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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轉錄自 NTU-Fantasy 看板] 作者: shoushun (瀟湘神) 看板: NTU-Fantasy 標題: [創作] 安息之夜.6~10 時間: Wed Dec 3 09:23:05 2008                  06   萊莎.湯普遜將賀曉雲帶到休息室,她很擔心這個東方學生,自從剛剛跟 她說那個女孩子確定死亡後,她就一直不說話,只是流淚。其實死者被送到醫 院前就已經失去生命跡象了,他們只是盡人事而已。死者的氣管被割開,短時 間內就會窒息,而且傷口很深,血液流到氣管中加快窒息,同時左側的頸動脈 大量出血,造成器官喪失功能,引發休克……   多麼熟悉的死因。   到底是誰下的手?萊莎光想著手心就出汗。她想向那名東方學生問詳情, 但她知道勉強的話會讓她崩潰。不過,那個傷口的形象太鮮明,她不會記錯。 這可能嗎?這個傷口,還有死者腹部衣服被割開的樣子,簡直就像是十六年前 那個事件的重現。可是,怎麼可能?那個兇手還活著?   自從她看到那個傷口後就一直靜不下來。真不像她,她苦笑。可是瑪麗的 慘狀一直在她腦中徘徊不去。太殘酷了。萊莎心想。那不是人類做得出來的事 。現在這事也是。她忽然憤怒起來。   就算現在知道殺死瑪麗的兇手,有意義嗎?可是沒有人應該這樣無辜地死 ,她們都還年輕。兇手不只是奪走一名少女的生命,他還奪走了她們的幸福、 其他人的幸福,現在這個死去的女孩的家庭,也會像當初那樣受到衝擊吧?一 想到這裡她就憤恨得無法自己。   不行,她要冷靜下來。   萊莎給曉雲泡了一杯薰衣草茶,也給自己一杯。她走回自己的辦公室,翻 開電話簿,想找一個名字。她知道,現在找到兇手已經沒有意義了,可是她要 知道真相。這個兇手就是十六年前的那個?或是模仿犯?無論是哪個,她都無 法原諒。也許她只是想讓自己得救而已,不過……   她撥了一個號碼。                  07   艾薩克.瓊斯正在將這一個月來的犯罪資料建檔。他會這麼做,絕不是因 為他的興趣,而是他的工作。「這是為了讓這個城市發生的事能一目瞭然」, 坎貝爾先生是這麼說的。雖然,這個城市不只有犯罪,但坎貝爾先生認為犯罪 與社會的脈動息息相關,它們呈現了社會的種種面相。   其實他們會需要這些資料,最重要的理由是他們是一間偵探社。桑德斯. 坎貝爾是偵探社的老闆──他的頂頭上司,至於他,艾薩克.瓊斯,則只是小 小的一介助手,在這個偵探社做著打雜的工作。不過,雖然說是助手,他卻不 是坎貝爾的助手,坎貝爾向來不需要助手,他協助的對象是另一個人──那個 人現在正坐在會客廳的沙發上,聚精會神地看著桌上的資料。   那是一位中等身材,茶髮褐眼,看起來頗為雋朗的青年。青年名叫提歐多 瑞克.諾威茲奇,是艾薩克的童年玩伴。提歐多瑞克的父親是德國人,這個名 字也是從中世紀以後就沒什麼人用的日爾曼名。為了方便,艾薩克都用英語化 的「多瑞克」來稱呼他。說是童年玩伴,其實是從小就認識到現在了,連高中 、大學都唸同一所。高中時,因為他和多瑞克被捲入了某個事件,因此認識了 坎貝爾先生,從那之後多瑞克就立下了成為偵探的志願。   雖然,大學是唸了個看似沒什麼關係的科系,多瑞克是物理學暨天文學系 拿到碩士畢業的。