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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轉錄自 NTU-Fantasy 看板] 作者: shoushun (瀟湘神) 看板: NTU-Fantasy 標題: [創作] 安息之夜.41~45 時間: Sat Dec 6 09:45:46 2008                 41   「這是怎麼回事?」曉雲著急地問道。   「你是問哪一部分?是問剛剛發生了什麼事?還是為何會有兩個幽靈?」 提歐多瑞克說,曉雲說:「全部!」她已經有些受不了了,她本想知道真相, 但她卻覺得離真相越來越遠了,這一切都超出她的掌控之外!只聽提歐多瑞克 慢調斯理地說:「簡單來說,我們剛剛是重現了艾米歐打算進行的儀式。艾米 歐本來並沒有打算召喚瑪麗.都鐸,他真正的目的是召喚出剛剛站在那邊的殺 人惡靈。」   「你早就知道了?」艾德華驚訝的問,隱藏著一絲憤怒。   「只是推論而已。」提歐多瑞克說道:「在影像中,艾米歐對瑪麗.都鐸 出現感到驚訝,不就表示召喚瑪麗.都鐸不是他的本意嗎?然後艾米歐要艾瑪 回頭,才證實他們原本的目的,這當然就表示在瑪麗.都鐸外還有別的東西。 會隨著召喚儀式出現,將另一個東西視為幽靈,應該是妥當的。最重要的是, 有兩個幽靈,似乎比一個幽靈多重人格的觀點更自然。」他頓了一下:「也不 是說克萊普說的幽靈理論不好,只是多重人格需要長久的原因和各式各樣的心 理機制,我懷疑幽靈是否有那樣的運作核心。如果它真如理論說的那樣,只是 多組條件的結果,我想它最終應該會很單純。」   被他這麼一說,艾德華也不由得覺得這個論點很自然。為何當初他沒想到 呢?這時葛瑞絲說道:「比起那個,我想確定一件事。如果我們什麼都不做? 明天這個時候我們就會死,是嗎?」她的聲音很冷靜,但這不是因為她真的冷 靜,她只是對這件事還缺乏真實感,她還不願馬上去想像那個殘酷的結果。   「恐怕是如此。」提歐多瑞克說。艾薩克說:「但我們還是可以做些什麼 。且不論案件本身,至少我們知道艾米歐前兩天所在的教堂保護了他,也就是 說,只要這個時間我們出現在那裡就好。」提歐多瑞克點點頭,說:「確實, 但艾米歐還是死了,我們還是必須追求真相,好確定我們已經掌握了一切條件 。」   「具體來說,你覺得該怎麼做呢?」塞倫問道。   「完成我們來這邊的目的。」提歐多瑞克正色道:「找到史帝芬生的手稿 ,不然一切都無法繼續。」   「為什麼?」彼德忍不住問道:「那份手稿真的這麼重要嗎?」   「那份手稿真的這麼重要?那是一切!」提歐多瑞克的聲音大了起來:「 開膛手傑克的資料和血腥瑪莉懸案的資料,都是公開的資料,任何人都查得到 。但那份手稿卻是非公開的。艾米歐能找到,真是不可思議。艾米歐是透過這 份手稿將兩個事件串連起來的,不透過它,所謂的真相都只是臆測而已。」他 的聲音慢慢變小,像是在沉思:「雖然我大約猜到艾米歐想證明的是什麼了, 包括誰才是開膛手傑克。但我畢竟是建立在有人死去的實證上,艾米歐卻是無 中生有地大膽假設。如果他想的跟我想的一樣,那他真的是一個很了不起的人 物。」   這番話讓艾德華感到高興,因為這個人肯定莫欣德的實力。莫欣德所追求 的事物是有價值的,不是徒勞的,這讓他感到欣慰。   「不過在真相之外,」彼德小聲地說:「我們是否也要為我們的人身安全 考量?」   「什麼意思?」提歐多瑞克問道。   「我是說,」他的聲音大了起來:「也許我們可以尋求幫助?」   曉雲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說……老希伯來人?」彼德點點頭,說 :「我們認識一個朋友,他也住在倫敦,他對神秘學很瞭解,也精通咒術,我 想他一定能幫助我們。」   葛瑞絲皺起眉頭。她當然在意自己的生命安全,但要她接受惡魔崇拜者的 保護,那跟殺了她沒有兩樣,不,那甚至更嚴重。她正在想該怎麼拒絕,塞倫 就在旁邊說了:「抱歉,我可能不能與你們同行,因為我是教徒,不能向異教 徒求救。」   「不不,不是異教徒,或是說請你別這樣想。」彼德連忙說道:「老希伯 來人是神秘學研究者,但他並沒有明確的信仰,你知道,就好像民俗學家研究 別人的文化,卻沒有必要是那個文化的一份子。老希伯來人除了神秘學外也研 究神學,相信基督教或天主教保護自己的方式他也知道。」   這樣嗎?葛瑞絲覺得稍微寬心了。她看向塞倫,發現塞倫也正看著自己。 她忽然瞭解塞倫有幫自己問的意思。她點點頭,塞倫說:「好吧,我知道了, 畢竟選擇權在我們自己手上。」彼德露出高興的表情,然後看向多瑞克多里克 ,這位偵探不置可否地揮了揮手,說:「我不介意這麼做,但在那之前,我們 還是要找到手稿。」   「彼德,艾德華。」忽然一個陌生的聲音說道。眾人看向門口,只見門口 站了一位高大的青年。他有著一頭微亂的黑髮和深邃的黑瞳,身材看起來很精 瘦,臉的輪廓方正而有線條。他穿著黑色T恤和深藍色牛仔褲,背後背了一個 大背包。艾德華有點驚訝他為何在這,但彼德向他迎了過去,看來是彼德告訴 他該來這裡的。   那個人就是基斯.史特勞森。   「你怎麼這麼晚來?索羅呢?」彼德問道。基斯說:「索羅就是我晚到的 原因,我有事跟他一起回學校,但他路上發生了一些意外,被送到醫院去,暫 時不能來了。」   「意外?還好吧?」艾德華忍不住問,他已經不能再承受朋友出事了。基 斯說:「沒事,只是右腿有些骨折而已。」他一進來就逕自跟彼德他們攀談, 彷彿完全不將其他人放在眼裡。彼德問:「基斯,你來得更好,有些事我要跟 你說……」   「請等一下。」基斯說。他走到房間中間,無視地上的魔法陣,將背上的 背包放到地上打開。他一邊做這個動作一邊說道:「我之所以會臨時回學校, 是因為聽彼德說了情況後,我想起莫欣德常將重要的東西留在學校的置物櫃。 在那邊我找到了這個。」他拿出了一疊手稿。   「下面是翻譯,我已經看過了。我覺得非常震驚,而我認為,這正是你們 需要的東西。」   看著上面的天使文,提歐多瑞克瞭解到,這正是他們找了半天還沒找到的 史帝芬生手稿。                 42   提歐多瑞克坐在車上,眉頭深鎖。他仍在想剛剛那份手稿上寫的東西,當 然,那絕不讓人愉快。在看了那份手稿後,眾人的反應也不太一樣,但在清楚 了一部分的謎底後,他們還是決定去見那位「老希伯來人」。不只是因為他們 需要幫助,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們認為老希伯來人可以知道手稿上的魔法陣 是什麼。   就算讀了手稿,他還是不太確定莫欣德將魔法陣與召喚血腥瑪麗的儀式組 合在一起的原因。他唯一想得到的可能是,莫欣德弄錯了。事實上他也一定弄 錯了,所以才導致他們的死。這證明了──不會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對神秘儀式不瞭解的人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他的手機響起,他一看,打來的是他的老闆,桑德斯.坎貝爾。提歐多瑞 克在心中嘆了口氣,這是件讓他頭痛的事。他接起來,桑德斯的聲音便從對面 傳來:「諾威茲奇,你那邊進展還好嗎?」   「還不錯,」提歐多瑞克說道:「我想已經接近解答了。」   「這麼快?」桑德斯驚訝地說:「你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   「我跟兇手打過照面,因為發生第二件兇殺案了。」提歐多瑞克陰沉地說 。現在從莫欣德被殺才過了快四小時,桑德斯也許還不知道,果然桑德斯驚訝 地問是怎麼回事。他停頓了一會兒,說道:「坎貝爾先生,接下來我要說的, 也許您不能接受。我曾經掙扎過該不該朝這條路想,因為這關係到我們偵探社 的名譽,但我還是下了決定。以下是我深思熟慮,並盡量讓自己不被外力影響 而下的判斷。」   他開始說明他的推理,儘量用客觀的語調,省略了對於神秘事件的懷疑和 不確定,彷彿那些事只是沒有疑議的事實。