
「七大不可思議事件?我覺得奇怪的只有僕人老是不見蹤影。」珍妮說。
「那也是其中之一喲!」比爾神秘兮兮地說:「之後妳就會慢慢發現了。」
「比爾。」珍妮有點無奈地說。
「幹嘛?」
「你要我不問問題實在是件很殘忍的事。」
「誰叫妳那麼好奇。」比爾又笑了笑:「有很多事情是不能直接問的,需要『觀察』。試試看,非常有趣喲!」
「可是不就是因為觀察才會出現很多問題,才會想發問的嗎?」珍妮說。
「把觀察出來的細節連在一起,自然就會豁然開朗啦!」比爾說:「例如,妳今天早上吃了白麵包加玫瑰果醬。妳這兩天有畫圖,不是在畫室,而是在臥室。」
「你怎麼知道?」珍妮驚訝地問。
「因為妳嘴角還有一點麵包屑,袖口有一小點玫瑰果醬。妳或許沒有注意到妳的右手腕外側有一小塊墨水痕跡,但不是字跡而是畫圖的痕跡,而畫室的顏料跟墨水看得出有些差別,所以不是在寫字室、書房,就是在臥室。」比爾說。
「那你為什麼會說是在臥室?」珍妮說。
「我打賭妳不會跑那麼遠,因為妳想保持神秘,對吧?」比爾說:「神秘的圖畫。」
「你真是個怪人。」珍妮對比爾下了結論。
「再怎麼說我也沒有妳怪。為了自己的夢而嫁給一個完全不了解的人,不知該說妳瘋還是有勇氣。」比爾說。
「或許我對藍鬍子了解不深,但將來時間多的是,我可以慢慢認識他。」
「妳確定你們相處的時間會很多嗎?他再新婚第二天便出遠門,妳則把他的吩咐拋諸腦後。妳想了解他?妳連尊重他的話都無法做到。」比爾說得珍妮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妳不了解他,但他卻很了解妳。」
第四天中午,藍鬍子終於再度出現。當珍妮仍穿著睡衣待在床上吃「早午餐」時,藍鬍子突然開門進來。珍妮嚇了一跳,不小心將水杯打翻在地。
「對不起,我……」珍妮說,努力想從擺在床上的小桌裡爬出來清理地面,藍鬍子卻阻止了她。
「安德魯,把地板清理一下。」藍鬍子說,門外立刻走進了一個金髮男孩,他迅速收拾好後便又出去了。
「你的工作如何?一切都好嗎?」珍妮問,試著掩飾自己的緊張。
「很好。」藍鬍子說。一陣詭異的沉默,珍妮如坐針氈。
藍鬍子自顧自的脫下外套和沉重的配件,拿起靠窗小圓桌上的信,讀了起來。
珍妮吃完東西,拉鈴叫瑪姬收走,卻發現自己陷入了兩難的情況。她想出去走走,但絕不能穿著睡衣亂跑;可是若要換衣服,在藍鬍子面前珍妮絕對做不到。
正煩惱著,安德魯又敲門進了房間,手裡拿著一個長方形大紙盒。
「東西送到了,主人。」安德魯說。
「放在床上就可以了。」藍鬍子說。
安德魯將盒子放好便又出去了,臨走時還對珍妮笑了笑。珍妮注意到他是個很愛笑的男孩子,令人覺得很親切、很舒服。
「送妳的,穿上吧。我去吃飯了。」藍鬍子說完便逕自出去了。
珍妮迫不及待地打開盒子,裡面是一件天藍色的緞面洋裝,質料很好但樣子很樸素。珍妮換上後照了照鏡子,有種奇怪的感覺,似乎自己不再是個遊手好閒的「小姐」,而是位「夫人」了。
雖說藍鬍子回來了,但卻像在跟珍妮捉迷藏似的,一整天不見人影,直到睡覺時才又見面。
「我明天得早起,接下來一個星期都要在外面,處理沒完成的事。」藍鬍子說。珍妮覺得非常失望,失望到自己都有些驚訝。
「我還有一串鑰匙在妳衣櫃的抽屜裡,妳可以用它門打開上一串鑰匙無法開啟的房間和櫃子,但絕不能用那支銀色的鑰匙。」藍鬍子交代完畢,便自己睡了。
珍妮躺在床上,心理猜想著藍鬍子究竟知不知道她進了那個房間的事。或許比爾告訴他了吧,所以他才那麼急著走,又那麼冷淡,八成在生悶氣。可是他買的那件衣服真漂亮,雖稱不上多華麗,但穿起來舒服自在,看來他也用了心。不過,他究竟在想什麼?珍妮充滿了疑惑和好奇。
或許是前一晚想太多了,珍妮睡到很晚才醒來,藍鬍子當然已不見蹤影。珍妮非常不甘心,罵了自己幾聲「懶骨頭」後便向衣櫃走去。
衣櫃的小抽屜裡果真有一串鑰匙,跟上一串差不多,只不過這次有一支銀色的大鑰匙。
珍妮仔細找出一把木製小鑰匙,打開了那個一直打不開的衣櫃底層小抽屜。抽屜裡擺著一個暗綠色的珠寶盒,盒子裡是條銀色項鍊吊著一個心形墜子。珍妮將墜子打開,發現裡面竟是自己的畫像,精緻而栩栩如生。珍妮楞了好一會兒,又感動了一陣子。她下定決心這次一定要乖乖聽從藍鬍子的話,不去用銀色鑰匙。
珍妮真的不是故意,只是太無聊而好奇心又在作祟。在前六天之中,珍妮開遍了每一個抽屜和櫃子,把房子中的盤子、畫像都一一記錄下來,甚至還修改了前幾天畫的平面圖。她現在對房子已是瞭若指掌。
她又打破承諾,開了銀色鑰匙的門。而這間房間是個十分寬敞明亮的圖書館,比一般房間高了一倍多,每面牆都是排滿了書的書櫃,但總覺得有點奇怪。
「關上門吧,珍妮。」比爾從角落出現,說。
「又被你抓到了。」珍妮說,關上門。
「又在最後一天破功,妳不覺得很可惜嗎?」比爾說。
「我也很懊惱。」珍妮說。
「妳知道七大不可思議事件之三是什麼嗎?」比爾突然說,珍妮還以為自己又會被狠狠的數落呢。
「不知道。」珍妮說,難道是圖書館?