其實也不能說毫無關係,畢竟日本就有位名偵探是物理學副 教授,但這兩者畢竟沒有因果連結。相較之下,艾薩克就唸了實際些的英國語 文學系。   艾薩克知道多瑞克打算成為一名偵探。事實上,與其說多瑞克想成為一名 偵探,不如說艾薩克知道多瑞克有那樣的頭腦,如果多瑞克成為偵探的話,艾 薩克打算寫他的故事。不過遺憾的是,雖然現在多瑞克是成為偵探了,卻始終 沒有出現戲劇性的案件。   「艾薩克,」提歐多瑞克在沙發上喊道:「麻煩幫我倒杯茶。」   唉,畢竟是他的助手嘛,艾薩克也已經習慣這些雜事了。多瑞克會這麼專 注於那些文件也不是沒有原因,他是在研究坎貝爾過去處理過的案件,這是坎 伯給他的作業,考驗他的判斷力。所有的證據都已經在電腦中歸檔,但方向卻 要多瑞克自己去找。不過,昨天多瑞克就已經偵破了兩個案件,還把艾薩克抓 到會客廳說明推理過程,看起來十分有模有樣。   作為小說的主角,多瑞克的氣質已經不錯,他所缺的就是與之匹配的案件 。   艾薩克泡了杯伯爵茶,加入適量的牛奶,拿到多瑞克身邊。只見多瑞克全 神貫注,連道謝也沒說。看來,是將比較困難的案件都留到後面了,艾薩克心 想。他就將報紙收起,忽然瞥見上面的星座專欄,只見獅子座的部分寫了本週 運勢:「這週的你在工作上會遇到困難,需注意危險,只要小心翼翼就可渡過 難關。愛情方面,最近你可能感到有些冷淡,這可以讓你靜下來思考一下彼此 的關係。」   有意思,艾薩克心想。他忽然想到一些往事。之前也是在看星座專欄時, 他向多瑞克抱怨過自己總是記不得星座的圖騰,但多瑞克竟然說:「只要知道 訣竅就簡單了。」然後也不等艾薩克回應,便坐到艾薩克對面,親切地拿了枝 筆指著報紙上的圖案:「你看,雙魚不是兩個半圓,中間一橫過去嗎?想像一 下這是兩個相對的魚頭,然後把眼睛連起來──很簡單吧?」   艾薩克一看,果然如此。他指著魔羯座說:「那這個呢?這看起來最奇怪 。」   「這個啊,也是一樣,知道典故的話就簡單了。在神話中,牧神潘恩的笛 聲引來了提風,祂嚇得跳到水裡要變身逃走,卻變身不完全,只有下半身變成 魚。你看,這個符號不就是羊頭魚身嗎?」   在那之後,艾薩克才知道多瑞克有在接觸神秘學。多瑞克就是這樣,常能 說出一些冷僻的知識。不過,為何作為偵探卻涉入神秘學領域呢?畢竟范.達 因和雷諾德.諾克斯都說過,超自然力量應該被排除。對此,艾薩克在第一部 小說中是這樣引述的:   「艾薩克,我的朋友。作為對謀殺這類黑暗事件有興趣的人,會想要接觸 那些常人所不能理解的黑暗,不是很正常嗎?而作為揭開這些黑暗底下真相的 人,想要瞭解神秘世界背後的原理,也是很正常的。一切犯罪的核心──動機 ──都關係到人類幽微的心理。而這些神秘理論正足以薰陶人類對於幽微之理 的觀察。所以我們也可以說,瞭解神秘,就是瞭解人心的黑暗。」   這段在初稿中完全沒有的話,在出版成書後,說這句話的本人只表示:「 我沒說過這些話。」   不過艾薩克認為有必要重視戲劇性,畢竟第一個案件的過程並無戲劇張力 ,也不像「血字的研究」那樣,有悠遠的故事在背後支撐,只是作為第一探案 ,他還是覺得有必要記下來。其實能順利出版,艾薩克還蠻驚訝的。除了有賴 坎貝爾先生的名氣外,也說明這些捏造真的有派上用場。   跟多瑞克的反應不同,坎貝爾先生倒是笑得很開心,並要求繼續保持。不 過,銷售量並不是很好,也沒收到什麼讀者投書……   「我知道了!」