大概講了三十幾分鐘──幸好遇上 塞車,不然他就要被迫中斷了──他終於講完自己的想法,並補充道:「如果 坎貝爾先生有更好的見解可以擊破這個推理,我樂於接受。但對於上述那些, 我有自信都是基於可靠的事實推論出來的。」   他已經有心理準備了,就算桑德斯斥責他,他也會坦然接受。但桑德斯只 是說:「不,你做得很好。」   提歐多瑞克呆了一下,他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反應。他用彷彿辯解般的口吻 說:「可、可是……」桑德斯打斷他的話,他用議論的方式說:「諾威茲奇, 你在害怕什麼呢?害怕自己推理錯誤嗎?但是人沒有完美的,人總是會犯錯, 我到現在,也只是巧合般地沒有犯錯罷了。如果你因為那些事超現實而拒絕相 信,難道我會更加讚美你嗎?重點是你追求真相,這就夠了。」   「但是我們作為偵探,難道不是追求真相嗎?在可能讓我們誤入歧途的地 方,如果我選擇了歧途……」   「你認為你的推理錯了嗎?」   提歐多瑞克吸了口氣,肯定地說:「沒有。」桑德斯說道:「那不就得了 ?當然,這不保證你是正確的,但我們除了腦袋之外還能相信什麼呢?如果我 們連我們推理的結果都不相信又還能相信什麼呢?推理錯了,就爽快地接受, 那就得了,除此之外的懷疑、自責難道有什麼用嗎?」   提歐多瑞克點了兩下頭,沒有說話。桑德斯繼續笑著說:「不過,我這邊 的調查還是會繼續下去,畢竟我有我自己的理路和方針。而且正如我剛剛說的 ,你不一定是正確的。至少,我這邊也調查出了報告中沒有的情報。」   「什麼情報?」提歐多瑞克問道。   「其實沒什麼重要性,」桑德斯的聲音說:「只是希頓有一位同學,承認 當年案發的時候在現場附近。」   「什麼?」提歐多瑞克大感驚訝:「那他為何不說?」   「大概是怕被懷疑吧?雖然被我問出來,但他還是說他什麼都不知道。只 是如果他說的是真的,倒是使得密室更穩固了。」桑德斯說。提歐多瑞克聽著 ,沒有回應。桑德斯繼續說道:「十六年前萬聖節那一天,他本來想跟希頓私 會──就那個年頭來說,也算是大膽了。大概就在十二點的時候,他丟石頭去 敲希頓的窗戶,叫她的名字。本來希頓應了一聲,顯然有聽到他,但立刻就發 出慘叫。當時他嚇了一跳,在那邊徘徊了一會兒,就逃走了。」   「他難道沒有去確定情況嗎?」提歐多瑞克感到不可思議地說,桑德斯說 :「沒有。也幸好沒有,不然今天這個案件就不會被認為是懸案了──它會成 為冤案。現在責怪他也無濟於事,至少在我看來,他也責怪自己很多年了。」   提歐多瑞克「嗯」了一聲,說道:「重點在於,他聽到希頓應了一聲,表 示當時她還活著,甚至還沒看到兇手。這也表示兇手不是從窗外進去的,除非 兇手一直都躲在房中。不過在他徘徊的這段期間,兇手都沒有從窗口出來,而 希頓的父母又站在門外,幾乎沒有逃走的空間。」   等一下,希頓應了一聲?他在腦海中想像那個畫面,想像那個年輕人在窗 外,喊她的名字,「瑪麗」。瑪麗.希頓應了一聲,她可能早就在等他。就在 她打算打開窗戶時──她還來不及走過去,就看到了兇手。這跟他原來想像的 場面不太一樣,不過,難道這個差別就是原因?連羅伯特.道森.史帝芬生也 不瞭解的原因……?   「當然,這種情況跟你提出的幽靈犯案說並不衝突。」桑德斯打趣道。   提歐多瑞克沉默片刻,說道:「謝謝你,坎貝爾先生。剛剛那個情報…… 說不定就是最後一片拼圖了。」   「是嗎?」桑德斯說。提歐多瑞克想要說些什麼,但一時間不知從何說起 。桑德斯問道:「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提歐多瑞克沉默了一下,說:「我 還有一些問題,但答案應該跟我猜得差不多。在我瞭解情況後,我所能做的事 就只有一件。」   「揭發真相?」   「是的,還有找到活下來的方法。」提歐多瑞克說。手機對面沉默了一會 兒,然後桑德斯才說道:「諾威茲奇,祝你好運,如果你需要幫助的話……」 但提歐多瑞克打斷他,說:「不,不用。」他坐直身體,說道:「謝謝你,坎 貝爾先生,但這是我的推理。我會完成它的。」   「我相信你會。」桑德斯停了一下,說:「再說一次,祝好運,諾威茲奇 先生。我有案子要辦。」他說完這句話便掛手機了,提歐多瑞克笑了出來── 他沒想到自己竟然還笑得出來。說真的,他不需要坎貝爾的支持,但真的獲得 坎貝爾的支持,對他來說意義重大。他陷入沉思。   「剛剛是坎貝爾先生?」艾薩克問道。提歐多瑞克點點頭。艾薩克繼續說 :「他同意你的觀點了?」   「他同意我追求真相的意志。」提歐多瑞克說。艾薩克笑了笑:「我知道 。」提歐多瑞克一揚眉,說道:「你知道?你知道什麼?艾薩克,你認為坎貝 爾先生會相信這麼荒謬的推理嗎?」   「推理怎樣是一回事,」艾薩克說:「但坎貝爾先生相信你。」   提歐多瑞克呆了呆。他知道,但被艾薩克說出來讓他有點不甘心。艾薩克 看向他,說道:「多瑞克,你是主角。這不是別人相信你的理由。但是別人相 信你,所以你是主角。」   「開車的時候不要東張西望。」提歐多瑞克說。    他並不在意自己是不是主角,事實上他也不認為自己是主角,但他有自 己想做的事。一直以來,在他背後都有足以支持他的事物,他心想。那些是很 重要的,令他慶幸的是,他也沒有失去。就在他的沉思之中,艾薩克他們開車 來到了攝政街。   老希伯來人就在這裡。                 43   老希伯來人熱情地說:「喔,桑納托斯,好久不見!」他走上前來抱了彼 德一下,然後看向曉雲,說:「你就是克勞蒂?很高興見到你。」他伸出手捏 住曉雲的手掌上下握了握,親切地令曉雲嚇了一跳,因為在網路上,老希伯來 人正經嚴厲到讓她緊張,想不到本人這麼好客。   老希伯來人是個五十多歲的老者,他有著一頭梳過的白髮和和藹的圓臉, 彷彿隨時在笑。他穿著裁縫的衣服,肩膀上甚至掛著皮尺。這是當然的,因為 這是他的工作。現在眾人正位於攝政街巷子裡的服裝訂製店中,這間店名叫「 亨利.尼多的店」,看起來有些古色古香,跟外面的名牌店頗不相同。   亨利.尼多是老希伯來人的名字,也是他父親的名字。   「不錯的店。」塞倫說。亨利「啊哈」了一聲,說:「警察先生,本店可 沒有什麼違禁品啊!或是你需要新衣服?本店可以為您特別訂製。」因為塞倫 他們穿著制服,所以亨利馬上就認出他們的身份。   「老希伯來人,」彼德搶著說:「我們沒多少時間,這些先跳過去,拜託 。你收到我的簡訊了,我說這和神秘學有關。」   「是,是,你說你們需要我的幫助。」亨利說:「事實上我想不到不幫你 們的理由,告訴我事情的原委很花時間嗎?」   「我想是的。」提歐多瑞克說。   「我懂了。」亨利三步併作兩步,輕快地跳到門邊把門關上,然後把門上 的牌子轉成「休息中」。他回過身,走到一個衣櫃邊拉了個拉桿,衣櫃便緩緩 移開,露出一個通道。眾人吃了一驚,想不到會在現實中看到這種機關。塞倫 吹了聲口哨,說:「這間店真的沒有違禁品嗎?」亨利笑著說:「在法律上完 全沒有問題,先生。請下來吧,這裡一定比上面舒服。」   亨利帶著眾人下去,在經過一個旋轉式的樓梯後,他們來到了一個約十五 坪大的房間,比眾人想得大了許多。亨利打開燈,頭上的水晶燈變溫和地照亮 房間,這個房間擺滿了書櫃和收藏櫃,還有許多書堆放在地上,收藏櫃裡放著 各式各樣的東西,如蠟燭、水晶、飾品、香爐、匕首、木杖等等,彼德知道裡 面大多是施法用的器具。   房間中間有張木製圓桌,在柔光下看起來十分黑亮,質感相當好,旁邊圍 了十張沙發,似乎平常就有舉辦聚會,但葛瑞絲很難不聯想到是異教徒的聚會 。亨利走到旁邊打開空調,然後說:「各位,請坐!」眾人邊紛紛坐到了沙發 上。亨利最後就座,他說:「那麼,我可以怎麼幫你們呢?」   彼德環視了眾人一眼,說道:「我覺得由警察來說會比較好。」   塞倫看沒有其他意見,便開始從第一個案件講起,在講到細節時,他就請 曉雲補充。亨利聽得皺起眉頭,一張圓臉變得生硬起來,顯然他沒有想到跟兇 殺案有關。塞倫接下來說明警方的發現,像是召喚血腥瑪麗的影像,還有莫欣 德.艾米歐的事。第二個案件,則由曉雲和提歐多瑞克進行補充,提歐多瑞克 也說明了一些自己的推論,但他沒有說太多,然後他們說到在莫欣德的公寓遇 到的神秘現象,還有基斯帶來的手稿內容。   亨利歪著嘴,表情凝重。