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文轉錄自 NTU-Fantasy 看板]
作者: shoushun (瀟湘神) 看板: NTU-Fantasy
標題: [創作] 安息之夜.序~5
時間: Wed Dec 3 09:18:03 2008
序
艾瑪看著賀曉雲的背影,心中難掩興奮。畢竟他們成功了。她很想看看曉
雲知道他們做的事的意義後到底有什麼反應。她真的很喜歡曉雲,因為這個東
方人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明明女孩子間很容易互相嫉妒的,但她跟曉雲卻沒
有什麼隔閡。
她很喜歡跟曉雲在一起時的那種慵懶氣氛。
艾瑪把注意力放回餐桌上,想要喝口咖啡,但這時她忽然發現桌面上不可
思議的現象。
真的是不可思議,就好像有什麼巨大的神秘硬生生地介入現實一樣,讓她
的思考停頓了。不,與其說是停頓,不如說是不知道該做出怎樣的反應。因為
這樣的場面在二流恐怖片中常會看到,所以當它出現在現實中時反而產生了某
種荒謬感,讓她錯亂。
緩緩出現在桌面上的是紅色的拖痕,就好像有個透明人,指尖沾血在桌上
寫字一樣。她怔怔地看著桌上出現的痕跡,連尖叫都叫不出來。不只是因為錯
愕,也是因為這痕跡太熟悉,她就在前天看過一模一樣的東西。她不明白的是
,為何這東西會出現在這裡?
很快地血痕拖成了一個「R」字,艾瑪拿著咖啡杯的手開始顫抖。怎麼可
能?事情不是已經結束了嗎?這兩天不都好好地沒事嗎?「U」,在艾瑪短短
的思考時間內,下一個字完成了。她抬起頭,看到一個熟悉的影子,一個不該
出現在這裡的影子──
「N」。
是它。艾瑪呆呆地看著它。不可能,怎麼可能?啊!是因為那個嗎?因為
沒有那個的關係?如果是這樣,莫欣德怎麼了?不過她沒有時間去擔心別人。
她看向不遠處的東方女孩,也不顧優雅和禮貌,大喊著:「曉雲!」
她站起來,但一股陰冷之感瞬間擄獲她。「曉雲!項鍊!」她尖聲叫道。
這時賀曉雲回過頭,手上拿著餐盤驚訝地看著她。她向曉雲伸出手,但來不及
了。她沒有力氣反抗,正如過去的那些受害人一樣。
一陣令人作嘔的刺痛。
01
一個多小時前。
賀曉雲用圍巾多餘出來的部份裹著手,在倫敦十一月的天氣裡昏昏欲睡,
這個動作看起來十分難看,但她已顧不了這麼多。雖然教室裡的溫度比起外面
好些了,但這沒有讓她清醒,反而助長了她對溫暖的需求和睡意。對在亞熱帶
出生的她來說,就算再住個三、五年,大概也不能習慣倫敦的天氣吧?
最初在市區看到雪時,她的興奮真是難以言喻。明明是理所當然的事,親
眼看到感覺就是不同,還瘋狂地拍了好幾張照片。畢竟,就算在最冷的時節,
故鄉那邊也只有在玉山還是合歡山的高地才能看到。不過當連續下好幾場後,
這種浪漫感便迅速冷卻了,甚至變得不知所措,還要室友叮嚀她下雪時要注意
什麼。這位室友來自西北的威爾斯,趁機說了很多故鄉的事,算是英國人中少
數熱情的。
一旦適應這種生活並成為現實,雪就一點都不浪漫了。後來艾瑪還帶她去
採購圍巾和靴子,避免她在冬天看起來太土。這方面,曉雲不禁佩服艾瑪,她
真是個結合時尚和優雅的現代女性。
不過低溫還不是倫敦最難熬的,最難熬的,大概是傳說等級的飲食文化吧
?當然是朝負面發展的傳說。實際到了英國後,就會發現傳說不愧是傳說,就
連中國城的料理也是湯湯水水,她還真是懷念家鄉所謂的北方菜。
清醒啊,賀曉雲!她神遊的意識中隱約響起理智的呼喚,學費可是很貴的
。也許一般情況下她會因為在意而醒來,但今天她就是怎樣都難以清醒。這就
是所謂的低血壓嗎?曉雲啊曉雲,媽媽可不記得有把你養成這樣的孩子啊……
她腦中浮現了意義不明的譴責,不過這正是她快進入夢鄉的證明,她只覺得眼
前好白,四週的雲也好軟,跟床一樣……
忽然旁邊有個人戳了她一下。她翻著白眼看過去,是馬可斯,他指指錶表
示還有十分鐘,曉雲勉強點頭擠出微笑。她強行振作精神。幸好,這時台上的
教授剛好講到考試的重點。「由此我們可以知道歐洲馬鈴薯饑荒造成的一系列
影響,尤其是對北歐的生活環境。翻到你們講義的第三頁,下半段這個嚴重的
惡夢——愛爾蘭大饑荒——我們要特別注意其在經濟方面和社會階層關係的影
響……」
她常常這樣,只靠自己振作不起來,但如果有別人來推她一把,她就能打
起精神。
十分鍾後,教授在強調幾個重點後便下課了。賀曉雲伸了個懶腰,然後把
