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將成高科技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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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大陸出口總金額中，17.5％是高科技產品；在1985年，這個比例才5％。
外資瘋狂湧入下，大陸正快速成長為東方的科技巨龍，
英特爾、康寧、朗訊、微軟、IBM、諾基亞等國際大廠愈陷愈深。
當大陸吸金、吸人才、吸資源的能力愈來愈強大，
對日本、台灣幾個製造為主的亞洲國家將帶來多大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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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譯─彭漣漪
要窺測全球高科技產業的未來，到位於中國大陸的珠海走一遭，可以看到蛛絲馬跡。
在這裡，全球第二大電子產品代工廠Flextronics，以數十條生產線忙碌地產出精密的科
技產品，從摩托羅拉的手機到戴爾的電腦，一字排開。儘管去年全球科技產業哀鴻遍野，
Flextronics卻因為大陸廠接到新生意，去年第三季營收成長21％，第四季營收甚至超過
全球第一大電子產品代工廠旭電（Solectron）。
不再只是麥當勞玩具、耐吉球鞋等「低科技」產品的世界工廠，中國大陸正飢渴地吸納
全球高科技產業進駐，有如高科技產業資金、人才、資源的「大黑洞」。
根據香港DBS證券的資料，2001年，進入大陸的外國直接投資金額高達375億美元，是所有
開發中國家最高的；南韓、泰國、台灣、越南和馬來西亞的加總金額，也不過196億美元。
未來兩年，DBS證券的資料指出，還有86億美元的國外直接投資資金會進入大陸，以上5國
的總數則不過44億，約只有一半。
這些外國直接投資對中國大陸的GDP有直接的貢獻。根據國際貨幣基金今年3月發表的報告
，大陸1990年代的GDP因而每年增加0.4個百分點，加上對總因素生產力（TFP）也發生影
響力，使大陸潛在GDP成長率提升大約3個百分點。
‧ 吸光經濟「空氣」
大陸成為世界工廠，衝擊到的不只是企業而已，對世界經濟生態、國家發展影響重大。感
受最深的，莫過於環繞著大陸的眾多亞洲國家。「感覺就像有人把一個叫『經濟』的房間
內的空氣都吸走了，」《財星》雜誌如此形容。
1997年前，亞洲四小龍、四小虎是全球資金的標的，現在錢不僅去了大陸，還快速拉高了
大陸的高科技技術。日本的先鋒，不久前在日本國內推出了最先進的DVD，5個月後大陸就
開始生產同樣的機型。這種速度在之前是無法想像的。
大陸囫圇吞嚥著各種資源，長成無人可控制的東方科技巨龍，肥了大陸沿海城市，卻瘦了
鄰近國家。根據大陸官方的統計，去年大陸出口總金額中，17.5％是高科技產品；1985年
，這個比例僅有5％。世界銀行的統計則指出，大陸高科技產品出口的成長率高於亞洲其他
國家；從1985到1998年的平均成長率高達43％，亞洲其他國家的平均成長率則僅為18～28
％。
「中國大陸正在快速地轉變成一個低薪／高科技的國家，」富士全錄（Fuji Xerox）董事
長Yotaro Kobayashi對《紐約時報》表示。
‧ 鱗次櫛比的野心
要看世界級高科技廠商在大陸的佈局，那就得到上海浦東走一遭。從英特爾的晶片、日本
Matsushita的液晶顯示器、法國阿爾卡特的交換器及視訊會議設備，到美國康寧的光纖，
這裡鱗次櫛比著世界大廠進軍中國大陸的基地，以及野心。當被美國《財星》雜誌問及，
阿爾卡特有什麼產品不能在大陸生產時，阿爾卡特亞太區總裁史比希爾（Ron Spithill）
想了想，然後回答：「沒有。」
截至2000年底，29家大型跨國企業在大陸設立了研發中心，包括美國的英特爾、朗訊、微
軟、IBM，法國的阿爾卡特，芬蘭的諾基亞。這兩年的案例更多，幾乎成為媒體例行性的報
導內容，例如2002年4月日本Matsushita在蘇州成立家電的研發中心（去年在北京已成立手
機研發中心），至2005年底總共將雇用1,750名大陸工程師。
世界級科技廠商中，康寧在大陸佈局之大，很有代表性。5年前，康寧在大陸幾乎沒有製造
基地可言；現在，康寧已經有9座工廠（大部份是併購來的），從光纖、液晶顯示器、觸媒
轉化器都有生產。大陸即將成為電信設備需求第二大國（僅次於美國），相關廠商在大陸
佈局看來合情合理。而且有部份產品品質很好，甚至可以銷售給南韓及日本的客戶。
廠商「深陷」大陸的程度與日漸進。日本電玩大廠任天堂的遊戲機種GameBoy Advance，有