「是『沒有梯子的圖書館』。」比爾說。
「沒有梯子?」珍妮說,也對,這麼高的櫃子要怎麼拿到最高層的書呢?
「妳覺得藍鬍子怎麼樣?」比爾問。珍妮又一下子反應不過來。
「他……很好啊。」珍妮說:「你說話都這麼沒頭沒腦的嗎?」
「是他好,還是禮物好?」比爾不理會珍妮,又笑嘻嘻地問。
「從禮物可以看出他對我的用心,所以……」
「所以?」
「當然是……他好。」珍妮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臉紅了?」比爾說,輕笑著。
「你今天心情似乎不錯,發生什麼好事了嗎?」珍妮可不甘心白白被取笑,反過來問。
「我不會回答妳的問題。」比爾說。
「還在為上次的事不高興嗎?真會記仇。」珍妮說。
「妳應該清楚自己違背了藍鬍子幾次。」比爾說。珍妮覺得有些慚愧,也有些奇怪。比爾究竟是何方神聖?為什麼屋子裡的事他都一清二楚?
「妳想了解藍鬍子嗎?」比爾問。
「當然。」珍妮說。
「試著用他的方式去想吧。解開這七大不可思議事件之後,妳就會知道為什麼。」比爾說。
「為什麼我覺得我好像陷入了一場解謎遊戲之中?」珍妮說。
「用點心,腦子不是光用來幻想的。」
第二天珍妮一早便起床,想在藍鬍子回家以前就徹底清醒。然而藍鬍子並不會那麼早就回來,所以珍妮先去花園逛了一圈,碰到了園丁潔西,一個開朗的紅髮女孩,她有著健康的小麥色皮膚,像男孩子般高挑和小有肌肉的健美身材。她剛修剪好樹枝,拿著大剪刀往工具室走去,珍妮叫住她。
「早啊。」珍妮說。
「好早啊,珍妮。」潔西似乎十分吃驚。
「我有些事想問妳。」珍妮說。
「什麼事?」潔西說,轉身繼續往工具室走去。
「關於七大不可思議事件……」珍妮說,跟在她身邊。因為潔西看起來也是個知道不少內幕的人。
「七大不可思議事件是:『消失的僕人』、『沒有梯子的圖書館』、『金鑰匙的閣樓』、『玫瑰花叢的禮物』、『消失的池塘』和『狩獵室的扶手椅』。」潔西說,珍妮一一記在心裡。
「什麼是『玫瑰花叢的禮物』?」珍妮好奇地問。
「我不能告訴妳,上面吩咐的。」潔西說:「抱歉啦。」
珍妮覺得潔西爽朗的個性十分有趣,她以前從未見過這樣的女孩子,畢竟她的生活圈頗小。奇怪的是,在這個城堡中每個人都對珍妮必恭必敬的,但潔西似乎只把她當一般人看待。
「這個城堡真是越住越神秘。」珍妮說。
「這樣才能滿足妳旺盛的好奇心呀!」潔西說,呵呵一笑。
「信不信由妳,」潔西又接著說,似乎很驕傲:「我和藍鬍子可是兒時玩伴呢!他有很多秘密我都知道喲!」
「真的?可是我看妳跟我差不多大呀。」珍妮說,潔西看起來大概二十歲,而藍鬍子……其實珍妮也看不出來他多大歲數,也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我今年二十四,他跟我一樣,比妳大四歲。」潔西說,珍妮嚇了一大跳。
「怎麼可能?」珍妮忍不住說。
「或許是他太常用腦,所以老得快吧。他是個聰明人,卻作了個怪決定。」潔西說。
「什麼決定?」珍妮又被搞亂了,潔西講話跟比爾一樣沒頭沒腦。
「娶妳呀!」潔西不客氣地說:「妳不覺得很奇怪,像他這樣的有為青年怎麼會跟妳這個愛幻想的花瓶結婚?大概是上次生病燒壞了腦袋。」
「生病?」珍妮被潔西的直接嚇住了,只聽進藍鬍子生病的事。