圍巾揉成一團放在桌上用力躺下。還有一節課,她心想。再一節課就可以去吃
午餐了。這時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個聲音傳來,語調十分典雅:「怎
麼了?你看起來很累,昨晚沒睡好?」
因為太冷了,賀曉雲很想撒嬌說道,但態度太親暱會造成別人困擾,所以
她只是懶洋洋地說:「我希望教授沒注意到。」曉雲知道說話的人是誰,只有
她會用這種莎劇般的腔調說話。只見一位穿著絳紅色大衣的女子在曉雲旁邊坐
了下來,她有著一頭及肩的金髮,臉形嬌小修長,笑起來有個可愛的酒窩,深
藍色的雙瞳像海洋一樣美麗。她就是艾瑪.尚,賀曉雲的同學兼好友。
「別擔心,就算他注意到也不會說,雖然你的成績會降個一級。」
「那就很讓人在意了啊!」
艾瑪笑了笑,看起來十分狡獪,但不讓人覺得低俗、討厭。剛認識艾瑪沒
多久時,曉雲便覺得她是西方的黃蓉、任盈盈這一流的人物,等認識深了,便
更加佩服起來。艾瑪是個活力充沛的人,除了跟她一起念歷史系外,還修了英
語文學課,專長是莎士比亞,也演過戲,還喜歡下西洋棋。也虧她參加這麼多
活動,還能保持亮麗、充滿餘裕。
不過最讓曉雲喜歡的,就是艾瑪雖然喜歡惡作劇,但其實是個正直的人。
不但不歧視黃種人的自己,還會在自己受到排擠時挺身而出。真是太酷了!超
有大俠風範!曉雲非常喜歡艾瑪,為了艾瑪,要她做任何事都可以。
「所以,」艾瑪撥了撥金髮,渾不在意地說:「你打算下節課也這樣睡下
去?」
「不要小看我。」曉雲嘟著嘴頂撞回去。艾瑪開心地笑了,她說:「好,
我知道。不過,睡眠不足要多吃維他命,知道嗎?而且那對皮膚不好喔。」
該怎麼說明其實自己不是睡眠不足,只是覺得冷就會想睡呢?不過,就算
說出來也只會被取笑說是需要冬眠的某種生物吧?賀曉雲決定用一個鬼臉將話
題帶過去。艾瑪繼續說:「那麼中午時就依約一起午餐吧?剛好你下午也沒課
吧?我們可以聊非——常久。」
依約?「什麼約啊?」曉雲脫口而出。
艾瑪驚訝地說:「你忘了?那還是你提起的呢。我不是答應過事情結束後
會把一切都告訴你嗎?還是不說也沒關係?那我可樂得輕鬆。」
事情結束後?這麼說的話曉雲好像有點印象了,雖然因為昏昏沉沉還是沒
想起來,但怎麼會不說也沒關係?不能簡單地讓艾瑪逃走!她連忙說:「喔喔
!對,我想起來了。好啊,那就依約等下一起吃飯囉,雖然就算沒約我們也會
一起吃飯吧?」
「那倒是。啊,對了。」艾瑪從口袋拿出一個東西:「這還你。」
看到那東西,賀曉雲這下完全清醒了。
那是一個簡單的銀項鍊。
只是銀項鍊的話,當然是沒什麼奇特的,不過一般的飾品,為了展示出品
味,項鍊下多半綁著美麗的飾品,無論是造型優雅的銀飾,或是再鑲著鑽石、
寶石,總之就是美麗的小玩意兒。但這個項鍊不同,在那末端綁著的是直徑五
公分左右,看來已經超越了樸素,全無美感可言的銀色圓片。
而引人注目的,是上面的圖案。
那個一個圓形中刻著一隻蠍子。一般哥德式的飾品,就算是黑暗風的物件
,也經過一番設計。但這蠍子看起來一點都不美,十分生硬,也十分嚇人。圓
片上方畫了一個六芒星,蠍子的四個方向寫了奇怪的文字。曉雲知道那是什麼
,那是希伯來文。「HVL」,意思是,「恐怖」。
是個就算不瞭解上面寫什麼,看起來也絕對不愉快的東西。
對,曉雲想起來了。上週她確實把這個借給了艾瑪,還耳提面命地說事情
結束後要告訴她為何需要這東西。這是所羅門之鑰中的火星第五魔法陣,能保
護佩帶者不受惡魔或邪惡的力量侵害。如果什麼都沒做的話,一般人是不需要
這種東西的。
但艾瑪卻向她借了這個。
「你……」賀曉雲一邊接過,一邊戰戰兢兢地問:「你沒事吧?」
「你在說什麼呢?我不是好好的嗎?」艾瑪的笑依然是那樣可愛,像妖精
一樣:「放心,待會兒我會全部都告訴你的。」
賀曉雲唯唯諾諾地點頭。她的心頭始終有些不安,但她也責怪自己愚蠢,
明明當初這麼擔心,今天來學校卻又忘了這事。當然,艾瑪沒事就好,表示項
鍊有發揮作用。她打開隨身的黑色天鵝絨袋,想把項鍊放進去,卻發現項鍊上
的紋路竟有一條淡淡的傷痕。
她吸了口氣。
隨著上課,艾瑪回到了她的座位去,曉雲卻在心中大聲地問艾瑪:「你到
底做了什麼!?」當然,再一堂課她就知道了,但這一堂課卻特別難挨。這下
她的睡蟲是完全被驅散了,但她卻被另一種情緒所盤踞。雖然艾瑪沒事就夠了
,但她真的很想知道艾瑪到底做了什麼。為何那樣的艾瑪會需要這樣的東西?
