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各少數民族曆史上,似乎沒有一個民族的曆史能象苗族曆史那樣,可由今天一
直溯源到亙古的“三皇五帝時代”;更沒有任何一個民族的稱謂、傳說或相關記載,未曾
間斷地見著於曆朝曆代的官家經史、地方志史、甚至文人野史之中。據載,苗族的祖先“
三苗”曾在今天的湖北洞庭湖至江西的鄱陽湖——即長江中下游一帶建立過強大的荊楚帝
國。據傳,此前的三苗先民“九黎”曾為北進而與東下的炎帝部落展開過壯懷慘烈的殊死
搏斗,並成功阻止了炎帝部落的東下而“據天子之位”,從而迫使炎帝部落不得不與黃帝
部落結盟來防御九黎之一的蚩尤的長期滋擾,並最終大敗蚩尤部落於涿鹿之野,從此便形
成了中國苗族今天的流布格局。
苗族是個跨界而居的民族,除絕大部分定居在中國的雲南、貴州、四川、廣西、廣東
、湖南、湖北(人口約740萬)等省(區)外,部分定居在越南(40萬)、泰國(6萬)、
緬甸(約1萬)、寮國(45萬)。此外,美國、加拿大、澳大利亞、阿根廷及法屬圭亞那等
國亦有為數不少的苗族同胞僑居(具體人數不詳)。中國苗族支系繁多、稱謂復雜、方言
各異、服飾多姿,因而構成了苗族人民多姿多彩的民族文化與民族藝術。苗族自古就是個
喜好歌舞的民族,且許多歌舞可謂風格獨特、精彩紛呈。例如其民間古歌古朴冗長(達1萬
余行),抒情歌曲則短小精悍。苗族飛(山)歌風韻獨秀,而多聲復調又令人贊嘆;苗族
舞蹈質朴無華、千奇百態,既有原始色彩十分濃郁的各種鼓舞,又有近代功利十分明確的
蘆笙歌(樂)舞。
蘆笙舞在西部苗語中叫“克阿搓”或“卡埂”,意即跳場或跳堂。蘆笙舞廣泛流傳於
苗族地區,是苗族人民最為喜愛的傳統樂舞活動之一。蘆笙舞一般可在莊嚴肅穆的祭祀儀
式上奏跳,亦可在歡樂快活的民族儀禮活動中奏跳,通常而言,此類舞蹈者即吹奏者。苗
族的蘆笙舞大多具有著各自獨立的主題或喻意。例如生活在滇東北的苗族(俗稱大花苗)
的蘆笙舞最常演奏的曲目以平日勞作、節慶、狂歡等的內容為主。“張透”的內容大致為
:“天將要亮了,在這好的清晨,初昇的太陽將使得大地萬物復蘇”;“那刻勞”卻喻意
:“踩花山的吉日將要來臨,姑娘們穿上了迎風飄舞的長裙,少女們演練起了歡快的蘆笙
歌舞”;“克阿蹉”卻明確地告知人們:“歡快的蘆笙舞即將跳起來,歡樂的人們必將應
和著蘆笙奏出的樂曲起舞翩翩、縱情吹奏”。在吹奏並表述此類主題時,演奏者還需跳出
“三步回首”、“楊亞射日”、“雞啄食物”、“四步轉跳”等的難度動作,以此表示苗
族人民對遠古曆史的回顧、對民族英雄楊亞的緬懷和崇敬、對大自然的感恩和對美好生活
的向往。除此之外,苗族蘆笙舞的表演還具有著諸多的高難度動作,例如倒立、翻滾、雙
架、搭橋、上高山等等。其種類和數量之多,令人嘆為觀止;其新奇險特之造型,令人深
感美不勝收。蘆笙舞還具有著詮釋蘆笙曲調內容的功用,此種詮釋可分作標題性與非標題
性兩種。前者如流行於苗族西部方言區的“諾德仲之歌”(是紀念苗族英雄諾德仲的)多
