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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轉錄自 NTUniNews 看板] 作者: paleshelter (蒼白避難所) 看板: NTUniNews 標題: 轉貼 不甘心被遺棄的原住民 ─ 平埔各族 時間: Tue Dec 10 21:56:15 2002     不甘心被遺棄的原住民 ─ 平埔各族    (原刊於1995年11月28日台灣時報副刊土地文學) 在國家還沒有對原住民以自治、生存、土地、教育、人權、文化等權利的角度,來建立 合宜地、尊重地、實質地原住民政策以前,「融合」只是「同化」的代名詞,是「消滅 」原住民的最好藉口。 西元1994年7月1日,李登輝總統在總統府接見「台灣原住民族憲法運動聯盟」代表,共 接見十二族,包括官方沒有以族人認同的族名核定的另外兩族,太魯閣族、邵族以及四 十一年前被內政部解除「山地同胞」身份的平埔各族。李總統大概是國民政府撤台以來 第一位以國家元首的崇高身份在大殿堂上接見「久未見天」的三族吧!值得伸出大姆指 稱讚。 西元1995年,台北市陳水扁市長決定籌設「原住民事務委員會」,籌備委員會初步採用 內政部核定的九族,也沒有以族人認同的族名把太魯閣族及邵族列入,更沒有把平埔各 族「看在眼裡」。 官方認為太魯閣族屬於泰雅族,但是居住在花蓮地區的多自稱太魯閣族,不希望別人稱 呼他們是泰雅族。學者專家對於居住在日月潭的邵族屬於哪一個族群有不同的看法,有 人說應屬高山族、有人說應屬平埔族。也許是邵族正好位居臺灣的中央,上下也不是、 左右也不是吧!但官方認定他們是「曹」族的平地原住民,不過邵族人很清楚:他們是 獨立單一的原住民族。對不起,我非太魯閣族也不是邵族,對您們不了解,所以在這裏 請恕無法多言。只是,當一個有尊嚴的族群不願意別人對他們的稱謂時,任何人不能也 沒有資格強把這種標籤貼上。 李登輝總統破天荒接見平埔族代表有一個極為重要的歷史意義,就是三四百年來受到欺 壓、羞辱的悲慘歷程中失去土地、被破壞了部落組織及傳統文化的平埔各族重新受到國 家元首的認同了。當我到臨海的噶瑪蘭族聚落,親耳聽到平埔族代表說:「李總統親口 說平埔族也是原住民。」的時候,我的心真真實實地感動不已。 民進黨執政的台北市,確實比前幾代的主政者更重視原住民,我們不能否認快樂希望的 陳水扁市長對原住民的關懷已經踏出了第一步,值得原住民拍手叫好。但是當看到台北 市「原住民事務委員會」才剛開動的籌備階段還是以國民黨執政的內政部核定的九族為 原住民基本架構時,就會讓人懷疑是不是民進黨和國民黨的原住民認知在同一條路上走 來又走去?!陳市長您還記得嗎?您當上市長沒多久,曾經在原住民聚會場合裡頭戴冠 冕,站在台上像威武的頭目,這個影像不會和國民黨的達官貴人有所不同的,但也不能 全怪您,因為這就是台灣時下「關懷」原住民最流行的方式, 也或許都市原住民離開部落生活太久忘了告訴您,只有身體流有原住民血液的頭目的頭 頂才有資格圈上冠冕,更別提有人會想到提醒您,除了九族以外還有其它原住民族群了 。