「對呀,一年多前吧,幾乎在鬼門關前轉了一圈,從那之後他就打算要結婚。」潔西說:「不是我在說,有錢人住城堡是不錯,但有時候還真危險。城堡陰暗潮濕容易長霉,有些房間通風和採光也不好,生起病來不容易好,又離鎮上那麼遠,如果是急病可就真麻煩。這就是為什麼我喜歡待在外面,弄些花花草草的,不過蚊子小蟲也挺多。我是無所謂,但像妳這種養尊處優、缺乏抵抗力的小姐可就得小心點了。哪天讓醫生來給妳看看吧,做個健康檢查,妳會需要的。」潔西說,到了工具室,擺好大剪刀。
「謝謝妳告訴我這些。」珍妮說。
「不用謝。倒是我說話又直又快,傷到妳的話可別太在意呀!」
「不會的。」珍妮說,只覺城堡裡盡是些不可思議的人事物。
「我要去澆花除草了。妳可以去找瑪姬,她現在應該在廚房煮早飯。」潔西說:「這樣第一個不可思議事件就可以破解了。」
「只要知道大家的作息時間……」珍妮恍然大悟。
「城堡其實是很熱鬧的。」潔西說:「反正妳遲早會想出來,我可沒有告密喲!」
「謝謝妳,潔西。」珍妮說,終於高興地笑了。
「好了,藍鬍子應該快回來了。」潔西說:「說不定他已經回來了。」
潔西說的真準,珍妮在門口碰到了正從馬車上下來的藍鬍子,而他也看到了珍妮。
「我現在很累得去休息一下,妳可以先吃早飯或到處走走,午餐的時候再見了。」藍鬍子一開口便對珍妮說。
「歡迎回來。」珍妮說,雖然有些尷尬。藍鬍子的嘴角微動了一下,但並不明顯,難道他是在笑嗎?
「差點忘了,這個給妳。」藍鬍子從口袋中拿出了一個金色懷錶。珍妮接過後打開來看,只見一個白淨的錶面鑲著十二個羅馬數字,有點超乎想像的樸素,卻又不失高雅。
「我小時後也有過一個懷錶,可是被一個男孩子弄壞了……」珍妮說,覺得藍鬍子的表情又有些古怪。
「我先回房了。」當珍妮正要問時,藍鬍子卻似乎急著離開。
「這其中必定有問題。」珍妮心想。
珍妮吃完早飯後就一直跟瑪姬的雙胞胎妹妹梅格在餐廳聊天。
「主人是個很好的人,而且沒有鬍子的時候超帥的。」梅格說。比起瑪姬,梅格開朗多了。
「沒有鬍子的時候?」珍妮有些不解。
「對呀。我從小就待在這裡,所以也算是跟主人一起長大的。」梅格說:「他帶我們如兄弟姊妹一般,不過瑪姬比較一板一眼,不像我沒大沒小。」
「可惜我跟他相處的時間不多。」珍妮苦笑說,自己真的連這裡的僕人都不如。
「那是因為妳不遵守約定,太早去『開門』了嘛。」梅格說,珍妮吃了一驚。
「妳怎麼知道?」珍妮問。
「城堡裡沒有僕人不知道的事。我們跟主人打賭,如果夫人沒有遵守約定,那麼主人就得等到七大不可思議事件解開之後,才能……」梅格故弄玄虛地說。
「才能什麼?」
「才能辦狂歡舞會。」梅格一臉惋惜地說:「只可惜我們輸了。看來主人挺了解夫人的。」
「可是被自己不了解的人玩弄於股掌之間實在是很詭異。」珍妮說。而藍鬍子在此時進了餐廳,在長條型餐桌的另一端坐下,與珍妮距離十分遙遠。
「準備吃午飯了嗎,主人?」梅格問,她似乎十分高興見到藍鬍子。
「是的,麻煩妳了。」藍鬍子說。珍妮這才注意到已是中午了。
「夫人也一起用嗎?」梅格又問。
「嗯,謝謝妳。」珍妮說。梅格退下,去了廚房。
「這幾天過得好嗎?」藍鬍子問。
「很好。」珍妮說,隔著長桌子講話還真有點難過。
「生活有目標會更愉快,是吧?」藍鬍子說,似笑非笑地看著珍妮。
「的確。」珍妮感到自己說話的語氣帶著火藥味。
「看到妳作息正常我很高興。」藍鬍子說,這時梅格已將他的午餐擺好,臨走時還順手彈了彈他肩上的灰塵。
「看到你和僕人相處融洽我也很高興。」珍妮對自己的諷刺語氣感到驚訝。
