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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轉錄自 NTU-Fantasy 看板] 作者: shoushun (瀟湘神) 看板: NTU-Fantasy 標題: [創作] 安息之夜.27~31 時間: Fri Dec 5 09:34:35 2008                 27   隔天,葛瑞絲一大早就到警察局上班。她前一天晚上睡得不太好,所以眼 中帶了些血絲,旁邊還有黑眼圈,那明顯到同事看到她後都紛紛表示關切。幸 好她還年輕,對皮膚的影響還看不太出來。在謝絕了同事的維他命之後,她回 到自己的座位上,泡了杯即溶咖啡,然後就放著,浸淫在咖啡的香氣中。   這到底是個怎樣的案件?   不得不承認,她昨晚就是因為思考這個案件所以才難以成眠。也許就像同 事說的那樣,第一次處理這樣嚴重的刑案總是會睡不好吧?但他們沒看過攝影 機中的影像,她也不該說,所以只能苦笑。雖然塞倫還是將它視為案件來處理 ,但葛瑞絲卻直覺地感覺到這個案件不只是案件,背後還有些什麼,某些不祥 的、不該接觸的事物,某些可怕的事物……   但這太可笑了。作為謀殺案專案小組的一員,她早有心理準備,也不該因 直覺而卻步。她開始翻閱昨天的鑑識結果和法醫的報告,希望埋首在工作中可 以擺脫這種不快感。   殺死尚的兇器是有點鈍的薄刃,像是刀或匕首。她腹部的傷口是用同一個 兇器割傷的。死者的衣服上面只有留下死者自己的指紋,賀曉雲雖然有幫助止 血,但沒在衣服上留下指紋,圍巾上留下的證據指出她說的是真的。因為兇手 有將死者壓在地上割開衣服,必須抓起衣服才能出力,卻什麼都沒留下,有可 能戴著手套。   戴著手套的惡靈?葛瑞絲光想就覺得好笑。   死者身上沒有留下任何能指出兇手的微物證據,一切鑑識的結果都只是跟 現場和證人說的一樣而已。兇手到底是為什麼、怎麼殺人的,這些都完全沒有 頭緒。葛瑞絲露出了苦笑。這樣簡直就是走進了死胡同,就像是這個案件真的 是幽靈做的一樣。事實上,就算真的幽靈做的她也信了,但就算是幽靈做的又 如何?警察能怎麼做?還是沒有方向。   莫欣德.艾米歐,她想到。   這是尚的那個男朋友的名字,他是個印度人,目前就讀於倫敦大學學院心 理系三年級,住在士得利那邊。據公寓管理員所說,昨天一整天他都沒有回去 。是畏罪潛逃嗎?這當然很可疑,但沒有證據。而且,也許是那個錄影帶給她 的第一印象,她總覺得莫欣德會是受害人,他之所以沒有回公寓,就是因為他 在哪邊被殺了。   真是的,到底能相信什麼呢?   那個攝影機中的影像,經過鑑識小組調查,也沒有偽造的痕跡。不過,他 們聽到的也只是聲音而已,沒有證據指出那確實跟靈異有關。影像的問題不在 當時他們看到了什麼,而是為何那時影像會消失。因為騷靈現象?葛瑞絲直覺 地想。但那太不科學,沒有證據指出騷靈現象會造成這種情況。   但那個房間,不是連燈也破了嗎?不是騷靈現象的話又是什麼呢?就這麼 想著,葛瑞絲開始頭痛了。一切都太明顯地指向某個方向──如果一切的證據 都顯示如此,為何不相信呢?   「不錯的早晨,對吧?……你還好吧?」塞倫的聲音忽然出現在她旁邊, 她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苦笑道:「還好,謝謝。只是睡得有點糟。」   「我瞭解,其實我也睡得不太好。」塞倫微笑。葛瑞絲露出驚訝的表情, 她沒想到塞倫也失眠。塞倫問道:「關於那個印度人,調查得如何了」   「嗯,已經知道身份和姓名了,他叫莫欣德.艾米歐,倫敦大學學院的學 生。」葛瑞絲說:「雖然也知道住所,但從昨天開始就沒有回去,而且昨天和 今天都沒去學校,雖然如此,教授說他昨天有請假,今天的課也是昨天就請好 假了。」   「聽起來有點可疑,大概在兇案發生的同時期就失蹤了,不是嗎?他有說 請假事由嗎?」   「沒有,只說是私事。」   「這樣教授也准假?」   「大概是因為是用電子郵件,教授懶得回信說『不准』吧?」   「原來如此。」塞倫苦笑了一下,說:「說到電子郵件,艾瑪.尚那邊的 電子郵件有提到她和這位艾米歐認識的原因或場合嗎?」   「我沒看到,怎麼了?」葛瑞絲問。   「沒什麼,只是我在想,這件事涉及的層面可能比我們想像的廣。先假設 尚和艾米歐是這個事件的核心人物好了,事件的起因應該不限於他們兩人,而 是跟他們兩人同時有關的人、事、物,譬如說同時認識他們的人。這當然是基 於我的假設,這個事件不是目的,只是過程,但他們成為過程一定有原因,過 去一定發生過什麼事,才讓尚成為受害者。」   原來如此,葛瑞絲心想。如果「兇手」不是「血腥瑪麗」,確實可以朝這 個方向走。但在此之前,還有個疑問。葛瑞絲問道:「那麼,為何不將艾米歐 列為嫌疑犯?」   「一方面是還沒證據,」塞倫說:「另一方面是那沒道理。如果兇手要將 自己偽裝成惡靈,不外乎就是不想讓人聯想到自己。如果在這個時間點失蹤的 話,不就失去偽裝惡靈的意義了嗎?」   葛瑞絲點點頭,說道:「確實。不過,既然他們都向自己的親朋好友隱瞞 他們交往的事,也許同時認識他們的人也不多吧?」   「沒錯,所以才想知道他們是怎麼認識的。」塞倫說:「有誰調查過他的 背景了嗎?譬如說在學校參加了什麼社團之類的?他常去什麼地方?有什麼嗜 好?也許從中我們可以發現什麼。」   「既然如此,那要不要乾脆動用警力去找他?或是到他住的公寓看看有沒 有線索?」葛瑞絲問。   「什麼?我能加入嗎?」傑克忽然冒出來說道,葛瑞絲被嚇了一跳,接著 她笑著說:「不行。」傑克聞言誇張按住胸口:「你傷了我的心!」還外加痛 苦的動作。   「我很樂意這樣做。」葛瑞絲說。   「你已經這樣做了。做得好啊!赫理克小姐。」傑克恢復正常,說道:「 不過你們到底在說什麼?什麼要動用警力?還有去找誰的公寓?」   「我們正在找這個人。」塞倫把莫欣德的照片給傑克看,然後說:「他叫 莫欣德.艾米歐。對了,你還沒看過那個影片吧?」   「什麼影片?」傑克看著照片皺起眉,隨口問道。   「某種恐怖的東西。」葛瑞絲苦笑道。傑克說:「是嗎?這個人做了什麼 ?」   「他是艾瑪.尚的男朋友,現在失蹤了……怎麼了嗎?」葛瑞絲注意到傑 克的表情不太對。   「這個人我看過,」傑克看著兩人,緩緩地說:「大概兩個多禮拜前。