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程名稱︰大一國文
課程性質︰共同必修
課程教師︰陳雀倩老師
開課學院：工學院、社科學院、法學院、電資學院
開課系所︰以上各院諸系
考試日期（年月日）︰ 102 年 1 月 7 日 星期一
考試時限（分鐘）：150 分鐘
是否需發放獎勵金： 是，謝謝您 =)
（如未明確表示，則不予發放）
試題 :
壹、申論題 98%
一、張愛玲＜封鎖＞敘述吳翠遠和呂宗楨兩性之間「談愛」時的交鋒、停擺，或
者＜色戒＞中的諜對、角力，我們不妨將之命名為「愛情的懸宕」，請先論述兩
篇愛情的懸宕敘事為何？其各有什麼「要角」促使敘事產生高潮或者轉折？並比
較兩者（篇）有無愛情的存在？(25%)
二、汪曾祺＜陳小手＞在故事情節上有反常理（突破、逆反）的敘事，先論及此
敘事為何，並具有什麼意義？又，「白馬陳小手」象徵的意思又是為何？試加以
論述。(15%)
三、汪曾祺＜受戒＞描述的是怎樣的故事？請先敘述梗概。又，此篇小說中，最
精彩的如：和尚們法會時的花腔表演，或小明子情歸小英子等等敘事（當然，還
有別的……），你以為諸如此類（可以該則或他則敘事）來論述這一類的人性摹
劃傳達了怎樣的主旨？試加以論述之。(18%)
四、汪曾祺＜珠子燈＞與蘇童＜刺繡＞書寫了中國南方鄉村與市井中的女性生活
，請先敘述這兩篇文本中的怪誕敘事及怪誕氛圍的布置，並加以闡述其內容與意
義。(18%)又，美國南方文學作家威廉˙福克納＜給艾蜜莉的玫瑰花＞一文也充
滿怪誕的人性與死亡，請先敘述艾蜜莉女士的情慾糾結何在？它們與河馬˙貝倫
的死亡有何關係？及「玫瑰」的意義等等，分別論述之。(18%)又，這三個怪誕
文本你較為欣賞哪一篇作品，並論其原因。(4%)
貳、填充題 2%
一、陸川《可可西里》影片中，巡山隊員除了要面對可可西里無人區嚴酷的天然
氣候和地理形勢之外，還需要面對什麼的籌措？（物資、食物、錢財）
原Po申論題作答：（可參考看看）
一、 23/25
「封鎖」的大意是封鎖期間原本兩個封閉的靈魂因為無聊而碰撞擦出類似愛
的火花，是錯置的時空相互拼湊。呂宗楨為了躲避遠房親戚的叨擾，在電車上做
了假戲卻引起吳翠遠動了真情。他們剛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談著，雙方卻越聊越
投入，進而思考各自的人生，呂宗楨思索自己的家庭，吳翠遠則在愛情和道德（
當代婦女該有的姿態）間做了抉擇。最後這齣諜對諜的戲碼在封鎖結束的瞬間達
到最高潮，他急切地向她要了電話號碼，而她暗想：「他理該記得，記不得，他
是不愛她了。」這場愛情角力，卻在她驚訝地發現原來他並沒有下車中結束。他
們之間的愛情如上海是一般打了個盹兒，甦醒之後就什麼事也沒發生似的。
「色戒」裡頭，王佳芝原本扮演著麥太太的獵人角色，臥底進入易府中，期
待有朝一日能將獵物－－易先生除去；沒想到兩人之間卻擦出愛情的火花，因而
雙方角色互換，王佳芝處於弱勢。戒指在他們倆之間的愛情是很重要的道具，故
事進行到挑選戒指那幕，突然王佳芝心中頓然開悟，知道易先生是真的愛她的；
一句「快走」扭轉了局面，而他最終也明白她對自己動了真心。兩人的愛情懸宕
中，互相諜對，不輕易洩出內裡想法，他們都明白誰先在這場角力中動了真情，
誰就敗陣下去。可是最終王佳芝在死之前藉由一個戒指找到了自己的愛情，並且
無憾。
兩個故事中有許多相似之處。戒指和電話號碼都是表演道具，可是也都意味
著女主角對男主角卸下最後的心防，象徵著屈服，是愛情關係間重要轉折的關鍵
。兩篇小說在愛情的表演當中，各自有交鋒、角力、諜對或停滯，也各自有獵人
和獵物的相對關係，甚至互換。都在做戲，卻也都動了真心，我相信，兩隊關係
中，「愛情」是絕對存在的，只是「封鎖」裡可能一閃而逝，而「色戒」裡頭，