段體結構的敘事歌(樂)曲;后者亦即前文所及流行於滇東北一帶的“張透”等;此外,
在苗族民間還流行著一種介於標題性與非標題性之間的、名為“蘆笙詞”或稱“蘆笙歌”
的口授曲(有的稱為口授譜),其口傳樂譜的內容通常為大譜(即祭祀儀式、民俗儀式)
、小譜(即各種生活曲調、蘆笙曲調)、以及部分苗族傳統的蘆笙舞曲等。
鼓舞雖然在苗族語言中(各方言)的稱謂不同,但它仍舊是苗族民間最為流行的樂舞
品種之一。鼓舞通常意義上包括銅鼓舞與木鼓舞兩大類別。銅鼓舞——較多流行於黔東南
的雷山、爐山等地,銅鼓舞一般只用於苗年大節(各地過苗年的時間差別較大,黔東南為
每年十月的丑、卯、辰等日)或各類重大的祭祀活動之中。銅鼓舞民間依其節奏韻律稱其
為“嘎咚咚”。木鼓舞包括以下幾種:木鼓舞——一般可分為單人、雙人和集體舞三種,
其中又可依據舞者的性別將其分為男舞、女舞、以及男女混合舞三種形式。木鼓舞的舞蹈
技巧大致可分手擊鼓與槌擊鼓兩種,其中的槌擊鼓最有代表性的技巧動作有:鳥飛、背劍
、插花、梳頭等20余種套路;手擊鼓的技巧則可分作:花朝天開、猛虎下山、獅子滾球等
近10種套路。過去,木鼓舞僅用於每13年才舉行一次的全族性的祭祀活動——吃牯臟(亦
稱為鼓社節或祭鼓節)中,但現在木鼓舞已可見於苗族民間的各種民眾活動之中。踩鼓舞
——主要流行在貴州省東南部的台江、鎖元一帶,屬女子自娛性集體舞。此種樂舞伴奏簡
單(樂手只需在鼓心、鼓梆和鼓槌三者間敲擊出不同的聲響即可)、舞步隨意(舞者只需
在扁圓形的鼓上隨著鼓點作少許移步即可),因而深受苗族婦女的喜愛。花鼓舞——主要
流行於湖南省西部的鳳凰、保靖一帶。此種樂舞一般沒有性別限制,通常是將一扁圓形的
鼓側立於舞場的中央(鼓面朝向兩側),由一人敲擊鼓梆、兩人各在一側敲擊鼓面,舞者
圍鼓而舞。其間可穿插雙人舞或單人舞若干(前者多為兩男性對跳,后者卻多屬花鼓舞中
的技巧性表演),舞者可在鼓梆的伴奏下做出跳動、抬腿、吸腿、以及正面、側面、背面
敲擊等等的動作,以展現舞者的技術技巧。團鼓舞——亦流行於湖南省西部的古丈等一帶
。此種樂舞一般認為是依據鼓手在眾舞者中央敲擊一面大型扁鼓而得名的。因此,眾環舞
者必須依據中央鼓所發出的快慢節奏調整自己的舞步頻率,以求與中央舞者保持相應的一
致。團圓舞通常為先慢后快的集體性圈舞。
縱觀苗族的樂舞文化不難發現,苗族樂舞所具有的祭祀性特征十分顯著,這在古代漢
族文獻《宋史》、《明史》、以及《苗防備覽·風俗考》等中並曾有過大量、翔實的記載
和描述,尤其對苗族蘆笙舞、銅鼓舞、以及木鼓舞等的祭祀功能、類別、特點等多有詳述
。因此,觀看苗族的傳統樂舞,仿佛能使人置身於苗族傳統文化的曆史長河之中,這條長
河匯聚了一條條曆史的涓流,由遠古流至今天,它雖然無聲無息,卻積淀著曆史的厚重與
滄桑,亦如這個從亙古走來的民族一樣,真實、頑強、並富於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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