他 是來參觀黑色博物館的,而且當時不是用這個名字。」   「什麼?」葛瑞絲和塞倫吃了一驚,面面相覷。                 28   提歐多瑞克喝了口哈洛氏茶,舒適地坐在沙發上看時代報。他已經吃完艾 薩克準備的烤蕃茄、燻肉、煎蛋和牛角可頌,現在正在享受黃金般的悠閒時光 。他指著報紙,說道:「艾薩克,你看看,報紙是怎麼報導昨天那個案件的? 『倫敦大學學院發生謀殺,兇手在光天化日之下消失,目擊學生指出是惡靈所 為』,現在的英國人還有在相信這些怪力亂神的嗎?我敢說這幾天電視上一定 會充滿那些算命師、神秘學家和宗教人士對此事的看法。」   「我同意,這畢竟是個不能放過的好題材。」艾薩克苦笑著說。   「沒錯,這些人這麼久沒上電視一定迫不及待吧?我已經可以想像他們會 說些什麼東西了。」提歐多瑞克冷笑道。艾薩克覺得有些奇怪,說道:「多瑞 克,我還以為你相信神秘現象,想不到你這麼排斥?」   「就是因為相信,所以才排斥,因為我不認為這是個神秘事件。」提歐多 瑞克把報紙放到一邊,頗不滿意地說:「艾薩克,這樣說好了,你可以把神秘 世界和現實世界想成兩個不同的世界。當然,它們其實是同一個世界,都在地 球上,它們之所以是兩個世界只是觀點的不同。艾薩克,你能想像神秘現象不 斷發生在日常生活中的情況嗎?」   艾薩克想了想,搖頭道:「不行,如果那樣的話,神秘現象就不是神秘現 象了。」   「非常正確。」提歐多瑞克說:「我們所謂的常識,其實只不過是我們總 是觀察到的現象產生的概括性思考方式而已,如果幽靈總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殺 人,那對我們來說就不足為奇了,說不定還要立下幽靈法案,討論幽靈是否具 有人權,研發出討伐鬼怪的武器之類的呢!」   「你是說,因為幽靈在光天化日之下殺人不符合我們的常識,所以幽靈不 會在光天化日之下殺人嗎?」艾薩克問道,提歐多瑞克揮揮手,說:「這樣推 論就有些太快了,但大致上是這個意思。我相信神秘世界,因為我不認為我們 已經瞭解世界上所有的法則了,也總有一天,人類能完全勘破宇宙的一切原理 ,具備一切知識,但那一天還沒到來。所謂的神秘世界,只是這個世界還沒有 被理解的法則,所以被現實世界──我們的常識世界所排除,如此而已。」   他站起身來,說道:「為何幽靈不總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殺人?因為關於幽 靈的法則──雖然我們還沒發現那是怎樣的法則──不允許它這樣做,幽靈出 沒有其被允許的環境、條件,並不是想出來就出來的。事實上,神秘世界也有 常識,而且這些常識就跟現實世界的常識一樣準確。所以,幽靈並非不會,而 是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殺人。」   艾薩克點了兩下頭,說道:「那麼,如果這不是幽靈殺人,是否可能是其 他神秘現象呢?」   提歐多瑞克呆了呆,在房間中踱了兩圈,然後坐回沙發上。片刻後,他開 口說道:「我覺得不太可能。不過艾薩克,你倒是讓我想到了某些事。先不談 這個。第一,如果是神秘現象的話,那就沒有偵探出場的必要了,或是我們可 以考慮真的去當驅魔偵探。總之,我不會往那個方面想,不管我對神秘學是怎 樣的態度。第二,其實我剛剛那些話的重點是,神秘世界也有常識。」   他頓了一會兒,繼續說道:「無論那是不是幽靈,超自然力量光明正大地 現身在現實世界中殺人,這過去難道很常見嗎?神秘領域有它的法則,身在其 中的人要瞭解它,照它的準則辦事。神秘事件並非少見,也許它們正無時無刻 地發生著,只是不會出現在我們眼皮底下,我們才認為它少見。艾薩克,常識 告訴我們,神秘事件都會保持在神秘的範圍中運行,它也必須如此,它不會無 預警地打開現實世界的窗戶跳出來。」   「不過,法則總會有例外吧?」艾薩克問。多瑞克皺眉道:「不,法則怎 麼可能有例外?如果有例外的話還能叫法則嗎?如果有一天萬有引力忽然心情 不好消失了,那我們不是很苦惱嗎?」艾薩克搖搖頭,歉然道:「我不是那個 意思,是我表達得不好。不過多瑞克,你看,這世界上確實有很多不可解的神 秘現象,不是嗎?如果法則到處都通用的話,這些不可解的現象不是也不被允 許發生嗎?像是死亡谷的無人石頭拖移,或是加州神秘點的重力異常現象,或 是某些地方會有異常的磁場干擾──請原諒我對這些不熟,不過我想你明白我 的意思。」   提歐多瑞克叉起手,說:「你說的這些大部分都有找到原因,不過我瞭解 你想說什麼。雖然說物理法則在全宇宙都是通行的,但是彼此影響的結果,卻 造成我們看到的現象似乎有違常識。原來如此,因為神秘世界的法則彼此影響 嗎……」他沉思了一會兒,說道:「當然,我無法否定這種可能性。如果我能 明確地告訴你,那就不是神秘法則了,何況就算是現實世界的法則,我也未必 完全通曉。所以一開始我說這不是神秘事件,確實是托大之詞,一個純粹理性 思考的人絕對無法否定神秘,因為否定神秘的是常識,而非邏輯。事實上,這 件事可能確實跟神秘有關……」   「什麼意思?」艾薩克驚訝地說。他本來並不認為這是神秘事件,只是順 著提歐多瑞克的言論來提問而已,因此現在這番話出乎他意料之外。提歐多瑞 克說:「還記得嗎?昨天我跟賀曉雲談話時,我有提到『火星第五魔法陣』, 那時她的臉色變了。我說的是著名的魔法書所羅門之鑰中記載的魔法圓,現在 市面上也有在賣喔。我想她還沒說出口的事情可多了。」   「你是說賀曉雲沒說出來的事,跟神秘現象有關?」艾薩克問。   「也許。」提歐多瑞克笑了笑:「不過,證人知道什麼跟神秘事件有關的 事,不表示這件事是神秘事件。只是那可能與事情的脈絡有關。在我親眼看到 神秘現象前,我是不會相信的,因為如果是神秘現象,受害者就太可憐了。艾 薩克,我想,那個彼德.克萊普也不會整天纏著賀曉雲吧?也許到了我們揭露 真相的時候?」他邊說邊拿起手機,昨天在答應艾德華找到莫欣德要跟他們聯 絡時,他順便取得了賀曉雲的手機號碼。   「如果克萊普先生真的在她旁邊呢?」艾薩克問。   「支開她。」提歐多瑞克不懷好意地笑道:「這很簡單,只要說些小謊就 成了。」他開始撥號。                 29   賀曉雲接到了提歐多瑞克的電話後,因為提歐多瑞克說有事情要跟她談, 剛好她也想再跟提歐多瑞克談談,所以他們便約好在克拉肯威爾路和老街的交 會處見面。