如果台北市沒有決心突破內政部原有的架構,還是走國民黨老路線「依樣畫葫、「照 單全收」內政部版本,那麼充其量它只是延續執政者數十年來反覆討論對原住民的未來 毫無希望的行政事務與組織的層面而已?這樣台北市不必辛苦的去經營「原住民事務委 員會」,因為它可能只是使台北市政府多編列些許的預算,再增加一塊小餅乾讓原住民 搶得你死我活吧! 十六世紀時,福爾摩莎的平原到處是高大茂密的原始森林,大白天走進森林深處黑得像 夜晚,群鹿飛奔跳躍在草原上。而生活在平原上的平埔各族,在土地上種植作物、在水 裏捕魚、在草原上獵鹿,過著自由自在富庶的生活。那時候的平埔各族就已經是一個完 整的有機社會了。 一群原是快樂地、以傳統結合大自然法則與天地融洽相處的民族,十七世紀以後,當異 族用「文明眼」歌頌福爾摩莎這塊美麗大地的同時,驚羨的眼神立刻浮現貪婪的邪光, 閃閃發亮。然而,他們眼裡所見的「蠻荒世界」上竟然不是「人」而是「番」時,很有 理由的把人類該有的──尊重──拋得遠遠的,異族扛著「文明」的利器,一步一步的 踐踏在福爾摩莎生活千百年的平埔各族,把他們從平原主人的地位狠狠的拉下來變成次 等國民的悲慘下場。 荷蘭人時期雖然沒有統治台灣全島,可是他們對統治過的地區多有紀錄,這些被學界視 為珍貴的紀錄上記載著平埔各族的村落數、人口數、風俗習性,但是荷蘭政府化身的「 荷蘭東印度公司」是以殖民掠奪、公司企業體的方式統治,向平埔各部落拿走了豐厚的 利潤,軍隊是公司壓榨的後盾,而傳教師卻是公司征服的打手。鄭、清兩朝吸引來自大 陸的大量漢族移民渡過「黑水溝」來「開墾」的結果,導致平埔各族漸失土地又淪為官 方求取利益的工具,兩朝對平埔各族的了解僅是膚淺又輕視的「野番、土番、熟番、化 番」!日本人統治台灣的第一兩年,立即積極對台灣全島進行 比較詳實的調查,除了對仍保有傳統文化與習俗的「生番」諸族外,並且在當時的台灣 平原上被欺壓的抬不起頭來的平埔各族中,仍然可以從地緣關係、語言、社會組織、傳 說神話等,分辨出不同的族群,但是日本下功夫調查的最終目的,其實是針對他們視為 「野蠻人」的「理番」政策能夠順利推展,以有效的掠奪「番地」資源。 民國四十三年的春天,內政部握著比鴻毛還輕的筆桿大膽的決定了平埔人的命運。經省 文獻會擬定,省政府轉報最後由內政部核定了台灣「山地九族」同時也剃除平埔人的原 住民身份,他們「故意」把平埔各族忘記了。撤退來台的國民政府通常把日據時期的政 策列為施政的重要參考,這一次卻在日據的戶籍資料上註有「熟」字的平埔各族,進一 步的「賜」于他們漢族的身份。國民政府不但沒有正視荷、西、鄭、清、日等朝代對平 埔各族政策上的不當,幫助他們從傷痕累累的歷史中重新站起來尋回昔日的尊嚴,反而 違背「國內各民族地位一律合法保障」的憲法精神,而加速平 埔各族走向「滅亡」之路。 在荷蘭據台以前,活動的區域幾乎遍佈台灣各平原而在後來被慣稱為平埔族的原住民到 底有幾族?近代的學者眾說云云,到了二十世紀初葉,也僅能在殘缺的土地上分辨出幾 個族群: 凱達格蘭族(Ketangalan)又分雷朗和巴賽兩族,位居現今的台北縣貢寮、基隆、台 北盆地、淡水河口、桃園一帶。 道卡斯族(Taokas)分佈在現今的新竹縣、苗栗縣、台中縣大甲的沿海平原。 巴宰海族(Pazeh)活動的區域,大致是大安溪與大肚溪之間,往東到達東勢往西至大肚山 ,以現今豐員一帶為中心。 