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松田筆記
江湖在哪裡？
中國時報賴青松專欄
(20070922)
從來沒有過這樣的閱讀經驗，翻開書後彷彿不可自拔似地，一行又一行，
一頁接一頁地不忍中止。隨著作者筆下的峰迴路轉，讓自己站上一個更高的
視點，得以俯瞰生命的來時路，也窺見作者眼底的江湖。
吳音寧，一位出身農鄉的年輕女子，在輾轉城鄉間的生命經歷後，為自己
心中諸多的不解與疑惑，提出了一份台灣戰後農業的觀察，一本長達廿五萬
字的力作──《江湖在哪裡？》。她平實卻深刻的文字，一如歷史的長河緩
緩流過，流過威權下土地改革的五○年代，流過一隻牛剝三層皮、以農養工
的六○年代，也流過離農浪潮洶湧與鄉土文學論戰的七○年代。
來到八○年代，作者的筆終於與自己的生命記憶契合，那是麥當勞光鮮亮
麗地進駐台北的時代，同時也是農業政策轉向、稻田休耕轉作的起點，背後
竟是一紙台灣與美國政府間的食米協定！
在作者細密的蒐集與分析之下，許多記憶中的片段產生了有機的連結──
「原來是這樣啊！」自己彷彿回到了多年前台中縣大雅鄉下的那個十一歲少
年，站在依舊種植水稻的田邊，望向駛了一輩子水牛微微駝背的老農阿公背
影。
或許是那年因父親經商失敗回返農鄉的生活經驗，讓自己對土地與農人多
了份感情，也開始關心起環境破壞的問題，於是乎，新竹市的李長榮化工廠
、台中大里的三晃農藥廠的圍廠抗議事件，鹿港杜邦設廠的反對運動，乃至
於後來自己親臨現場的後勁反五輕運動、台南二仁溪廢五金污染事件……就
這麼交織成那段慘澹青春的回憶。
循著作者所給予的線索，自己才恍然大悟，往往只有農民才願意堅守腳下
這片生死相伴的田地，而失去農人照顧的土地有多麼可悲！或許有一天，人
們終將發現，失去土地得以依戀的心靈，將永遠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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