他說:「我可以看看那份手稿嗎?」   「當然。」基斯說,然後從背包中拿出手稿交給他,亨利接過它,從胸前 的口袋拿出眼鏡細細閱讀。彼德說:「老希伯來人,這上面的魔法陣,你有看 過嗎?」亨利默默地翻著手稿,在看到那魔法陣時,緩緩搖頭。他說:「沒有 。不過神秘學符號有其傳統,仔細分析的話,多少還是能知道它在做什麼,尤 其越晚期的作品越是如此。」   「傳統?」艾德華問道。   「就好像,六芒星中的三角形和倒三角形,分別象徵男性跟女性一樣;符 號有其意義,是有傳統的。」亨利暫時將手稿放下,說道:「當然,並不是所 有的三角形和逆三角形都象徵兩性,但很容易跟陰性、陽性有關,相反地,有 各種不同的符號表示男女,像是常見的火星符號與金星符號。」他邊說邊在空 中虛畫,然後停了一會兒,語重心長地說:「因為符號的歷史太複雜,不同符 號在不同學派的意義也會改變,所以不是能簡單判明的。雖然對這些學派的人 來說,有用就夠了。這份手稿中有提到其神秘知識的派系嗎?」   「沒有,」彼德說:「作者說他使用的這個魔法陣是抄自他老師私藏的一 份手稿,他老師是李頓勳爵,但我沒聽過這個人。」   「李頓勳爵?」亨利抬起頭,扶了一下眼鏡,說道:「我唯一想到的人是 艾德華.布威爾.李頓,但他不是位神秘學者,而是一位小說家。當然,這不 衝突,事實上也有不少小說家是神秘學者,也許這件事沒有傳開,而且他的作 品是有些神秘傾向。」他低下頭繼續看手稿,說道:「不過這個魔法陣上的某 些符號,我似乎在哪裡看過……」   他繼續看下去,然後唸出上面的字:「這個魔法陣是我從那個手稿中抄來 的少數儀式。艾德華爵士有次在喝醉酒之後跟我說,那份手稿記載了具有強大 力量的儀式,他奉命看守它。這個文獻似乎非常古老,遠早過共濟會,而且內 容非常重要,艾德華.凱利甚至為了避免它被發現而製作了贗品帶給魯道夫二 世……」他忽然睜大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氣,驚呼道:「天啊!他是指伏尼契 手稿!」   「伏尼契手稿?」彼德問。其他人也看向亨利,顯然沒有人知道那是什麼 。   「伏尼契手稿是一九一二年,威爾弗雷德.麥可.伏尼契買下並公開的手 稿,」亨利興奮地說:「那可說是解碼學上的聖經啊!全書用密碼寫成,到現 在都還沒人解出來過,因此有人認為那是偽造的無意義文字。但也有學者認為 ,對偽造文字來說,它的複雜度超乎想像且太有秩序,譬如說,qo這個音節一 定出現在前綴,chek有時出現在前綴,但跟qo一起出現則一定在qo之後,等等 。還有,據統計學,伏尼契手稿的文字是符合自然語言的規律的。」   「那是什麼意思?」艾薩克問,他不知道這有什麼意義。亨利說:「魯道 夫二世是神聖羅馬帝國的皇帝,他對神秘知識很有興趣,後來布拉格甚至成為 了鍊金術的大本營,想當然爾,他會向凱利購買伏尼契手稿也是為了神秘知識 的理由。但從現在的手稿──目前被收藏在耶魯大學──的手稿來看,其實神 秘知識的部分並不十分豐富。如果說那份手稿是假的,這就很合理了,甚至後 來凱利被魯道夫二世所殺,可能都是這個理由。」   「但這和我們現在遇到的事有何關係?」塞倫問。亨利搖搖頭,聳聳肩說 :「也許沒有。但如果這上面寫的是真的,那真正的伏尼契手稿,可能直到現 在都還在英國,不,甚至可能就在倫敦!而且那毫無疑問跟神秘知識有關。難 怪我覺得我看過這個符號,凱利在偽造時一定參考了原始文本。凱利是為了避 免它被發現?被誰?……」   「老希伯來人,那你能從這點得知這個魔法陣的作用嗎?」彼德著急地問 。   「我不確定。」亨利翻回畫了魔法陣的那一頁,說:「如果它比共濟會更 早的話,那會是誰創作的?一定是英國人……對了,最初魯道夫二世就認為是 羅傑.培根,而培根熱衷於阿拉伯世界的鍊金術。但這應該還不致於讓凱利藏 匿它……無論如何,不致於到十三世紀這麼早。我不確定其中有多少英格蘭本 土原創的部分,但這確實後來的體系,尤其是黃金黎明整理過的不同。」   他繼續翻看下去,然後說:「不過手稿上不是寫了嗎?這個魔法陣的作用 是召喚可供驅使的亡靈。」   「但我們不確定為何艾米歐會將這個魔法陣搭配召喚血腥瑪麗的儀式。」 提歐多瑞克說。亨利沉吟了一下,說:「嗯,確實。」他繼續看下去,大概看 了十幾分鐘,慢慢臉色變了。他把手稿放下,取下眼鏡,有些驚慌地說:「這 個人是開膛手傑克?」   「他不是,」提歐多瑞克說:「但他確實創造了『傑克』。」   「真不敢相信。」亨利喃喃道:「我確實聽說過開膛手傑克的跟黑魔法有 關的傳聞,因為連二十世紀最著名的黑魔法師克羅利都這樣說,但不是這樣, 不是這樣直接地利用黑魔法殺人。克羅利知道真相嗎?因為從前面的內容來看 ,這似乎隱藏的派系鬥爭的問題。」   「派系鬥爭?」艾德華問。   「這份手稿前面有提到偉斯考特這個人,我懷疑他就是黃金黎明的重要開 創人之一。」亨利說,彼德和曉雲大吃一驚,彼德說:「你是說威廉.偉恩. 偉斯考特?」亨利點點頭,說:「沒錯。我記得開膛手傑克的案件發生在一八 八八年的秋冬,對吧?當年神秘學史上剛好也有一件大事,桑納托斯,你還記 得嗎?」   彼德想了想,臉色微變:「一八八八年春天,黃金黎明成立,而且就在倫 敦……!」   「沒錯,」亨利低聲道:「這個幾乎影響了現代神秘學的一切的偉大組織 ,他的創始人偉斯考特和叛徒克羅利竟然同時都跟史帝芬生有關?史帝芬生在 神秘學史上根本名不見經傳!恐怕那就是派系鬥爭的結果。史帝芬生的派系, 或是李頓勳爵的整個派系,都在派系鬥爭下失敗了。你看,手稿中甚至懷疑偉 斯考特詛咒他!」   「但是克羅利提出開膛手傑克跟黑魔法有關是很久以後的事了,那不是一 九二零年左右的事嗎?」彼德說。   「是的。」亨利說:「所以我才懷疑,克羅利知道真相,而且黃金黎明的 人也知道真相。克羅利的舉動可能是想要威脅,或要示威。」   「等等,」塞倫說:「請恕我打斷一下。其實我已經不知道你們說到哪裡 去了,你們有打算解釋一下,還是這其實不重要?」亨利和彼德看向他,他們 停了一下,然後亨利說:「也許不重要,只是我們可以瞭解史帝芬生做這些事 的背景。」   「簡單地說,黃金黎明是十九世紀末在英國成立的神秘團體,成員中不乏 名人,包括後來得到諾貝爾文學講的威廉.巴特勒.葉慈。」彼德說。看到其 他人露出驚訝的表情,亨利說:「其實這並不稀奇,共濟會中的名人也多如繁 星,我現在可以舉出好幾位是共濟會成員的倫敦名人。本來,神秘學就是有錢 人和知識份子的特權,一般人哪有時間和精力研究這種東西?只是他們也從民 間信仰吸收精髓,可以說是民間信仰的精緻化,而其成果也會影響民間信仰, 在民眾間世俗化、實用化,失去哲學的成份。」   彼德點點頭,說:「黃金黎明整理了之前混亂的神秘學體系,對近代神秘 學有極深遠的影響。而被稱為二十世紀最邪惡的黑魔法師的艾力斯特.克羅利 則是被黃金黎明驅逐的叛徒。如果史帝芬生是個黑魔法師,竟然沒有在這個圈 子中,那他有可能就是因為在派系鬥爭下失敗了,而且這很有可能跟偉斯考特 有關。」   「但是為何要鬥爭呢?」艾薩克問:「研究神秘學的人不是已經夠小了嗎 ?在這個小圈圈中繼續鬥爭,不過只會使圈子分崩離析嗎?」   提歐多瑞克說:「也許鬥爭是人類的本能吧?黃金黎明的歷史說是鬥爭史 也不為過,事實上,越容易壟斷的知識越容易引起鬥爭,因為那和權力有關, 這點宗教上也是一樣的。其實神秘學團體確實像是宗教的陰影,就好像有人假 借神秘學侵犯信徒,這在宗教中難道少見嗎?像是神父侵犯小孩的事,也時有 所聞。這不是宗教的教義的錯,也不是神秘知識的錯,只是他們容易累積權力 ,而人們容易向權力下跪,這也是權力的甜美之處。」   這番話說得葛瑞絲心情複雜,她畢竟是天主教徒。但她也知道天主教中確 實是有一些敗類,願上帝原諒他們。   「老希伯來人──我可以這樣稱呼你嗎?」提歐多瑞克問,亨利點點頭, 他便繼續說道:「其實對這件事我有個疑問,想知道你的看法。據我所知,神 秘學之所以是神秘學,就是因為它是神秘的。也許它有其技術、思想,但多半 是不可言說的。是這樣嗎?」   「差不多。」亨利說道:「雖然也有人認為神秘學是未被闡明的隱法則, 在人類知識發展到一個程度後,這些隱法則就會被公開,但我認為不可能。」   