拍瀑拉族(Papora)的領域在清水鎮以南,大肚溪以北、大肚丘陵以西的海岸平原。 巴布薩族(Babuza)的領域在大肚溪以南,濁水溪以北,約今彰化縣附近平原,以彰化、 鹿港、北斗為中心。 洪雅族(Hoanya)包括Lloa、Arikun兩支亞族,分佈在北起台中縣霧峰、南迄台南縣新營。草屯、南投、西螺、斗六、民雄、嘉義、新營等地都有他們的足跡。 西拉雅族(Siraya)分為三支亞族,西拉雅亞族是荷蘭時代著名的四大「番」,活動地點 在台南平原上,主要部落有新港社、麻豆社、蕭壟社、大目降社)等;大武瓏族分佈在台 南縣烏山山脈以西,曾文溪流域平原一帶;馬卡道族(Makatao)分佈在高屏溪流域、屏東 平原。(不過現今居住在屏東的馬卡道族後裔,並不一定同意他們是西拉雅族的亞族) 噶瑪蘭族(Kavalan)的領域遍佈地勢低平水流豐沛的蘭陽平原上。荷蘭人佔領時期,尚統 計出四十五個聚落,人口約一萬人。 相貌英俊的鄭芝龍,十八歲時被父親趕出家門,二十歲那年(西元1621年)隨著海盜顏思齊 一行人在北港溪口登陸,隨即率眾佔據笨港,鎮壓平埔族,沒幾年已經侵佔洪雅族的領域 嘉義和雲林一帶。但是西元1621這一年的歷史告訴我們,這是台灣漢人三百多年的歷史正 式開啟。事實上,卻是一個以完全漢人本位主義的角度來解釋「發現台灣」把「羅漢腳仔 」渡過「黑水溝」為要角,畫押在台灣的歷史動脈中,強把原本已生活在平原上的平埔「 番」紀錄為漢「人」前進台灣的阻力。 西元1661年,鄭芝龍與日本妻子所生的兒子鄭成功率領兵艦開進鹿耳門溪,從北線尾登陸 ,鄭軍圍困熱蘭遮城,第二年二月荷蘭人投降結束了三十八年的統治。荷蘭人敗退換了「 鄭氏王朝」,鄭氏立刻對平埔各族進行迫害,甚至滅社屠殺,鄭軍傾力強佔平埔各族的土 地,即:「以各社土田,分給水陸諸提鎮……令兵丁俱各屯墾。」(海上見聞錄)更分遣官 吏,向平埔各族徵收重稅。西元1670年,劉國軒出兵消滅拍瀑拉族沙轆社「番」,番俗六 考約:「沙轆番,原有數百人,為最盛,後為劉國軒殺戮殆盡,只餘六人,潛匿海口。」 大肚社「番」懼怕而逃入埔里,「………鄭氏繼至,立法尤嚴,誅夷不遺妻子………,今 大肚、牛罵、大甲、竹塹諸社林莽荒穢不見一人………」(裨海紀遊)。永曆三十六年(西 元1682年),鄭軍差派道卡斯族「土番」供勞役,接運米糧軍餉,只因為道卡斯人習慣用 頭頂或背部載重,不會漢人以肩負重的方式挑物,竟然遭受鄭軍無情的鞭撻。 西元1683年,鄭克塽向施琅投降正式結束「鄭氏王朝」二十二年的統治。鄭成功一生最成 功的是把大陸政權以及類似「反攻大陸」的歷史使命延伸到台灣,另一個「功業」是加速 漢人移民台灣,剷除漢人「開墾」的絆腳石──平埔族。然而,今天的台灣社會卻將鄭成 功視為「開台聖王」、「延平郡王」建廟崇拜供奉,那麼對於被鄭氏殺害的平埔人怎麼交 待。「二二八事件」的受害家屬,經過了漫長痛苦的四十八年後,國家元首親自道歉,終 於獲得全面平反!但是三四百年以來發生在同一塊土地上,比「二二八事件」更悲慘的大 大小小「平埔事件」,有誰願意為這段血淚歷史向平埔族道歉?! 西元1684年,清朝正式將台灣劃入版圖,台灣府隸屬福建省,下設台灣、鳳山、諸羅三縣 ,仍把中央山脈的東半邊視為「化外之地」。