因為今天賀曉雲他們打算一個個教堂拜訪,所以是分頭行動,沒有 跟彼德他們在一起。   提歐多瑞克打電話來時,還特別問彼德在不在,這讓曉雲有點擔心。彼德 大概是被討厭了吧?她心想。但她知道彼德沒有惡意的。雖然手段很拙劣,但 他只是想保護自己。等一下跟提歐多瑞克見面時,要好好跟他道歉,然後幫彼 德說話才行。   她到目的地時大約十點鐘,提歐多瑞克和他的朋友艾薩克已經到了。提歐 多瑞克看到她,便愉快地說:「你好,賀小姐,先找個地方坐吧?」於是他們 便移動到附近高斯威爾路上的皮可洛熟食店,一路上,提歐多瑞克輕鬆地吹著 口哨,但賀曉雲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即使她心中千頭萬緒。   坐下來之後,賀曉雲還是不說話。該說些什麼呢?對了,應該問對方要談 些什麼事,但她又想幫彼德說話,不過該怎麼開口?畢竟自己沒立場幫彼德說 些什麼……不,不對,彼德是為了保護自己才做這些的。她下定決心,正要開 口,提歐多瑞克就說話了:「請問賀小姐跟克萊普先生是什麼關係呢?」   「咦,」賀曉雲呆了呆,沒怎麼思考就說:「朋友。」然後她想到昨天警 察問的話,就自行補充道:「在網路上認識的,所以是網友。」   「喔?你們不是同一學校的?」   「不,我們是同一學校,不過彼德是心理系的學長,我是歷史系。」曉雲 說。   提歐多瑞克點了點頭,說道:「他也知道火星第五魔法陣嗎?」   賀曉雲一驚,直覺地說:「什麼?」   「火星第五魔法陣,你不就是為了發揮它的效用,才唸出〈詩篇〉的嗎? 它能讓惡靈臣服,無法抵抗,不是嗎?」提歐多瑞克悠然說道。曉雲停了一會 兒,謹慎地說:「你為何這樣覺得?你認為那是惡靈?」她會這樣問,是因為 她不確定對方會不會相信她的話,如果對方相信的話,她本就沒有隱瞞的意思 。   「我認為那是惡靈?不,賀小姐,是你認為那是惡靈。如果你不這樣認為 ,你就不會使用它了。我不知道你對這個東西瞭解多少,你該不會認為自己常 處在危險中,才把它帶在身上吧?還是有人對你下咒?如果你是那個圈子的人 的話,這也不是不可能的。賀小姐,你會將它帶上身上,是因為你被捲入了什 麼危險之中嗎?」   「不,」曉雲搖搖頭:「是艾瑪被捲入了什麼之中。」   「願聞其詳。」提歐多瑞克調整了一下坐姿。   曉雲停了一會兒,接著便將艾瑪上週向她借護身符的事由講出來,包括莫 欣德.艾米歐可能就是艾瑪的朋友的事,還有血腥瑪麗。提歐多瑞克聽著,卻 沒有特別相信的樣子,這讓曉雲有點緊張,不由地多講了些;不過在講到血腥 瑪麗時,旁邊的艾薩克露出了驚訝的表情。等她說完,提歐多瑞克才說:「賀 小姐,你認為尚小姐被捲入了什麼事件?」   「我不知道。」曉雲沮喪地說,她在重覆這件事時總是會情緒激動。她說 :「但我不相信這兩件事沒有關係,艾瑪一定是在召喚時召喚出了什麼!」   「所以這就是你們想要找到艾米歐的原因。」提歐多瑞克點點頭。他壓抑 著心中的震驚──剛剛聽到血腥瑪麗時他差點表露出心情,步調也差點被打亂 ──這是巧合嗎?怎麼可能有這麼巧的事?十六年前的那個懸案,死者也是召 喚了血腥瑪麗,然後兩個案子的死者還疑似死於相同的手法。   模仿犯?但是為什麼?如果真的要模仿,為何不像當初那樣做成密室?是 有什麼不得不這樣做的理由嗎?太不可思議了,犯罪當然是越低調越好,就像 福爾摩斯說的,犯罪越超乎尋常越不構成阻礙,因為步驟越多,只會留下更多 的線索。但這兩個案件都不是如此,而且詭異的是,也真的沒有留下多少線索 。   那麼,是炫耀犯罪技巧?但通常有這種心理的罪犯,都會預設挑戰的對象 。他們的犯案是有針對誰的──通常是針對警察。如果是這樣的話,警察就一 定知道。那麼,也許有必要向葛瑞絲.赫理克探聽看看。   雖然腦中已經轉了好幾個念頭,但他還是不動聲色地問道:「那麼賀小姐 ,你對血腥瑪麗知道多少?」賀曉雲遲疑了一會兒,說:「你是說瑪麗一世, 還是美國的女巫?」   「全部,」提歐多瑞克揮手道:「任何關於血腥瑪麗的事都好,也不用拘 束在哪個範圍,你所知道的任何關於血腥瑪麗的事都可以說。」   「包括雞尾酒?」曉雲好奇地問,提歐多瑞克笑了笑,說:「如果你喜歡 的話。」賀曉雲猜那是不要的意思,於是她在腦海中整理了一下,開始說起瑪 麗一世的事。   瑪麗.都鐸,亨利八世和阿拉貢的凱薩琳的女兒。凱薩琳在那之前曾生過 五個孩子,但他們全部夭折,瑪麗活了下來,這本是一件很開心的事,但亨利 八世並不高興,因為他一直想要一個兒子,而在那之後,凱薩琳便一直沒有懷 孕。   雖然對現代的英國人來說,伊莉莎白是位顯赫的女王,她也證明了,就算 是女性,也可以成為一方霸主。但在亨利八世以前,英國是沒有女王的,所以 他很擔心自己沒有繼承人。在瑪麗九歲的時候,他開始認為凱薩琳不可能為他 生小孩了,事實上,凱薩琳王后確實已年近四十,過了適孕年齡。   為了能夠有繼承人,他必須先和凱薩琳離婚,但他們的婚姻經過教宗同意 ,而且因為一些政治問題,當時的教宗不願答應,便一再拖延。這個時候,亨 利八世已經跟安妮.博林發生婚外情,而且還讓她懷孕。也許這胎就是個男孩 ?不難想像亨利八世有多著急,他必須讓自己的兒子能夠繼承王位。   於是就發生了英國史上著名的宗教改革。亨利八世操控英國國會,通過法 案,好脫離羅馬教廷。從此之後,英國的基督教派就只有一支,也就是聖公會 ,羅馬天主教不被允許存在,雖然,聖公會和羅馬天主教在教義上根本沒有重 大歧異,最大的不同就是國王是教會的最高權威,不容違逆。   當然,天主教並沒有消失,只是被迫改名,反對的教徒被殺死,甚至被認 為是叛國。天主教與英國新教的衝突一直沒有結束。   事實上,在宗教改革來臨前,亨利八世就已經開始虐待他的妻子和女兒了 ,這是為了逼他的妻子就範,為了逼他的妻子離婚。但凱薩琳是個虔誠的天主 教徒,她怎麼能忍受丈夫在無視教宗的情況下剝奪自己的名份?而且她不甘心 ,她跟亨利已經做了二十幾年的夫妻,她還要保護她的女兒。瑪莉.都鐸就在 這種情況下迎來了她的青春期,在那時,她一天甚至只能跟母親見上極短的時 間,這是她父親對她母親的折磨。   在亨利透過他的主教宣佈他和凱薩琳的婚姻無效後,凱薩琳便被放逐,再 也見不到她的女兒。幾個月後,安妮的女兒伊莉莎白出生了,也就是後來的伊 莉莎白一世。