「怎麼說?」提歐多瑞克問。   「因為那樣的話,神秘就沒有界線。」亨利說:「人類知道得越多,隱法 則就會被公開,我認為這可能是太樂觀了。綜觀人類歷史,尤其是進代科學發 展,人類好像是多知道了很多東西。但真的是如此嗎?現代人的常識,其實比 起幾千年人的人,並沒有隨著科學進步而同樣大幅地改變。我認為隱法則之所 以是隱法則,並不是因為它不常被觀察到,而是就算我們觀察到,在我們的腦 海中也無法產生因果連結。」   「你的意思是說,其實神秘現象一直在我們身邊發生,只是我們無法察覺 到?」   亨利點點頭,說道:「這似乎很難想像,但其實不難理解。我們人類的認 識功能本來就有所局限。光不是有分為可見光和不可見光嗎?其實對光來說, 沒有什麼可見不可見,可見不可見是我們人類的局限。聲音也是一樣,有我們 聽不到的音波,那些音波其實一直存在,只是我們聽不到。所謂的隱法則,是 說它確實存在,但我們不瞭解它們的意義的東西。對這一點,卡爾.榮格提出 的同時性理論確實是有意思的,因為它超越關係,但那無關邏輯。」   「這麼說來,人類豈不是永遠無法將神秘給知識化?」   「我想技巧還是可以知識化了,而且透過非邏輯的能力,像是直覺,我們 還是可以獲得神秘知識,只是我們的邏輯無法檢證。這也是為何神秘學或宗教 都強調『相信』,因為『相信』可以超越邏輯。」   「原來如此。」提歐多瑞克點點頭:「但是這次的事件,你認為還在神秘 事件的範疇嗎?對於這個事件,我一開始的疑惑在於神秘可能會跨界到日常之 中,你覺得這有可能嗎?而你剛剛說邏輯無法處理隱法則,難道這件事也不能 用邏輯處理嗎?」亨利點點頭,沉思道:「無論如何,事情就是發生了,而且 毫無疑問,其背後的原因是神秘的。我同意這不尋常,神秘通常只行在神秘之 中,說真的,我不知道為什麼。但是有可能──這不是正式的發言──我認為 有可能,是日常自己向神秘打開了大門。」   「喔?」   亨利換了個坐姿,邊說邊加上手勢:「事實上,隱法則和顯法則總是交互 作用的,這是常態,只是我們沒有認識到而已。如果這次連神秘都能大剌剌地 出現在日常中,那一定是依附在某個常識或是某個顯法則上,而我認為那是可 以用邏輯來分析的。」   「原來如此。」提歐多瑞克雙手叉在胸前,重重地點了一下頭,說:「那 麼,我想差不多一切都解開了。」   「什麼?」   提歐多瑞克站起來,說道:「不,還有幾個細節還不清楚,但大體的輪廓 已經很明顯了。」   「你是說……」曉雲有點不確定地問。   「開膛手傑克是誰、史帝芬生在手稿中也弄不明白的事、這件事跟血腥瑪 麗的關係、為何只有部分的人召喚血腥瑪麗才會受害,還有艾瑪.尚跟莫欣德 .艾米歐兩個案件跟血腥瑪麗懸案的異同、還有艾米歐的動機為何、到底弄錯 了什麼,這一切都有了解答。」提歐多瑞克說。其他人都看著他,沒有說話。 青年偵探點點頭,說道:「瞭解那個幽靈的身份,是我們能否存活的關鍵。」   曉雲暗自點頭,她也認同這點。但是,那幽靈到底是誰?不是瑪麗.都鐸 的話……   「首先,」提歐多瑞克的話打斷她的思緒,他伸出手,說道:「我要請各 位回想一下羅伯特.道森.史帝芬生的手記。」                 44   羅伯特.道森.史帝芬生的手稿   我沒有打算公開我接下來寫的東西。對於為何我要記下,我也不清楚。我 認為這很重要,但我沒有可以說的對象,也不可能說。也許這就是原因。也許 有人會看到,但他無法解碼;就算他能解碼,大概也是我死了之後的事;就算 在我生前解出來,內容也會被認為是胡言亂語吧?所以我並不擔心被人看到, 我只是必須寫。   我用密碼寫下,是基於我所受的訓練,即使我的導師李頓勳爵辭世已久。 這麼多年過去,這些技藝仍未失去。說來諷刺,我的前半生投注在這些隱密的 科學上,為此不惜一切;但當隱密科學的力量得到證實,甚至可以說超越那些 惡徒時,我卻再也沒興趣了。但這麼多年過去,我漸漸不安。難道艾德華爵士 留下的東西就要這麼消失了嗎?難道我可能逃避那個力量的追捕吧?在我疲倦 之前,我必須記下這件事。   我要說的,是關於一八八八年末的那個事件。關於東區的連續殺人犯,傑 克。這不是開端,而是結果。在此之前,我遇上了很多事,我的精神處於極度 的緊繃,彷彿一碰就會崩潰。這限制了我的力量,我連簡單的冥想都感到痛苦 。   自從一八八七年夏天,我跟偉斯考特發生了一系列的衝突。這個衝突已經 好幾年了,但到那時才爆發。那票人──他們始終不承認犯下了罪行,但我知 道他們做了。我成為他們的敵人。他們很強大,偉斯考特是共濟會員,他也一 直在招兵買馬。他們從各方排擠我,不只是社會上,還從精神上。我知道他們 對我動了手腳。   跟他們的戰鬥讓我身心俱疲。我知道偉斯考特必須為他們的愚蠢付出代價 ,但我辦不到,他們比我強悍。同樣作為投身在這門學問中的人,他們更多了 一種特質:卑鄙。   一段時間後,我染上梅毒,即使我如此小心。接著折磨我的是精神衰弱, 我難以成眠,這一定是偉斯考特對我下了詛咒。一八八八年七月,我住進了東 區的倫敦醫院,進行治療。但我懷疑這是否是醫學治得好的。當我躺在病床上 ,我反覆地恨著偉斯考特,但他們早已團結起來。事後證明,他們只會變得更 強大。雖然我無法與這股力量對抗,但就算在我病重、輾轉難眠的時候,我仍 恨著他們,希望他們付出代價。   然後,有一天,在半夢半醒這時,我忽然想到了那份文獻。它們忽然出現 在我記憶的角落,然後越來越大。我相信這是艾德華爵士的意志,即使他死了 ,也希望我為他復仇。我懷著羞赧,因為他顯然知道我偷抄了那份文獻。   我所擁有的,只有我偷偷抄錄的部分。在我過去向艾德華爵士學習時,他 向我出示了一份手稿,但他也只給我看了一眼而已。我回想那些內容,其中一 個魔法陣也許現在就可以派上用場,我把它畫在右邊。     這個魔法陣是我從那個手稿中抄來的少數儀式。艾德華爵士有次在喝醉酒 之後跟我說,那份手稿記載了具有強大力量的儀式,他奉命看守它。這個文獻 似乎非常古老,遠早過共濟會,而且內容非常重要,艾德華.凱利甚至為了避 免它被發現而製作了贗品帶給魯道夫二世。   艾德華爵士的魔法系統,跟約翰.迪博士有相當大的關係,這點我一直都 清楚。但他說那份文獻並不屬於他,他只是代為看管,因此也不會被交到我手 上。這讓年青的我有所警惕。我一直很尊敬艾德華爵士,但僅有這麼一次,我 違背他的意志。   但事實上,我抄下來的那部分非常難讀,而我知道貿然進行儀式的危險, 所以最後並沒有試驗它們,只是收藏起來。在文獻已經失竊的現在,也許我手 上的部分是僅存的了,除非他們公開,但我知道他們不會。基於對艾德華爵士 的尊敬,我覺得施展這個魔法,讓偉斯考特付出代價。我知道這非常危險,但 精神衰弱和我的憤怒讓我採取了行動。   那個魔法陣的作用是召喚亡靈以供驅使。我曾看過亡靈,經由儀式,也能 簡單地與它們溝通。但我還不知道驅使的方法。亡靈能造成怎樣的危害呢?它 是否能傷到那些魔法師?我在病痛之中尚未失去理性,瞭解到必須先實驗看看 。這時我想到害我染上梅毒的那個妓女──瑪麗.安.尼古拉斯。我懷疑她是 偉斯考特派來的。   當然,在我清醒一些之後,就會知道這有多麼荒謬。但我需要實驗品。在 不瞭解儀式效力的情況下直接跟偉斯考特對決,顯然是愚蠢的。而且那個妓女 也該付出代價,雖然她只是被偉斯考特的詛咒所利用,但有多少人會因為她而 染上梅毒?說起來,一個有價值、正常的女性也根本不該成為妓女。她們和那 些移民一樣,只不過是寄生在偉大社會下的蛆。一個妓女不過是條蛆蟲,染上 梅毒的妓女卻是條有毒的蛆,連身心正常的男人都被荼害。   但我這樣做是愚蠢的,事實證明那帶給我太多麻煩。這些人就算死了,也 還是讓人困擾。   在我決定這樣做後,我陶醉在實驗的幻想的喜悅,正如我投身於這醉人的 世界一樣。我必須知道亡靈的力量與可能性。對亡靈的控制能夠到怎樣的程度 ?亡靈的優點,當然是能無視物理障礙地移動,但之後呢?亡靈要如何奪走別 人的生命?如果對手是魔法師的話,是否物理傷害比較有效?亡靈能進行物理 傷害嗎?我必須去試。當然沒有必要用物理傷害殺死瑪麗,但我必須實驗。整 天、整天,我都在想這些問題。   然後一天晚上,我進行了儀式。   這個儀式成功是我生命中最驚訝的時刻。當我繪製魔法陣時,我便感受到 魔法陣充沛的力量。