教授開始講課,但她心不在焉。
她想起上週艾瑪來向自己借這個的事。
02
「曉雲,」上週一樣是在午餐時間,艾瑪忽然提到:「我記得你有在接觸
神秘學,對吧?」
曉雲停了下來,然後再次慢慢咀嚼三明治。其實她並不想讓艾瑪知道,過
去在台灣就已經有人覺得她是怪人了,她可不想增加這樣想的人數。不過看到
艾瑪對她露出期待的眼神,她還是點了點頭。
「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艾瑪湊近她小聲地說。
「什麼?塔羅嗎?」曉雲直覺地回道。
「不是。」艾瑪笑道:「我是想問你,你有沒有在邪惡力量中保護自己的
護身符啊?」
曉雲大吃一驚,這真是超越常識的發問。一般人對神秘學的概念分為兩種
,一種是算命、占卜這類的,另一種則是黑魔法、召喚、詛咒。這樣的觀點當
然不盡然正確,但一般人對後者往往能免則免、能避則避,艾瑪竟然直接問這
方面的問題。而且讓曉雲在意的是,會問這個問題,不就等於假設了邪惡力量
的存在嗎?艾瑪相信世上有神秘力量?
不,等等。更重要的是,為何艾瑪會需要防護吧?曉雲皺起眉頭,問:「
發生什麼事了?你被詛咒了嗎?」
「不是,」艾瑪連忙說:「只是以防萬一。不過如果我被詛咒的話,我有
可能發現嗎?」
「不一定,」曉雲認真地說:「看有沒有明顯的異常。不過如果作息正常
,身體卻意外地疲倦,而且醫院也檢查不出原因,那就需要注意了。」
「原來如此,我懂了。所以曉雲對這方面算瞭解囉?那有這樣的護身符嗎
?」
曉雲一時間有點頭痛,她不太瞭解為何艾瑪會笑著問這個問題。就她的瞭
解,一般人會有這種行動,要不就是不知輕重到以為這是好玩的事,要不就是
很有天份。但她知道艾瑪不會是其中之一。「那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何你覺得
你需要這樣的護身符?」
艾瑪眼珠子轉了一圈,說:「呃……為了進行一些實驗……」
「實驗?」曉雲的聲音大了起來:「聽我說,艾瑪,不要做。」
「我知道你會這樣說。」艾瑪露出有點無奈的表情:「不過沒事的,真的
。」
「我不是愛管閒事,」曉雲認真地說:「但是神秘學真的非常危險,比任
何一個外行人想得都要危險。如果你要向我借的話,我不可能不聞不問,而我
的建議就是不要做。」
「曉雲,」艾瑪溫柔地說:「不是我想做。但很抱歉我不能再多說什麼,
因為我答應過別人不能說。」
曉雲皺眉。為何現在的艾瑪身上有一種抗拒感?以前從來沒這樣過。她也
很困惑,到底艾瑪說的那個要做的人是誰?她覺得有些嫉妒。但艾瑪會選擇不
說一定是有理由的。她一陣混亂,所以唯唯諾諾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最後她
有點難過地問:「……為什麼?」
「因為──」艾瑪吸了口氣,苦笑道:「因為這有點蠢。」
「有點蠢?」
「嗯。」艾瑪點點頭:「因為聽上去有點蠢,所以我朋友表示不想告訴別
人。我不是不信任你,曉雲。但我答應他時還沒想到可以請你幫忙。我已經答
應他了,我必須信守承諾。」
「那為什麼要做?」曉雲問道:「如果那真的這麼蠢……」
「因為如果它成功了……不,如果它證明了它並不是我們想得這麼蠢,」
艾瑪看向窗外:「那會很有價值。嗯,我想那會很有價值。如果那樣的話,我
也第一個想讓你知道。我保證。但現在我不能說。我很抱歉。 」
忽然間,曉雲瞭解了。一開始艾瑪會笑著說,其實只是不想讓自己擔心。
如果她告訴自己一切,也許自己就不會這麼擔心了,但就是因為已經承認過不