「希望妳喜歡那隻懷錶。」藍鬍子似乎不在意珍妮的口氣,從容地說。
「我很喜歡,謝謝。」珍妮說。
在這頓飯之中,兩人沒有再說過話。
「我真恨他對我那麼冷淡,也恨我自己那麼諷刺。如果他真心娶我,至少可以表現的感情豐富一點吧!因為他應該多少對我有點……感覺才對。」珍妮忍不住大發牢騷。她正在一個由銅鑰匙開啟的後院花園,這是她這個月禁止進入的地方,但才半個月,她就受不了了。
「妳還是沒搞清楚嘛!腦筋怎麼轉不過來呢?」比爾說,他又老早就在後院中等珍妮了。他坐在花圃旁的一塊大石頭上。
「或許我就是死腦筋吧。」珍妮有點喪氣地說,坐在另一塊大石上。
「別這麼說,妳不是已經解開了七大不可思議事件之一了嗎?」比爾說。
「哦?」珍妮有點恍惚。
「消失的僕人啊!妳不是已經知道了大家的活動時間了?」比爾說:「應該值得獎勵才是。」
「是嗎?」珍妮稍稍恢復了信心,說:「我一直有個疑問,如果我要解的謎都在禁止進入的地方,我要怎麼辦?」
「要點應得的小獎勵吧。」比爾出乎意料的回答了問題。他拍拍屁股站了起來。
「我還有個問題。」珍妮趁勝追擊,站了起來指著剛坐的石頭:「這一圈整齊的石頭是怎麼回事?」
「這是妳想破頭也解不開的謎。不過既然妳問了,我就大發慈悲地告訴妳吧,這是『消失的池塘』。」比爾神秘地說。
「這就是……」珍妮自言自語地說,看著那片由石頭圍繞微凹的泥土地,誰想得到這裡原來是個池塘?
「詳情可去圖書館查查,不過這表示妳得先解開另一個謎。」
「沒有梯子?」珍妮自言自語地說。
很順利的,就在半個月後藍鬍子回城堡停留的短短一天之中,珍妮得到了他的同意可以進入圖書館。不過這一次藍鬍子並未說明他要去多久,何時回來,或是什麼地方不可進入。
環顧著一排排的書,該從何找起呢?該找什麼呢?珍妮呆站了很久。
「啊!」一個小男孩從牆角的一個暗門走出來,見到珍妮立刻愣住了。
「你是誰?」珍妮問。
「真糟糕,這麼快就被發現了。」小男孩抓抓頭說。
「你到底是什麼人?」珍妮又問了一次:「難道你就是這裡的謎底嗎?」
「是的。」男孩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是傑克,是這裡的『梯子』。」
「什麼意思?」
「妳需要什麼書,我可以幫忙拿來。」傑克說:「主人就看上我這點攀爬的功夫,所以才答應讓我來打工。」
「太不可思議了。」珍妮驚嘆了一陣,又說:「你知道這裡有沒有關於城堡的歷史資料或有關七大不可思議事件,或是……藍鬍子的書?」
「城堡的歷史就在門口旁櫃子的最下面一層,很大一本喲!」傑克說:「據我所知,跟主人有關的東西應該在閣樓裡才對。」
「金鑰匙的閣樓!?」珍妮幾乎是叫出來的,嚇了傑克一大跳。
「是啊。」傑克說。
「多謝了!」珍妮說,然後就頭也不回地朝閣樓跑去。這時也顧不了什麼禁止不禁止了,珍妮拿出金鑰匙打開門。
比珍妮印象中還要明亮,或許是因為上次有些害怕吧。現在的她全身充滿了興奮。一個靠牆的櫃子上擺滿了褐黃封皮的筆記本,似乎是比爾上次在寫的東西。珍妮隨手拿下一本,讀了起來。
「ㄨ月ㄨ日
……像珍妮提親,比想像中還要順利。雖有些猶豫,但我相信這麼做是對的,儘管潔西整天在我耳邊抱怨……」
這難道是日記?珍妮大吃一驚,這個謎底也真夠嚇人了。不過仍有些怪異,這應該是藍鬍子的日記,但上次明明是比爾在寫,而像藍鬍子如此嚴肅冷酷的人,寫出來的東西卻像小孩子的口氣。難道他們兩人之間有什麼關聯?
