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法改革急先鋒-----民間司法改革基金會
一九九四年秋天，一群承襲一九八八年律師文聯團以來的改革派律師，在官方成立司法改革
委員會之後，深切體認到司法改革力量正如其他任何一種改革一樣，必須是由下而上的、持續的
、行動的、民間的推力，才足以使得改革的夢想成為事實。這股力量，成為了日後台灣司法界，
一股強而有力的清流－－民間司法改革基金會。
正義力量集結出發
一九九五年十一月，民間司法改革基金會籌備處正式成立，所有參與成員有錢出錢有力出力
，辦公室寄住在律師們的事務所中，以節省包括水電、影印、紙張等等所有日常性開銷，每位參
與者不論大小事一律包辦。創業維艱，只為了創辦一個為了改革司法的長期性社團。
在台灣，成立基金會必須先準備一千萬的基金會資產，且不得任意動用，才得以申請成為立
案的基金會。為了達到一千萬的門檻，創辦司改會的一群律師，同時奉獻他們的精力和金錢，更
同時努力募款和宣揚他們的理念。
歷經兩年，募足了一千萬，也凝聚了來自於律師、學界、法官、檢察官、民意代表等對司法
改革懷抱熱忱的力量。一九九七年五月，民間司法改革基金會，正式完成財團法人登記。
正義力量，於此集結出發。
司法信用破產？
根據一項調查，台灣人民，對台灣的司法具有信心的，不到五成。
法律，原應是社會人民的正義防線。如今卻被自己的人民，投下過半數的不信任票。台灣的
司法，究竟出了什麼問題？
在司改會裡，流傳著一則笑話。
「在日本，你去路上隨便問一個人，問他法官會不會貪污？他一定會叫你去精神病院檢查，
看你是不是『頭殼壞去』！
在台灣，你去路上隨便問一個人，問他法官會不會貪污？他一定也會叫你去精神病院檢查，
看你是不是『頭殼壞去』！
在日本，會以為法官貪污的，大概精神有問題！
在台灣，會認為法官不貪污的，一定是個瘋子！」
「律師上次去日本訪問的時候。」司改會執行長王時思說：「日本人對我們會懷疑法官貪污
的想法，覺得很可笑。因為在日本，法官的廉潔，是天經地義的事，不容懷疑！」
「他們還告訴我們，前一陣子的日本媒體上，因為傳出了一位檢察官的出入不正當場所的新
聞，沒有多久那位檢察官就切腹自殺了，他們的社會壓力可見一斑！」
操守，是作為一個國家司法人員的最基本要求。我國的法律，多承繼於德國、日本等大陸法
系的國家。然而，日本能，我們不能？
「這是人的問題、文化的問題。」王時思語重心長的說。
有錢判生 無錢判死
冰凍三尺，絕非一日之寒。
台灣司法體制的不健全，政治環境的惡劣，加上民眾極貧乏的法律觀念，讓人民普遍的認為
「法院如衙門」。在深不可測的司法制度下，一般人為求自保，也只好無奈的信仰「有錢能使鬼
推磨」的送紅包文化，拜託律師擔任「白手套」的中間人。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有昧著良心的律師送錢來，就有黑心的法官敢收。因為害群之馬
，司法公正的形象蒙塵，「有錢判生、無錢判死」的臭名，因而長期的烙印在台灣的司法上。
「假如要問台灣的法官有誰在收錢，有些法官他們自己也不知道。因為清廉的法官平常忙著
審理案件，很少會過問其他法官的事，也看不到別的法官收錢。律師也是一樣，同行之間其實
不太往來，所以律師之間也很少知道誰會送紅包。」王時思說。
清者自清。台灣仍有許多努力不懈，奉公守法的司法工作者，秉持良心，克盡職責。
「可是律師卻很清楚，那個法官會收錢；法官也很清楚，那個律師會賄賂。」雖然同行不相
近，但對於彼此「交易」對象的底細，卻十分清楚。在看不見的檯面下，司法貪瀆的共犯體系
，儼然成形。
初生之犢不畏虎？
我國目前的訴訟程序採三級三審制。其中，地方法院遍佈各縣及直轄市、省轄市，法官所需
的人數最多。因此，絕大多數通過司法官考試，歷經司訓所訓練的年輕法官，往往初出茅廬，就
必須在各地的地方法院獨當一面。伸張正義，打抱不平，是許多法律人的懷抱和理想。許多二十
幾歲的新科法官，憑藉著年輕的正義感，坐上法官的席位，發揮所學，認真審案。因為這群法官
新鮮人，使我國的三級法院中，地院法官的平均年齡最小，但貪污腐化的程度也最少。
但隨著法官的年輕化，也透露出審理品質另一面的隱憂。
我國法官的養成，絕大多數是來自大學法律科系的學生，通過司法官考試產生的高級知識份
子。這些從小歷經各種考試，在眾人的智力競爭中脫穎而出的好學生，對法律條文的熟悉，法律
見解的詮釋，素質上絕對是極為優秀的。不過，也正因為長期浸淫在法學中，使許多年輕法官的
人生歷練和社會經驗相對的缺乏。在複雜的真實案件裡，就很難斷明是非。