提歐多瑞克忽然一拍大腿,嚇了艾薩克一跳。艾薩克怔怔 地看著他,只見提歐多瑞克站起身來,說:「原來如此……我之前都想錯了! 不過如果是這個方向的話……艾薩克,你要聽聽我對這個案件的看法嗎?雖然 還沒檢查過證據,不過應該沒錯。不,是一定如此!因為其他的路我都想過了 !」   看著多瑞克志得意滿,簡直就像某個比利時小鬍子一樣,艾薩克不禁笑了 出來:「當然啦。」提歐多瑞克優雅地坐下,擺出適合演說的姿勢,同時喝了 口茶。他皺了下眉:「艾薩克,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你牛奶加太多了。還有, 我在想事情時,希望你泡正山小種給我,我會非常感激。」   「抱歉,多瑞克。不過正山小種已經泡完了。」艾薩克說。這時電話忽然 響起來,提歐多瑞克露出複雜的表情,似乎想說什麼,但最後只是厭惡地作了 個手勢,要艾薩克去接電話。當然,畢竟這本來就是艾薩克的工作,只是看到 多瑞克正想要說些什麼卻被打斷,他還是忍不住覺得好笑。   艾薩克接起電話:「這裡是坎貝爾偵探社。」   電話對面沉默了一會兒,接著響起一個聽起來約五十歲左右的中年女性的 聲音:「你好,我曾聽我朋友推薦過你們,所以……請問坎貝爾先生在嗎?」 對方的聲音很冷靜,但也有些緊張。   「坎貝爾先生大概……」艾薩克瞥了時鐘一眼:「一個多小時後才會過來 。您要預約嗎?」   「嗯?今天可以嗎?或是等坎貝爾先生有空……」   「應該沒問題,坎貝爾先生這幾天沒什麼事。或是您要留下聯絡方式,我 們再跟你聯絡?」   「好的,我是萊莎.湯普遜。」她說了名字的拼法和聯絡方式,艾薩克把 剛剛拿著的報紙直接放在桌上,拿筆記在上面。記好後,艾薩克說:「謝謝你 ,湯普遜女士。方便的話,可以請問您要委託怎麼樣的案件嗎?」他會這樣問 ,是因為坎貝爾先生有請他擋掉一些無聊的案件,像是調查丈夫外遇之類的。 不過,對方並沒有回答,反而陷入長長的沉默。   在等待時,艾薩克隨意看了一下報紙,看到星座專欄上射手座那邊寫著: 「這週你可能會面臨本年度最大的考驗,如果通過的話便可以一帆風順,但若 粗心大意,甚至可能有血光之災。」就在他想著等一下要跟多瑞克說時,電話 對面傳來深深的嘆息聲。   「你有聽過血腥瑪麗懸案嗎?」萊莎.湯普遜說。                  08   無法相信。賀曉雲心想。   她靜靜地啜泣,思緒好比海中的浮遊生物,漫無邊際地隨著洋流飄移,可 是四周太昏暗,連色彩都被壓力所吞噬。她的眼淚像是泡泡,一滴一滴地浮上 海面,她也仰望海面,卻沒有力氣追尋光。她快窒息了。但她什麼都不願想、 什麼都不想做,只是呆呆地飄移。   有些人走了進來,有些人出去,她全不在意,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然 後,在她的意識世界中,一個氣泡開始有了影像,那是艾瑪。唉,艾瑪,賀曉 雲哀傷地感嘆著,她到現在都還無法相信,就好像她在剛看到那一刻時想的一 樣,如果這一切都是在課堂打瞌睡後的夢境就好了。   但如果是夢,她早該嚇醒了。她不可能在這樣的惡夢中多待一分一秒。所 以,這是真的。   到底為何會發生這種事?她不懂。艾瑪是這麼地好,為什麼會死呢?是因 為自己借她項鍊嗎?她沒來由地自責起來。真傻。如果當初全力阻止艾瑪就好 了。明明知道外行人做這種事是非常危險的,竟然還不阻止,都是自己的錯。 