清朝執政後西部的漢人入侵的腳步逐漸深入 北部逼近山麓,不時與高山族發生衝突,康熙六十年官方採行劃界隔離政策,在高山族重 要的出入處立碑設「番」漢界。到了西元1761年(乾隆二十六年),清廷完成了從彰化濁水 溪北岸一直到台灣北部的「番」漢交界沿線上,建築「土牛界溝」防線,不但有效地封鎖 高山族,使高山族不能像過去自由進出西部平原狩獵出草,同時也防止漢人進入「生番」 地。但是,在一些據點及河流出口處不方便構築「土牛界溝」的地方,官方卻指派平埔人 把守。命運一直無情地、狠心地玩弄平埔各族,平埔人不但喪失「土牛界溝」防線內大部 份的土地,反過來,還要賣命去保護被漢人奪去的漢人土地,更是清廷制衡漢人廉價又有 效的籌碼。 正當西部平埔各族的傳統生活空間,被漢人擠壓的喘不過氣時,居住在宜蘭平原的噶瑪 蘭族仍然以傳統的方式在地上種植作物、在水裏捕魚、在草原上獵鹿,千年來的自由時 光裡,遨遊在溪流縱橫、群鹿飛奔、草木蒼鬱的土地上,過著自給自足無拘無束的生活 。對於噶瑪蘭族來說,土地就是家園。 宜蘭平原在明、清官方的眼中只不過是一塊「自古不通中國」、「生番群居茹毛飲血之 地」,但是在民間的漢人心眼裡卻是一處豐美之土,他們在台灣西部平原累積了侵佔平 埔各族土地的深厚經之後,像一陣陣強勁的旋風飛越東北角急速地橫掃宜蘭平原。 西元1796年(嘉慶元年)農曆九月十六日,被稱為「開蘭第一人」的吳沙,率領漢人「羅 漢腳仔」一千多人,從烏石港附近登陸,很快的建立了第一個據點──頭圍,聰明的漢 人立刻在四周建造城牆防止「番害」,得意的漢人站在城牆上讓身體盡情享受蘭陽的甘 霖時,抬頭向南方望去,赫然發現不遠處有一大遍又寬廣又肥沃的土地,立刻跳下城牆 呼引大隊人馬快速進佔,嘉慶三年,漳、泉人為了爭奪土地,發生集體流血械鬥。到了 嘉慶四年,漢人已經奪得二圍、三圍、湯圍、柴圍、四圍等地。土地雖然越奪越多,但 是漢人卻習慣用武力分配所奪的土地,三不五時發生集體械鬥 。嘉慶七年,雙手沾滿血腥的漢人一千八百多人,再次握著武器越過宜蘭河搶奪五圍(今 宜蘭市),擊殺驅趕噶瑪蘭族人。嘉慶十四年,再度發生漳、泉械鬥,獲勝的漳州人獨得 豐厚的獎賞──羅東(從西部集體流亡的平埔各族開墾有成的土地)。可憐的西部平埔人 ,為了要逃離官方和漢人的迫害,越過中央山脈好不容易找到落腳地後,卻又再一次失 去千辛萬苦建立的家園,逃向蘇澳、冬山、三星等地方。時間無情的飛逝,西元1810年( 嘉慶十五年),宜蘭從此劃入清朝版圖。噶瑪蘭族的土地,從不屑一顧的「生番群居化外 之地」轉變為清朝的「國有土地」,只花短短的十五年而 已。但是才剛過兩年,漢人更快馬加鞭的侵佔噶瑪蘭族最後賴以為生的土地,逼使噶瑪 蘭族生活壓力越來越沉重。 西元1812年,官方說好聽是為顧及噶瑪蘭族人的生計,卻只在「番社」周圍短短一二里的 範圍,設置「加留餘埔」(保留地),並立碑禁止漢人侵削,只是清廷把「番性愚憨」瞧不 起噶瑪蘭族的字眼,毫不客氣一刀一刀地刻在高149公分寬72公分石碑上。誰知漢人仍不 肯罷手,不顧噶瑪蘭族的死活用盡辦法就是要得到他們最後僅有的土地。熟知噶瑪蘭族悲 慘遭遇的邱水金先生的「從一件舊契看歷史真象」一文中寫著:「………目睹這張蓋有手 (右手掌)印的字契,遙想當年噶瑪蘭人「甘愿」將賴以為生的土地出讓給漢人耕墾,其原 因真的只是單純的如字契上所云的「自己乏力墾耕」嗎?