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彌多位於幾道深沉海溝的中央,是一片平坦的海底高地。 在鯨豚們的腦中,彌多是一個遙遠的名字,他們偶而會從父執輩口中聽到這個 地方,也知道它是確實存在的,但彌多的意義之於他們,就像是一本書籍之中 不知被誰撕去的幾頁,如記憶的缺口似的存在。 瑪娜曾經聽說過彌多。 當她仔細地往童年記憶中搜尋時,彌多這兩個字並不是全然陌生的。 每年,白鯨一族都會全體前往極圈附近的某個大河口,那裡有廣闊的沙洲, 他們必須在沙舟之上摩擦自己的身體,好褪去身上老舊的皮膚,使身體恢復 光潤潔白。 這是白鯨一族一年一度的盛事,族裡的耆老們總是利用這段時間,對新生的 一代傳承許多自身的記憶。 對年輕的白鯨們來說,這段時間是新鮮而充滿了謎樣色彩的,從耆老們口中總是可以 聽到許許多多令他們忍不住瞪大眼睛的故事,也許是關於冒險的,或是關於歷史的, 或者是一些在海洋世界流傳許久的傳說,甚至可能是一首幾乎失傳的歌謠。 年輕白鯨們總是聚精會神地聽著,耆老們則是斷斷續續地輪流講述著。 那些遙遠飄渺的記憶如潮浪般湧入年輕一代的心中,那是他們來不及參與的時空; 而對耆老們來說,這或許是能夠證明自身存在的一種方式,只要這些故事與記憶能 夠流傳下去,便不會因為自身的老邁凋零而消逝。 年輕聰慧的瑪娜總是聽得最認真的一個。 關於彌多的事,是在他剛成年不久的時候聽說的,有一隻年邁的老白鯨突然回憶起 年輕時前往彌多朝聖的往事。 「我跟隨當時的族長前往彌多朝聖,族長還特別告誡我絕不可多言或是輕舉妄動, 因為那是個非常非常莊重的場合,海神與傳說中的五位祭司都會現身, 當五祭司聚齊,聖岩會發出耀眼的光采,彼時眾鯨豚將一齊低頭吟唱海洋的 聖歌...」 老白鯨的話只說到這裡就打住了。年輕的白鯨們忍不住問了一個又一個問題,有人 問彌多在哪裡,也有人問海洋的聖歌應該如何唱。 但老白鯨再也沒有開口,他只是靜靜地浮出水面,凝望著那夜璀璨的極光。 當五隱者以及妲克優決定前往彌多,張開結界以作為大家商討事情反攻志阿的基地 時,瑪娜雖然沒有說什麼,但其實她心裡非常期待,終於可以前往那神秘的地方了。 本以為五隱者應該非常熟知彌多的所在位置,但她驚訝地發現,五隱者其實也沒有去 過彌多。 「我們曉得彌多在哪兒,因為上一任隱者傳承給我們的記憶裡,就有關於彌多的部 份了。但我們一直都只知道那是個重要的地方,卻從沒有機會親自去看過, 後來又發生了太多變故,連海神都已死去,連我們隱者自己都開始將彌多視為一個 暫時無法解開的謎了。也好,既然有人提議了,就趁此機會去看看吧。」 蕾蒂是這麼對瑪娜解釋的。 經過了一段平靜的旅程之後,彌多似乎就要到了。 瑪娜睜大了眼睛,無比驚異地看著這片海底高原,彌多和她想像的完全不一樣。 眼前的彌多,像是片廢墟一般,散落著大大小小的石塊,附近的海流十分平靜, 瑪娜感覺到此地比海洋中的任何一個地方都還要寂靜,比最北的極圈,那終日被 浮冰環繞的國度都還要更加寂靜。 「古老的歲月都靜止在此處了嗎...」蕾蒂出神地自言自語道。 瑪娜曾經體會過她以為的極度寂靜,在極圈的某個角落,幾乎沒有任何生命生存的 地帶,她曾以為那就是世界上最最孤寂的所在。 但現在她發現,那還不是最深的孤寂,彌多才是,因為在這裡,不但沒有生命的氣 息,彷彿連恆長流逝的時間都忘了走動。 「薇佳,妳想我和妳腦中浮現的畫面會是相同的嗎?」艾爾洛伊輕聲開口道。 「我想是的。其他人呢? 夏荷美? 蕾蒂? 蘊特兒?」 五位隱者互相交換了眼神,此刻他們的心靈相通,因為前任祭司傳承給他們的記憶 開始像跑馬燈般地閃過他們的腦海。他們都閉上了眼睛,努力感受腦海中浮現的訊息 「我看見了...在我之前的樂音之祭司,還有其他四位...」蕾蒂沉吟著。 「那時候的彌多,感覺上是如此華美,和現在眼前所見實在是天壤之別。」夏荷美 亦補充道。 