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第五章 對政治的思想：信仰或唾棄
心靈電腦
為了保持政治思想的一致性,新觀念必須要能溶入原有的體系中.當人們遭遇
新政治衝擊時,我們的反應通常像是一部電腦在做資料搜尋.
‧我對這個主題知道些什麼?
‧我在過去是否對此問題表示過立場?
‧這和我的信仰是否相同?
‧我要如何將這個觀念溶入我的政治思想中?
對新政治發展的每一項反應和人們的過去經驗有關,而且人們急切需要保護
自己不受矛盾和不一致的影響.政治偏見基本上使人們對政治產生迅速的反應,
而不必經過長時間的思考.大部份參與政治的人都不自覺地有多重的偏見,當
面對熟悉的內政和外交問題時,他們通常會有快速和可預知的反應.
拿晚間新聞來說,積極參與政治的人縱然缺乏有力的證據和解釋,他們會對政
治新聞立即作出反應.全國的黨員會為他們的朋友賀彩,但是作弄他們的敵人.
很明顯地大部份參與政治的人不是在一個客觀的氣忿下看新聞,他們會毫不
懷疑地以偏坦一邊的態度來看政治.
事實上既有的態度對參與政治的人是絕對必要的.如果他們沒有一套預先的信仰,
他們會感覺到無力和不安;沒有這些態度當作過濾的機器,人們必須為每一件
只有些微不同的問題重覆地做決定;而且也無法達成政治目標.但是利用各種偏見,
大部份人可以將新觀念分類出來,並做出有效率的決定.
政治聯合
參與政黨的人們花很多時間和朋友和同好在一起研究改進,當聽到人說『你
的想法完全正確,我也有同樣的想法』是很愉快的經驗.政治觀念的加強是一
種參與政黨的副產品,當信仰加深他們會花更多的時間和相同想法的人在一
起交換和確認他們的偏見.
民主黨和共和黨大會除了吸引全國代表之外,是為了什麼?整個過程包括總統
提名是要以一套原則來加強對黨的忠心,並提供人們有關國家那裡有問題和
應該如何做的答案.黨員大會本身不再只是選舉的過程,而是對選民經過電視
的浩大場面來做宣傳.
示威抗議
就算我們不參與政黨政治,政治思想還是多多少少存在.想像你自己站在街上
觀看一場吵雜的示威抗議,看著近百人走在街上,聽著示威者在大叫,看著他們
臉上的表情,現在想像兩三個好友站在你身邊看著同樣示威,你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下面那一種說法最適合你對示威者的反應?
我推崇他們的勇氣,我支持他們.
我希望警方來干涉,他們令我討厭.
我感覺中立,但有點害怕,這種政治我沒有興趣.
如果你選擇A,問你自己到底他們的示威目的是什麼?雖然沒有人告訴你,但是
在你心中很清楚他們為什麼示威,你找了一個理由,一些示威者和接受示威的
情緒基礎,但是你幻想中的示威可能只是電視的產品,或者只是你所希望看到
的投影.選擇A的人有政治運動的傾向.
如果你選擇B,有一些因素影響你的選擇,第一,示威者的觀點和你的不同.這是
否反應出你對最近示威的經驗和態度,或者是對政治整體的看法?你是否注意
到自己對街頭示威者感到忿怒?如果是如此,你的態度反應出許多人認為今天
的人們要求的太多.你願意使用警察驅散示威者,因為你無法忍受這些示威活動.
選擇B的政治立場是偏向於防禦性.
至於選擇C,關鍵字是中立或是害怕.也許示威讓你覺得心冷,或是示威者在離
你數尺遠處大吼大叫讓你覺得恐懼.你很可能把自己看作是路人感覺不到示
威者的熱情,或者是反對他們的意見.許多人認為這不是正確的政治訴求方式,
他們認為經過傳統的管道和藉由他人提出問題較好.你對街頭示威不感興趣,
因為你的態度不是積極主動地表達自己,或努力轉變他人.也許超越自己目前
的角色使你感到不自然.
如果你什麼都沒有選,也許你是一個很小心的人,等待別人先採取政治行動.你
可能屬於下面一種人.
你自認超然於政治
不願意信任某一種看法
不願表達自己的感情
傾向於站在後面和等待結果明朗後才採取立場
對政治的反應懷有誡心是可以理解的,當政治情況變得情緒化的時候,在所有
的政治文化裡,都會有許多人採觀望態度,而且不願意參與.
內部的指標
在上面的實驗裡有一些因素浮現在你的腦海裡.想一想下面的問題.