告訴別人,所以才不想讓自己擔心。嗯,艾瑪果然很酷,曉雲心想;竟然這麼
重視承諾。
「那事情結束後……」曉雲問:「你能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其實她已經打算尊重艾瑪的意願不再過問了,但不知為何,還是覺得有些
不甘心,所以就這樣問了。
「可以啊,」艾瑪又露出招牌笑容,像星光一樣閃耀:「如果成功的話,
我也會迫不及待地跟你分享這件事呢。」她朝曉雲坐近了些:「來嘛,笑一個
吧?我不會有事的啦!我相信你,你借我的東西一定能保護我的。」
「我可還沒說要借呢。」曉雲忍不住想反擊一下。
「真的?那我去找克萊普借囉?克萊普也有這樣的護身符吧?」艾瑪若無
其事地微笑著。確實,彼德一定有,曉雲心想。真是的,她想起之所以會讓艾
瑪知道自己有在接觸神秘學,就是自己跟彼德見面的那一次。不過怎麼可以讓
艾瑪得逞?她拿出手機威脅說:「那我就打給彼德,叫她不要借你。」
「好啦,好啦,我不會去找克萊普的。」艾瑪仍然笑得很開心,不知為何
,曉雲覺得被取笑的方向有了微妙的轉變。她不禁嘟起嘴,這時艾瑪說:「不
鬧你了,不過你真的不借?」她張著藍色的眼睛,帶著期待地看著曉雲,看起
來十分可愛。
「……好啦。」曉雲在嘟嘴一陣子之後終於說道。不過,其實一開始就打
算要借了。她知道的,如果艾瑪決定要做什麼,幾乎不可能阻止她。那麼,至
少自己能盡一份力,能幫助她,總比什麼都不做好。她打算借艾瑪火星第五魔
法陣的護身符,不是網路上訂購的,是自己親手製作、親手淨化,從頭到尾小
心翼翼完成的那個。
不過,為何艾瑪會忽然提到彼德?曉雲忽然想到。之前跟彼德見面被艾瑪
看到,已經是快一年前的事了吧?艾瑪竟然還記得他?雖然畢竟在同一所學校
,偶然遇上也是可能的,但如果沒有一定的熟稔不會在這時忽然提出來吧?
難道他們在其他場合還有什麼私交嗎?曉雲恍恍惚惚地心想,忽然有點被
排擠的感覺。
03
上課前,彼德.克萊普走到艾德華旁邊問道:「今天莫欣德沒來?」
彼德是個有著一頭黑髮、藍色眼珠,娃娃臉,而且看起來隨時在微笑的隨
興青年,而艾德華.菲德里克.米爾則是個面貌英挺,全身散發冷靜自制氣息
的典型英國人。他閤上課本淡淡地說:「好像是。」
其實艾德華對此也有點在意,因為莫欣德不常翹課。不過,任何事都有先
例,而且這不是沒發生過。彼德感慨地說:「第三年之後,我們五人聚在一起
的時間就少了。基斯和索爾沒修這門課,莫欣德除了這門課外也只有社會心理
學跟我們一起上。」
「畢竟已經第三年了。」艾德華轉過身,手靠在椅背上斜斜坐著:「而且
莫欣德還有上圖書館系的課吧?心理系的課修少一點也很正常。」
他們現在談論的人是莫欣德.艾米歐,一位印度僑生。在英國的印度人有
兩種,一種是在英國出生,接受英國教育的印裔,另一種則是在印度出生,後
來才來英國的印僑。雖然艾德華原則上討厭印度人,卻特別討厭後者,因為他
們都很沒禮貌,對別人頤指氣使,好像別人欠他們一樣。
但艾德華卻完全不討厭莫欣德,甚至在他的概念中,莫欣德就是個英國人
。莫欣德是個溫文儒雅、彬彬有禮的青年,他講話溫吞,但條理清晰,彷彿腦
中已經有一份講稿一樣。雖然外表看起來完全是一副學者的樣子,但作風卻不
可思議地帶著冒險精神,在艾德華看起來,那是現代英國人已經失去,只有海
權時代的冒險家才具有的人格特質。莫欣德就是這樣同時揉合了穩重與浪漫的
冒險精神的人物。
他會唸心理系,對艾德華他們來說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因為倫敦大學學
