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
是因為喜悅
但如果微笑
注定了
分離在即
那麼
該微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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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天氣是如何
我並不在意
眼前的她在做啥
我也不想費心觀察
黑板上莫名其妙的白色線條
更是一點都不在我視線範圍內
今天
是中山放榜的日子
一向自詡不把任何考試制度看在眼裡的我
此時此刻
卻也因為事關自己未來
而讓手中的筆一直不在掌控範圍內
"ㄎㄡ~"
又是一聲清晰的碰撞聲
更糟的是筆還滾到桌緣
眼看一隻最容易斷水的0.3原子筆就要滾出我視線外
我卻一點都不想伸手去讓它停止滾動
現在
沒有什麼事能吸引我對未來的焦慮和不安
誰都會為自己的未來擔心
但自以為青春可以任意揮霍的我
曾幾何時開始注意到
原來時間比我更揮霍我的青春
還搞不清楚未來是誰
它卻已經開始和我裝熟了
靠~誰來告訴我
它到底是誰?
"ㄎㄡ~"
我的筆又因為混亂的思緒而掉落
但這次
清晰的聲響忽然凍結我的不安
對了~
似乎有一個人能
她總是對所有事做好規劃
關於未來
她一定也能給我一些想法
阿靖!
對~就是她!
這兩個字忽然湧上我的思緒
從國三畢業前夕
我們變成無話不說的死黨
兩個大人眼中的國中生
卻已經開始談未來的夢想
阿靖說她想當醫生
我卻一點夢想都沒有
只是傻傻的想快畢業
但年輕總是有作夢的權利
彼此都沒想到
三年後的我們
會選上同一所學校的同一個系
卻和自己的夢想沾不上邊
(或許說我的夢想沒有邊....)
記得我們曾在學校附近的一條小巷中
認真的聊一些不切實際的事
未來想住什麼樣的房子
想要過怎樣的生活
等待高中聯考放榜的我們
悠閒的站在飲料店旁
手中一杯綠茶
似乎任何夢想都隨手可得
那是一段無憂無慮的日子
天真的日子
回想起來
當時開懷大笑的喜悅
現在還能隱約感覺
但現在
阿靖應該也?能不能錄取而擔心吧
或許
該找她出來聊聊
像過去一樣天南地北的聊
但看著黑板一角清晰深刻的字
"距離聯考還剩:70天"
兩個簡單的數字
無言的宣判了
作夢的權利
早在不知不覺中被現實沒收了......
夢
該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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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ㄟ...今天不是放榜了嗎?"
午餐時間她好奇的跑來問我
但算一算
她算慢的了
十隻手指都拗完後她是第一個
我的回答也開始制式化了起來
"不清楚...我還不知道...因為我還沒去查榜"
一口氣連原因都說完了
她應該不會再有問題才對
當然
前提是排除她跳躍式的思考邏輯
"那你要請我吃飯!嗯~要吃哪一家好呢~"
"拜託~我說我還不知道我有沒有上啦!"
"唉喲~你一定會上的!我對你有信心!"
看她說的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
也不想清楚到底去面試的人到底是誰
第一次看到有人還幫別人做白日夢的
"對喔~我一定會上...那我把我那台保時捷賣掉請你吃五星級餐廳好不好!"
我故做認真說道
只見她一臉疑惑和不解
"你...你怎麼可能會有保時捷...聽我哥說那是很貴的車ㄟ?阿~~~~難道你家很有錢!不會吧...我一直都不知道你原來是富家子弟啊...嗯~~"
她皺著眉不知道在想什麼
但我心想
拜託~
你一直不知道我家有錢
是因為我家根本沒錢
但更重要的原因是
你最近才認識我
我說過了
高一和高二哪兩年
我印象中沒這號人物
感覺她是忽然長出來的
"喂~我家不有錢...但我有保時捷!"
"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我現在沒有...但以後一定會有啊..."
"你耍我喔~你現在沒有怎麼賣掉啊!"
看來她並未體會到我要表達的暗示
雖然我不喜歡拐彎抹角的說話
但此時也只能如此了
"我說~我'以後'一定會有啊!!"
我特別強調以後這兩個字
"以後會有!但也不能現在賣啊~"
"這就對啦!"
我還是不想點破
"對什麼?"