如果艾瑪遇到那個東西的時候自己沒有去拿餐點而是在旁邊,艾瑪也不會死了 。都是自己的錯……   曉雲陷入更深的悲傷之中,她的意識世界回到了艾瑪呼喚她的畫面;她什 麼都來不及做,艾瑪就被殺了。到底那東西為何要殺了艾瑪?因為艾瑪召喚了 血腥瑪麗嗎?那東西是血腥瑪麗?她腦海中的影像非常模糊,只知道是人形的 ,連是男是女,身形大小都不太確定。還有,它左手拿了一把像是手術刀或剃 刀一樣的東西……   曉雲的意識中浮現了其他的氣泡。她覺得十分厭惡,不想去想這些問題。 但是不行,如果再這樣下去,艾瑪就白死了。白死了……為什麼?她想到艾瑪 說很高興,說她發現了什麼。到底她發現了什麼?   現在想這些,有用嗎?就算知道真相,艾瑪也回不來了。曉雲緊閉雙眼, 真想就這麼窒息算了。她永遠忘不了是她沒陪在艾瑪身邊才造成這一切。她也 忘不了是自己沒盡到阻止的責任才造成這一切。對,這和她殺了艾瑪差不多。 她絕不會、也永遠不可能殺了艾瑪,但這和她殺的沒有兩樣。   混蛋。賀曉雲你這混蛋。   但是不行,難道要讓艾瑪白死?讓那個「東西」逍遙自在?不行,絕不能 放過它。或許是自己害死了艾瑪,但還是要為艾瑪報仇,非為她報仇不可。賀 曉雲的意識湧出了許多氣泡,水流開始洶湧。想想啊,賀曉雲,要怎麼找到那 東西?那東西是什麼?   ……瑪麗?不,無法確定。雖然艾瑪說過,瑪麗.都鐸確實出現了,但那 個東西不一定是她。艾瑪會確定瑪麗.都鐸的亡靈出現了一定有什麼理由,一 定有可辨識的象徵。但是,真的嗎?也許艾瑪不是從外形看出來的,而是從伴 隨的靈騷現象中看出的?不行,如果她有看到那個儀式的話……   對了,曉雲忽然想到,講到靈騷現象,艾瑪出事的現場不是也有嗎?   R、U、N。   「跑」?是叫艾瑪跑嗎?但這看起來像是警告,不是要殺她。但這怎麼可 能?還是說,是縮寫?對,這似乎有可能,本來在神秘學的歷史上,縮寫就是 一種一再出現的東西。因為不完整,所以夠隱密,但又寫了出來,足以揭露事 端。一大堆神秘學的重要人物都用縮寫,縮寫是……本身就是一種神秘象徵。   但R.U.N.是什麼的縮寫的……?可能性太多了,不過,應該跟艾瑪她們嘗 試的事有關。對了,追根究底,這件事情的根源是什麼?不就是艾瑪的那個朋 友來找艾瑪舉行儀式?到底為何要舉行儀式?到底原始想法是什麼?他們到底 想要嘗試什麼?想要證明什麼?   再想想啊,不能停止思考。她現在是憑著一口氣潛入思考的漩渦,如果停 止的話就會崩潰。她閉上雙眼,同時擦乾眼淚。艾瑪講的話中一定有線索,雖 然很少,但不可能什麼都沒有。他們是為了證明血腥瑪麗就是瑪麗一世嗎?艾 瑪當時說她不是那個意思,所以不是這樣?不過,後來艾瑪說確實召喚出瑪麗 .都鐸了,她的表情,就像是這證明了什麼一樣。這是怎麼回事?到底跟瑪麗 .都鐸有沒有關係?   頭好痛。本來就因為哭太多而缺氧的頭腦無法應付這樣的思考,但她不能 停下來。等等,仔細一想,不是還有個人知道事情的根源嗎?就是找上艾瑪的 那個朋友。想到這裡,她再次感到疑惑,為何當時艾瑪的態度有些不乾不脆呢 ?她相信艾瑪不會騙她,應該是不認識的人,那麼,為什麼?   等等。   她忽然想到了。   艾瑪的那個朋友,應該是跟艾瑪一起進行儀式吧?現在艾瑪被殺了,那個 人呢?曉雲震驚地差點站起身來,她的意識世界一片騷動,讓她浮出水面。她 總算與現實接軌了。那個人──雖然不知道是誰──但他是唯一知道發生什麼 事的人,他現在怎麼了?