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我到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你會想念我嗎？』
走在路上，她突然這樣問我。
我沉吟了半晌。
『嗯，讓我考慮考慮。』我故作認真地開玩笑。
『嘿，我是說真的，會不會嘛。』
她用力地推了我一下，鼓起雙頰賭氣。
我看著她的表情，忍不住笑了。揉揉她及肩的，半長不短的頭髮，細細軟軟，
對我的手有種特殊的吸引力。
『為什麼突然這樣問？』
我瞅著她，她卻刻意避開我的眼光，看向馬路上來往的車輛。
『沒事，只是隨便問問。』她裝作無所謂地說。
我們沿著人行道走著，她習慣性地牽著我的小指，像個孩子，興奮的時候就拉
著我的手，用力地前後甩來甩去。
走到了四維路的交叉口，遇上了紅燈，我們停下腳步。
『那，如果有一天，我也到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妳會不會想念我？』
我模仿著她的語氣，問道。
她看著我，吃吃地笑了起來。ˉ
『哎，你怎麼可以學我。』
我故作嚴肅地搖搖頭，說：
『不，我是說真的，妳會不會想念我？』
『嗯‧‧‧』她偏著頭，狀似專注地思考。
我輕輕地敲了下她的前額，語帶埋怨地說：
『還要想那麼久。』
『代表我對你的重視啊。』她向我嘟嘟嘴，理直氣壯地說道。
『到底會不會？』我盯著她不放。
『嘻嘻，如果你會想我，我就會想你。』
我笑了笑，又揉了揉她的頭髮。
『哎，綠燈了。』
我們於是過了馬路，公車站牌就在眼前。
『坐公車嗎？』她問。
『嗯。』我隨口應了聲，也無所謂坐與不坐。
『你有兩個一元嗎？』
她在錢包裡找零錢。
我把皮夾裡的銅板全倒出來，剛好有四個一元。
我對她點點頭，她衝著我微笑，遞給我十元。
『幫我投。』
公車沒多久就來了，或許是我們不特定挑哪一號坐的緣故。
上了車，我們習慣性地走到最後一排座位坐了下來。
我讓她坐靠窗的位置，她看著窗外的景物，不一會便呵欠連連，她轉頭面向我
，憨憨地揉著自己疲累的眼睛，說道：
『好想睡覺。』
『不要揉眼睛，壞習慣。』我拉下她的手，說道：『想睡就睡吧。』
我拍拍我的右肩，她於是把頭枕在我的肩上，閉上眼假寐。
公車駛過凱旋二路，轉個彎上了三多路，經過兩間學校，幾個穿著制服的學生
上了車，位置都給坐滿了，有的只好拉著吊環，站在走道上，死盯著那些個安
穩舒適地坐在座位上欣賞窗外風景，對他們的瞪視視而不見的人們。
我頓覺有些無聊，嘴上不經意地開始哼起歌曲，或許真是荒腔走調太過嚴重，
她不知何時醒了過來〈也許根本還沒睡〉，輕笑出聲，呼出的氣息噴在我的項
頸，癢癢的。我揉揉她的頭髮，說道：
『怎麼，不好聽嗎？』
『嘻嘻，跟我比起來可差多了。』她說，雙眼是閉著的。
『我唱得不好，不如妳唱給我聽吧。』我慫恿她。
『嗯，不要，這裡人太多。』她猶豫。
『小小聲唱，車聲那麼大，他們不會聽見的。』
『嗯‧‧‧』她又想了想，『好吧。』
她清了清喉嚨，輕輕地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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