"這~我真是輸給你ㄟ~我現在沒有保時捷當然不能現在賣...同樣的~我現在也"還"沒上,我怎麼能答應請你吃飯勒!還討論要去吃哪裡...拜託~你對我有信心就能上嗎?那我也有信心買一台保時捷啊!"
我一口氣把想說的話說完
但她似乎也聽的霧煞煞
"ㄟ~可是..."
我不說話
看她到底還有什麼獨到的"見解"
"可是...可是你不覺得上了的話要請客嗎?"
ㄎ一ㄤ~~
頓時心底深處傳來一陣地球人徹底心碎的聲響
哇勒~
和外星人溝通也沒這麼難吧
MIB裡的外星蟑螂不是都說英文嘛...
說了這麼多
她還是狀況外
疑惑那麼久提出的問題
也不在重點上
看來我的話是白說了
"好啦~我答應'如果'我上了...我一定請你吃飯!這樣可以嗎?"
"嘿~這才對嘛!咦~老師來了...我先回去睡覺囉~"
她一臉滿足的樣子走回座位
留下啞口無言的我
看著桌上一角的歷史課本
我忽然深深體會到
滿清被列強強迫簽下不平等條約時的無奈心情
只不過
腐敗的滿清是輸在夷人的船堅炮利
而沒出息的我
則是輸在她如水般的眼神
今天
總算是切身體會到"女人是水做的"這句話
她那水做的眼神
看似雨天的小積水
一腳採下去
靠~
咕嚕咕嚕
滅頂了!!!!
(咕嚕咕嚕是在水中罵髒話聲...
為啥會有四個音?
因為罵完之後還要"啊"一聲~
靠~忘記自己在水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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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是熬過了一天
沒想到等待的時間是那麼難過
總覺得在網咖不知不覺開兩小時的台
不到二十分鐘就結束了
回到家只見我妹在沙發上冷冷的望著我
更可恨的是她手上的遙控
完全不顧慮家裡有個即將要大學聯考的人
音量硬是轉到我的忍耐限度外
"喂~妳小聲一點行不行啊!耳背喔~"
我甩下書包將自己丟進沙發中
"哥~你還記得你有妹妹喔!"
她不斷輕按著手中的遙控
看來她根本沒在看電視
因為她一直在轉台
"廢話~"
"那你知道我的生日是什麼時候嗎?"
"廢話...阿~對喔!妳下禮拜生日!"
我恍然大悟
"那你要送什麼!"
她的表情忽然有180度的轉變
笑的很詭異
"送~~~~~"
我把手交叉在腦後倚在沙發上
一時之間還真想不到要送啥
"我要手錶!"
"ㄟ~上次舅媽不是才送一支給妳...皮卡丘那支啊?"
"我才不想要那麼幼稚的圖案勒!"
"喂~好歹是舅媽送的...妳不喜歡也不用再買一支阿!這樣下次舅媽看到會很尷尬ㄟ!"
我搶過她手上的遙控
轉到平常看的體育台
嗯~今天有皇家馬德里....
"哥~你中山不是要放榜了嗎?"
"是啊~"
"那你中了的話就送我一支SWATCH的錶!"
"喔~"
"就這麼說定了~不能耍賴喔!"
"嗯~靠~有沒有搞錯啊...這樣也沒吹!12碼ㄟ..."
我只顧著看我的足球
至於對我妹的承諾
反正今天已經簽了一個不平等條約了
不差再加一個附約
我想
當時清廷一定也這麼想吧!
"喂~回來了喔!"
廚房裡傳來我媽的聲音和菜香
"是啊~媽!有事嗎?"
"不要一回來就顧著看電視...剛你同學打電話找你~"
"我看一下足球啦~誰啊?"
"我忘了...我有寫在電話旁邊,你自己去看...還有,電視轉小聲一點!"
"你耳背喔!"
我妹冷不防地狠狠加了一句
看來有其兄必有其妹
虧人的本事不在我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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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電話旁
翻了翻桌上的便條紙
原來是阿靖啊
今天正想找她
還正愁上次見面沒問她電話
沒想到她先打電話來了
"喂~麻煩我找...."
"你總算打來了喔!"
我話都還沒說完
話筒另一邊就傳來阿靖的聲音
聽起來很興奮的樣子
我頓了一下並沒接話
"ㄟ~我們都上了ㄟ!你知道嗎?"