70％是在大陸生產，GameCube一部份製造則從今年夏季起也轉到大陸。日本三大光學業者
，更有60％是在大陸生產。在大陸納稅的外資企業中，第一名是上海大眾汽車，第二是廣
東移動通信，摩托羅拉名列第三──前三名中有兩名是科技業者。
‧ 工資一小時美元6角
大陸一步步成為科技巨龍的核心競爭力何在？答案是：物美價廉的的人才供應。
美國《華爾街日報》採訪了今年30歲的工程師李廣江（音譯），他的故事很有代表性：他
在6年內換了4次工作，從湖南轉戰到東南沿海城市，從菜鳥做到小主管，薪資只從每個月
相當於新台幣8,200元，增加到28,000元左右；雖然三級跳，但比國外資深工程師薪水仍
差很多。
「大陸人口之多，總是找得到物美廉價的人力──這就是大陸成為高科技生產大國的成功
方程式，」《華爾街日報》在一篇標題為「大陸的秘密武器：聰明又廉價的高科技人才」
的文章中分析，這讓從巴基斯坦的成衣業到日本的高科業，都頭痛不已。
以沒有經驗的一般勞工而言，馬來西亞每小時的薪資是2.5元，新加坡5元，日本25元；但
大陸不僅只有美元6角，而且是「無限量供應」，薪資調升幅度因此不高，繼續吸引更多
的外資進來。高級技術人員的情形也是，大陸調整教育方針，全力「製造」市場需要的人
才，2000年的大學以上畢業生中，37％可成為工程師，美國的比例才6％。
大陸不僅可以提供源源不絕的一般勞力，高級人才也源源不絕。目前大陸有超過200所大學
設有資訊科系，33所設有軟體專業科系。
但國外高科技公司不只是為了人力而來。大陸龐大的內需市場，才是高科技公司長線佈局
的著眼點。以張汝京領導的中芯半導體而言，80％的客戶雖來自美國及台灣，但產出的晶
片最終則半數用於大陸內需市場。張汝京對《財星》表示，未來，愈來愈多中芯的產品會
供應給大陸內需市場──這種趨勢對其他公司亦然。
‧ 高科技「惡鄰」？
科技資金不斷進來，對大陸及對世界的衝擊也愈來愈明顯。
衝擊之一，是對目前其他科技大國的地位產生威脅。
《紐約時報》引用多位經濟專家的觀點指出，大陸20年內將取代日本，成為亞洲最大的經
濟體。據估計，大陸今年可能就將取代日本，成為輸出貨物到美國的第一大出口國；也不
過10年前，日本出口到美國的總金額還是大陸的4倍。
《紐約時報》報導，一般大陸人的薪資只有日本人的5％，人才品質差距卻沒有這麼大。即
使高級人力如工程師的薪資，也只有日本的三分之一，而且供應源源不絕。
作為高科技業的世界工廠，大陸廠商並不甘在家裡等著生意上門，而是積極向外佈局，企
圖心很強。
根據《紐約時報》報導，中國大陸計劃用5到10年的時間取代印度，成為全球軟體產業第
二大國（美國是第一）。目前印度「出口」軟體給100多個國家。去年初到印度的大陸人
還很少，但從下半年突然熱絡起來，去年12月單月內，就有5個參訪團到印度考察軟體產業
。華為科技在印度就設立分公司，雇用了536人，其中180人是大陸工程師。
據估計，截至今年底，印度軟體出口總值將達85億美元，而大陸還不到10億。印度的優勢
是，不僅是龍頭，而且英文運用無礙；大陸的優勢是，高級人才薪資更低廉，但劣勢是英
文運用不夠溜。
‧ 「Made in China」有品質
衝擊之二是，大陸的高科技製造品質愈來愈好，使得廠商愈來愈依賴大陸。
根據日本大報《日經》與管理顧問公司合作的調查，在大陸設廠的81家日本公司中，62％
覺得在大陸生產的產品和在日本生產的品質上沒有差別，15％甚至覺得大陸的品質比較好
。
衝擊之三是，大陸熱對其他國家的產業及人力影響正愈來愈劇烈。
大陸的崛起對各國企業是很大的潛在威脅。美國《新聞週刊》亞洲版以日本生產高級餐具
著稱的小工業城鎮Tsubame為例：1984年，大陸所生產的劣質錫製茶壺開始出口到日本，
當時Tsubame根本不看在眼裡；但到了2000年，大陸出口到日本的餐具總值已達6,000萬美
元，並逐步奪去日本在全球的餐具市場，造成Tsubame 744家餐具業者倒閉，佔了近四分之
一的工廠。
同樣的事情，可能很快就會發生在高科技產業。《財星》報導，大陸熱對日本衝擊很大：
一方面，低價風暴不僅造成日本的通貨緊縮，使深受低成長、高物價之苦的日本人得以喘
一口氣；另一方面，也逼使日本企業加快投資大陸的腳步，未來更可能取代美國，成為大
陸的第一大外資。
愈來愈多的人才，也義無反顧地投入大陸吸納資源的黑洞中。中華開發董事長劉泰英在前
不久的六大工商團體智庫會議中指出，台灣每年流向大陸的資金約200億美元，移居上海人
數多達40到50萬人，照這樣下去，不出兩年時間，人數更將突破100萬人。
這隻東方科技巨龍，吃錢，吃資源，也吃人，會長到多大？又會踏壞多少鄰居的草坪？
很多人都擔心，卻不得不加入這個行列。科技業除了拉高本身的技術層次，以及將大陸當
做企業全球佈局的重要據點，目前還看不到其他的雙贏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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