王佳芝的犧牲，讓其更有「成全」的意義。（師評：最後一段特佳）
二、 14/15
「男人學醫，誰會去學產科呢？都覺得這是一樁丟人沒出息的事，不屑為之
。」、「同行的醫生，看內科的、外科的，都看不起陳小手認為他不是醫生，只
是一個男性的老娘。」文中第三人稱帶有強烈主觀色彩的描述，顯示了陳小手產
科醫生地位的低落和不堪。
通篇小說裡，處處帶有逆反的敘事。陳小手明明有名字，大家卻慣叫他暱稱
，男人之名被虛名化的意義除了帶有輕蔑的意味，卻亦為其添了幾分傳奇色彩。
文末，陳小手死於團長之手也帶有強烈逆反的荒謬意味。團長情急之下，只好請
陳小手來接生，以「保不住要你的腦袋」要脅他必得救活妻兒，然而隱藏於話中
的意涵是：即使保住了也要陳小手的命。此處有兩逆反，第一，人們心中雖鄙夷
從事婦產科的陳小手，在迫不得已時卻仍得請他幫忙；第二，陳小手明明是救助
團長妻兒的恩人，事後反而被認為佔了產婦的便宜而冤死，吃虧的彷彿是團長自
己。敘事者在此處將人性矛盾的逆反，詮釋得十分精彩！
而「白馬陳小手」這個稱號的來有是因為陳小手的交通工具是匹白馬，因而
連結。白馬的意向其實有兩層意涵：第一層是以純種白馬的稀有，來喻陳小手本
身是少見的奇才；第二層意義則是運用公孫龍子的詭辯學說來解釋，文中有提到
每逢軍隊過境，大家就會爭著跑到運河堤上看馬隊，依照「白馬非馬」的觀點來
說，「白馬」其實不只有「馬」的性質，某種程度揭示了陳小手所騎之馬和他被
地方看待的身分是一樣的。
三、 17.5/18
在「受戒」整篇結構當中，是以十三歲的明海出家為主幹，並延伸出兩條支
線，一是庵裡和尚的生活，另一是明海和小英子關係的發展。這是一篇描述特殊
地方民情的故事，因此對地方風俗的描寫有特別的著墨。例如當地的出家文化就
像職業一般，且寺廟裡的生活不如常人認為的清靜無為，每日作息包含念經、算
帳等，沒有任何戒律，可以殺豬、唱淫歌、賭博諸如此類。故事在描述小明子舅
舅同輩的三個師兄弟的生活也十分精采，像是可以養老婆，或法會時的花腔表演
等等。這些荒誕的描寫，勾勒出特有的民情，也完整且精確地構築作者內心隨心
所欲的美好世界，因此這些情節的存在是必要的，托出了整篇小說率性的基調。
當然還有小英子和小明子間的故事。小英子初次見到小明子就很自然地把半
個蓮蓬扔給他吃，此後小明子亦老往她家裡跑，甚至認了其母親為乾娘。這兩個
人之間的關係，讓「男女授受不親」的觀念被徹底地打破了。小明子在善因寺受
完戒，小英子駕船去接他。她不讓他將來去當方丈，也不要他當沙彌尾，小明子
都答應了。小英子更是進一步大膽地提出自己要給他做老婆，已當上和尚的小明
子眼睛睜得鼓鼓的，也答應了。在結尾，兩個人在蘆花叢裡，水波漣漪泛著，周
圍安靜，浪漫美好。作者此處不重情節，而是極力描寫氣氛的營造，故事就在這
裡結束了。
文末，汪曾祺提到這是「寫於四十三年前的一個夢」。明白地給讀者一個解
釋：它只是一個夢，但隱隱然卻也真實地表達了作者心中類似桃花源的理想國。
「受戒」揭示的是特殊地域中不受禮教規範束縛的自然人性，像是恣意沒有戒律
的和尚生活，還有小明子和小英子間，屬於少男少女不掩飾、質樸坦率的情感。
這些敘事方式，都和沈從文的湘西敘事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是關於地方上特俗的
民情，且不刻意去壓抑人性，有點類似道家生活的模型。
這個夢也和當時文學史相關，汪曾祺的手法不注重人物和情節的營造，筆墨
大多著力於風俗人情和氛圍上。此類散文化小說的敘事方式風格，承先啟後，完
全拋棄了現代主義，寫凡人小事、寫日常生活。平淡的白描方式，反而將人文精
神和文化底蘊脫俗出來，並且對當代的「尋根文學」起了先導作用。
四、 17 + 15.5 + 4 = 36.5/40
「珠子燈」裡，為了懷念亡夫，孫淑芸不讓任何人更動房間裡的所有陳設和