這讓我感動落淚。召喚出來的亡靈跟我過去遇上的完全不 同,我過去遇到的亡靈十分朦朧,它們是半透明的,像是霧一樣的東西。但這 個魔法陣召喚出來的卻十分清楚,我可以感到一個強大力量將它束縛住,讓人 不由地懷疑它到底是憑藉著什麼物質留存在世界上?世上有這麼清晰的靈能物 質嗎?   那實在太甜美、太讓人欣喜了。我從沒看過這麼強大的魔法陣、這麼有力 的亡靈。在受到這麼久的欺壓後,我再次感到自己是個魔法師。即使是現在, 我也能回想起當時的快樂,它並沒有變淡。我真想立刻讓那個亡靈去殺了偉斯 考特,但是你知道,我沒有這樣做,因為偉斯考特一直活著。他太幸運,沒有 必要去面對比他更強大的東西。我決定繼續實驗──用心念向亡靈傳達我的意 志:去殺了瑪麗.安.尼古拉斯。   幽靈嘶吼起來,我的興奮忽然中斷,進而害怕起來。但它遵從我的命令消 失了。在一個人的病房中,我有點擔心,我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我是不 是被強大的力量沖昏頭了?那我又期待結果。兩天後,瑪麗的死便成了大事。   我嚇壞了。確實,我是要求以物理傷害的方式殺死瑪麗,但我沒想到會用 這麼多餘的方式。留下這麼多傷口,甚至還剖腹?這個亡靈沒有殺過人嗎?但 從報導來看,它似乎頗為熟練。但這是沒有必要的,那個亡靈簡直像是恨極了 她才這樣做。   這讓我害怕,它似乎超出我的掌控。但麻煩的是,我沒想到這個案件會這 麼引起注意。如果深究起來,可能會有人發現我有殺死瑪麗的動機,因為她害 我染上梅毒。偉斯考特還對我虎視眈眈,他絕不會放過陷害我的機會。僅只一 天,我便從極度的興奮陷入極度的絕望之中。我病得更重了,醫生也為我擔心 。   這位醫生是我過去在軍中認識的朋友,多虧了他,我得了梅毒的事只是秘 密,他承諾為我祕密治療。而我也有了一個獨立的房間可以進行儀式,雖然他 不知道我在做什麼。他關心起這個兇殺案,我沒辦法說什麼,但他的一句話提 醒了我:這可能是一個連續殺人案。   他說之前白教堂附近就已經有人被殺了,死法跟這次很像。我不確定是不 是巧合,或什麼原因讓亡靈模仿了那次的兇殺案,但如果是連續兇殺案的話, 可能就不會有人注意到其中單獨的案子,而進一步忽略掉我。害怕被發現的想 法佔據了我的心靈,我一心只想要脫罪。   反正殺人不難。   我必須辯稱,我是個有良知的社會人。只是在此之前,我對真理的興趣更 大。我不認為真理會在乎人的生命,更何況,我殺的是沒什麼價值的人。就算 她們死了,社會也會運作得很好,甚至有些人能更快樂,因為他們被分配到更 多的資源。   事實上,這麼多年後,我認為那是很好笑的。因為我忘了最初的目的。對 那時的我來說,殺死偉斯考特已經不這麼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如何收拾殘局。 偉斯考特真的是個幸運的人,如果我堅強一點,他的末日就不遠了。這也是因 為他的詛咒的關係。因為我精神衰弱,所以對當時的情況感到害怕。   接下來的事不值一提。我靜靜等待,注意報紙,注意蘇格蘭場的動靜,然 後下令亡靈隨機地挑選被害者殺害。為了引開注意力,我還偽造書信寄給中央 新聞社,提到了「傑克」的名字。   另一方面,我也以自己的名義發表我對這個事件的看法。在凱薩琳.艾道 斯的案件中,我故意要亡靈留下奇特的線索,然後我再進行我的推理,好讓我 看起來是無罪的。後來我甚至採用更極端的方式:直接指出某人就是開膛手傑 克。那人有沒有定罪對我來說不重要,只要我能擺脫罪嫌就好。   說起來不可思議,大概就在那個時候,我的精神衰弱漸漸好了起來。畢竟 隨著思考,我漸漸發現我是安全的。越多人被害,因為醫院有醫療監管,我不 可能這麼多次溜出去都沒被發現。對我來說,我所要做的就只是思考而已,像 是一個遊戲。而且我懷疑全心控制亡靈有助於我集中精神去對抗詛咒。   但就是我汲汲營營於擺脫嫌疑時,發生了一個出乎意料的重擊──那個亡 靈失控了。   這是完全沒道理的,我完全想不通為何會如此。我還記得那天是十一月八 日那天,我像平常一樣,命令那個亡靈不要殺人。我要它到外面去遊蕩,當然 ,因為沒有人會想跟亡靈睡在一起。但第二天卻發生了兇殺案,而且手法兇殘 到前所未有的程度。我通過儀式詢問亡靈是不是它做的,它承認了。我很憤怒 ,因為我是它的主人,而它的作法打亂了我的步調。我問它為何這樣做,它卻 沒回答,取而代之地,是在我心中種下了恐懼的種子。我可以感到它強烈的怒 氣和怨恨,我瞭解到像這樣用法術捆綁它,這是必然的結果。   終有一天,我會無法控制它,但如果我釋放它,也許我的下場就會跟那些 妓女一樣。   我現在已經無法控制它了。我再度陷入憂鬱之中,不再召喚那個亡靈,無 視它的存在。一個月後我出院後,便在我住的地方設下了各種防護,以免亡靈 來找我。事至於此,對於偉斯考特的暗殺計畫已經完全失敗,我也不怎麼在乎 偉斯考特的事了。   我陷入了恐懼,恐懼總有一天這個力量會找上我。   從那之後,我就再也沒進行任何儀式,除了保護自己的法術。我的野心竟 然完全消失了。在見識到超出自己掌握能力的力量後,我便喪失了興趣。我曾 想過引誘那個幽靈去對付偉斯考特,但我沒有勇氣。真希望偉斯考特也能見識 到這個力量,他太幸運了,終生都只沉溺在自己狹小的眼界中。   從艾德華爵士那邊抄來的抄本,我始終留著。如果有一天我要面對那個力 量,它們可能會派上用場。   是我殺了那些妓女,我只是沒有親自動手而已。那是一段甜美的夢,因為 我嘗到了不可思議的力量,即使那不是我該嘗到的。但我做那些事,是愚蠢的 。它們幾乎沒有幫到我,反而全都是害了我。從這點來看,偉斯考特的目的達 成了,但我始終認為我獲得了一小部分的勝利:他沒有看到我看過的東西。   下次我回憶起這些,已經是很久以後的事。我沒有想到我會再遇上。當時 我搬(以下殘缺)                 45   在剛看完手稿時,葛瑞絲感到一陣強烈的不舒服。這個男人瘋了,她心想 。他沒有道德感。那些妓女也是人啊!但在這個男人的眼中,她們卻比無價值 更低賤。這讓她噁心。她本就懷疑那些浸淫在神秘學中的人不正常。但彼德看 起來並不懷,在剛看完手稿後,他很慌張地向其他人解釋並不是所有學神秘學 的人都是如此。   也許真是如此。就像提歐多瑞克說的,無論是宗教或神秘學,都有各式各 樣的人。手稿的內容固然讓她心驚,但憑著手稿的內容,真的能知道幽靈的身 份嗎?史帝芬生不是對這個話題一個字也沒說?眾人帶著疑惑的眼光看向提歐 多瑞克,但他只是在房中踱步,一會兒之後才說:「為了說明事情的原委,我 會盡量重現莫欣德.艾米歐接觸到的事實,和他的推論。中間我也會說明我的 想法,好釐清一些細節。」   「這能幫我們知道幽靈的身份嗎?」艾德華問。   「可以。事實上,結合了史帝芬生的手稿、對開膛手傑克還有血腥瑪麗懸 案的瞭解,我們會發現很多有趣的細節。」提歐多瑞克用演講的口吻,說道: 「開膛手傑克懸案,是發生在一八八八年八月到十一月的連續殺人案,第一位 受害人是瑪麗.安.尼古拉斯,史帝芬生的手記上有提到她。但是亡靈失控時 所殺的人是誰呢?手記寫說那天是一八八八年十一月八日的隔天,也就是十一 月九日。那天,瑪麗.珍.凱利在住宅被發現,她的受害情況之嚴重前所未有 ,不但器官被割除,連臉也被割掉。各位有看過凱利的受害照片嗎?她臉上的 肉被割掉、耳朵被割掉,骨頭都露了出來;她的乳房被切除,腹部因為內臟被 挖開而凹陷,像是一個水窪。這一切還在她活著的時候進行的。」   他的聲音低沉,令眾人緊張,身體也僵硬起來。這樣的敘述令人毛骨悚然 ,而且房間四周都是儀式器具,更加深了詭異感。他繼續說道:「這個案件的 慘烈和亡靈的失控都讓史帝芬生害怕,因此他不再命令亡靈犯案,開膛手傑克 案於是終於結束。但在一百年後,類似的案子出現了,受害人就像開膛手傑克 的被害人一樣,被割開咽喉、剖開腹部。沒錯,那就是血腥瑪麗懸案──米爾 先生說得沒錯,我想艾米歐確實是注意到了兩個案子的關聯性。」   莫欣德.艾米歐本來只是為了調查開膛手傑克案件的細節,這才潛入大都 會警察局的黑色博物館,葛瑞絲心想。但是,一個資料櫃吸引了他。他走過去 ,因為他眼前這個案子的資料,就跟他那幾天一直接觸的開膛手傑克案一樣。 