珍妮找了一本看起來最舊的本子,發現前幾頁的字跡有些模糊,不像是因歲月而磨損,而是經水沾染過。
「ㄨ月ㄨ日
我想我傷了她的心,我也好難過。我真是笨手笨腳的,那是她最寶貝的東西,我卻把它弄壞了,她再也不會跟我講話了,不跟我玩了……」
這應該是很小的時候寫的吧,可是什麼事能讓一個小男孩傷心成這樣?他哭了吧?可能哭了很久。那個女孩是誰呢?珍妮又繼續看下去。
「ㄨ月ㄨ日
她搬走了,比之前還要遠很多很多,我是不是再也見不到她了?她一定不肯原諒我。我可以做任何事,只要她再來我家,跟我一起玩。我可以把那個東西從池塘裡找出來,只要她肯原諒我。」
「ㄨ月ㄨ日
她在五十哩外的鎮上,潔西偷偷告訴我的,因為她偷聽到了爸爸的談話。爸爸似乎很不高興她來玩的事,爸爸好像在擔心我的樣子,因為我昨天沒有吃飯,又不小心著涼了。不過這些都無所謂,我只想知道她還生不生氣。」
「ㄨ月ㄨ日
爸爸訓了我一頓,說我太貪玩了,竟然為了一個女孩子難過,我該學學繼承家業的事才對……之類的,有些話我不太懂,只覺得他又想起媽媽了。因為媽媽死的早,我又是唯一的小孩,所以爸爸總希望我能很有成就。我讓他失望了嗎?」
珍妮略過了幾篇關於藍鬍子上課的部分,總之他是個聰明而且自我要求很高的小孩,或許是因為他所擔負的責任很重吧。
「ㄨ月ㄨ日
上數學課的時候突然想起她,五十哩不是段短距離,看來一個人去找她是不可能的事,只好等過一陣子再說了,只是…...她還會記得我嗎?」
「癡情的小子。」珍妮忍不住說,沒想到藍鬍子的心那麼細膩,那女孩大概早就不生氣了吧,這只是小孩子的賭氣嘛。
又翻了幾頁,珍妮突然停了下來。
「ㄨ月ㄨ日
父親死了。我早忘了失去親人的滋味,因為我根本記不得母親。
我沒有哭,因為父親會不高興,男孩子不該哭。
現在我是一家之主了,以前總是很期待,現在才明白,要付出多大代價。」
珍妮忍不住為藍鬍子哭了一陣,雖然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時候他多大呢?看來也不過十二、三歲吧。
「ㄨ月ㄨ日
家裡一團亂,讓我沒有時間悲傷,也沒什麼時間寫日記。」
珍妮看了幾段非常簡短的日記,大概是很匆忙吧,有些甚至可以說是鬼畫符了。
花了一上午,珍妮看完了藍鬍子的童年和青澀少年。珍妮並沒有吃午飯,她從未如此渴望去了解,全身充滿了好奇與疑惑,似乎有一大堆的謎題等著被解開。
之後的日記又突然變長,就內容看起來,大概是十七、八歲了吧。
「ㄨ月ㄨ日
潔西不知道在搞什麼鬼,一整天都在躲我。大概是為了我生日的事吧。整個城堡的人都有事瞞著我,我可沒笨到看不出來。
我把工作輪值表改了一下,他們有時候真是太混了,工作效率很差,休息又不夠。」
「ㄨ月ㄨ日
有史以來最瘋狂的生日。大家都瘋了!不過偶爾脫序一下也挺有趣的。
潔西神秘兮兮地給了我一個怪東西,是鬍子,藍色的鬍子(珍妮震了一下)。她說不想讓人認出來的時候就可以戴起來,而藍色很適合憂鬱的我。我要這個幹嘛?不過潔西好像很驕傲,不知道她從哪裡弄來的,大概是買了頂假髮來改造的吧。」
「ㄨ月ㄨ日
我去了鎮上,去找我父親的朋友,跟他討論產業的事。他雖然很客氣,但我知道他對我仍有些輕視。我的能力絕不弱,連父親都很看好我,絕不能讓人看扁了。
我發現五十哩並不太遠,對現在的我而言。但我沒有去找她,因為那不順路,而且或許那是件早該忘記的事。」
難道他就這樣捨棄了那段記憶了嗎?雖然那女孩也蠻奇怪的,珍妮心想。
又看了一陣,越來越接近現在的他了,珍妮只覺得他真是個很厲害的人,讓僕人服服貼貼,又將產業處理的蒸蒸日上。而就在看距今一年多前的部分時,珍妮不自主地緊張了起來。
「ㄨ月ㄨ日
走在無人的長廊,大家應該都在廚房吧,不想碰到他們任何一個人。偶爾會照自己的作息改變工作表,大家也不介意。
城堡有點死氣沉沉的,父親離開已經十年了,但我仍記得他在狩獵室的樣子,拿著煙斗,坐在火爐旁的大扶手椅上,閉著眼睛。他死的那天也是這個樣子,我還以為他睡著了。我有時候也會坐上那張扶手椅,想像他在想些什麼。」