事實上,安妮的命運並沒有比凱薩琳好多少,因為在伊莉莎白出 生後,她不是流產,就是死胎,她沒有為亨利生下男孩。而離婚成功的亨利八 世食髓知味──他學到了該如何對付自己不會生的老婆。   三年後──只不過短短的三年──安妮.博林被關入倫敦塔,接著處死。 據說,她的靈魂現在仍抱著自己的頭在倫敦塔遊走。   但這三年間,瑪麗絕不好過。她十八歲時,英國國會通過了繼承法案,這 將剝奪她的繼承權,而她將成為私生女──因為她父母的婚姻已不具合法性, 她和她的母親都被剝奪了地位。她自己也是個虔誠的天主教徒,當然無法接受 這種事,在天主教的視角來看,她才是亨利八世合法妻子的女兒,她才是合法 的公主。凱薩琳還曾經寫信囑咐過她,千萬不要放棄自己應有的地位,千萬不 要做出違反天主教教義的事。   她的抗爭換來了父親的殘酷對待。她被當成私生女,被迫服侍同父異母的 妹妹伊莉莎白,在伊莉莎白的住所中,她只能住最小的房間,而且任何同情她 的傭人都會被遣散,甚至安妮皇后的姑姑被派來專門虐待瑪麗。她沒有錢,也 沒有衣物,什麼都沒有。在她重病的時候,她的親生父親不准醫生來看她,也 許他是覺得,這個女兒死了他就輕鬆了吧?她的母親也不被允許見面,雖然後 來瑪麗活了下來,但到母親死前,她們都沒再見上一面,而母親的遺物則被父 親和繼母沒收,這就是瑪麗.都鐸的青春期。   但瑪麗被這麼敵視,不是沒有原因的。在瑪麗被國王貶為私生女時,誰會 站在她這邊?誰會勸她不要放棄自己的繼承權?天主教徒。安妮說瑪麗煽動人 民對抗她的父親,亨利八世也認為瑪麗不服從的態度等於是在煽動民眾暴動。 怎樣的民眾會為了瑪麗暴動?天主教徒。天主教徒的勢力在「求恩巡禮」這件 事中可以看出端倪。當時約三萬多民叛軍攻下約克郡,要求重新服從羅馬天主 教。也許他們不全是天主教徒,這也與之前亨利剝奪小型修道院的財產有關, 但他們終究是打著天主教的大旗。   所以天主教的忠實僕人瑪麗.都鐸,怎麼不會是父親的眼中釘呢?在安妮 被殺後,新王后珍.摩爾曾鼓勵亨利八世跟女兒合解,但當瑪麗再度拒絕承認 私生女的身份時,他怎麼可能不勃然大怒?如果瑪麗有繼承權,無疑就是給天 主教徒──那些膽敢挑戰他的威信的叛國者──一個希望,於是他開始在公開 場合說要處死自己的親生女兒。   也許瑪麗曾經想死。那個過去善待她的父親,現在千方百計只想殺死她, 她的未來還有什麼希望?但是她身邊的人跟她說,希望她能簽署繼承法案,因 為她是天主教惟一的希望,她必須活下去。啊,為了天主教而活,多麼崇高的 理想啊?所以瑪麗簽了名,真正地成為了私生女,失去了她的名份。   她是怎麼看待她父親的呢?這個女孩子,從十七歲開始到她父親死去,長 達十五年都處在這種痛苦的環境之中,支撐她活下去的只是一點點微薄的希望 而已。所以當她繼承王位時,她自然想要讓長年支持她的後盾──羅馬天主教 得到該有的位置,那一直是她的尊嚴,和她努力的理由。在她處死珍.格雷前 ,她只要求這位九日女王改信天主教,但珍沒有答應。   瑪麗的錯誤在於,她以為人們選擇她而不是選擇珍.格雷,是因為人們希 望恢復羅馬天主教。她錯了。她對新教徒採取了強硬的手段,當然,不輸給她 的父親。她處死了三百多名新教徒。確實,作為國王,她是不夠柔軟,是不夠 正視現實。但她怎麼可能不那樣做?她的尊嚴和地位因為新教而被剝奪了,天 主教跟她的地位是同一回事,所以在她恢復地位時,她怎麼可能不恢復天主教 ?   為了讓天主教能長久下去,她絕不能讓自己的妹妹伊莉莎白繼承王位,她 必須有繼承人。她選擇了西班牙的菲力。西班牙是歐洲最有勢力的國家,而且 還是個天主教大國,她的母親也來自這個家庭。對於從小被父親殘酷對待、又 失去母親溫柔陪伴的她來說,不難想像她母親家鄉的西班牙產生依賴心。但英 國人卻害怕從此會受制於西班牙勢力,他們反對這場婚姻,連天主教徒都反對 。瑪麗因此解散了國會,逼得人民只有叛變。   瑪麗雖然平息了叛變,叛變卻讓新教在英國人心中成為與反西班牙的愛國 主義的代表。菲力來到英國後,並沒有帶給瑪麗幸福,菲力不愛她,他的囂張 跋扈惹惱了英國人,深感瑪麗缺乏魅力的他想回到西班牙,但瑪麗卻說她懷孕 了,讓他不得不留在英國。但是,瑪麗事實上是誤認為自己懷孕,或她只是希 望自己懷孕,連一點點徵兆都要拼命抓著不放。   她沒有懷孕讓菲力丟下她回到西班牙。之後,菲力因為跟教皇爭執而被開 除教籍,他將不再是一位天主教徒。這場婚姻是完全失敗的。其後菲力又將英 國捲入一場戰爭,瑪麗癡心地希望為菲力盡一份力,因為一連串的政治原因, 英國參戰了。但英國並未戰勝,他們失去了加來。這不是一個重要的地方,但 它兩百年來都屬於英國,這是一個恥辱,是一個讓瑪麗死前都還在慟哭的恥辱 。她失去人心,連國會都不幫她,她甚至被迫讓伊莉莎白繼承王位,她所希望 的一切都失敗了。   她最後在聖詹姆士宮病死。   在最初聽到血腥瑪麗時,賀曉雲覺得她是個可怕的女人。但在瞭解她後, 曉雲只覺得她是個可憐的女人。她處死新教徒甚至不是基於心機、政治考量、 自身利益,純粹只是為了信仰。她所做的一切,被後人認為是瘋狂的一切,全 都有充分的心理背景。   曉雲對她只有同情。   「她聽起來並不可怕。」艾薩克忍不住說道。曉雲看向他,一時間產生了 共鳴。這位溫柔敦厚的英國人顯然能夠同情她。當初英國人民在瑪麗和珍兩人 中選擇了瑪麗不是沒道理的,原因很簡單,任何一個有良知的英國人都會同情 瑪麗.都鐸,不是嗎?當時他們又還不知道瑪麗會採取怎樣的政策。   「我很難想像這樣的人,如果她死了,會變成殺人惡靈。」艾薩克說。曉 雲聞言心中一驚。沒錯,她怎麼沒想到呢?瑪麗一世是位女王啊!比起親自殺 人,她應該更傾向對手下說「把這個人拖出去殺了」才對。還是說她死後沒有 手下,所以只好親自下手?   「你認為殺死艾瑪的惡靈,不是瑪麗.都鐸嗎?」曉雲問道。   「我不知道。」艾薩克坦然道:「只是如果是的話,我會覺得很悲傷,因 為她沒有安息。」   「我們還不確定。」提歐多瑞克說道:「那麼,賀小姐,關於其他的瑪麗 你知道多少呢?」   曉雲點點頭,然後開始說起瑪麗.沃爾斯的事,不過這些也是提歐多瑞克 早就知道的了。雖然不知道正式的起源──但一定在此之前──一九七八年, 民俗學者珍尼特.蘭洛伊斯對天主教學校的學生訪問了他們提到的瑪麗.沃爾 斯的事,並發表在一份印地安納州的民俗雜誌上。從那之後,血腥瑪麗就成為 了一個著名的試膽遊戲。   召喚這個女巫的方法,有時也被稱為瑪麗.