出於好奇,他抄下了這個案件的細節。她回想起她看到的影像,心想那就是一 切的開端。   「但我認為,那時艾米歐還沒有確定這兩者間的關係。不然在心理學報告 的討論上,他應該多少會提到一些。他是何時解開手稿密文的?具體的時間不 確定,但可以知道是上週之以內的事,甚至很接近週末。」   莫欣德是怎麼想的?一般人看到那些話,應該只會認為是胡言亂語吧?艾 德華想道。但是莫欣德沒這麼想,他一定從中發現了什麼。   「讓我們重新檢查這份手稿,還有兩件懸案。各位有沒有注意到呢──那 個亡靈殺的第一個人名叫瑪麗,而它失控時殺的也是瑪麗,一百年後,瑪麗. 希頓也死於同樣的死法。因為瑪麗而開始,因瑪麗而失控,而另一個瑪麗也成 為受害者。這是巧合嗎?」   曉雲吃了一驚,但她也感到錯亂。那是什麼意思?「瑪麗」有什麼重要性 嗎?難道那個亡靈就名叫瑪麗?提歐多瑞克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史帝芬生 的手記有幾個值得注意的地方,讓我們一個一個來看。第一,他提到亡靈在殺 第一位受害者時,表現出強烈的恨意。第二,是亡靈的失控。第三,他提到這 個魔法陣加上亡靈上的束縛會讓它更憤怒,因此他不敢釋放亡靈。老希伯來人 ,這部分可以請你解釋一下嗎?」   「好的。」亨利用手指抵著頭,說:「這只是我的想法,畢竟我對這個魔 法陣不熟。在許多儀式中,我們召喚一個力量前來,當然也有相對應的儀式來 讓那力量回去。我想各位都知道靈應板(類似東方的碟仙)吧?在召喚神秘力 量來之後,不是要讓那個力量指到『別了』上才能結束嗎?而東方也有所謂的 請神和送神。我想史帝芬生的意思是,他沒有進行儀式來讓亡靈回到它該在的 地方。」   「你的意思是,這個亡靈從那之後一百年一直都被困在這裡──困在倫敦 ──這個世界上?」彼德臉色微變,語氣中帶著恐懼。提歐多瑞克說:「證據 會證明確是如此。現象讓我們繼續回到艾米歐的思維中。艾米歐先生發現了血 腥瑪麗懸案跟開膛手傑克案間的連結。不只是被害手法,還有瑪麗這個名字的 作用。但是,血腥瑪麗懸案中還有另一個關鍵,就是血腥瑪麗。」   「什麼意思?」塞倫問。   「我的意思是,很顯然的,不是名叫瑪麗的都會死,對吧?那個亡靈並不 是走在路上,遇到任何一個瑪麗便把她殺掉。就好像並不是任何一個人召喚血 腥瑪麗都會死一樣,我認為它們都是必要的條件,如果沒有它們,亡靈就無法 出現殺人。」   「但是你說的血腥瑪麗,是瑪麗.都鐸……還是瑪麗.沃爾斯?」曉雲問 。「問得好,賀小姐。你會選擇哪一個呢?」提歐多瑞克說。被這樣反問,曉 雲一時有點慌張,她說:「我……我不知道。」   「想一想,賀小姐。你不是跟我說過血腥瑪麗的故事?你說過,血腥瑪麗 是一九七八年,發表在印地安納州民俗雜誌上的一個傳說──」   曉雲「啊」了一聲,說:「是瑪麗.都鐸!」   她瞭解提歐多瑞克的意思,一九七八年對開膛手傑克來說太晚了,瑪麗. 沃爾斯對那個亡靈來說沒有意義。提歐多瑞克很快地轉向大家,說:「正是如 此。如果克萊普提出的幽靈假說為真,那所謂的幽靈,也只不過死者的某些心 靈反應的再現,換言之,幽靈是沒有思考核心的,它所能做的只有再現,並根 據這個再現產生稀少的互動。」   他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幽靈有沒有記憶力?我認為 沒有。如果有的話,那也比較接近克萊普所說的污染,而不是一般我們所謂的 記憶。因此,對亡靈有意義的事一定是它生前的事,而那一定在一八八八年以 前。一八八八年以前的血腥瑪麗,就只有瑪麗.都鐸了。」   在他講到彼德時,彼德有些尷尬,因為他講得好像幽靈理論是他提出來的 一樣,明明他已經說過是亨利提出的了。但亨利沒有反應,甚至在彼德瞥向他 時露出微笑。彼德的臉一時脹紅了。   「艾米歐注意到了這點,讓那個亡靈產生反應的血腥瑪麗是瑪麗.都鐸。 為了瞭解瑪麗.都鐸,同時推論出亡靈的真實身份,他找上了他的女友,剛好 就讀歷史系的艾瑪.尚,跟他討論瑪麗.都鐸的事。」提歐多瑞克說。   原來如此,曉雲心想。艾瑪確實說過那位朋友來找她時,是為了問瑪麗一 世的事。想起艾瑪,她又是一陣難過,那時艾瑪是這麼開心。現在她能瞭解了 ,如果是自己的男朋友發現這麼不可思議的事的話,大概也會很開心吧。其實 在看完手稿後,她感到強烈的憤怒與失落。憤怒的是,她無法原諒史帝芬生做 出了這些事,如果不是因為他的話,艾瑪就不會死了。而她失落的是,現在她 就算想為艾瑪報仇,也不知該怎麼做。她能向誰報仇呢?   「在此我必須先做個說明。」沒有察覺到她的心情,提歐多瑞克繼續說: 「雖然魔法的運作是基於這個世界的隱法則,這讓艾米歐想要邏輯地推論出亡 靈的身份顯得荒謬──如果所謂的隱法則的因果關係,確實如老希伯來人先生 所說的,超越人類的認識功能的話。不過,一旦神秘出現在常識中,就必然顯 現出我們能夠觀察到的因果。這意味著,在這些案件中的異同中,我們可以觀 察到背後有某個法則造成這些異同。這個案件相同的地方是什麼是?就如我剛 才說的,是『瑪麗』。如果不叫瑪麗,不足以引起幽靈殺人,所以即使這麼多 人召喚過血腥瑪麗,他們依然活著;而如果沒有召喚血腥瑪麗,幽靈也不會出 現,所以即使這麼多人叫瑪麗,她們依然活著。」   「但是艾米歐和艾瑪都不叫瑪麗啊。」曉雲說。提歐多瑞克沉默下來,點 點頭,說:「沒錯,這實在是很難解的。我有我的假設,但沒有證據,因為我 懷疑那是隱法則。但這部分等下再說。」   「請等一下,偵探先生。」基斯說道:「你是說,名叫瑪麗的召喚血腥瑪 麗就會死嗎?你怎麼確定?全倫敦叫瑪麗的這麼多,難道就只有瑪麗.希頓召 喚過血腥瑪麗嗎?」   「死的不只是瑪麗.希頓,史特勞森先生。」提歐多瑞克說。他看向葛瑞 絲,葛瑞絲點頭補充道:「根據我們的犯罪資料庫,還有兩位名叫瑪麗的人也 以類似的方式被害。只是因為沒有像瑪麗.希頓案形成不可思議的密室,所以 是以未逮到兇手作結,而沒有變成有名的懸案。」   提歐多瑞克說:「正是如此。雖然沒有證據指出她們召喚血腥瑪麗過,但 我不認為這是偶然。不過,史特勞森先生說得沒錯,事實上,我也認為還有其 他條件。」   「其他條件?」艾德華問。   「我是指,也許並不是所有召喚了血腥瑪麗的瑪麗都會被殺。各位還記得 嗎?史帝芬生的手記中,曾提到亡靈失控的事。亡靈為何失控,就連史帝芬生 都不知道。我瞭解的不比他多,但是一個偶然得知的條件,讓我覺得那也許就 是亡靈失控的原因。」   「什麼條件?」   「我的老闆坎貝爾先生正在調查瑪麗懸案。」提歐多瑞克說:「根據一位 證人的說法,他在瑪麗.希頓被害前就已經在現場附近了。他在窗外叫了瑪麗 一聲,瑪麗也回應了,但瑪麗立刻發出尖叫。」他忽然停了下來。眾人看著他 ,但他始終不說話。大概過了三十秒左右,他才說:「我認為如果那位證人沒 有叫瑪麗,或瑪麗沒有回應的話,她就不會被殺。」   「什麼?」曉雲皺眉問道,她不懂提歐多瑞克的意思。彼德傾身向前,問 道:「你是說,那個亡靈是因為知道召喚它的人是瑪麗才殺她的?」曉雲看向 彼德,仍然不能理解為何會有這樣的因果關係?但提歐多瑞克卻點點頭。曉雲 忍不住問道:「為何你會這樣認為?」   「事實上,我不確定。」提歐多瑞克用手抵著下巴,皺眉道:「不過,當 時瑪麗.希頓還有回應的空閒,讓我覺得那應該不是她正在召喚血腥瑪麗的當 下,而是召喚完了,甚至過了一小段時間的時候。如果是這樣,表示光是召喚 血腥瑪麗還不足以讓那個亡靈立刻殺了她,那她是做了什麼事才讓亡靈出現的 ?在有人叫她瑪麗,而她回應時。」   「但是這和亡靈失控有何關係?」彼德問,他不懂這兩者間的關係,但旁 邊的艾德華卻點了點頭,彷彿想到了什麼。他說:「因為有人叫她瑪麗……嗎 ?」提歐多瑞克道:「正是如此。瑪麗.珍.凱利之所以被殺,只不過是因為 有人叫她瑪麗而已。」   曉雲大吃一驚,感到有些混亂。她顫聲道:「就只不過……這樣?」   「根據史帝芬生的手記,他會在睡覺時讓亡靈在外面閒晃,也許就這樣偶 然地碰上了。」   「但是,如果只不過是叫名字,亡靈明明就一直在醫院外面,怎麼會兩個 多月才遇到呢?當時叫瑪麗的人這麼多……」彼德說,但提歐多瑞克打斷他的 話:「你一天會聽到別人叫另一個人的名字幾次?」