院的心理系相當偏重醫學,而莫欣德看來卻像是人文科系的學生。不過,莫欣
德自己是這樣說的:「天生具備的能力可以靠自修來培養,所以才要選擇無法
輕鬆自學而成的學科。」雖然聽起來很傲慢,但莫欣德卻講得像是深思已久的
結論,而這也很像是莫欣德說出的話。
不過,莫欣德還是有去修圖書館系的課,他認為那裡面有悠久歷史累積的
專業。在心理學系的第一年中,他們跟基斯和索羅成為好友,常常修同一門課
,但莫欣德在第二年又對人類學產生興趣,到第三年時,就只有社會心理學是
五人一起修的課了。
「我知道,莫欣德有他的計畫。」彼德苦笑了一下:「不過剛剛教授有提
到考試的事,我想還是要打個電話給他。」
「那等今天的課都上完再打就好了。」艾德華聳聳肩。
「對,不過就怕打電話也找不到他。 」
「什麼意思?」艾德華一揚眉說道。
「昨天我有事打電話給他,他沒接,也沒有回電。」彼德比了個手勢,笑
著說:「你知道,他有時候就是會很難聯絡,我想可能又是這樣的情況。」
艾德華恍然大悟,發出「喔」的一聲,點點頭。他知道彼德在說什麼。莫
欣德雖然是個思考清晰的人,但常常不按牌理出牌,去做一些他們連想都沒想
過的事。有一次也是很難找到他,後來才知道他是去參加了什麼英國西洋棋錦
標賽;有次他甚至失蹤了兩週,連學校也沒出現,後來才知道他是在寫一個殖
民文學的論文並拿去投稿,那是他們第一次見識到莫欣德蒐集和整理資料的能
力,索羅更是感嘆說莫欣德沒去唸歷史太可惜了;為了知道一切,他甚至可能
將作家的骨頭給挖出來。
這些對一個心理系學生來說實在是有些不務正業,所以他也沒讓教授知道
,不過艾德華認為這就是莫欣德不同凡響之處──當然,也不同於那些印度人
。
「就算如此,還是傳個簡訊說一下比較好。或是寄信給他?」艾德華說。
「傳簡訊好了,寄信的話他不知多久才會看。」
艾德華點點頭,然後上課鐘聲響起。他翻開課本,把注意力擺到上面。忽
然,他想起莫欣德好像說過什麼事?好像是兩週前,在社會心理學報告的討論
時提到的……但他沒花多少精神想這個問題,畢竟,如果真的是很重要的事,
他自然會想起來。至少他自己是這樣覺得。
04
「好,所以你到底是做了什麼?」賀曉雲在她們點完餐坐定後,忍不住擔
心地問。與之相對,艾瑪倒是一臉輕鬆。她看曉雲這麼憂慮,忍不住笑出來:
「曉雲,你不用擔心,真的,一切都非常順利地結束了。我沒事,你真的不用
擔心。」
「我很難不擔心!」曉雲拿出項鍊說:「你看,這項鍊都已經出現裂痕了
,你一定是做了非常危險的事!」
艾瑪探過頭去,露出驚訝的表情:「啊,我都沒注意到。這是什麼意思?
」
「這是說你確實受到了黑暗力量的攻擊,」曉雲嘆了口氣,說:「我故鄉
也有這樣的習俗,將玉器戴在身上,能代替主人承受一次災禍,但玉器會因此
碎掉。」
艾瑪的表情稍微沉重了一些,但她馬上就露出笑容:「原來如此,所以我
找你幫忙是正確的,對吧?因為有你的關係我才沒有受傷。」
「對,幸好這個項鍊有派上用場。」曉雲邊說邊將項鍊收起來:「但是攻
擊你的力量很強大,至少不是這個項鍊能輕易驅離的。艾瑪,到底發生了什麼
事?你到底做了什麼?我真的非常擔心。」
艾瑪沉默了一會兒後摸摸曉雲的手,說:「我很抱歉讓你擔心了。不過你
真的不用擔心,而且我跟你說過之後,你就會覺得這是值得的。」她露出肯定
而自信的表情,但曉雲卻心想,沒有什麼比你的安全更值得。她點點頭,說:
「嗯,我在聽。」
艾瑪身子坐正,笑著說:「好。首先,你知道『血腥瑪麗』,對吧?」
血腥瑪麗?曉雲想艾瑪問的一定不是雞尾酒,就說:「你是說瑪麗一世?