沃爾斯,但據統計只佔了百分 之十三,將近百分之七十五還是用血腥瑪麗來稱呼這個「遊戲」。因為這個名 稱,這位瑪麗有時也被連結到瑪麗一世身上,甚至連蘇格蘭的那位瑪利一世都 被連累。   而召喚的儀式,確實具備了一些常見的神秘儀式元素,可以說是典型的鏡 子魔法。因為接觸神秘學的關係,提歐多瑞克對這些並不陌生。後來他又反覆 問了賀曉雲一些問題,讓賀曉雲差點就要談到那個雞尾酒了,他才確定賀曉雲 應該不知道血腥瑪麗懸案的事。   那彼德.克萊普知不知道呢?從賀曉雲的話裡,他聽出彼德對這件事異常 地積極。   「賀小姐,克萊普認識尚嗎?」提歐多瑞克問道。   「我想算是認識。」曉雲說道:「之前我跟彼德見面時,艾瑪看過他。」 她跟彼德已經認識三年多了,在她還在臺灣的時候,她就對西洋神秘學有興趣 。但是台灣的神秘學網站,資料太過零散,而且多半以訛傳訛,缺乏系統和真 實性。因此,她開始尋找國外的神秘學網站。   她是在一個叫作「水銀噴泉」的神秘學討論區認識彼德的,彼德在網路上 的匿稱叫桑納托斯,是希臘神話中的死神之名。後來她到英國留學,也是因為 很偶爾地聊到學校的事,才知道兩人唸同一間大學,進而約出來見面。就在她 們第一次見面時,艾瑪遇上她並打了聲招呼,很自然地加入了他們的對話,也 因為這個原因,艾瑪認識了彼德。   念及於此,曉雲不禁想起當初的疑惑──艾瑪彷彿在那一次之後還有跟彼 德見過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們就只見過一次面嗎?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大概一年前。」賀曉雲想了想,說:「不過我不確定他們有沒有私下見 面。就算有,其實也不奇怪,以艾瑪的交際圈來說,在什麼場合會跟彼德有交 集,都是很正常的。」她還是決定要幫艾瑪和彼德說話。提歐多瑞克點點頭, 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有件事想確定一下,為何克萊普這麼不希望提到火 星第五魔法陣的事?」   因為他認為你不會相信,曉雲心想。不過,奇怪,為何直到這位偵探提起 ,她才覺得彼德的反應好像太強烈了?但她轉念一想,如果連他的好友艾德華 都不相信他,會有這種反應是正常的。她說:「因為他認為一般人對於接觸神 秘學的人有偏見,如果我們說我們有接觸神秘學的話,會遭到不公正的懷疑。 偵探先生,既然你也有接觸的話,你應該懂,之前我也沒告訴警察我有接觸神 秘學的事。」   「之前你沒說,也是克萊普要求的嗎?」   確實如此──但不知為何,曉雲竟不確定該不該點頭。她點頭承認,心中 卻總覺得不是十分踏實,好像背叛了彼德一樣。提歐多瑞克呼了口氣,說道: 「最後我有一件事想問,這本也是我找你談的目的。賀小姐,你有聽過血腥瑪 麗懸案嗎?」他還是決定要試試賀曉雲的反應,但這位東方少女果然只是迷惑 地搖了搖頭。考慮到她去調查也查得到,提歐多瑞克覺得自己無需隱瞞,便大 致上說了十六年前的事。   但賀曉雲卻是聽得膽戰心驚。她捂住口,心想:天啊,這太可怕了。竟然 曾經發生過這麼可怕的事?光是想就讓她覺得毛骨悚然。而且,是巧合嗎?這 兩個案件中都出現了血腥瑪麗,竟還有一樣的傷口。她忍不住站起來問道:「 偵探先生,十六年前的那件事,也是血腥瑪麗做的嗎?」   其實提歐多瑞克還不認為就是血腥瑪麗做的,他認為賀曉雲沒說謊,但她 說的只是她的認知,未必是事實。因此他說:「這點我們還在調查中。」   「如果是的話,偵探也調查得出來嗎?」曉雲問道。其實這位偵探有在接 觸神秘學讓她很震驚,但也讓她充滿希望──在追查真相的人中,有人站在他 們這邊。提歐多瑞克不禁略帶諷刺地哼笑出來,他說:「如果調查進入死路, 自然可以請神父來進行除魔儀式囉!」   曉雲還來不及反應,艾薩克的手機便響了起來。他接起手機,講了幾句話 ,便皺起眉頭,應了幾聲。他掛電話後,便對提歐多瑞克說道:「找到莫欣德 .艾米歐了,他在南華克區西敏橋路上的聖喬治大教堂。」   「太好了。」提歐多瑞克拍手道:「快點吃完這些輕食,我們出發吧!賀 小姐,相信你也很想見見這位始作俑者吧?我們是否有榮幸邀你一起同行?」   而賀曉雲想不到什麼不去的理由。                 30   傑克.米勒調出了兩週多前,設置於黑色博物館的錄影帶,說道:「你們 看,是不是這個人?」葛瑞絲和塞倫探過頭去,看著他所指的人。   黑色博物館,也就是犯罪博物館,是建立在大都會警察局中,展示著英國 歷史上重大犯罪證據的博物館。這個博物館並不對外開放,只提供警察、法醫 、犯罪研究等相關人士參考使用。博物館有兩個房間,一個放著一九零零年以 前的證物,另一個則放了那以後犯罪相關的物證和資料。   「當時他是用什麼身份進來的?」塞倫問道。畫面上的人確實是莫欣德. 艾米歐,既然他只不過是個心理系學生,當然是無法申請進來的。他可以想像 莫欣德之所以不是用本名,就是打算用另一個身份潛入。不過,為何莫欣德一 定要進入黑色博物館?   也許等下就知道了。   「我想是穆昆達.波拉,這一看就知道是印度人。身份是犯罪研究者。」 傑克翻了翻紀錄說道。   「找一下資料,如果真的有這個人的話,去問一下艾米歐大師是怎麼弄到 他的身份的。」塞倫說。葛瑞絲點點頭,繼續盯著監視器。只見莫欣德看著四 週,彷彿對每個展覽櫃都很有興趣,過了一會兒,他在一個展覽櫃前停下來, 並開始抄寫。   「那是什麼?」葛瑞絲問道,傑克說:「哪個?那個位置──喔,是開膛 手傑克的信件。」   原來如此。怪不得,這大概是黑色博物館中最著名的證物吧?十九世紀末 最著名的連續殺人魔開膛手傑克寄出的信件,雖然沒有任何證據指出那是真正 的兇手寄的,但其中有些信確實寫了些只有兇手才知道的事。當然,絕大部分 都是偽造的。雖然並非所有的信都寄到蘇格蘭場,也就是這個大都會警察局的 前身,但最後警察都將這些信件蒐集起來。   作為倫敦最著名的連續殺人犯,他的相關證物當然會被展示在黑色博物館 。   莫欣德抄寫一段時間後,只見他換了個姿勢,背對攝影機,手放在胸前, 僵在那邊大概十秒左右。傑克好奇地問:「怎麼回事?為何忽然停下來?」   「他在拍照。」塞倫冷靜地說。   「拍照?」傑克呻吟道。他嘟嚷了一會兒,似乎是在說怎麼可能,然後說 :「我們真需要加強一下內部戒備,明明是禁止拍照的。」