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的味道很不好聞
比起海洋瀰漫了太多的我所不瞭解的東西
風吹得我好痛
我從來不知道風會弄得我這麼痛
在海上 風的存在一直都很美好
而且 瀰漫空氣的那種我不瞭解的東西
讓我害怕
我記不得自己是怎麼躺到這上面的
但是我記得媽媽 我記得鯊魚
我記得那駭人的尖牙 我記得身上難以形容的劇痛
我記得媽媽流的血 好紅 紅的蓋住了我全部的視線
然後...然後呢？
好像有陸地 媽媽從來不讓我接近的地方
直到現在我才知道為什麼不能接近
陸地上的東西一點都不好
有好多影子在我身邊晃過
這樣的影子我稍微知道一點 那是人
我在海上看過的 但媽媽說那也是不好的東西
有時 要像躲鯊魚一樣的躲他們 以及他們的船
很大很複雜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著
我很怕 我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吵？
而我躺在一個不熟悉的地方
媽媽溫暖龐大的身軀不斷揮舞在腦海裡
從來沒有一刻 我像現在這樣需要她！.....
身體好痛 全身都痛
偶爾有水潑在我身上 稍微冰涼了一點點
水越多 我就越舒服
只不過這舒服還是無法減緩身上其他部位的不舒服
有時呼吸很困難 每抽一下 我就痛一次
痛到我都不想張開噴氣孔了！ 但是 我需要空氣
意識有點模糊 迷濛中我知道天亮了又暗了
在海上我是喜歡太陽的 我也喜愛月亮或星星
在陸地上 我似乎也有感覺到他們的存在
但那已經 不重要了
有人在我身邊說著話 那聲音不同於吵人的巨大聲響
聲音或有不同 有低沈有輕盈 都很溫柔
聲音像媽媽
當黑夜籠罩在我身上 我睜開眼睛 有人在旁邊
很特別的我感覺到有一種心情
一種特別哀傷的氣氛 無奈 無助
難過感染了我 傳遞到我這邊
我想要讓疼痛停止 我覺得那個人也想讓我的疼痛停止
疼痛有時變的太強烈 我幾乎快失去所有的感覺了
眼睛睜不開 呼吸很混濁很不容易
我甚至對那些讓我害怕的影子和聲音都感覺不到
有時我以不再感覺到疼痛 我只覺得很困難
於是我等待
媽媽告訴過我 很不舒服很難過 卻又沒辦法的時候
「時間」會結束它
身邊的人在跟我說話 我知道她是在跟我說話
我清醒一點的時候 我也想跟他說
問他媽媽在哪裡？ 問他我什麼時候可以回到海裡？
問他鯊魚還在不在？ 問他疼痛什麼時候結束？ 我已經等很久了
然而大部分 我都不是很清醒
聲音不斷變換著 人在看著我 視線撫觸全身
疼痛漸漸減緩了 但困難卻增加
等待變的漫長 漫長到 我無法知覺自己是在等待
聲音也漸漸消失了 那同時害怕也跟著不見
某種熟悉的味道與音樂響起
似乎是海洋 與鯨魚
可是我好累 我真的覺得越來越累
累到沒辦法 去回應鯨魚的音樂
意識模糊之際 大海的藍飛舞在眼前
四周只剩下風
身體一直是那樣沈重 而現在又好像變的輕盈
輕盈的跟亮了又暗的天空一樣
我想到了海上的鳥 展翅太陽的情景
媽媽說那是飛 說鯨魚是不會飛得
但此刻我覺得我好像可以飛了
奇特的是 我看到很多鯨魚同伴
飛在眼前那股海洋深邃的湛藍裡
突然之間
另一種巨響從我體內傳出來
某種東西斷裂了
我有一點點驚慌 只有一點點
而且一點都不害怕
然後很快的 疼痛停止了 困難也停止了
我發現自己真的在飛了 跟許多鯨魚一起飛
跟媽媽一起飛
飛離了陸地 陸地上還是有許多人 還是有哀傷和無奈
不過也有一種輕鬆 和我現在一樣的輕鬆
我很高興 等待結束了
而 海的藍 帶著我
飄離 飛遠
--
Origin:<不良牛牧場> zoo.ee.ntu.edu.tw (140.112.18.36)
Welcome to SimFarm BBS -- From : [G118-4.CD.tmtc.edu.tw]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40.112.241.1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