儘管字契上明言「各無反悔口恐 無憑即日仝中立出甘愿永耕手摹字壹紙付執為炤」,但若對當時的歷史背景及社會環境稍 加探究,則不難理解事實背後,顯然另有隱情。………噶瑪蘭人應該不會作出情願出讓土 地之舉。所以,「甘愿」只不過是一個表象,而隱藏在後的真象,其實乃「心不甘、情不 願」是也! 官方不但將濁水溪(今蘭陽溪)以南二千五百八十三甲噶瑪蘭族的獵場強制分配給漢人耕作 外,甚至為了安撫漢人(怕漢人爭墾又群起流血械鬥),還以「社番人少懶于操作」的理由 強把濁水溪以南(溪南)屬於噶瑪蘭族十六社的「外界」保留地一千二百五十五甲二分給漢 人墾耕,雖然言明三年後墾耕的漢人以每年每甲地四石的稻租給噶瑪蘭族人,但官方在表 面上說是讓漢人墾耕,實際上噶瑪蘭族人永遠也拿不回那遍土地了,噶瑪蘭族喪失大遍土 地的代價竟是每人每年分得微薄的1.55石的稻米(一人一年吃飽需七八石),根本無法添飽 肚子,導致生計更陷困境,此時的噶瑪蘭族人已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無聲」!溪南的噶 瑪蘭族處境非常悽慘,但是濁水溪以北(溪北)的噶瑪蘭族二十社的處境更為悲哀。西元18 11年(嘉慶十六年),溪北適合稻作的土地完全被漢人佔據,官方竟稱「西勢(濁水溪以北) 先為民人(漢人)開墾已無餘埔,將沿海一帶沙崙自烏石港口起至東勢濁水溪止………永為 番業。」可憐的溪北噶瑪蘭族人最後淪落到只能在長約三十里寬一二里靠海的那遍狹長、 砂塵滿天飛揚、難以引水灌溉的砂丘地上討生活。 嘉慶元年到二十五年整整四分之一的世紀,從漢人的武力侵佔、巧奪、欺騙到官方不公平 的土地政策結果,噶瑪蘭族不但被奪走尊嚴,也徹徹底底喪失傳統的生活空間,從自給自 足淪落到饑餓難挨的命運,從快樂的天堂跌落到黑暗的地獄。就連清廷通判柯培元自己也 深深感受到官吏及漢人欺壓噶瑪蘭族人「賤如土」而作了令人落淚的<熟番歌>: 人畏生番猛如虎人欺熟番賤如土 強者畏之弱者欺無乃人心太不古 熟番歸化勤躬耕山田一甲唐人爭 唐人爭去餓且死翻悔不如從前生 ……… 在十七世紀中葉,台灣西半部的平埔各族約四萬多人,漢人僅約一萬,到了1811年,漢人 增加到二百萬,平埔各族僅五六萬人。經過一百多年平埔族雖然從多數變為少數,但是官 方和轉為強勢的漢人並沒有在互動關係中尊重弱勢族群,反而仗勢壓迫平埔各族,西元17 58年,清廷甚至命令平埔各族學習漢俗、從漢姓,一個有計畫毀滅平埔族傳統的法律正式 搬到台面,平埔族的世界產生了空前的變化,不但失去了土地還被強迫放棄傳統,為了生 存,在忍受被欺壓羞辱的環境中學習漢人的習俗與耕作方式。 或者是不甘心地離開…… 十九世紀中葉以後,再也無力抵抗強勢漢人的平埔各族最後絕望地放棄世世代代居住地, 流著眼淚一波波長途遷徙。中部平原的道卡斯族、巴宰海族、拍瀑拉族、巴布薩族、洪雅 族遷到埔里盆地、另有一些部落翻過中央山脈順著宜蘭河谷,進入宜蘭平原到達羅東;西 拉雅族遷往高雄、屏東一帶或走入更深的中央山脈居住或越山或循著南方海路分散到台東 、花蓮;噶瑪蘭族經由太平洋南遷花蓮、台東。 紛紛逃離家園的平埔各族,很想找一塊可以安歇的地方,以遠離官方及漢人的侵擾。