彼德呆了呆,一時答不出 來。提歐多瑞克繼續說:「可能甚至不到一次,對吧?而且一般情況下,大家 都會叫姓,只有親暱的人才會叫名,還不是任何一個名字都可以,必須是特定 的名字。也許兩個多月就遇到還算快了。不過討論這個沒有意義,那不過是機 率問題,就算是千分之一的機率,也可能下一秒立刻就發生。」   「但是要知道名字才會被殺,難道另外兩個名叫瑪麗的受害人也是如此? 這種情況不會太偶然了嗎?」基斯問。   「我沒辦法給你肯定的答案,因為我手邊沒有那兩個案件的情報。不過有 可能,被害的條件並不是召喚它的人名叫瑪麗,而是召喚它的人必須用某種方 法顯示出自己是瑪麗。也就是說,不一定是有人叫她,只要她證明自己是瑪麗 就好,這點也適用於瑪麗.珍.凱利案。當然這是極偶然的情況,但這也可以 說明為何這麼多年來也只有三個案件。」   「不過,因為對方是『瑪麗』才殺了對方……」艾薩克沉思道:「這個亡 靈真的很恨『瑪麗』。」他看向提歐多瑞克,提歐多瑞克點點頭,說道:「正 是如此。而且仔細想想,會發現一開始就是如此。本來就是史帝芬生要殺了瑪 麗,它才回應召喚的。亡靈只能再現某一種心理活動,及再現它所受的汙染。 所以在開膛手傑克案後,它仍繼續再現開膛手傑克案的手法;而它也不斷再現 它的失控──因為聽到有人名叫瑪麗而殺了她。而它之所以會再度出現,則是 因為血腥瑪麗。」   他沉默了一下,然後開始踱步,邊走邊說:「血腥瑪麗,也就是瑪麗.都 鐸。它會因為瑪麗.都鐸而被召喚就證明了它與瑪麗.都鐸有關,它對瑪麗的 恨,就是對瑪麗.都鐸的恨。它對她的恨強到史帝芬生只是要它殺另一個叫瑪 麗的女人它都會回應召喚。」他停下來,說道:「我看不出還有什麼疑問,這 一切都很明顯。那個亡靈是被瑪麗.都鐸燒死的新教牧師。」   「什麼!」   這番話讓所有人大吃一驚,只有塞倫臉色不變,彷彿早有預感。艾德華沉 聲道:「你說……開膛手傑克──這個殺人魔──是一位聖公會牧師?」他露 出少有的激動,這個答案帶給他的震驚不下於開膛手傑克是血腥瑪麗。   提歐多瑞克說:「是牧師的亡靈!不是那個牧師。還記得幽靈理論嗎?那 個亡靈不是本人,只不過是本人留在世間的痕跡罷了。如果它能思考的話,一 定也不願意殺人,我們不能怪那個牧師。要怪的話,也要怪史帝芬生,是他利 用那個亡靈留下來的恨去殺人,是他汙染了那個亡靈,讓那個亡靈開始用殺人 發洩它的憤怒。」   「但是,」基斯說道:「恨血腥瑪麗的人太多了,你怎麼確定一定是牧師 ?」   「沒錯,也有可能是其他人。」提歐多瑞克承認:「但有證據顯示出它是 牧師,這也是艾米歐的死因,因為艾米歐弄錯了。艾米歐不是教徒,他可能不 懂新教、舊教的差異。赫理克小姐說得沒錯,如果是信徒的話,不會想要在自 己所信的教堂裡殺人。就算變成了亡靈,這種心態也不例外。這點正指出了這 位亡靈本來是位聖公會牧師。」   葛瑞絲點點頭。雖然這樣想不厚道,但她真的很怕那個亡靈是天主教徒。 但是塞倫怎麼想呢?畢竟他是一位新教徒。她看向塞倫,但塞倫神態自若,甚 至連苦笑都沒有。原來如此,她忽然想到了。如果是塞倫的話,一定會說人類 有各式各樣的人,也會有犯罪的教徒,幽靈不過也是如此而已。   「所以你的意思是,」塞倫說:「史帝芬生召喚出來的亡靈是一位新教牧 師。但這跟血腥瑪麗的儀式有什麼關係?為何召喚血腥瑪麗的時候,它會出現 ?血腥瑪麗的儀式,不是應該召喚出那個美國女巫嗎?」   「確實。」提歐多瑞克點頭:「雖然都被稱為血腥瑪麗,但這個都市傳說 所指的本該是瑪麗.沃爾斯。但是進行儀式的人真的這樣認為嗎?」   「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在英國,在倫敦,提到血腥瑪麗,有多少人會認為是那個 什麼瑪麗.沃爾斯?」   彼德驚訝地說:「你是說……但不可能啊!這個儀式確實是要召喚瑪麗. 沃爾斯沒錯……」提歐多瑞克打斷他的話,說:「我當然知道這個儀式是要召 喚瑪麗.沃爾斯,那些在召喚時喊的是『瑪麗.沃爾斯』的人當然知道,但喊 的是『血腥瑪麗』的人就未必了。」   「但是真的有人會弄錯嗎?」曉雲不太確定地問。她自己是念歷史的,很 難想像有人會犯這種錯誤。提歐多瑞克說:「好問題。但事實是就是有人弄錯 。如果稍微去找一下資料,就會發現許多資料都指出有人做出這種錯誤的連結 。當然,只要查到資料就知道那是錯誤的連結了。但這只是都市傳說,並非所 有人都去找資料。在網路上的靈異討論區稍微逛一下,就會發現這類的錯誤並 不少見。」他講到後面幾句時聲音小了些,因為他不太想在大家面前承認他常 去逛那種網站,幸好根本沒有人把重點放在那裡。   「也就是說,重點並不是召喚血腥瑪麗的儀式,而是在進行儀式的同時, 召喚者想要召喚的必須是瑪麗.都鐸……?」艾德華問,提歐多瑞克點了一下 頭。他轉向亨利,問道:「老希伯來人,請問你認為有這種可能性嗎?」   亨利扶著頭,換了個姿態勢,說:「呃,我能說什麼呢?我認為有可能。 超自然力量有時就像一面鏡子,比本人的想法更能反映本人的內心。『心靈的 力量』。一位著名的神秘學家尼爾.道格拉斯也說過,『如果我們能將世界視 為心物兩個觀點,心靈世界也不會只是我們個體的內心,而是像物理世界一樣 周流遍佈的。一切的神秘都只是心靈的映照,並以神秘的方式在物理中落實』 。」   「但是這不是太簡單了嗎?」彼德有點結巴說:「我是說……這樣好像只 要在召喚血腥瑪麗時想著要召喚的是瑪麗.都鐸,而召喚人剛好是瑪麗,它就 會出現。但這個儀式要召喚的明明不是它啊,為何它會回應召喚呢?」   「好問題。」提歐多瑞克露出不情願的表情,過了一會兒之後才說道:「 其實我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因為沒有證據。事實上,那個亡靈就是因為召喚 血腥瑪麗的儀式出現了。我可以作很多假設。譬如說,在血腥瑪麗的傳說中, 預設了一個不好的結果──瑪麗會傷害召喚者,甚至殺害他們。當然召喚者心 中也隱含了這個預設,雖然他們不希望如此。會受到瑪麗傷害的預設,也許剛 好符合了那個亡靈的期望,譬如說,它因為恨而希望血腥瑪麗染上惡名,希望 大家真的將瑪麗.都鐸視為一個現在仍存在的惡靈,這個期望剛好吻合了召喚 者心中的預設,所以召來了它。當然,這跟只殺瑪麗沒有關係,但不是不能解 釋。譬如說,它本就是為了殺瑪麗才回應史帝芬生的召喚的,所以殺死瑪麗成 為它的行動準則之一,這就是汙染,它也不總是想殺任何人。而失控事件,則 讓它只能再現殺死瑪麗的衝動……諸如此類。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太多的也 許、譬如說和可能性……」他有些厭惡地說:「我可以自圓其說,但這沒有意 義。沒有證據指出為何會這樣。但那亡靈因何條件而出現,是很清楚的。」   他回到沙發前,坐了下來:「讓我們繼續看看艾米歐的想法。我不確定艾 米歐在召喚血腥瑪麗時,是否已經推論出亡靈是一位聖公會牧師,因為比起我 們,他缺乏關鍵性的證據──亡靈不會在聖公會教堂殺人,卻會在天主教教堂 殺人。但以艾米歐大膽假設的性格,我想他可能已經猜到了。他進行這個儀式 ,是要證明血腥瑪麗的儀式召喚出來的,事實上就是開膛手傑克,而他也做到 了。當他召喚時,出現的不是瑪麗.都鐸,而是這個亡靈。」   曉雲回想起在莫欣德的公寓看到的情況,還有影像的聲音。這讓她又毛骨 悚然。她說:「可是不對啊,瑪麗一世確實出現了,不是嗎?」   提歐多瑞克點頭說道:「是的。正如影像指出的,艾米歐對此也感到疑惑 。」他沉默了一會兒,說:「事實上,我也說不出為何瑪麗一世會出現,我只 能說那也許是隱法則造成的。」他忽然生氣起來:「隱法則真是個麻煩的東西 ,你可以猜,但你永遠說不出為什麼。我只能假設瑪麗一世是想要澄清污名, 所以才會用騷靈現象來提醒被害人,但我不確定她第一次出現是否也是基於這 個原因。」   亨利本來一直聽著,這時忽然插口道:「我想可能是召喚血腥瑪麗的儀式 發揮它的作用了。正如你剛剛說的,很多人錯誤地認為瑪麗.沃爾斯是瑪麗. 都鐸。其實這種錯誤認識會影響結果是很正常的,魔法陣只是一個通道,或一 個法則的具現,在儀式中,真正推動的還是想像力。