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08.21 中國時報
蘇格蘭獨立之路
◎紀駿傑
看過電影「英雄本色」的觀眾，應該還清楚的記得，由梅爾吉勃遜扮
演的蘇格蘭反抗英格蘭英雄華勒斯，在片尾就義之前大聲的喊出「freedom
（自由）」！以呼喚他的蘇格蘭族人繼續為他們的自由而戰。片尾的字幕
也說明，由於華勒斯的反抗，讓蘇格蘭維持了數百年之久的政治獨立。
當然，片中並沒有交代，那麼蘇格蘭後來又為什麼成為英國的一部份
呢？歷史往往是帶有諷刺性的，因為在一七○七年時，蘇格蘭國會投票表
決贊成與英格蘭統一。而蘇格蘭國會之所以會做出如此的決定，宮廷婚姻
固然是重要的原因之一，根據法國著名年鑑學派歷史學家布勞岱爾（F. Braudel
）的觀點，經濟因素的考量可能才是主要的理由，因為統一了之後，蘇格
蘭便可以無條件獲得了進入廣大的英格蘭以及她海外（尤其美國）市場之
權利。
在現實人生裡，史恩康納來一直是當代蘇格蘭民族主義的積極擁護者
，因此當一九九九年七月，蘇格蘭國會在經過近三百年的關閉而重新開議
，在這個象徵蘇格蘭獲得相當程度的政治獨立之日子，他也前往觀禮熱鬧
的慶祝活動，並引起媒體高度的關注。
當然，許多人不解，為何現今歐洲正走向統合之際，蘇格蘭還需要進
行這般的「分離運動」呢？答案當然首先是回到一九八○年代以來風起雲
湧的民族主義潮流，認識了這層民族主義的基礎，再加上對於前述經濟上
的考量，我們要問的反倒應該是：如果蘇格蘭能擁有象徵主權的自己的國
會，而經濟上的利益又不會受損（因為歐洲的統合和英格蘭的不會以武力
恫嚇），那麼為什麼還一定要屈居於英國的統合之下呢？於是蘇格蘭人選
擇了往自主的道路邁進。
從蘇格蘭的經驗回過頭來看看台灣和中國大陸的關係。這十幾年來，
海峽兩岸在經濟上的統合程度，已經到了唇齒相依的地步了，不過在政治
上仍維持著過去各自獨立的狀態。然而在大陸的經濟實力逐漸茁壯之際，
前往大陸投資的資本家便成了推動兩岸經濟關係與政治關係間的落差之主
要推手了。從過去的經貿投資、小三通，直到最近持續推動的大三通，無
一不是主因於台灣的資本家為了經濟目標而向政治層面衝決網羅。
固然，「資本家無祖國」的說法並不一定對所有資本家都公平，但是
當大多數台灣民眾仍表達不願和大陸進行統合而選擇「維持現狀」，而許
多資本家卻又向政府聲聲催之時，我們不得不憂心長此以往，經濟統合壓
迫政治統合，台灣民眾企求的「維持現狀」恐怕是緣木求魚了。而前陣子
阿扁總統喊出「一邊一國」之後，我們不就看到許多資本家們最反彈與擔
心的便是三通的受阻嗎？
當然，蘇格蘭在過去三百年來的「進出」英國之歷史，或許會讓有些
人認為這也是一條可行的路。但是現今的中國大陸畢竟是和三百年前的英
格蘭大不相同的，尤其在政治民主方面。布勞岱爾認為當年蘇格蘭的選擇
是正確的，因為蘇格蘭並沒有足夠的經濟利益值得英格蘭加以殖民統治，
反而它是從統合中獲取了極大的益處。這些條件，只怕和當前兩岸之間的
經濟關係有著相當大的差距。因此，蘇格蘭過去數百年來的歷史道路雖然
不足以讓台灣走出兩岸的難題，但是它讓我們能更看清兩岸關係中經濟與
政治兩股力量的交互影響關係，以及預見乃至預防其長遠的影響。
（觀念平台每星期一、三、五刊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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