樣貌，一切都和丈夫生前相同。珠子燈在當地風俗有招子福壽的吉祥象徵，然而
此篇的怪誕氣氛和布置卻也建構於此之上。丈夫生前交代孫淑芸不用守節，而她
卻仍讓自己的生活在一成不變，彷彿複製著過去的日子裡重複。文末寫道：「她
就這樣躺了十年，她死了，她的房間鎖起來。門房外也不時聽到玻璃珠子滴滴答
答落在地板上的聲音。」珠子燈的聲響在故事中縈繞不斷，其意味著一種殘存的
生命力，也象徵著孫淑芸拋不去舊有的觀念和傳統的包袱。那股聲響也代表著過
去丈夫還健在時的時光和榮景，對於一個守舊的傳統女性，那是她一生的銘刻，
所以只能眷戀過往而無法接受沒有丈夫的生活，走不到新的世界，接受現下景況
。珠子燈就是過去歲月的凝結，其不斷掉落的聲響，是深深的悲哀，在死寂的房
間裡悼念孫淑芸。
「刺繡」的故事當中，描述了兩個極端的世界。兩個樓層，僅僅只有一層木
板來區隔，卻是各自怪誕的生活，與世隔絕的死亡象徵和生之蠢蠢欲動造成的反
差，更顯荒謬。樓上是兩個姊妹與世無爭地陷在日復一日不變的生活裡，而少貞
對少芬的命運操控，鋪陳了往後悲劇性的收尾，詭異氛圍油然自生；樓下則是被
八卦情慾糾葛充斥的空間，三位女店員互相勾心鬥角，世俗喧囂、不倫紛爭等各
種沉淪彷彿都匯聚於此。故事最後讓兩方各自的世界有了交集，也因此走向誇張
、極其怪誕的結局。杭素玉死於自己丈夫之手，顧雅仙引領簡少芬走出自我世界
，造成姊妹失和。少芬嫁了出去，少貞則崩壞，也沉淪至碎嘴模樣。離奇的是簡
少貞用恐怖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留下一幅刺繡，是一把剪刀刺向女人的嘴巴
之圖像。大概是她憤怒自己和妹妹的世界就這樣被樓下的世界給鬥垮了，圖畫的
意思便是痛恨那些碎嘴的破壞力。無力挽回，只能靜默地刺繡來剪了俗世庸凡的
嘴巴。這幅刺繡是整篇怪誕氣氛的基調和重要意象，是最深切的控訴，也是最憤
怒的復仇。
「給艾蜜莉的玫瑰花」當中，整篇的怪誕布置都建置於「玫瑰」之上。艾蜜
莉是個傳統且孤傲的女人，在父親逝世和荷馬˙貝倫出現後，才踏出家門與人交
際。她深愛著荷馬˙貝倫，且自認進展到論及婚嫁的階段，卻發現他其實是喜歡
男性的，且對自己不忠貞，也不願意履行婚約。最終艾蜜莉用極端的手段，永遠
帶走荷馬˙貝倫的自由，藉由駕馭著活著時無法受她控制的他的屍體，療慰自己
得不到的愛情。這種情慾糾結來自她本身個性的問題，且跨不出家族的藩籬，才
會造成她如此誤解愛的真諦。
玫瑰有許多象徵，她那束鐵灰色的毛髮意謂的是她一生自我埋葬的情慾和青
春，而厚厚灰塵底下的棺材更是她永被拘束的心靈之意象。其實艾蜜莉家族過往
重要地位亦是一種玫瑰象徵，高不可攀也觸不著，她始終不肯相信屬於自己家族
的榮光歲月已經過去。另外，玫瑰色的一幢嫁妝可以說是艾蜜莉永遠無法獲得的
愛情，亦可以投射成她自身的形象，多刺、易傷人。或者，玫瑰也可解釋成她所
希冀的理想生活之想像，卻因父親的死亡、愛人的背叛，被迫成長而幻滅，僅剩
下螫人的佔有欲。
在三篇充滿怪誕人性與死亡的故事當中，我偏愛蘇童的「刺繡」。他錯綜複
雜的人性描繪每每使我驚嘆，而且他幾乎是用一種很冷的筆調，彷彿坐視的旁觀
者，也因此許多女人攻防的世界裡添了更多殘酷和悲傷。我喜歡「刺繡」，因為
從作者的手法，我直視了所有人性的醜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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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140.112.239.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