就在他說完時,莫 欣德開始移動了。他繼續看其他的展示櫃,但沒有像之前那樣停下來抄寫東西 。   「他的目的就是開膛手傑克的信嗎?」葛瑞絲問。塞倫懂她的意思。莫欣 德會假裝成別人潛入黑色博物館,當然不是為了好玩,而是有目的的。那麼, 他的目的是什麼就顯得很重要。不過,他在這裡的目的會跟他們現在處理的案 件有關嗎?   「不一定。」塞倫笑了笑:「開膛手傑克的信畢竟是這裡最有名的證物, 如果是我的話,也很難抗拒這個誘惑。」   「拍照的誘惑?」傑克問,然後嘆了口氣:「不行,不行,不行。要是每 個人都這樣還得了?你還是一位警官耶,龐德。話說回來,竟然會讓別人偽裝 身份潛入,這真是太荒謬了。」   「畢竟很少人會去懷疑那個。」葛瑞絲說:「假冒成別人去看過去的物證 ,對一般人而言沒有好處。」   「那是真的。」傑克說:「不過我覺得這裡最可怕的證物可不是開膛手的 信喔。」   「不然是什麼?」葛瑞絲隨口問道。傑克嘿嘿地笑了兩聲,故作神秘地說 :「是個邪惡到了極點的機關,而且還不知道兇手是誰。詳細情況我忘了,不 過這東西是放在二十世紀後的房間。那是一個雙眼望遠鏡,被當成一位小女孩 的生日禮物,上面還附了一張卡片:『你會感到意外,原來世界離你這麼近』 。聽起來很有魅力,對吧?」   「我覺得還好耶,至少不會很吸引我。」葛瑞絲說。   「那你是幸運的。」傑克繼續笑著說:「但那女孩的父親就沒這麼幸運了 。他因為好奇而將望遠鏡拿起來試,你也知道,雙眼望遠鏡的兩個鏡筒中間不 是有調整焦距的旋扭嗎?在看的時候去調整它是很自然的吧?但就在那位父親 調整時,兩根針透過機關從兩個鏡筒中射出……」   葛瑞絲聽得心中一涼,忍不住冷起臉來說:「品味真差。」   「很邪惡,對吧?」傑克開心地說:「這個機關很精巧喔!做得非常好! 實在想不到誰會對小女孩下手,但那老爸也太倒楣了。他……」   「夠了!」塞倫冷冷地說:「被害人的心聲還需要你來介紹嗎?」他的語 氣隱藏著怒氣,似乎馬上就是暴發。傑克連忙道歉:「抱歉,我只是覺得那個 機關很精巧。我想也許赫理克還不知道,所以才介紹一下。」   塞倫沒有回應,葛瑞絲也不想在這個關頭去觸摸塞倫的逆鱗,便沒說什麼 ,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傑克看到這種情況,連忙指著監視錄影帶說:「你看 ,艾米歐已經在下一個房間了,前面幾個展覽櫃就是我剛剛說的那個機關囉! 」   塞倫又瞪了他一眼,他嚇得噤聲。這時葛瑞絲問道:「這個展覽櫃?」   「不是,還要再下去一點。」傑克看著螢幕說。只見莫欣德停了下來,然 後再度開始抄寫。葛瑞絲問:「那這個展覽櫃是展示什麼?」   傑克抓抓頭,翻了翻資料,說:「我看看……對了,是這個。一九九三年 ,血腥瑪麗懸案,被害人瑪麗.希頓遇害時手上握著的紙條,上面寫著召喚血 腥瑪麗的方法。」   血腥瑪麗!?葛瑞絲看向塞倫,只見塞倫也是一臉沉重。艾瑪.尚她也曾 經召喚過血腥瑪麗,昨天桑德斯也打電話來問血腥瑪麗懸案的事,難道這些都 是有關的?現在莫欣德也正在看血腥瑪麗懸案,這一定就是一切的契機。   「艾米歐一定跟這件事有關,」葛瑞絲急切地說:「我認為我們應該出動 警力去找他!」   塞倫點點頭,還沒說話,葛瑞絲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她拿起來一看,發現 是母親打來的。為何在這個時候?葛瑞絲擔心地想,平常這時他們不是在望彌 撒嗎?她跟塞倫和傑克道了個歉,便走到一邊去接起手機:「媽,怎麼回事? 」   「不好了,葛瑞絲,天啊,太可怕了!」只聽母親顫抖地說,簡直像快哭 了。   「什麼?怎麼回事?」葛瑞絲嚇了一跳。   「有人被殺了!就在我們平常望彌撒的教堂,你知道,對吧?聖喬治大教 堂。天啊,死得好慘啊!葛瑞絲,快帶警察來!這邊需要警察,我們需要你… …」母親慌亂的聲音持續傳來。一聽到有人死了,葛瑞絲便直覺地看了一下自 己的手錶:現在時間是,中午十二點十九分。   不知為何──完全只是直覺──她想到了一個人。這個想法讓她想吐。   「媽,我想問一個問題。」葛瑞絲壓抑著這股厭惡感,說道:「那個人是 印度人嗎?」                 31   艾薩克載著提歐多瑞克和賀曉雲來到西敏橋路上,他們下車,看著這座南 華區的天主教母教會。賀曉雲有些緊張,不知為何,一想到要去見莫欣德就讓 她手心發汗。昨天他們一直在討論他,明明她是不認識他的,但現在,她就要 看到他了。這給她一種不真實感。   幸好等下彼德他們就要來了,曉雲心想。剛剛來的路上她便發簡訊給了彼 德他們,提歐多瑞克看來似乎不太樂意,但也沒有阻止。他們走進教堂,便有 人輕聲問他們是不是來望彌撒的,這時是十二點,正是準備要望彌撒的時候。 提歐多瑞克沒有回答,就由艾薩克輕聲說明,他們只是來找人。   然後他們看到了莫欣德.艾米歐。   這個印度人正坐在椅子上,他低著頭,眼神輕輕地飄向地板,雙手放在膝 蓋上,十指交握,簡直像是在祈禱。他的頭髮有些零亂地垂下,遮住他的額頭 ;他身上穿著隨便的襯衫,臉上生了些鬍渣子。他的表情很哀傷,眼睛水汪汪 的,彷彿被塞滿了情感,馬上就要溢出──他出現在這裡一點都不突兀,因為 他就像是壁畫上的人物一樣,深深地刻進了這古老的建築,甚至連哀傷都是古 老的,充滿了時空的雕砌。   這就是莫欣德,賀曉雲吸了口氣。他就是這個事件的核心人物。   提歐多瑞克昂首大步地走過去,莫欣德注意到他,抬起頭來,對上眾人。 他的眼神是靈活的、生動的。不知為何,賀曉雲忽然瞭解到為何張僧繇畫龍要 點睛,因為眼睛真的是靈魂之窗。只見提歐多瑞克有禮地問道:「抱歉打擾一 下──你是艾米歐先生,對吧?」   「是的。」莫欣德說,他的聲音聽起來也很溫柔,雖然口音很明顯,但不 難聽,反而感覺很徐緩敦厚。他看著接著走過來的艾薩克和賀曉雲,問道:「 你們是一起的嗎?」提歐多瑞克也沒回頭,就說:「是的。」莫欣德直直地看 著他,說道:「那麼,你們不是警察。你們是為了艾瑪而來,是嗎?」   他的語氣既不緊張,也不急迫,但也不是輕鬆隨便的口吻。他只是坦率而 正直地說話而已。   提歐多瑞克笑了笑:「真令人愉快,看來我們可以不用花太多時間在廢話 上了。」他坐了下,賀曉雲和艾薩克也跟著坐下,這時內堂傳來了望彌撒的聲 音,聽起來很莊嚴,在偌大的空間中迴響著,就像是另一個世界的話語。   