什麼是你想像中示威的主題?你有強烈的感覺嗎?這些態度是不是整個政治
觀的一部份?你如何描素自己的政治觀?
你自己有沒有參與過政治肇事?你對自己在熟悉的社區舉著政治標語有什
麼看法?有沒有任何政治因素足以使你參與其中?
你對有強烈政治信仰的人有什麼感覺?你對目前的問題是否有強烈的政治
熱衷或是對大部份問題持中立和不動聲色的立場?
我們對政治的想法的確幫助塑造我們的政治行為.有時候我們覺得想要參與;
有時候我們又顯得沒有興趣.我們的信仰和參與意願是由對思想的強烈信仰
的存在與否來決定.
思想的視覺化
上面的實驗還有一個重要的啟示,它反應出我們的思考過程和我們對於示威
的模糊快速的描素.在現實生活中我們以很少的資訊就能有效地分辨事非,從
某些一般性的原則中可以看出我們的思考模式.
對符號的反應
通常我們不知道我們的態度有多快地干擾我們對事情的解釋和如何利用有
限的知識作結論.事實上有時我們的判斷太過立即,因為某些符號會產生迅速
的反應.雖然我們對事實的詳情瞭解不多,我們常會有一種誇大和反對的態度.
想像有一個俄國共產黨員以為什麼要作一個馬克思主義信徒為題在課堂上演講,
你會有什麼反應?你會不會在演講前對這個主題有立即的想法?你會以一個客
觀的立場聽演講嗎?你想你的同學會問一些指控的問題嗎?人們對政治的著名
符號會不假思索的反應.思想會加速我們對政治的情緒化.我們對政治問題的
反應有時是完全不經理性的思考.
過度的反應
我們對情勢的看法經常超越事實.我們通常也對自己有興趣或害怕的部份添
油加醋.雖然人類有高度的智慧,我們通常卻依情緒做事.例如有種族岐視的人
對有關種族的問題上有不正確的認知;對種族有敵對態度的人視其它種族是
一種危險和威脅,縱然這種危險和威脅根本不存在.當他們面對種族間問題的
時候通常會感到不安和恐慌,因為那些有種族偏見的人通常把其它種族想像
成要控制他們的社會和破壞他們的生活方式.因此任何來自其他種族的動作
被立即解釋成一種陰謀,而且他們的反應通常也很迅速而暴力.種族態度可以
迅速改變政治觀,原本是理性的人,面對種族爭端可能變得不講道理,因為思想
會讓人只看到自己想像中存在的事務.
預測行為
政治態度是政治行為的第一指標.當我們面對指控的時候,我們首先用信仰來
定義情況,然後準備適當的行動.思想幫助我們對不尋常的情況做出適當的反應.
我們以對政治的一般看法用來決定什麼是我們願意做的.例如一個人對工會
的看法決定他面對罷工所採取的行動.一個人如果對工會持正面的看法,不管
他是不是瞭解罷工的目的,他會覺得有義務加入罷工.這些人會拒絕妥協和拒
買被杯葛的貨品;有人對工會存有敵意,他們會有妥協的念頭,反對罷工,甚至
故意地買被杯葛的貨品.在這兩種情形下,一個人面對政治選擇時所願意做的
和思想觀點有關.政治信仰和行為兩者不可分,因此瞭解一個人的政治思想對
於瞭解一個人的政治行為是絕對必要的.
改變想法
上面示威抗議的實驗對強烈反對的人或是參與示威的人比較有義意.個人的
經驗會強化相同事務的思考,而且影響思考的過程.政治過程變成一把利劍,一
方面參與者付出很多注意力,但是令一方面卻對所見有所選擇.政治思想對我
們每天生活的世界是非常重要,但是也有人希望思想在政治上扮演較少的角色,
甚至也有人希望思想有一天從政治中消失.
思想末日
1950年代一本書建議思想的末日到了,作者丹尼貝爾結論說共產主義,法西斯
主義和其它教條變得乏力,因為它們失去了動量和說服力.但是這樣的分析可
以用在每一代的思想上.政治有一些性質使每一代人相信當代的思想正在衰落中,
而且以為沒有東西值得人們信仰了.
偏離的因素
在應用思想於現實事務的過程中經常需要重組.思想使其適合現代的需要.這
種思想偏離的原則讓人覺得教條有瑕疵,或是被篡改直到它們適合世界上某
些人和政權的需要.就像世界上偉大的宗教被重新組合溶入不同的文化中一樣.