不過 ,當清廷有效的管理平埔各族新的遷徙地之後,又再度吸引漢人「移墾」,漢人以過去成 功的模式,「順理成章」的又「接收」平埔人最後僅有的土地,再也沒有退路的平埔人無 奈地在最後的土地上演了一齣「被同化」的大劇碼。 平埔各族悲慘命運,這到底是歷史必然的結果,還是漢人不可遮掩的罪行?! 但是,平埔族消失了嗎? 在殘破的土地上,當我們用心靈進入那遠去的部落時,是可以觸摸平埔人微微脈動氣息。 西元1991年,在熾熱的夏天裏,號稱全世界第三大的污水處理廠的地下和地上,打了一場 現代和史前的戰爭,考古學家四處奔走有關單位從大聲疾呼到聲嘶力竭,終於在淡水河邊 八里十三行遺址裡搶救了一些尊重部落禮儀的凱達格蘭族的祖先的遺骸。 日據初期,日本人類學者伊能嘉矩先生,在台灣北部調查時還可以看到,凱達格蘭族的部 落在自己的節慶中仍然遵守傳統,不忘與祖靈對歌,只是他們行傳統禮儀的同時,還必須 忍受自稱「禮儀之邦」的漢族在四周投以輕視和譏笑。今天我們還可以看到在核四廠上依 然挺立的番仔山下,一群意志堅定的三貂社後裔在太平洋的邊際苦苦守著最後的土地,對 著海洋發出陣陣的怒吼。 雍正十一年(西元1733年),道卡斯族人在竹塹社四周辛苦的種植莿竹為城後,官府竟然不 讓道卡斯族人居住在城內,強迫他們移住在北門城外溪水容易氾濫的地區,到了乾隆二十 三年(西元1758年),清廷「賜」道卡斯族七個漢姓「錢、廖、衛、金、黎、三、潘」,只 是今天我們也許還可以在七姓當中或「竹塹社七姓公祭祀公業」裡隱約的看到道卡斯族人 的身影吧!至於,中部平原最強大的巴宰海族,昔日那道令人敬畏的光芒,但是到了1960 年代,也僅能在埔里小鎮「巴宰七社」裡,七八十歲族老口中尋回遺落在荒湮漫草的光榮 和傳統,昔日的光芒如今變成昏暗的火燭燒著最後的油膏,頑強地閃爍在鎮內的幾個角落 吧!只是今天我們還可以在埔里鎮的愛蘭教會、牛眠教會、大湳教會和鯉魚窟及豐原、神 岡等地方,看到堅強的巴宰海族後裔的身影。 在台灣島上最先被迫害的西拉雅族,經過三百多年的歷史變遷中,今天依然在南台灣的許 多公廨以及花東兩地固守著傳統,在他們特定的日子裡還可以看到平埔歌調、阿立祖、老 祖、太祖、壁腳神、牽曲、跳戲、祀壺、向缸、向水、豬頭殼等等,令人感動的是,屏東 高雄兩地自覺的族人,正在籌組類似「文化協進會」的組織以重建馬卡道族的尊嚴。然而 ,更令人想不到的是以往被學者專家視為死語的平埔各族語言當中的噶瑪蘭族母語,百餘 年來一直活在花東海岸邊的噶瑪蘭族聚落,他們每年仍然按時舉行Palilin、Pakalavi的 祭典、對一些去逝的族人仍以Padohogan儀式超渡,噶瑪蘭族人更進一步和學者及關心人 士合編了第一本母語教本,他們想將母語及文化傳承給下一代的信心越來越強。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sie.ntu.edu.tw) ◆ From: 140.112.175.55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sie.ntu.edu.tw) ◆ From: 140.112.17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