跟艾瑪一樣嗎?還是說……   曉雲顫抖起來。像艾瑪那樣的死,會發生在另一個人身上──?   太可怕了,光是想到就不能接受、覺得反胃。那個東西……還在殺人?曉 雲用力搖頭,想把畫面甩開,但這種可能性已經緊緊地黏在她的腦海中了。她 覺得是自己的錯。如果一開始就阻止艾瑪的話,不只艾瑪不會死,另一個人也 不會死。   等等,另一個人未必已經死了,但曉雲認為那只是在說服自己而已。她的 眼淚又流了下來,覺得難以承受。她必須要告訴別人,如果不跟別人說的話會 承受不住。但是要告訴誰?告訴醫生嗎?醫生不會相信的。她顫抖地拿出手機 ,移到「桑納托斯」這個名字上。   如果是他的話一定會相信的,曉雲知道。   她打給彼德.克萊普。                  09   「怎麼回事?」艾德華問,他發現彼德放下手機後的臉色非常差。彼德看 向他,表情非常緊張,似乎想說什麼,又不知從何開口,最後說:「艾德華, 可以請你打通電話給莫欣德嗎?」   「可以,但你為何不自己打?」艾德華邊說邊將手機拿出來,彼德的態度 讓他十分在意。   「我正在打。」彼德說著邊撥了號碼,這讓艾德華更感奇怪,為何要同時 打給同一個人?不過他沒多問,就撥打給莫欣德。等了幾秒後,系統表示對方 沒有開機。   「他沒開機。」艾德華說:「怎麼回事?」   「我這邊也是。」彼德沉默了一會兒,說:「我打到他公寓看看。」然後 便又撥起號碼。這時艾德華的疑惑升到了最高點,到底彼德在故弄什麼玄虛? 有什麼事要跟莫欣德說,有必要急到這種程度嗎?不一會兒,彼德神色凝重的 放下手機,似乎在思考什麼。   「彼德,」艾德華終於忍不住語氣強硬了起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如果是平常,他不會採取這樣的態度,但彼德看起來太異常,讓他忍不住也緊 張了起來。彼德皺起眉,做了些手勢,還是一副不知從何開口的樣子,最後終 於說:「其實我不確定──好吧,我先說我確定的事。艾德華,你記得艾瑪. 尚嗎?」   艾瑪.尚?艾德華對這名字隱約有點印象。喔,對了,他想起來了。前兩 週他們在尼祿咖啡討論社會心理學報告時,有位看起來很漂亮的金髮女孩也來 到咖啡店,還糗了基斯一頓。那個女孩子是莫欣德的舊識,後來聽莫欣德說是 在西洋棋比賽上認識的,她好像也認識彼德,還主動打了招呼。   「我想起來了,就是莫欣德的西洋棋對手?」艾德華問。   「對。」彼德嚴肅地說:「她剛剛死了。」   「死了?」艾德華大吃一驚:「怎麼會?怎麼死的?」   「詳情我也不清楚。」彼德說:「不過,告訴我這件事的人,說艾瑪的一 位朋友可能有危險,可能也會被殺。」   「被殺?」艾德華吸了口氣。是謀殺,不是意外?雖然跟艾瑪不熟,但畢 竟有過一面之緣。一想到她已經不在人世,就有種不現實的感覺。當然,這個 世界天天都有人死,但死的人是自己認識的,還是被謀殺,感覺就很不同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覺得那個朋友是莫欣德?」   他沒有追問為何彼德知道艾瑪會有一個朋友被殺,他猜是剛剛那通電話告 訴彼德這件事的。如果艾瑪是被謀殺的,那殺死她的兇手可能有什麼動機去殺 死另一個朋友,他猜剛剛的電話中有說明這個動機。   「我不確定。」彼德看起來很焦慮:「尚的一個朋友可能有危險,或正在 危險中,但我不知道是不是莫欣德。