"啥~"
我知道她說的是放榜的事
但一時之間我還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中山啊~你沒上網看嗎?"
"喔~沒耶!"
"你怎麼聽起來一點都不高興的感覺?"
我的思緒忽然很亂
這種情形對我來說很常見
突然聽到一些消息時
不管是好是壞
我都會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不會啊~我很高興!我們又可以做同學了ㄟ!"
"是啊!總算可以先解脫了!"
"解脫?"
"嗯!我記得好像申請上學校的就可以先辦離校!你們學校不行嗎?"
"喔~好像有這麼一回事!"
感覺有些事閃進我的思緒中
但一時也說不上來
"那你什麼時候要離校啊?"
阿靖忽然丟了一個問題
"我~~~~能的話,我想下禮拜就去申請看看"
"嗯!那我也從下禮拜開始好了!"
"既然這樣~那要不要找個時間出來吃個飯,順便聊聊!"
阿靖忽然沉默了一下
但馬上以興奮的口吻回答
"好啊!我正要說ㄟ!被你搶先一步!"
"那細節和時間我過幾天再連絡妳..."
"嗯~就這麼說定了!掰~"
"掰!"
我掛上電話
湧上心頭的是那兩件不平等條約
看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哇靠~妳幹麼啊!"
一轉身只看到我妹像隻狗一樣趴在牆腳
看來準是在偷聽我講電話
真搞不懂現在小學是怎麼教的
才小四的人就會偷聽別人講電話
不過終究是小學生
"技巧"不是很純熟
一下子就我抓包了
"哥~我聽到了!你上了對不對!"
我不記得剛剛我有提到中山兩個字啊
真不知道我妹哪來的聯想力
能猜中電話中的內容
"妳是在電話裡裝了竊聽器喔?什麼都知道!"
我做勢拿起話筒仔細端詳
"最好是我有那種東西啦~這樣我就能知道你還約女生出去吃飯!"
哇勒~
她那冷冷的眼神又出現了
不過這次溫度更低
低到我冒冷汗
"妳...妳都聽到了!"
其實在電話的這端
我也沒說啥明顯的話
純粹是做賊心虛
"嗯~我好想要SWATCH喔!哥~~怎麼辦~~~"
靠~來這招!
誰來告訴我小學到底都教些什麼啊!!
"ㄏ~ㄠ~~~~~~~~好啊"
我不甘願的程度
明顯的表現在我硬是把一個字拆成兩個音節上
但我妹的個性我是瞭的
要是不答應
恐怕到時她要是和我媽說
那我和阿靖就不只是吃飯那麼簡單了
"耶~哥~說到要做到喔!"
"ㄏ~ㄠ~~~~~~~~~好啊"
"那~~媽說要吃飯了!"
"ㄏ~ㄠ~~~~~~~~~好啊"
只見我妹又跑又跳的衝向廚房
隱約聽到她和我媽說了她生日和我上中山的事
唉~看來我的不平等條約越簽是越大條
阿鴻ㄟ(李鴻章)~我能體會你的心情了
你一定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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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時
我媽不斷地和我爸說一些我上了的事
但我卻沒有高興的感覺
因為我忽然想到
要是我離校了
那她......
我不就見不到她了!
靠~
今天是怎樣
愚人節喔!
連錄取大學那麼值得慶幸的事
都能帶來那麼多不幸
我是犯太歲還是犯小人啊!
才剛發現到她的特別
就馬上要離開了
心情一片混亂
連飯都沒吃完
我就又跑到窗台上
躺死在沒開燈的房間中
今天七點的夜空好像比平常來的更黑更暗
別說星星了
連隻飛機都沒飛過
不過也好
今天運氣糟到這種地步
說不定飛機飛過還會被我牽拖下來
照常理來說
能申請上大學是件很幸運的事
應該要大肆慶祝
應該要很驕傲
應該要很爽
但現在卻要離開她
雖然我從來就沒期待過什麼
也沒希望要發生些什麼
但老實說
就算能看到她也好
好歹白日夢還有個寄託的實體
離開她
我不知道她的微笑和特別的香味
能存在我的生活中多久
雖然是難忘沒錯
但抽掉相片的相框
再精美能有多值得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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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可證
這世界不存在著常理
或者說
常理不存在我的世界中
多可悲的一件事啊!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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