「ㄨ月ㄨ日
潔西埋怨我為什麼還沒有娶老婆,我說她才危險,非常有機會當一輩子老處女。希望她沒有生氣。
我知道她是關心我,可是我似乎刻意迴避著,不知為何,總覺得自己故意不去想這些事。
梅格說我的心病太重了,如果不把小時候的那件事解決,他們就一輩子別想有女主人了。」
「ㄨ月ㄨ日
我去了那個五十哩外的小鎮,也找到了她的住處,但沒見到她,聽說她去親戚家了。不過我今晚住在這裡,所以明天或許仍有機會……
我喜歡這個地方,沒有人知道我是誰,他們或許有聽過我住的城堡,但沒人知道那裡的主人是誰,這讓我非常輕鬆舒服而自在。現在的我,只是一個從外地來的普通老百姓。」
「ㄨ月ㄨ日
我見到她了。
她變得很美很美,但她沒有認出我,甚至沒有看我一眼。
我該多留一天,可是家裡還有事要處理。回家的時候遇上大雨,現在手仍在抖,不知是興奮還是發冷。」
珍妮發現下一篇的日期竟是一個月後,難道這就是潔西說得那場大病?可是不對呀!那場病後來使他娶的人是……
「ㄨ月ㄨ日
總算能下床了,但瑪姬認為我不該上閣樓來,免得又吹風受涼,但我忍不住要寫下心中感受。
我現在已比之前冷靜了許多,躺在床上的時候我就思考過一陣子。我想再見她。可能的話,我要娶她。
安德魯這個機靈的傢伙已經幫我查到了很多關於她的事。好吧,她或許沒有我想像得如此完美,她是個非常具有好奇心和想像力的女孩子。安德魯說她簡直就是言情小說的女主角,多愁善感到詭異的地步。不過我不在乎,等我有體力了,我會再去找她。
潔西說我瘋了,像我這麼正經八百、做事有條有理的人怎麼會做出這麼脫線的事。我只能說,人生偶爾也是得冒些風險的。」
珍妮所受到的震驚使她楞了好一陣子,她可以確定自己就是藍鬍子朝思暮想的人,而他弄壞的東西,應該是那隻懷錶吧,那是爸爸買的,卻掉到了池塘裡。那時候真的很傷心,可是為什麼後來都不記得了?至於那個小男孩,珍妮從來沒怎麼注意他,現在卻想起了他黑色的頭髮、小眼睛中的淚水。她傷了一個人的心,自己卻從未發覺,珍妮覺得自己真是個壞女孩。
「ㄨ月ㄨ日
我又見到了她,不可否認的她的確有些自傲,大概是因為她過人的美貌吧。她沒有注意到我,然而正合我意,我只是來觀察她,反正她一定早忘了我。
根據鎮上其他人的說法,她的確有些孤芳自賞,但她的心地其實也很善良。旅店老闆就說她喜歡幫助人,例如她常常替種田的老王搥背按摩。她又喜歡畫畫,旅館裡的畫和鎮上的地圖都是她畫的。看來她的空間概念不錯,應該能在城堡裡活得很好。
等我把一切計劃好,就去跟她提親吧。」
「ㄨ月ㄨ日
潔西不贊成我跟珍妮的事。我跟她說不要擔心,等我的事解決了,就替她找個好男人嫁了。希望她沒有生氣。」
「ㄨ月ㄨ日
又修改了工作表,為了第一大不可思議事件,希望不會嚇到她。
大家都覺得很好玩,都很配合。我想我該豎立起威嚴才行,不然總有一天,他們會把屋頂掀了。」
「ㄨ月ㄨ日
沒想到準備工作十分花時間,但我找到了一個有趣的小男孩,叫傑克。據說他曾沿著豆藤爬上天去,總之,我就僱用他當圖書館的『梯子』了。」
連續幾個月都是藍鬍子奇怪的準備工作,他有時候也去珍妮住的地方偷偷看她,有時候則去辦些公務。珍妮試著冷靜下來,找些不可思議事件的線索,但藍鬍子總是寫得很模糊。
「ㄨ月ㄨ日
……跟珍妮提親,比想像中還要順利……」
總算到了熟悉的地方,珍妮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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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之夜,兩人都累趴了,我只能第二天早上爬起來寫。她真的很漂亮,也很緊張,而我只能一直裝冷漠,挺累人的。」
「ㄨ月ㄨ日
好不容易事情辦完了,回家後……就知道她會偷開門,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囉!