「被遺忘的彌多...我們到底遺忘了多少事情呢?」蘊特兒的話彷彿是個註腳。 「不好意思,各位隱者,我無意打擾你們的回憶。只是現在我們已經來到這裡了, 接下來應該怎麼辦呢?」妲克優說道。 「抱歉,妲克優。讓我來說明一下吧。會選擇來這裡,是因為我們知道這個地方是 以前海神進行重要儀式時的祭壇,雖然我們五位都沒有親自來過這裡,但就我們 所知,這裡確實是最好的地點了。過去當海神有重要的事情必須對鯨豚們宣告時, 就會在這裡舉行召喚儀式,目前海洋裡危機重重,為了避免更多傷亡,進行召喚 儀式,讓眾鯨豚們可以在法力的保護下安然齊聚於此,顯然是勢在必行了。」 夏荷美平靜地解釋道。 「不過,我們只擁有關於彌多的片段回憶,在海神死去之後,某部份的記憶變得更加 模糊了,因此雖然我們知道有這樣的儀式,卻不是很清楚究竟應該如何進行。」 「你們快過來看看!」在四處繞視的蘊特兒突然出聲大叫。 於是所有鯨豚都往他那裡靠攏,原來他發現的是一塊被沙子掩蓋了一半的石頭, 石頭上似乎刻著些文字之類的東西。 「這是...等等,我在古文獻中有見過類似的書寫方式,難道這上面寫的是儀式進行 的方式嗎? 可是不可能呀,這些文字未免太簡短了吧!」薇佳困惑著。 「那上面寫的會不會是一首聖歌呢?」在一旁的瑪娜突然開口了。 頓時其他鯨豚都疑惑地往瑪娜的方向看去,這使得瑪娜開始畏縮了起來,擔心自己是 否說錯話了。 「瑪娜,妳如果知道什麼的話,就老實地說出來吧!」 妲克優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 於是瑪娜就將之前從老白鯨那裡聽來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五祭司到齊,眾鯨豚吟唱海洋之聖歌,還有...聖岩?」夏荷美覆述道。 「記憶中的畫面雖然很模糊,但我想聖岩指的應該是五塊巨大的石頭,它們分據 在彌多的五個方位。」艾爾洛伊環顧了四周,果真有五塊特別巨大的石頭,分 據在五個彼次距離相當的方位。 「各位,我總覺得這塊石頭上的文字似曾相識,如果我沒猜錯,它很有可能是一首 祝禱歌。」盯著文字看了好一會兒的蕾蒂宣布道。 「那麼,如果我的直覺是正確的,我想召喚儀式的進行方式,應該就是我們五位 必須各自就定位,游至五個聖岩的上方,然後那首祝禱歌,應該就是開啟儀式 的鑰匙!」 薇佳接著補充道。 眾鯨豚低頭思索片刻,夏荷美出聲了: 「各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不如我們就按照我們猜想的那樣,試試看吧!」 語畢,五隱者紛紛往五個石塊移動,當他們都定位於石塊的上方時,突然一陣旋風 似的海流在彌多的中心點捲起,將地上的沙土全部往四面八方拂了開來,妲克優和 瑪娜不禁驚呼了起來。 當地上的沙土都離開之後,彌多的原貌才真正顯現了出來,原來埋藏在沙子之下的 是一個非常細緻的五角型祭壇,祭壇四周雕刻著像是花邊的古文字,即使經過了這 麼久的歲月,仍然微微閃耀著珍珠般的光芒。 當他們抬頭望向已經就定位的五隱者,發現五隱者身上都開始發出不同顏色的光 茫 : 夏荷美是青色,彷彿一道溫涼清澈的海流使萬物平靜; 蘊特兒是白色,如同初冬清晨的細雪輕撫世界的傷痛; 薇佳是黃色,像是照亮永夜的第一道晨曦; 艾爾洛伊是黑色,猶如星月交輝的子夜般深沉而神秘; 蘿芙莉蕾蒂則是紅色,蘊含珊瑚繁殖時純粹美好的喜悅。 「傳說中的召喚儀式,要開始了嗎...」妲克優以顫抖的聲音說道。 <待續> -- 我將出發去找尋一個擁有真純的世界的人, 然後將我最真純的秘密放在他的手心裡。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61.228.108.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