可是你知道,這兩天我都聯絡不到他,而 且你還記得嗎?前兩週在尼祿咖啡店,他們好像有什麼話不想當著我們的面說 ,但又有某種默契。」   確實如此,艾德華回想起當時的場景。他說:「什麼意思?你是說莫欣德 和艾瑪.尚有什麼秘密,導致別人要殺了他們?」   「我不確定。」彼德用力地說,然後吸了口氣:「我只是擔心……」   「好,我知道了。」艾德華站起身,拿起桌上的外套:「我去莫欣德住的 地方看看。」彼德張大眼睛看著他,然後歉然說:「抱歉,艾德華,我也還不 太清楚詳情,可能只是害你白跑一趟。」   「沒關係,這是值得的。可以請你代我向老師請假嗎?」艾德華穿上外套 。   「我會打電話給某人,請他幫我們請假。」彼德也站起身來:「我必須去 找一位朋友,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有進一步的消息我會打電話給你。」   「我也是。」艾德華作了個手勢,然後朝校門走去。彼德也朝著倫敦大學 醫院的方向小跑步。他一邊走一邊撥手機打給賀曉雲,因為他知道曉雲是目擊 證人,一定會被警察偵詢,但現在還沒。在那之前,他必須給曉雲一些指示。                  10   「喔天啊,這裡發生了什麼事?」傑克.米勒的語氣很誇張:「而且到處 是被動過的痕跡!他們應該把屍體留給我們的。」他叉著腰,站在一片杯盤狼 藉中。   「她當時還有救,米勒先生。」葛瑞絲.赫理克淡淡地說。   「喔,真的?」傑克似乎有點不好意思。這時塞倫.龐德拍了拍他的肩膀 ,說:「傑克,這裡是公開場合,所以我們一定有很多目擊者,去搞定他們, 好嗎?」傑克點頭走了出去。塞倫繞過那些桌子,看著本來被害人躺著的地方 。被害人的身體顯然有被移動過,現場的血跡也呈現朝不同方向噴灑的情況。 地上流了一大片血,看起來非常可怖,單單看出血量就令人感到暈眩。   血腥味和咖啡、炸魚的味道混在一起,強烈地刺激嗅覺。葛瑞絲皺起眉, 退了兩步到比較通風的地方。塞倫看到被害人的桌上還留著餐點,附近的桌子 也是。但遠處的餐點已被收走,甚至桌子也擦過了。   「我想我可能應該保留那邊的樣子。」老闆邊用手巾擦汗邊說:「但其他 地方我收過了,我沒辦法什麼都不做就等你們來。」   「別擔心,先生,你做得很好。」塞倫有禮地說。他的外表看起來很迷人 ,灰色的瞳孔也很深邃,有安撫人心的力量。老闆似乎放心了,他退回櫃台, 同時制止後台的服務生們繼續竊竊私語。塞倫又看了現場一會兒,說:「葛瑞 絲,你覺得如何?」   葛瑞絲是個新進警員,剛從警察學校畢業不久,但很有能力。她說:「我 們的兇手就算不是瘋子,恐怕也太衝動了。如果是我,不過選在這種地方殺人 。」不過,她直覺地認為是瘋子,至少心理絕不正常。竟然這樣殘害一個女孩 子,這令她生氣。   「沒錯,但兇手卻這樣做了,我很難想像這是有計畫的謀殺。真不敢相信 ,現場這麼多人,竟然沒有人逮到他。」塞倫皺眉。葛瑞絲苦笑了一下,心想 那是因為他們只是學生,不像你。雖然只跟了塞倫一段時間,但她已經清楚地 認識到塞倫彬彬有禮的外表下有多麼直接、暴力。   塞倫並不野蠻,但在有必要的時候,他不會慢慢制服對手,而會採取最直 接有效的攻擊,像是用警棍攻擊人體最脆弱的部分,這跟她在警察學校學的不 同。此外,他還是一位帶槍警官,因為他認為警員就是因為平常不習慣帶槍, 才會在地鐵爆炸案中誤殺那名巴西青年──如果不是慌了手腳,是不會連開八 槍的。   