我國的法官制度設計上，將經過一年半司訓所結業的法官列為「候補法官」，候補期定為五
年。理論上後補法官是不應該辦案的，但由於我國地方基層法官不足，迫使有些候補法官僅過了
一年，甚至只有半年的時間，就要獨立辦案。讓部分未脫學生樣，且經驗不足的法官匆促上陣，
招致「奶嘴法官」之譏。
劣幣驅逐良幣
會讓經驗不足的法官辦案，除了我國選任法官制度面的不健全之外，法官工作環境的惡劣，
亦是讓法官人才大量流失的主因之一。
現今各地的地方法院，每一位法官的工作量都相當沉重。從制度面而言，我國法院目前幾乎
都是用「分割審理」的方式在辦案，也就是將一個案件分成好幾次來審理，因此，在法院的「庭
期表」上，會看到一位法官，必須在一個上午內，處理十幾件案子；而通常一位法官，一個月的
平均案量近一百件，使得加班熬夜，幾乎成為每天必然的功課。在責任沉重、心力交瘁的情況下
，許多法官往往認真工作幾年後，健康也亮起了紅燈。
超乎常人的工作量，縱然再有心的法官，也只能感嘆「心有餘而力不從」！
檢察官的工作份量也不下於法官，且因工作需要，出入於危險的犯罪場所或慘不忍睹的命案
現場，所承擔的心理壓力，更甚於一般人的想像。
現實環境的惡劣，使得少數司法官的正義和良知，打了折扣。
辦案的草率、判決的粗糙、對當事人的態度惡劣、將開庭視為儀式化的虛應故事，這些長期
被民眾所詬病的司法弊病，其實只是併發症，而不是病因。
當我們看到年輕法官審案的生澀，當我們看到許多法官檢察官轉任律師，當我們看到不負責
的法官竟能夠輕鬆度日領薪水時。其實，這已經不是個人的問題了！
會不會有那麼一天：基層優秀人才呈現真空，司法界徒剩劣幣驅逐良幣的反淘汰現象呢？那
台灣人又要到那裡去求所謂的公平正義呢？
所幸的是，仍有許許多多的司法官，堅守崗位、克盡職守。
司法改革刻不容緩
儘管司法問題積弊已久，然而，民間對司法改革的呼聲，卻也越來越高漲。而司改會秉持著
民意的支持，以及對法律的信心，相繼的推動了許多的活動。
現在司改會的工作項目，可分為「立法研究」、「監督評鑑」、「教育推廣」、「個案追蹤
」四大類。
在「立法研究」的部分，司改會針對重大議題進行研討，進而擬定法文，推動立法，日前提
出的「司法改革藍圖」，便是最根本的司法改革綱領。另外包括司法預算獨立入憲、刑事訴訟法
修正、組織犯罪條例、行政訴訟法、訴願法、行政法院組織法等，皆經由司改會的推動下通過；
而已經在立法院等待審查有法官法、檢察署法。同時在研擬討論中的有法律扶助基本法、律師法
、警察法等。
從民國八十五年起，每年司改會皆公布「法官評鑑」及「法庭觀察」兩大活動的結果。目的
是透過觀察、紀錄來監督法院進步的動態，並提出第一手的觀察建言；並且同時也透過法官評鑑
來督促司法院建立整個評鑑制度的方式，希望法官也能有一個監督淘汰的機制。這是屬於司改會
「監督評鑑」的工作項目。
而所謂的「教育推廣」，是指司改會在司法改革理念的傳播工作，希望司改的力量可以散布
傳播到社會的每一處，讓社會大眾了解，台灣司法環境的困境，與司法改革的重要性。從各校園
的巡迴演講、定期舉辦學生營隊，以及和台北市政府教育局合作的「種籽教師法庭一日遊」活動
，在在顯見司改會在理念推廣上的用心經營。
「個案追蹤」的工作，可以說是與人民關係最密切的。在司改會成立之初，很多不諳法律、
或對台灣司法沒有信心的當事人，便大量湧入求助於司改會。面對不斷湧進的個案，資源有限的
司改會並無法一一解決；此外，為避免其他的律師同業，對於司改會有「招徠顧客」的質疑，司
改會於今已婉拒了個案的委託。不過，藉由以往個案的累積、彙整、類型化之後，再針對個案中
的普遍性問題推動改革方式，以「由個案到通案」的方式，發展出解決程序實務上面臨的司法弊
端，並期藉此務實的面對各類司法個案中的所有問題。
台灣司法現青天
台灣，在經濟上，已進入已開發國家之林；在政治上，亦是一自由民主的國家。但相較於經
濟和政治上的成就，對於一個已開發的民主國家而言，台灣的司法環境，卻仍待你我的努力，讓
它更真正成為公平、正義，和人權的現代司法。儘管司改問題千頭萬緒，法律條文也非容易理解
。但我們一樣可以為司法改革盡力，只要我們有心。相信台灣司法，終現青天！
附錄：司改會歡迎所有想一同參與司法改革的同學，不論你是不是法律系的同學，只要你有興趣，可
參考所附錄的方式，與司改會聯絡。
採訪/陳震宇 郭凱迪 整理、撰文/陳震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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