願全能的天主憐憫我們,赦免我們的罪,使我們得到永生。   「既然你們找到我了,我就不會逃走。你們想知道什麼?」莫欣德的聲音 像是輕嘆。   「你知道艾瑪.尚為什麼會死,對吧?」提歐多瑞克問道:「你之所以會 在教堂,是因為你認為接下來對輪到你嗎?你認為教堂能幫你逃過一劫,是嗎 ?」   「不盡然。我之所以會在教堂,是因為我帶我叔叔參觀教堂的關係。如果 我知道艾瑪會死,我當初就不會找她了。」莫欣德低下頭,有些悲傷。賀曉雲 看著他,誠懇地說:「艾米歐先生,我是艾瑪的好朋友。艾瑪出事的時候我就 在旁邊,但我救不了她。現在我只想知道為什麼艾瑪會死。你們到底召喚出了 什麼?為什麼你們要這樣做?」   莫欣德深深地望著她,說道:「原來如此,你是賀曉雲,對吧?艾瑪常向 我提起你。」賀曉雲聞言一陣心痛。艾瑪常提起我,她想,心中又苦又甜。可 是,艾瑪卻沒向我提起過你。   「我對不起艾瑪,」莫欣德皺起臉說:「我不該找她的,這些事應該由我 一個人承擔。我不想再拖任何人下水,即使是不認識的你們。但我不確定告訴 你們真相是否會將你們拖下水。」   「你已經拖我們下水了。」曉雲苦澀地說:「我一定要知道真相。」   「我很抱歉。」印度人哀傷地說。他閉上眼,吸了口氣,然後正色說道: 「我知道,這是我必須要做的事。賀小姐,你身上的驅魔項鍊能幫助你,如果 我不幸再將你們捲進來,希望你能幫助其他人。」   「我會的。」曉雲說。   「那麼,艾米歐先生,」提歐多瑞克插嘴道:「能否請你說說你的目的? 你們到底想要做什麼?」   「真的是召喚血腥瑪麗嗎?」曉雲問道。莫欣德搖搖頭,說:「不,只是 在某個契機下,我認為也許我們可以推論出都市傳說中的那位血腥瑪麗的身份 。因為一切都只是推論,所以我們需要證明,我們不是要證明血腥瑪麗可以被 召喚出來,我們只是想召喚出血腥瑪麗來證實我們的猜測。」   那值得,賀曉雲想起艾瑪說的話。所以真的是這樣?他們想要證明瑪麗一 世就是血腥瑪麗?   「那麼,」提歐多瑞克說道:「『誰』是血腥瑪麗呢?」   「這要從我如何接觸到這件事說起。」莫欣德沉默了一會兒,說:「事情 是開始於我系上的一門課,叫社會心理學,在這堂課裡面,教授教了我們一些 關於側寫的方法。你們知道什麼是側寫嗎?」   「人類的心理會影響人類的行為,反過來說,從行為的結果也可以推論出 行為者的人格,甚至包括行為者的性別、習慣、社會地位,一般用在犯罪調查 上面的技術,對吧?不過為何社會心理學會上這個?」提歐多瑞克說道,這對 他來說當然是雕蟲小技。   「我想是因為側寫相當著重人跟社會的互相影響的關係。」莫欣德說:「 社會對人的影響,會在行為中被揭露,所以行為結果才能揭露出行為者的社會 地位。」他頓了一會兒,繼續說道:「當初我們分成幾組,每一組被分配到一 個案件,而我們被分配到的案件是開膛手傑克。」   「這麼古老的案件啊?」提歐多瑞克笑道。賀曉雲倒是有點驚訝,順著這 個脈絡說下來,她本來以為他們被分配到的案子是血腥瑪麗懸案,那樣的話就 一切都合理了。仔細一想,之前彼德好像也有跟她說過這件事,只是在正要說 是什麼案子時就被打斷了。   「偶然罷了,其他同學也有被分配到比較近代的案子。」莫欣德說:「我 們分別去蒐集關於開膛手傑克的資料,而我決定進入黑色博物館。」   「黑色博物館?」提歐多瑞克皺起眉,艾薩克驚訝地說:「你怎麼進去的 ?不是不開放給一般人嗎?」賀曉雲疑惑地看著他們,問道:「什麼是黑色博 物館?」   艾薩克簡單地說明了一下黑色博物館,莫欣德也在旁邊補充說明,然後說 :「我是向別人借身份進去的,由我認識的人提出申請,然後我再用他的身份 進入。因為,黑色博物館只開放給犯罪研究相關的人進入,所以我才出此下策 。」   「但是為何那個人會借你身份?這樣還是有風險吧?」艾薩克問道。   「中間有一些條件交換。」莫欣德苦笑了一下:「因為我擅長蒐集資料, 我也有修圖書館系的課,他希望我幫他的忙。」   「原來如此。」   「恭喜你成功潛入,然後呢?」提歐多瑞克不耐煩地說。莫欣德道:「雖 然我的目標是找和開膛手傑克有關的證物,不過有另一個東西引起了我的注意 ,就是血腥瑪麗懸案的證物。你們知道血腥瑪麗懸案嗎?」   終於,賀曉雲心想,原來莫欣德是在這邊知道血腥瑪麗懸案的。提歐多瑞 克點點頭,說:「十六年前的懸案,死者是瑪麗.希頓。那個案子跟這個案子 有些相似。」莫欣德聞言苦笑,說:「這也是當然的,因為兇手是同一個東西 。」   提歐多瑞克皺起眉,說:「你是指血腥瑪麗?如果是的話,希望你能提出 根據。畢竟十六年前的那個案子你也沒親眼見過,你要怎麼證明兩者真的有關 ?」   「我不行。」莫欣德搖頭道:「一切都只是猜測,不過如果猜測被實驗證 明了,那這個猜測便有一定的可信度。」   「你證明了嗎?」   「我想我是證明了。」莫欣德說。   「願聞其詳。」提歐多瑞克壓抑著冷笑的衝動,說道。   「在此之前,我先把我事前得到的前提指出。總之這是第二個前提:關於 血腥瑪麗懸案的事,黑色博物館中有展出案件的一些細節。這引起了我的注意 。」   「請等一下。」艾薩克說:「你說第二個前提──那第一個呢?」   「前提總共有三個。第一個前提是開膛手傑克的案件細節。」   「我不太明白,為何第一個前提是開膛手傑克?第三個前提又是什麼?」 艾薩克問。   「抱歉,我只是希望先照順序說完而已。」莫欣德苦笑道:「因為開膛手 傑克的案件很有名,我就不多作說明了,而血腥瑪麗懸案的事你們也清楚了。 第三個前提,是將前兩個前提關聯在一起的證據。我在找資料的時候找到了某 個人的手記……」   「誰的手記?」提歐多瑞克忍不住問道。   「羅伯特.道森.史帝芬生。」   「誰?」   「一位十九世紀末的記者,同時也是個黑魔法師。說真的,我在此之前是 不相信神秘學的,但這份手記中指出的事,卻放我想起了前兩個前提的相似處 ……」   「他教你怎麼召喚血腥瑪麗?」提歐多瑞克諷刺地說,莫欣德搖搖頭,說 :「不,他……」他話還沒說完,就看向提歐多瑞克的後方,喃喃道:「…… 你弄錯了,快跑……?」   他的表情十分怪異。   「我弄錯了?什麼意思?」提歐多瑞克皺眉道,賀曉雲順著莫欣德看的方 向望過去,忽然知道莫欣德在說什麼了。其實莫欣德說的那句話沒什麼意思, 因為他只是很單純地將他看到的東西唸出來而已。