但塞倫並不討厭。事實上,大部分的時候他蠻幽默風趣的。暴力而陰鬱的 那個他並沒有主控他的全部,甚至增加了他的魅力。況且,託他的福,自己也 獲准攜帶槍枝。   「他沒有被抓到也許是因為他很危險,或拿著很危險的武器……事實就是 他逃走了。也許等一下從驗屍報告中我們可以知道更多,或我們從屍體上找到 什麼微物證據。但現在……」葛瑞絲看了看四周:「這裡是開放空間,而且在 事情發生後太多混亂了,你覺得我們能從這裡發現什麼嗎?」   「難說。至少我知道,被害人被攻擊後曾經倒在旁邊的桌子上──你看, 些微的拖痕,這不自然。她不是自己倒下去的,可能是被兇手抓起來,或是… …旁邊的桌上有餐點,這表示當時有人在這個桌子,所以也有可能是被這張桌 子的主人推下去的。」塞倫說。葛瑞絲走過去一看,確實桌上的血跡有道拖痕 。她看向地上,只見地上的血跡一片凌亂,似乎是醫院的人把受害人抬走時造 成的,還留下了不少鞋印。   「似乎有人曾經蹲在受害人旁邊。」葛瑞絲說。她指著血跡的某一塊,顯 示出曾有人跪在那邊。塞倫說:「對。你覺得呢?葛瑞絲。是誰跪在那邊?是 兇手想要繼續傷害被害人?還是……」   「我不認為是兇手。」她說:「從形狀來看,那個人跪了一段時間,如果 兇手想要繼續傷害被害人的話沒必要花這麼多時間,而且旁邊的人也不會讓兇 手跪在那邊這麼久都沒有行動。」   「沒錯。」塞倫點頭:「我們先拍照存證吧。」   葛瑞絲點頭,回身拿來相機,對現場的三處血跡分別拍了幾張。這時塞倫 問:「葛瑞絲,你覺得兇手是從哪個方向攻擊被害人的?」   葛瑞絲想了想,然後指著其中一處血跡,說:「從桌上到這邊地上的這條 ,應該是最先濺出來的血跡。因為沒有噴到什麼障礙物,我想兇手應該是從被 害人背後動手的。」   「嗯,兇手似乎沒沾到什麼血。不過保險起見,地上沾了血的鞋印還是要 拍一下。雖然我認同你的意見,兇手應該是從被害人背後動手的。」塞倫說。   「抱歉,警官。打斷你們真是抱歉,不過我看到兇手是站在被害人面前動 手的。」   塞倫和葛瑞絲看過去,發現說話的是老闆。他的臉色蒼白,甚至有些顫抖 。塞倫走過去,柔聲說:「當然,先生。你在現場,也看到了一切。可以請你 告訴我們你看到的事情經過嗎?」   「恐怕我沒辦法說得很完整。」那老闆畫了個十字架,不安地說。   「什麼意思?」   「因為我也不確定我看了什麼。」老闆拿出手巾擦了擦汗:「你們知道, 我沒看過謀殺,所以我一片混亂。我真不想再想起我看到的東西。不過當你們 討論時,天啊,我想起來了。恐怕那不是有實體的東西。」   塞倫和葛瑞絲對望一眼,然後塞倫又問了一次:「什麼意思?」   「那人──那東西──我沒看到它怎麼出現的,我沒注意。但我聽到了那 女孩發出尖叫,我才看向那邊。」老闆睜大眼盯著被害人倒下的地方,彷彿當 時的畫面正在他眼前重現:「然後那東西──天啊,就在她面前,割開了她的 喉嚨。血噴出來,但它們穿過它。那東西是沒有形體的,是……某種邪惡的東 西!」   葛瑞絲皺眉,心想老闆可能太驚慌,有些錯亂了。這時一個服務生說:「 那是真的,我……」   塞倫作了個手勢阻止她,他不希望證人彼此影響證詞。他說:「先生,可 以請你描述一下,你所謂的『邪惡的東西』的樣子嗎?像是性別、身高、膚色 ?」   「我辦不到。」   「為什麼?」   「因為我不知道。」老闆緊張地說:「我說了,那是什麼幽靈或是惡魔, 它沒有具體的形象!