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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macpaul (Luapcam) 看板: CollegeForum
標題: 〔特稿〕MP3: 音樂傳播的革命序曲
時間: Tue May 8 08:54:15 2001
標題 〔特稿〕MP3: 音樂傳播的革命序曲
時間 Tue Apr 24 02:29:28 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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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立協特稿]
MP3: 音樂傳播的革命序曲／whiteg@elixus.org
（本文已經刊載於五月號的Linuxer雜誌上，可以任何形式公開散佈，
唯需保留平面媒體與網路來源的出處）
這次的成大 MP3事件中，唱片公司紛紛發表譴責，認為「線上盜版」造成歌
手權益受損。從主流媒體的報導中，我們只聽到各大唱片公司的聲音，而鮮
少聽到實際的音樂創作者、獨立音樂媒體及演唱團體的意見。究竟以 MP3格
式在網路上流傳的音樂，對流行音樂的發展是否真如唱片公司所言的「有百
害而無一利」呢？
此處試圖討論的，並非學生是否有罪、檢察官是否符合執法程序的問題；也
不想探討 MP3是否合法，因為去說一種檔案格式合法或不合法是相當奇怪的
（就沒有人說.txt不合法啊）。作者只想從音樂跟網路的本質出發，思考網
路這樣的媒介，對音樂傳播有何影響？對流行音樂工業現況有著何種衝擊？
也希望能跳過唱片公司的觀點，聽聽其她音樂工作者的說法。
就拿「線上下載損害銷售量」這個論點來講好了：專輯銷售量對詞曲創作者
的權益有多大的實際影響呢？創作者對歌曲的著作權往往是被唱片公司買斷
的，平均約一首歌三萬元。不管該張專輯銷售成績好壞，創作者並不會因此
獲得更多利潤。
詞曲創作者主要在意的是知名度，這通常取決於一首歌受歡迎的程度。如果
歌曲能走紅，就表示創作者的品牌具有市場價值，唱片公司往後也就比較願
意找這些詞曲創作者寫歌。依此觀點，作品傳閱量增加時，創作者的知名度
會跟著增加，受邀寫歌的機會也可藉此提升。網路上音樂的傳播，往往發揮
了正面的宣傳效果，而非消極影響銷路。阿牛《對面的女孩看過來》是一個
明顯的例子：若非 MP3與校園學術網路的推波助瀾，這首歌不會如此知名到
出專輯的程度。
由此可知，唱片公司實際想要保護的，是公司花錢跟詞曲創作者買斷而來的
智慧財產權，而非她們口口聲聲所宣稱「詞曲創作者」的智慧財產權。
除了創作者之外，歌手的權益也是爭議的焦點。唱片公司的標準說詞是：支
持妳喜歡的歌手，去買她們的專輯吧，專買盜版或只聽 MP3會讓歌手餓死。
那麼，買一張正版專輯歌手獲得多少利益呢？不可否認，歌手所得的利潤隨
著專輯的銷售量而提高。如果每售出一張300元的CD，歌手可以獲得10%的利
潤，那麼每售出一張CD歌手可以賺三十元。可是，歌手接一場表演可以賺數
萬到數十萬，擔任廣告代言人可以有數十萬到數百萬的收入，比起一張專輯
30元（甚至更低）的銷售量分紅，多接幾場表演或努力為自己爭取廣告代言
的機會是更常見的做法。
與創作者相同的，知名度的高低、受聽眾喜愛的程度對歌手來說才是影響的
關鍵，而判斷歌手是否受歡迎，專輯銷售量並非唯一的指標，歌手音樂流傳
的廣度更重要。如果付費下載 MP3的網站能提供紀錄，顯示某歌手的專輯一
天被下載的頻率，同樣可以拿來做為歌手受歡迎的證據（可信度也許還高於
唱片公司統計的專輯銷售量）。然而，歌手受歡迎、接演唱會表演跟廣告，
獲益的都不是唱片公司，而是歌手與經紀人，唱片公司只能從專輯的銷量來
獲利。撇開歌手是否受到經紀公司的剝削不論，唱片公司打著保護歌手的旗
幟，要求消費者尊重智慧財產權，恐怕真正要保障的仍然是唱片公司自身的