你弄錯了,快跑(RUN)─ ─不遠處的教堂牆壁上正用大大的血字寫著,而那血字是之前完全沒看到的。   我們在天上的父,願人都尊祢的名為聖,願祢的國降臨。教徒合誦經文的 聲音從內堂中傳來,形成迴音。   曉雲發出尖叫,她太熟悉那東西了,因為她昨天就看到過一模一樣的東西 。提歐多瑞克和艾薩克轉過頭來,驚訝地看到那些字。「這是什麼?什麼時候 出現的?」艾薩克驚道。提歐多瑞克迅速回頭看著莫欣德,這時莫欣德正看著 自己的錶,他抬起頭,臉色發白地說:「十二點十八分……」   然後那東西就出現了。就像是不知從哪飄來的霧,迅速地聚合在一起。那 是個完全符合「模糊」這個概念的形象,除了是人形外,連高矮胖瘦都無法分 辨。在那團霧中,一道像是閃電般的白刃,在成形的瞬間便毫不猶豫地往莫欣 德的咽喉割去。   「住手!」提歐多瑞克叫道。   願祢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莫欣德的咽喉發熱的鮮血無視前方的形體,直接穿過它濺到提歐多瑞克身 上,彷彿那邊沒有東西一樣。他的表情十分複雜,絕大部分是疑問,而那也正 是提歐多瑞克的疑問──這裡不是教堂嗎?怎麼可能?   我們日用的飲食,今日賜給我們,免我們的債,如同我們免了人的債……   莫欣德的身體向後倒下,斜斜地坐在椅上。那東西向前一探,抓住莫欣德 的衣領把他扔到地面,他的血流了滿地,賀曉雲發出尖叫,她剛剛都還在看那 紅字,直到這時才轉頭。她不敢相信,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這種事怎麼可以 再發生一次?她捂住口,眼淚流了出來,幾乎崩潰。   「我說住手!」提歐多瑞克衝上去,這時那東西正跨坐在莫欣德上面,撕 開他的襯衫。提歐多瑞克搭住那東西的肩膀想將它拉開,卻忽然覺得手像是陷 入了異世界一般。這是什麼感覺?他駭然。在碰到的一瞬間,好像腦內分泌的 麻藥也一口氣擴散,讓他失去平衡,腳下的地板也變得柔軟。   然後一陣劇痛。   「啊!」提歐多瑞克連忙縮手,這股劇痛讓他清醒了。那東西根本就無視 旁邊發生的事,俐落地劃開莫欣德的腹部,人類體內的味道跟著血腥味一同瞬 間飄散而出。   不叫我們遇見試探,救我們脫離兇惡……   「項鍊!」艾薩克忽然大叫:「賀小姐,項鍊!艾米歐說過的那個!」   提歐多瑞克看向自己的手,發現竟整個燒傷了,上面還冒著煙。這時賀曉 雲一經提醒,連忙將項鍊拿出,她拿起項鍊,大喝:「你要踹在獅子和虺蛇的 身上、踐踏少壯獅子和大蛇!」   那東西彷彿受到某種衝擊,向旁退開。它面對曉雲,慢慢移動過去,彷彿 在試探。   「你要踹在獅子和虺蛇的身上、踐踏少壯獅子和大蛇!」曉雲大喊一聲, 然後忽然感到手上的東西崩潰了,就好像握著水和泥混成的東西,一用力就立 刻碎掉。她親手製作的銀製項鍊竟然崩解了。   那東西朝賀曉雲走過去。   因為國度、權柄、榮耀,全是祢的……   「艾薩克,聖水!」提歐多瑞克沉聲道:「天主教教堂裡面一定有聖水! 」艾薩克聞言連忙朝內堂跑去,這時,有兩人從教堂大門跑入,正是彼德和艾 德華。彼德一看這種情況,立刻將項鍊從脖子上抓下來舉到前方,大喊:「你 要踹在獅子和虺蛇的身上、踐踏少壯獅子和大蛇!」   那東西轟然向旁邊倒去。   那是什麼?艾德華不可思議地看著。那就是殺死尚的東西?那麼莫欣德呢 ?他看向裡面,只見一個人倒在血泊之中,正是莫欣德。這時只聽嘩然一聲, 什麼東西濺到他身上,他嚇了一跳,連忙跳開,原來是艾薩克朝那東西潑了些 什麼。那東西開始顫抖,劇烈地變化者。彼德拿著項鍊向它逼近。   直到永遠。阿們!   內堂中傳來的詠經聲十分宏大,宏大到掩蓋了他們的聲音。接著主祭開始 說話了。那東西像是吸了口氣般地向內縮了一下,然後發出恐怖的怒吼。它的 憤怒、憎恨,光是透過音波就能將這種情感打入心中,旁邊的人只覺得心彷彿 要被撕裂了,一時間喪失了思考能力。   然後那東西消失了。   什麼都沒有了,只有它的餘威留下。旁邊一位神職人員開始跪下祈禱,他 幾乎是邊哭邊祈禱的。他從剛剛開始就看到了,卻什麼也沒有做,或是什麼也 不能做。提歐多瑞克臉色慘白地走向那東西消失的地方,然後看向莫欣德,轉 過身說:「艾薩克,幫忙安撫一下,我打電話叫警察。」說著便用沒被燙傷的 那隻手拿出手機。   艾薩克到旁邊安撫神職人員,然後要求關上教堂大門,因為在警察來之前 不能破壞現場。事實上,他是想阻止媒體進來,因為如果媒體比警察先過來, 他們會被報導成什麼樣子,不言而喻。這時因為剛剛那東西的大吼,內堂中的 活動也停止了,教徒們疑惑地走出來,並紛紛驚呼禱告。   艾德華走向莫欣德,看著好友的屍體。他不敢相信。這不該如此,莫欣德 怎麼會被殺?但是,昨天不就討論出可能被殺了嗎?他覺得十分悲傷。莫欣德 是他認識的人中最了不起的人,無論是態度還是智慧。無論如何他都不該被這 樣殺害,像這樣被割開咽喉和腹部,內臟被取出來……   ……內臟被取出來?。   第一位受害者,她的咽喉被割了兩刀,腹部被剖開,腸子被拖出來,陰部 也被劃傷。   忽然一個想法像是電一般地閃進了腦海。艾德華呆了半晌,只覺得全身發 熱、喉嚨發乾。   第二位受害者,她被割喉,腹部被剖開,腸子被拉到右肩上。她的部分子 宮被取走。   艾德華走向莫欣德,不敢相信自己想到的東西。這就是莫欣德所想的?這 就是莫欣德注意到的事?   第三位被害人,喉嚨被割開,死於失血過多。   一切都太明顯了,為何他沒想到呢?明明昨天在聽到尚的死法時就該想到 的。   第四位被害人,她被割喉剖腹,被割走了腎臟和子宮。   艾德華看向彼德,只見彼德正在安慰賀曉雲。他覺得有些暈眩,不知該如 何開口。他朝彼德跑過去。   第五位被害人最慘,她被勒死,胸腹都被割開,乳房和臉部也被割掉,她 似乎是活生生被解剖的。   「彼德,你聽我說,」艾德華喘著氣說道:「雖然很不可思議,但這很明 顯。聽著,我知道了,血腥瑪麗──」他大聲說了出來:「──就是開膛手傑 克!」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59.115.96.128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59.115.96.1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