如果想像對象錯誤的話, 自然會影響儀式的結果。」   提歐多瑞克聽著,亨利繼續說:「而且,史帝芬生的魔法陣很可能也發揮 了作用,畢竟那個魔法陣本來就是召喚亡靈的。照偵探先生剛剛所說,要讓那 個亡靈現身,必須在召喚血腥瑪麗的儀式中想像他們將召喚出來的是瑪麗.都 鐸。這放在史帝芬生的魔法陣上,不是理所當然地會召喚出瑪麗.都鐸嗎?」   提歐多瑞克拍了一下手,說道:「原來如此。其實仔細一想,之前的血腥 瑪麗懸案,或其他案件,並沒有證據指出瑪麗.都鐸或與其有關的騷靈現象出 現了,也就是說,假設瑪麗.都鐸是這次才出現是很合理的。」他抵著下巴沉 思起來:「也許透過史帝芬生的魔法陣,艾米歐他們召喚了瑪麗.都鐸,但因 為他們並沒有下命令,所以瑪麗只能依照自己的意願行事。在我們誤觸那個影 像檔時,恐怕我們當中有誰認為瑪麗.都鐸一定會出現吧?所以同樣的事便又 發生了一次。」   「但是為何瑪麗.都鐸只在那個亡靈出現前後才用騷靈現象發出警告?」 艾德華問。   「還有,為何莫欣德會將召喚血腥瑪麗的儀式跟史帝芬生的魔法陣合在一 起?」旁邊的彼德也追問著。   因為思考被打斷,提歐多瑞克惱怒地抬起頭,但他馬上便恢復冷靜,淡淡 地說:「對於米爾先生的問題,我沒有答案。我想那也是隱法則的領域。但這 不重要,因為事實就是它只能在那前後出現,並用騷靈現象提醒被害人。」   「畢竟它被召喚得不是這麼完全,」亨利說:「我想艾米歐做的,一定不 是那個儀式的全部。只是畫一個魔法陣,這成何體統?所以我想瑪麗.都鐸能 現身必須依附在那個亡靈上,只有那個亡靈現身,瑪麗.都鐸才能現身。至於 為何那個亡靈只有在一天的同一時間內出現,這我就不清楚了,因為從史帝芬 生的手稿來看,它應該是能一直出現的。不過,畢竟它會出現,並不是因為史 帝芬生的魔法陣,而是因為召喚血腥瑪麗的儀式,所以結果跟史帝芬生召喚它 時不同也是很自然的。」他忽然笑了一下:「真是諷刺。召喚血腥瑪麗的儀式 召喚了新教牧師的亡靈,而本來召喚出那個亡靈的魔法陣卻召喚出了真正的血 腥瑪麗。」   「確實很諷刺。不過史帝芬生的儀式對那個亡靈還是有影響的,這也關係 到克萊普先生的問題。」提歐多瑞克不無感慨地說。他面向彼德,說道:「關 於這個問題,我也只是猜測。我想艾米歐已經注意到『瑪麗』這個名字對那個 亡靈的影響力。我不知道他有沒有去調查在血腥瑪麗懸案外有沒有其他案件, 但有可能。如果他調查到的話,那他自然就知道『瑪麗』是必要的。但是他不 叫瑪麗,真的拖一個叫瑪麗的人下水,可能也很危險。所以他就想到了那個魔 法陣。我再說一次,他的本意畢竟不是要召喚瑪麗.都鐸,而是這個亡靈,他 可能想利用這個魔法陣來加強與那個亡靈的連結,好在不需要瑪麗的情況下, 它也能現身。」   彼德呆呆地,一時間說不出話。過了一會兒,他才表情複雜地說:「這麼 ……亂來的想法。這完全是亂來,完全無視神秘學的規則……」他有些悔恨, 似乎是認為如果自己在的話絕對不會發生這些事。提歐多瑞克說:「雖然亂來 ,竟然也給他命中了,因為他們確實明明不叫瑪麗,卻召喚出了那個亡靈。克 萊普,你是艾米歐的朋友,自然知道他是個大膽假設的人。我必須說,這個直 覺真是不可思議。對這個現象,我也只能猜測,也許每次有人召喚血腥瑪麗時 那個亡靈都會出現,只是沒有現身,直到召喚者顯示出她是瑪麗的證據。而這 個魔法陣本身就有召靈的能力,所以雖然他們不叫瑪麗,亡靈卻還是現身了。 」   真可怕,曉雲心想。如果每次有人召喚血腥瑪麗它都會在……就算沒事, 她還是覺得可怕。彼德說:「但是這樣的話,莫欣德為何被殺?就算那個亡靈 出現了,他們還是不叫瑪麗啊!」   「我想是因為亡靈被污染的關係。對亡靈來說,被召喚血腥瑪麗的儀式召 喚出來,而且現身了,就意味著要殺害召喚者。它只是在現此一習慣而已,這 類的習慣會一直因為例外而累積成新的習慣,直到條件飽和。幽靈就是這麼可 悲的狀態。不過,我想還有其他理由讓艾米歐使用這個魔法陣。在影像中,艾 米歐曾經說『但是那個記者沒事,所以我想沒問題』。這邊的記者指的當然是 史帝芬生,顯然他認為這個魔法陣也有保護的作用。」   「有嗎?」曉雲問。   「我不知道。」提歐多瑞克說:「但事實上,他們沒有當天就被殺,我們 也是。所以我想可以假設確實有保護的作用。總之,艾米歐證實了他的假設, 而且他們也沒事,所以他們以為事情就這樣結束了。直到兩天後,艾瑪.尚被 殺,他才發現事情並沒有完結。」他停了一下,繼續說:「關於尚的案子,上 面所說的,應該能解釋一切的疑點了。為何幽靈會警告尚?因為警告的幽靈和 殺害尚的幽靈不是同一個。更之後的艾米歐案,為何艾米歐會在教堂中被殺? 因為他是在天主教教堂。本來這兩個案子,我曾懷疑彼德.克萊普。並不是懷 疑是他親自動手,而是因為他有接觸神秘學,而且也認識這兩人,其中可能有 什麼動機。」   曉雲看了彼德一眼,心想彼德當然不會是兇手,他不可能是。彼德苦笑了 一下,說:「我有感覺到。你何時不再懷疑我的呢?」提歐多瑞克揮了揮手, 說:「在跟你的對話中慢慢就不懷疑了。我本來想你私底下認識尚也許就是你 的動機。但我發現你認識尚的目的很單純,就覺得繼續懷疑你可能會走向死路 ,而降低了你的嫌疑。不過,克萊普,我要給你一些建議──我猜你應該沒有 照尚的建議採取行動吧?」   曉雲看著彼德,完全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但彼德卻睜大眼看著他,說: 「你怎麼知道?」提歐多瑞克說:「在我看來,尚會給予什麼建議是十分明顯 的。但你的行動還是這麼保守,所以我想你大概沒照做。我給你的建議是,就 去做吧,不然永遠不會有進展的。」   曉雲越發好奇了,但彼德沒看向她,只是有些臉紅,生硬地笑著:「等事 情結束後再說。」   「當然。」提歐多瑞克點頭說道:「我想,一切的問題都解決了,除了我 們無法認識的隱法則……不過在我們可以認識到的因果關係上,我們已經做出 了努力。也許在過程中有其他可能性,但我想大架構應該沒錯,一切的元素都 在正確的位子上。而且最重要的是,瞭解這些元素是什麼,可以幫我們找出那 位亡靈的身份。」   「但是我們仍不知道亡靈的身份,不是嗎?」葛瑞絲舉手說道:「雖然我 們知道它是聖公會牧師,但這對幫我們活下來有何幫助呢?」   「要讓我們活下來的方法很簡單,如果我們能夠過靈應板召喚出什麼東西 來,我們也能跟它說『別了』來擺脫它。現在我們就是要想辦法跟這個亡靈說 『別了』。我想老希伯來人應該知道這樣的方法。」   亨利點點頭,卻稍有難色地說:「當然是有。最簡單的方法就是為它舉行 安息禮拜,因為沒有他的屍體,所以只需要禱文的部分。這對身為聖公會牧師 的它也是最高的敬意。但是,我們必須先知道他是誰。」   「但是我們怎麼知道?」彼德說:「它是十六世紀的人啊!」   「事實上,也許我們知道。」提歐多瑞克說:「或者至少有人為我們找出 了方法。龐德先生,可以請你把我拜託你帶來的另一個艾米歐先生的遺物給我 嗎?」他從塞倫手上接過一本書,並把書的封面面向眾人:「《殉教者書》, 紀錄了新教的殉教者,包括被瑪麗一世燒死的新教徒。」   原來如此!葛瑞絲想起塞倫的確說過這本書的事,原來莫欣德借本書不是 為了研究瑪麗一世。只見提歐多瑞克翻開書看了幾頁,接著露出欣喜的表情: 「而已幸好我們的艾米歐先生是位好學不倦、不浪費時間的人,他並不只是消 極地躲在教堂中,而是想要積極地解決問題。」   他把翻到的那一頁面對眾人,只見一個名字被圈選起來,上面標記著「醫 生」。提歐多瑞克說:「醫生,符合我們對開膛手傑克的認識──他可能是醫 生或屠夫,至少有一定的解剖知識。托馬士.華特,他就是我們的兇手。」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59.115.96.170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59.115.96.170
shoushun:我想這段就是為何被視為偵探小說的原因...=v=a 12/06 09: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