聽瑪姬說她在畫城堡的地圖,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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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出門了,珍妮有些失望吧。但她真的睡得很熟。偷親一下她的臉,害我心跳好快,只能趕快逃走,以免發生什麼無法控制的事。
這次去了鎮上,拜訪珍妮的父親。他還記得我,也問起父親的事。在那裡住了兩天,聊了些珍妮的事,他說他本來有些懷疑,但的確知道藍鬍子就是我。我只能說珍妮實在沒有遺傳到她父親的敏銳。當他握著我的手說他很高興珍妮是嫁給我的時候,我心裡有種莫名的感動。他還是很擔心珍妮的吧,不管身分地位和財富,藍鬍子畢竟是個來路不明的人。他帶我如兒子一般,老好人一個,跟我父親完全不一樣,但都是對子女的關愛。
我請他原諒我的胡鬧,他說沒關係,珍妮實在是被寵壞了,需要有人制制她。所以我就當仁不讓囉!」
「ㄨ月ㄨ日
潔西見過珍妮了。她說珍妮比她記憶中溫和多了,我說人被惹惱了當然會很可怕的呀,更何況她對珍妮本來就有很大的偏見。希望她沒有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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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要出去一個月,珍妮試著聽話,卻仍因我的態度很不愉快。其實我多想緊緊抱住她永遠不放開,但是她的感覺真的和我一樣嗎?她只是『覺得』自己會愛上一個有錢人然後跟他結婚,但她真的知道愛人的感覺嗎?那種想跟她在一起的感覺。我有些害怕,我下的賭注是否太大?會不會到了最後,我又將一無所有,只因為我要命的癡情。」
珍妮停了一下。的確,她從不知道愛上一個人是什麼感覺,而她對藍鬍子……她現在並不怪他為什麼那麼冷酷了,對於一個對自己根本沒有意思的女孩子。可是,她真正的感覺究竟是如何?很肯定的,珍妮現在對藍鬍子絕對無法放手,不是財富或是其他的東西,而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ㄨ月ㄨ日
珍妮要去圖書館了,相信她一定會去閣樓,然後解開剩下的謎題。我有點怕了,怕等到一切結束,就真的結束了。但不管怎麼說,我們也一起過了近兩個月,而我幾乎都在她身邊,只是她沒發現而已。
希望她喜歡我送她的禮物,我知道她會喜歡的。現在我希望珍妮能去花園找找那個我準備了很久,打算送她的禮物。」
就這樣,沒有接下去了,這是昨天的日記。珍妮放下本子就立刻衝了出去。衝到花園門口時差點跟潔西撞個滿懷。
「妳怎麼了?臉色好難看。」潔西看看珍妮蒼白的臉,說。
「我……玫瑰花叢的禮物是什麼?」珍妮一邊喘氣,一邊問。
「我帶妳去看吧。」潔西說,著實有些擔心。珍妮則奇怪潔西怎麼又帶她回城堡裡。
上了三樓,潔西停在走廊中間,指著窗外說:「看吧,就在外面。」
珍妮看著窗外的玫瑰園,現在夕陽正緩緩落下,橙紅色的光輝照在紅白相間的玫瑰上。珍妮突然發現玫瑰竟然排列成一個圖案,白色的底,紅色的羅馬數字,一個圓形的錶面。
「他一直想跟妳道歉。」潔西說。
珍妮再也忍受不住,眼淚奪眶而出,向後退了一步,卻踩不穩腳步,竟昏了過去。
似乎是潔西接住了她,珍妮隱約聽到她說:「比爾那個笨蛋……」
醒來時天又再度亮了,珍妮仍覺得有些虛弱。想要坐起來時卻發現一個坐在床邊椅子上的人正握著她的手,是比爾。他正閉著眼睛熟睡著。
珍妮試著不要驚動比爾,但她剛才一動,他就醒來了。
「妳醒了?要不要吃點東西?我叫瑪姬送湯來。」比爾說,拉了拉床邊的繩子,那是廚房的鈴。
「沒關係……」珍妮說,又試著坐起來,卻發現自己沒什麼力氣。
「我來幫妳吧。」比爾站起來,將珍妮扶坐起來,又把枕頭放在她背後讓她靠著,然後又坐回椅子上。他在動作時珍妮一直盯著他看,就像是第一次見到他,或是再也無法見到他一般認真。
「妳昨天一整天都沒有吃東西,身體怎麼受得了?真不知道妳在想什麼。」比爾說,他看珍妮的眼神不像先前的高傲和精明,倒是帶著憐惜和不捨。
「為了你呀。」珍妮說,對比爾笑了笑。比爾先是一怔,隨即飛紅了臉。
就在此時,瑪姬帶著托盤進來,珍妮很肯定她有聽到他們的談話。
「給我就好了。」比爾說,接過托盤,放在腿上。瑪姬鞠躬後就走了,她似乎有些興奮,因為珍妮可以聽到她在走廊上的跑步聲。
「我餵妳吧。」比爾說,拿起托盤上的盤子,是蔬菜湯。珍妮本想拒絕,但想想自己也沒力氣,而且可以趁機好好看看他。