同理思想也在進行蛻變.政治思想的理論和實際施行和宗教一樣有極大的差異,
為了不同的理由,思想的信仰在應用時也可能產生巨大的改變.當矛盾變得明顯時,
有人對他們的政治信仰變得很失望而想要回到原狀.類似這樣的困難幾乎在
每一種思想中都有,因為創始者必須對他們的哲學和未來有一種非常結構化
的看法,他們對世界的解釋是因時因地以他們的想像和感覺為基礎.大部份的
思想在某一方面很像宗教,人們必須完全認同某一套信仰.追隨者被灌輸創始
者對世界的解釋,它是唯一正確的方法,而且是唯一能為世界帶來進步的可行計劃.
大部份的思想被認為是不可改變的,信仰者必須毫無懷疑地接受教誨,並且把
信仰當作是不變的真理.
但是創始者的原義經常和應用這些教條在生活上不一致.例如卡爾馬克思在
十九世紀英國寫下他的思想原則.當時的英國是世界工業大國,無疑地馬克思
受到他在英國所見的影響,他預測充滿工人和資本家社會的階級鬥爭.當1917
年列寧在俄國實施馬克思的原則時,他發現情況非常不一樣,在一個少有工業
的農村社會,列寧發現必須大幅地修改馬克思主義以符合1917至1924年俄國的
社會情況.後來史達林和他的後繼者持續地修正理論來符合俄國的情形.在中
國毛澤東對馬克思主義做了另一種修改使它適合以農人為主的革命.自毛澤
東開始,馬克思主義不斷地被修改以適應亞洲,非洲,拉丁美洲,歐洲和中東革
命運動的特別需要.
在經過不同文化的溶入之後,全世界的馬克思主義者經常以誰是正統馬克思主義,
誰背叛了原來的馬克思主義而爭論不休.有人認為在某些地區的改變已不再
是馬克思主義.有些人解釋要想成功,改變是有必要的.歷史中充滿了因正統和
偏離思想所引起的戰爭和衝突.從現代的政治歷史看來,真正的教條尚待發現,
改變似乎才是一個常理.
高度理想主義
有另一個因素讓人拒絕思想.這個因素和把理想應用到實際情況有關.政治的
烏托邦在現實世界幾乎不可能實現,因為它通常有太多和在短時間內達不到
的承諾.以偉大目標吸引人的理想主義在經過數年仍無法建立一個完美社會後,
漸漸喪失吸引力.就算是最忠誠的信仰者也不得不開始懷疑這種思想和目標
是否實際.
政治疏離感是強烈思想社會的副產物.經過一段時間之後,理想主義逐漸消失,
人們不再相信他們曾經歡呼過的口號.他們發現生活沒有變得較好,工商業也
沒有進步.自私主義取代了過去高度的信仰,這種幻像的破滅通常伴隨著軍事
失敗發生,像是墨索里尼的義大利,希特勒的德國和日本.當思想體制被敵人踐踏時,
會產生極大的失望.此外疏離感也在東歐,俄國和中國慢慢地發生.個人的信仰
以漸進的方式變弱,馬克思文化中的自私主義信仰者不斷增加,真正的馬克思
信徒反而比從前減少許多.這些國家的人民認為無階級社會幾乎不可能實現,
例如大多數的波蘭民眾早在工人運動前就對共產制度不抱任何希望了.
在民主國家中也有政治疏離感.政治制度的表現無法達到思想所作的承諾,但
是民主國家人民對思想的期望不如那些經歷革命的國家.生活在長期民主國
家的人民不會嚮往烏托邦的理想國.較低的期望使民主國家穩定,因為大家能
接受緩慢進化式的改變.
政治再生
政治思想的消長像是一首旋律.當政治混亂,當人們需要信仰的時候,或當理想
能帶他們脫離貧窮戰爭和無力感的時候,它就出現.但是思想建立之後,各種矛
盾開始嚴重打擊信仰的可信度,雖然從前的理想仍在宣傳,但是大部份人對教
條已失去興趣而且產生普遍的疏離感和懷疑.數代之後,新思想誕生,人們希望
被宗教或政治解救,於是新理想主義教條承諾提供一個新開始,新挑戰和解救
的新機會.
像這種產生疏離感的循環是政治思想的常事,就算是失敗,下一個思想體系會
立刻產生.宣佈思想末日的來臨可能是言之過早.事實上沒有一致思想的人們
常有被欺騙的感覺,他們沒有一幅政治地圖告訴他們身在何處和該往何處去.
人們似乎期待信仰一些事讓他們覺得自己的努力有所成就.政治思想對人類
非常重要,因為它提供我們政治的目的.每一代都希望有一個較好的世界,而新
思想正好提供我們各種政治的新希望和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