」
她說的是十六世紀的英國女王,亨利八世的女兒,瑪麗.都鐸。瑪麗一世
是個虔誠的天主教徒,雖然亨利八世為了擺脫她母親而脫離羅馬教廷成立英國
國教,但她在繼位後卻努力想要恢復天主教信仰。她對新教的痛恨是可以理解
的,因為那與她在少女時的悲慘命運密不可分;事實上瑪麗是個文雅、仁厚的
人,毛斯禮甚至說她是都鐸王朝成年諸王中唯一有良知的。但即使如此,她恢
復舊教的手段卻十分殘忍。
在短短在位的五年中,她殺死了三百多名新教徒,還是以火柱刑的方式。
因此,她被稱為血腥瑪麗。
「對我們來說是正確答案,」艾瑪說:「不過血腥瑪麗不只是指她,曉雲
你一定知道的。」
「所以真的是雞尾酒?」曉雲疑惑地問,艾瑪笑到彎下腰來:「不、不是
雞尾酒。我是指一個著名的都市傳說。你一定聽過,對吧?」
啊,當然,曉雲想起來了。確實是有個和血腥瑪麗有關的都市傳說。那似
乎是美國的都市傳說,內容是,當凌晨零時,如果一個人在黑暗中的鏡子前點
一根蠟燭喊三次「血腥瑪麗」,血腥瑪麗就會出現,並對這個召喚者不利。明
明知道這個邪靈會對自己不利,而且召喚了也沒任何好處,但就是會有人去做
,就是這樣奇怪的都市傳說。
雖然,曉雲也承認,這個傳說內容已經具備了基本的神秘儀式型態。像是
鏡子、蠟燭,都是常見的儀式材料。她的家鄉也有在半夜十二點舀一盆水點蠟
燭削蘋果就可以看到未來對象的傳說。不過,艾瑪說這個做什麼?她對艾瑪露
出疑惑的表情。
「其實,」艾瑪說:「我們試圖召喚血腥瑪麗。」
「什麼?」曉雲難以置信。不是因為血腥瑪麗是多強大的邪靈,而是她無
法相信艾瑪會做這麼幼稚的事。這種事,不是十幾歲的小孩子在做的嗎?而且
像艾瑪這麼成熟、穩重的人,就算是少個十歲也不會做這種事!那麼到底為什
麼?
不,仔細一想,艾瑪會這樣做當然一定有理由,所以她才說「那值得」。
而且,她也理解到為何艾瑪事前不願意說,對曉雲來說,這確實是有點蠢。不
過,血腥瑪麗應該只是都市傳說,是不存在的,艾瑪他們到底想證明什麼?或
是,他們到底召喚出什麼?無論如何,一定有什麼邪惡力量出現了,所以魔法
陣才會破損……
「艾瑪,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曉雲忽然問道:「你所謂的『你們』,
除了你之外,還有哪些人啊?」
「唔,一個朋友。」艾瑪揮了揮手:「我想你不認識。總之,曉雲你對『
血腥瑪麗』的傳說知道多少?」
不知為何,曉雲總覺得艾瑪的態度有點怪。不過她沒有表現出來,說:「
其實也只是普通而已,雖然一開始對這類事物很有興趣,不過在接觸神秘學後
反而比較沒在接觸了。」
「喔?為什麼?」
「我想可能是因為不正統。」曉雲考慮了一下後說道:「當初會有興趣是
因為那很神秘、很新奇,也很令人害怕。我想大家都會因為類似的理由謠傳這
些傳奇故事。不過在接觸神秘學後,什麼事情不值得害怕就變得很清楚,而血
腥瑪莉只是傳說。」
「曉雲認為血腥瑪麗不存在嗎?」艾瑪笑著問。
曉雲皺了下眉,說:「雖然我沒試過,不過瑪麗是虛構人物吧?而且雖然
有神秘儀式的型式,但儀式的版本卻非常多,正常來想,不難想像是模仿神秘
儀式後因為流傳方式不斷附加上去的,這個儀式本身並不嚴謹。而且一般來說
進行儀式都有明確的目的,這個傳說卻沒有。總之……我不覺得這個儀式能召
喚出血腥瑪麗。」她看向艾瑪:「還是說你們召喚出血腥瑪麗了?」
「呃,就結果上來說,算是這樣吧。」艾瑪帶著點苦笑說。果然,曉雲心
想。不過她還是不瞭解為何艾瑪會認為這值得。艾瑪繼續說:「我還是從頭說
一下好了。其實一開始我朋友會來找我,是想向我問一些歷史上的事,我是說
,瑪麗一世。」
曉雲大吃一驚:「什麼意思?你們認為都市傳說中的血腥瑪麗就是瑪麗一
世?」但這是不可能的。雖然瑪麗一世也被稱為血腥瑪麗,但兩者一點關係也
沒有,都市傳說中的血腥瑪麗的形象,也跟瑪麗一世完全不符啊!只聽艾瑪說
:「我沒這麼說。不過,也沒有必要先預設兩者一定沒有關係吧?事實上,我
認為兩者有不少有趣的關聯性喔。」
曉雲沉默了。其實她心中有不少掙扎,但她還是說:「我不知道。但你一
定有理由,你是怎麼想的?」