「所以說你就是藍鬍子囉?」珍妮喝了一口湯後說,比爾又接著送上另一口。
「別把好不容易恢復的體力浪費在說話上。」比爾說。
他還是那麼一本正經,但有種超乎常人的溫柔。珍妮沒有再說話,就讓比爾認真地餵她,享受這片刻的幸福。
「藍鬍子是藍鬍子,我是我,我們雖是一個人,但是不同的。」餵完最後一口湯,比爾說:「妳當初選擇了藍鬍子,我希望妳在了解了以後,能再做一次選擇。」
說著比爾將托盤放在床頭旁的小桌上,站了起來。珍妮不假思索地抓住了他的手。
「你要去哪裡?」珍妮問。
「去洗碗啊。」比爾說,珍妮忍不住笑了出來,卻重心不穩往床邊倒下去。比爾及時接住了她,讓她躺回床上。
「妳就好好休息吧。等妳有力氣了,再解最後的謎。」比爾說,然後就拿著托盤走了。
珍妮躺在床上回想著被比爾抱住的感覺,不禁笑了起來。原來喜歡人是這種感覺。
比爾走後,珍妮又睡了一陣,再醒來時已是下午了。珍妮換掉睡衣,穿上了那套比爾送她的藍洋裝,拿出懷錶和項鍊,卻發現在裝項鍊的抽屜中有另外一樣東西。那是一隻很舊的懷錶,錶面有些磨損而外殼則已生鏽。
好面熟的一隻錶,難道這是……他從池塘裡撈出來的嗎?還是,池塘的水被他移走了,所以才會只剩一圈石頭。他也是個被寵壞的小孩嘛!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比爾不知道到哪裡去了,珍妮將舊錶放回抽屜,便去廚房補充一下體力。
梅格一直用奇怪的眼神看著珍妮,偶而還吃吃地笑。
「妳在高興什麼?」珍妮一邊吃東西,一邊問站在一旁的梅格。
「我們快要開舞會了吧,夫人?」梅格問。
「大概吧。」珍妮說,她倒是忘了這回事。
「主人說如果妳沒事的話,可以去一下狩獵室。」梅格神秘兮兮地說:「我相信主人也很期待才是。」
「期待什麼?」珍妮一頭霧水。
「謎底呀!」
珍妮不太喜歡狩獵室裡的氣氛,掛著的毛皮和動物的頭顱總讓人毛骨悚然。火爐似乎已燒了好一陣子,房間很暖和,而爐旁的扶手椅十分引人注意。珍妮走了過去,輕輕撫摸著暗紅色的絨毛布面,慢慢地坐了下來。想起比爾在日記中的一段,他曾坐在這裡懷念他父親。珍妮也閉上了眼睛,試著想像比爾在想什麼。
過了一會兒,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是比爾,他就站在珍妮面前。
「珍妮,不用張開眼睛。」比爾說:「告訴我,妳在想什麼?看到了什麼?」
「我看到一個黑頭髮的小男孩,哭著求我原諒他;我看到一個有著細長眼睛的男人,總是坐在旅館門口的椅子上看著我;我看到你躺在床上,虛弱的臉上仍帶著笑容;我看到你在閣樓中見到我的驚訝表情;我看到你藍鬍子下的笑容,還有你熟睡時仍緊握著我的手。」珍妮說:「我實在很幸運,能碰上你這麼好的人,而且這麼痴心地愛著我。我之前實在是太愚蠢了,只會空想。我要謝謝你這麼用心,讓我上了一課。現在我可以很肯定地說,我愛的人是你,比爾。而在這個世界上,我只要你一個人。」
一段長長的沉默,珍妮張開了眼睛,比爾半跪在地上低著頭。珍妮伸手將比爾的臉捧起來看著自己,卻發現他從眼角滑落在臉旁的淚。
「男兒有淚不輕彈喲!」珍妮說。
「偶爾哭一下也無所謂。」比爾說,開心地笑了。
「這就是你想知道的答案嗎?」珍妮問:「一個出給自己的謎題。」
「可以這麼說。」比爾說。
「我有點不甘心喲!這樣任人擺佈。」珍妮說:「我偶爾也要主動出擊……」
珍妮低下頭來吻比爾,比爾吃了一驚,隨即便沉浸在這期待已久的幸福之中。
然而,好景不常,一陣喧嘩和歡呼聲打斷了這兩人,是城堡裡的僕人們。
「主人,我們來開舞會吧。」梅格說,幾乎跳了起來。
「抱歉,比爾,我也攔不住他們。」潔西說。
「主人,我已經把東西準備的差不多,只等你點頭了。」安德魯說。
比爾站了起來,說:「再說吧,我明天要出遠門,一個月後才會回來。」
「啊?」僕人們失望地說,連珍妮也發出了嘆息。
「你要去哪裡呀,主人?」安德魯問:「行事曆上沒有行程呀!」
「怎麼可以那麼容易被你摸清楚呢?」比爾又露出了驕傲的神色:「我們要去度蜜月。對不對呀,珍妮?」
珍妮高興地跳了起來,抱住了比爾的脖子。
「所以等我回來再辦舞會,我可不希望回來以後家裡沒屋頂。」比爾說,珍妮也鎮定下來,放了手。
「在這段期間為了怕你們無聊,我決定給你們一個艱難的任務。」比爾裝嚴肅的表情又再度出現。
「什麼任務?」眾人齊聲問。
「幫潔西找個對象吧!」比爾說完就抓著珍妮的手飛快地跑了出去。
「希望她沒有生氣。」比爾和珍妮同時說,相視而笑了起來。
--------【完】
2001.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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