利益。
真正身受到網路傳播影響之害的，其實只有唱片公司。她們花了大量的金錢
製作／行銷一張專輯，卻因為盜版與線上傳播盛行，導致獲利降低。然而，
真的只要消滅這兩者（雖然覺得不可能）產業環境就會一切安好，市場恢復
往日榮光嗎？
如果我們仔細觀察產業結構，就會發現臺灣的流行音樂工業，音樂本身並不
扮演主要的角色。如同網路上某音樂工作者的所發表的文章所說，流行音樂
是商業、是娛樂工業，音樂製作只占商品的一小部份。一張專輯純粹消耗在
音樂上的製作成本，從買歌、製作人、錄音室到後製出版，一兩百萬算是很
高了。而媒體宣傳行銷費用，卻往往高達一、二千萬以上。唱片公司的成本
到底是花在做音樂上還是做宣傳上呢？聽眾在購買音樂產品時，必須負擔遠
超出其內容的製作費用的成本。對於只想要聽音樂的消費者而言，任何能去
除中介費用的取得方式，都會是自然的選擇（無論合法與否）。
如同自由軟體／開放原始碼運動的發展，面對僵化的壟斷機制，總是會出現
不甘臣服其下，利用現有資源打破遊戲規則的努力。我們可以從這個角度自
問：MP3能為打破現有流行音樂產業結構提供何種幫助？
MP3 格式擺脫過去的CD／卡帶／黑膠唱盤等載體，直接提供給使用者音樂的
內容。有史以來第一次，聽眾可以只取得音樂而無需購買印刷精美的封面、
各式各樣的贈品與莫名其妙的八卦。因此，從網路上直接取得音樂有效地繞
過了唱片公司所花的宣傳、印刷、壓片等成本。此外，音樂的選擇權從唱片
公司交回到聽眾手上，使得聽眾不再需要只為了一首歌而買一整張專輯，而
能選擇她只要聽哪些音樂。這樣的改變，已大幅影響了唱片公司固有的獲利
模式。從科技史的角度來看，這是新技術帶來的便利、主動性改變消費習慣
的典型例證。衡諸以往的先例，以舊思惟限制新技術的應用，或以法律阻擋
其傳播的嘗試終將失敗，只有思考音樂創作傳播的新模式方為長遠之計。
以臺灣地下音樂革命軍（bandplaza.com ）為例，這個網站歡迎各樂團或創
作者將自己的音樂作品上傳，供網路使用者下載回電腦聆聽。使用者可以在
網站上發表對這些音樂的評價與感想；作品是否受歡迎可以很快地從網站上
使用者的回應得知。而受歡迎的團體則可藉由這裡累積的聽眾數量，獲得到
PUB 演出、錄音出版自己作品的機會，也透過網路傳播與網友間的口耳相傳
達到宣傳的目的。
進一步看，過去唱片公司與主流媒體壟斷音樂的傳播管道，創作者必須倚賴
它們，方能讓自己的作品有傳到消費者耳中的機會。而網路與 MP3讓創作者
與消費者之間能夠繞過層層剝削，彼此直接溝通。以創作者一張專輯賺30元
為例，聽眾可以直接把錢匯給創作者然後下載十首她的作品。創作者依然有
收入，聽眾也可以滿足自己的需求，而且不需花額外的 270元。原有的交易
行為依然存在，只是不再需要舊有的中介機制。
歸根結柢， MP3只是另一種音樂產品的表達型式。與其將精神花在利用現有
法律去阻擋網路上 MP3的流傳，不如發展一套合理的付費／傳播機制，以音
樂創作、現場演唱、訪談演講等需要創作者親自從事的活動為核心，讓創作
者無須與中介廠商妥協，直接接觸到聽眾。
這裡可以參考軟體界行之有年的付費機制：定期或定額贊助創作者從事音樂
活動，比如說每個人月付一百元贊助某位創作者寫歌，當累積到三萬元時創
作者就出一首歌。或是集結網路上的愛好者，合力提供場地、硬體與車馬費
請藝人到某個地方進行現場演唱、座談會等等。就像持續有人願意花錢贊助
Richard Stallman撰寫她想要的軟體套件一樣，有實力的創作者，也應能讓
聽眾願意付錢支持她的新作，或看她的現場表演。
從過去到現在，音樂傳播經過了一次又一次的技術變革：黑膠、卡帶、CD到
MP3 ；從現場、廣播、電視到網路。十幾年前，聽眾會說：「有CD為什麼還
要卡帶？」現在她們可能會說：「有MP3幹嘛要買C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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