我知道你們不相信我的話,但那是真的。它一定是什麼邪 惡的東西,因為聖經可以驅趕它。」   「聖經?」塞倫皺眉。   「是。有個東方女孩說『你要踹在獅子和虺蛇的身上、踐踏少壯獅子和大 蛇』,它就消失了。」老闆說。葛瑞絲聞言一驚,她知道這是出自《聖經》的 詩篇。不知為何,當這個血腥的案件和她的信仰扯上關係時,她感到一陣毛骨 悚然。   「消失?你是說……」塞倫問。   「對,就像從來不存在一樣。不是用走的,也沒有離開,就是直接消失了 。」   塞倫沉默,表情變得有點複雜。葛瑞絲為了中止這種不快感,就問說:「 那個東方女孩呢?」   「她跟醫護人員一起離開了,她好像認識那個被殺的女孩子。兩位,雖然 很不可思議,但我說的都是真是的,我看到了。上帝保佑,那東西不是你們能 應付的。」   「但為了不列顛女王和人民,我們還是要試試。失禮了。」塞倫作了個手 勢:「葛瑞絲,可以換個地方說話嗎?」兩人退到一邊,塞倫繼續說:「無論 他們看到了什麼,老闆的證詞已經影響到服務生,所以我想等傑克偵訊的結果 。等一下我們蒐證完後就去倫敦大學醫院檢查被害人身上有沒有留下什麼證據 ,而且那個東方女孩可能也在哪裡。」   葛瑞絲點點頭:「如果那個東方女孩認識被害人,也許她知道些什麼也說 不定。」   「沒錯。絕大部分的兇殺案,兇手都認識被害人。尤其在這樣的場合下, 我不相信有誰會在這種地方冒險殺死一個不認識的人。我們需要知道被害人的 人際關係。」   「好的。」葛瑞絲點頭,表示她會去處理。   「很好,讓我們繼續蒐證吧。」塞倫說。葛瑞絲拿起相機,繼續過去拍照 ,但是剛剛的那種不快感卻一直揮之不去。為什麼呢?她心想。是因為兇手可 能是某種邪惡的東西?但她並不相信那位老闆說的話。如果相信的話,科學鑑 識就沒有意義了。   但是為何不可能?如果有上帝的話,為何沒有惡魔?如果上帝要行使正義 ,為何不能用超自然的力量展現神跡?也許真正讓葛瑞絲驚恐的,並不是邪惡 本身,而是她所受的訓練是否使她懷疑上帝。她在心中喃喃道:我等信獨一之 神,即全能之聖父,創造天地,及一切有形無形之萬物之主。我等信獨一之主 耶穌基督,上帝獨生之聖子,是聖父在萬世之先所生,是從神所出之神,從光 所出之光,從真神所出之真神,是生非造,是與聖父同體,萬物皆藉聖子而造 ;聖子為要拯救我等世人,從天降臨,為聖靈感動之童貞女馬利亞所生,成為 人身,在本丟彼拉多手下,為我等釘十字架,被害而葬,照聖經之言,第三日 復活,升天,坐在聖父之右;將來復必有榮耀而降臨,審判生人死人,其國無 窮無盡。我等信聖靈即是主,是賜生命者,是從聖父、聖子所出,與聖父、聖 子,同是當拜,當稱頌者,眾先知說預言,皆是被聖靈感動;我等信使徒所立 獨一聖而公之教會;我等信因為赦罪設立之獨一洗禮;我等望死後復活,又望 來世之永生。阿們。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59.115.96.128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59.115.96.128
neversay:這是奇幻非偵探喔 XD 12/03 13:58
shoushun:可是還是有人看完覺得是偵探XD 所以是披著偵探皮 12/03 18: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