「別這麼嚴肅,」艾瑪笑了出來:「你就當姑妄聽之吧?其實一開始我有
去調查一些關於都市傳說中的血腥瑪麗的事,在一般的說法中,有提到瑪麗是
一百多年前的女巫,因為孩子死了而心懷怨恨地留在世界上,所以在某些版本
中必須大喊『我殺了你的嬰兒』。曉雲你也知道這些吧?」
曉雲點了點頭,艾瑪接著說道:「失去孩子,或是流產,這是血腥瑪麗傳
說中的一些要素。你不覺得這和瑪麗一世有些相似處嗎?」
失去孩子?流產?啊,對了,瑪麗一世確實「流產」過。不過,正確的說
法也許是假裝懷孕,或是誤以為懷孕。其實這現在已經是一個無法檢證的謎了
。在瑪麗一世逐漸失去人心時,她曾期待自己懷孕能讓自己恢復聲望,因為這
會讓她有繼承人,能鞏固她在王位上的價值。然而,事後她不得不承認那只是
子宮旁的水腫,她並沒有懷孕。確實,瑪麗一世期待懷孕,但她沒有如願,這
也造成了她的悲劇。不過……
「我覺得這太牽強了,艾瑪。」曉雲說:「就算兩者有關,那也是因為剛
好都叫血腥瑪麗,所以都市傳說的版本向瑪麗一世取材,添加了這個成份。」
「沒錯,」艾瑪點點頭:「這樣說確實比較合理。不過,重點是歷史上的
瑪麗一世對這個都市傳說的影響力,對吧?」她笑著撥了撥頭髮:「曉雲有沒
有想過?也許本來血腥瑪麗的傳說跟瑪麗一世無關,但因為流傳的關係,反而
讓瑪麗一世鳩佔鵲巢,逐漸取代了原本的瑪麗?」
賀曉雲大吃一驚,她沒想過這種可能性。在神秘學上,這有可能嗎?不太
可能,因為一般人會明確地將這兩者分開──真的嗎?仔細一想,好像確實也
有些人誤以為兩者是同一個人。也就是說,瑪麗一世透過這個都市傳說復活了
?艾瑪他們召喚出來的惡靈,其實是瑪麗一世……?
「還有另一點,可能也有關係。」艾瑪說:「血腥瑪麗也有很多別名,像
是地獄瑪麗,甚至有的點出她的姓,如瑪麗.沃爾斯或瑪麗.灰爾斯。你不覺
得這些姓聽起來很像某個字的音轉嗎?」
曉雲忽然想到她的室友,說:「你是說威爾斯?」
「沒錯,」艾瑪說:「而你也知道瑪麗.都鐸曾被亨利稱為威爾斯公主吧
?」曉雲當然知道。在瑪麗小的時候,亨利還寵愛她的時候,曾給了她通常只
有威爾斯親王才擁有的皇家特權,因此稱她為威爾斯公主。
「而且,就算說血腥瑪麗的傳說是受到瑪麗一世的影響產生的,也不是全
無可能。」艾瑪說道:「你知道,在瑪麗一世在位期間,她對新教徒的恐怖統
治使得約八百多名新教徒離開英國,不難想像他們對瑪麗.都鐸的看法。而後
來移居美洲的清教徒,也很有可能對瑪麗.都鐸有強烈的敵意。所以,美國人
在創造出血腥瑪麗的都市傳說時,有以瑪麗一世為原型的部分,也不是不可能
吧?」
曉雲沉默。其實她還是覺得不可思議,但艾瑪都這麼說了……而且艾瑪說
過,這值得。如果說,召喚出血腥瑪麗並證明那個邪靈竟然是瑪麗一世,那確
實值得。但是……瑪麗.都鐸是邪靈?不,她只是一個備受父親欺凌、後母折
磨,花了一生去努力爭取自己的尊嚴、地位的女孩子。也許她是個狂信者,但
是,邪靈?她有什麼理由傷害那些召喚她出來的人呢?
「我不知道,艾瑪。」曉雲嘆了口氣,說:「你是說,血腥瑪麗真的是瑪
麗一世?」
「我不是那個意思。」艾瑪頓了一下,然後她露出神秘的一笑:「不過事
實上,瑪麗.都鐸真的出現了。」
「利用召喚血腥瑪麗的儀式?」曉雲大吃一驚,艾瑪點頭,笑著說:「利
用召喚血腥瑪麗的儀式。不過,曉雲,你的餐點似乎好了耶。」這時曉雲才發
現她點的餐已經好了,因為剛剛一直在思考所以才沒注意到。「你先去領餐吧
,等你回來後我再告訴你細節。」艾瑪說,曉雲點點頭,站起身來。
「艾瑪,我還是有點擔心你。」曉雲說,但艾瑪卻一付她真的多慮了的表
情。「我真的沒事,曉雲。而且這很好玩,真的。等下我告訴你你就知道了,
我甚至有點後悔沒有找你加入呢!」
「你沒事就什麼都好啦!」曉雲笑了笑,然後拿起餐盤轉身往櫃檯走去。
確實,是蠻有意思的。且不論血腥瑪麗是不是瑪麗一世,光是那個儀式有
效就很驚人了,本來這種以訛傳訛的謠傳,曉雲認為是絕不可能有效的。不過
,那個邪靈──血腥瑪麗──真的是瑪麗一世嗎?如果不是的話,為何會召喚
出瑪麗一世呢?不,應該問,艾瑪怎麼知道那是瑪麗一世的?
而且,艾瑪的那位朋友,又是為何會有這種想法的?因為,認為兩者有關
係,應該不是艾瑪想到的。為何艾瑪的朋友會那樣想?想到這裡,曉雲不禁有
些惆悵;艾瑪似乎有什麼秘密不想跟自己說。當然誰都有秘密啦,但曉雲還是
有些難過。
還是不要想這些了。無論如何,等下艾瑪都會說,至少會說她想說的部分
。
「曉雲!」
曉雲還是覺得有點還以調適,她不懂艾瑪到底有什麼好隱瞞的。「曉雲!
項鍊!」忽然曉雲聽到艾瑪大喊,怎麼回事?為何這麼緊張?她回過頭,聽到
好幾聲驚叫,她馬上瞭解到那些驚叫的意義。這裡是餐廳,有很多學生在這邊
吃飯,人多到甚至要排隊,所以很多人看到了。
在艾瑪身邊,站著一個人型、模糊、乳白色的身影。這個一看就知道不是
人類的東西,就在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拿刀子爽快俐落地割開了艾瑪的
咽喉。
曉雲手上的餐盤落地。
艾瑪像斷線人偶般地倒向一邊,直直撞上旁邊的桌子。旁邊桌子本來坐了
一個女生,也許是一切都發生得太快,竟然來不及閃。艾瑪慘白的表情忽然掉
到她面前,咽喉正噗嗤噗嗤地血如泉湧,她嚇得發出尖叫並將艾瑪推下桌去,
彷彿艾瑪只是什麼無生命的東西一樣。
「艾瑪!」曉雲全身顫抖,眼淚快要飆出。怎麼回事?怎麼會?這太不合
常理了。是夢嗎?是夢嗎?會不會是自己剛剛在上課時睡著了,然後一直沒有
醒來?她想起艾瑪的笑臉,那惡作劇般的笑容,那綻放著光彩的美貌,怎麼可
能變得這樣蒼白無色?不過那像是人的東西沒有放過艾瑪,它蹲下去,拿刀子
將艾瑪的衣服割開──
「你要踹在獅子和虺蛇的身上、 踐踏少壯獅子和大蛇!」曉雲嘶吼出來
。
那東西全身一震,彷彿被電到一樣,迅速地彈起來面對曉雲。只見曉雲從
隨身袋子中取出了護身符,對著那東西,全神貫注,用喝令的語氣再說一次:
「你要踹在獅子和虺蛇的身上、 踐踏少壯獅子和大蛇!」這句短詩出自《詩
篇》91:13,與火星第五魔法陣搭配使用能增加驅魔的功效。那東西的反應證
明了它確實是那個領域的東西。
也不知哪來的勇氣,曉雲拿著護身符朝那東西逼近。這跟她所學過的東西
全不相同。她應該先退守一邊,施行簡單的淨化儀式來形成結界,這時保護自
己是最重要的。但她管不了這麼多,她絕不允許那東西再進一步傷害艾瑪,即
使她的手還在顫抖,不知是因為恐懼還是憤怒。
然後那東西消失了。
「艾瑪!」曉雲衝過去,這時旁邊的人才彷彿被釋放一樣地開始慌亂,有
人準備逃離這裡,有些人則開始哭泣。這時,曉雲看到了桌上異樣的痕跡。
R、U、N?
就在她在想那是不是艾瑪留下的東西時,那痕跡消失了。曉雲跑到艾瑪旁
邊,把自己的圍巾拿下來擋在艾瑪的傷口上,希望能止血。「艾瑪、艾瑪?」
曉雲叫著她,希望她能回應,但艾瑪只是雙目圓睜,無神地看著上方。「快叫
醫生!打電話給醫生!」曉雲叫道。倫敦大學醫院就在附近,如果打電話去的
話,十分鐘以內就能趕來了。
「艾瑪,你聽得到嗎?回答我,拜託。」曉雲不斷對艾瑪說話。其實她就
快要崩潰了,但她必須撐住。拜託,艾瑪,如果是你的話一定撐得住的,拜託
,回答我,不要失去意識……「叫醫生!拜託!」曉雲大叫出來,眼淚從腮邊
滑落。
老闆顫抖著手拿起電話,一邊撥打號碼,一邊喃喃自語:「神啊,我曾求
告你,因為你必應允我;求你向我側耳,聽我的言語。求你顯出你奇妙的慈愛
來;你是那用右手拯救投靠你的脫離起來攻擊他們的人。求你保護我,如同保
護眼中的瞳人;將我隱藏在你翅膀的蔭下,使我脫離那欺壓我的惡人,就是圍
困我要害我命的仇敵……」
05
2009年11月23日12時36分,艾瑪.尚確認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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