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來在海峽兩岸高科技產業扮演推手的中 經合集團董事長劉宇環，最近有了新歡。今年 年初，中經合與台灣康柏合作成立的首席電子 商務公司，曾經是劉宇環最喜歡掛在嘴上談論 的成功案例；不過，隨著網路泡沫化現象產生 ，生物科技大舉崛起，成了中經合集團新的投 資標的。
從事生物晶片開發的美商騰隆生技（AVIV A），正是中經合集團在生物技術的重要布局 。這家由台灣與大陸共組經營團隊的公司，資 本額只有五百萬美元，正式運作至今不過十一 個月，摩根史坦利等投資銀行估算出來的市值 已經達到約八千萬美元（約新台幣二十五億六 千萬元），成長之快令人咋舌。
技術超前是最大優勢
技術，是騰隆快速翻紅的主因。「我們的 技術與國內業者有十年的差距，我實在不知道 怎麼策略聯盟？！」十月廿四日，騰隆執行長 袁友萊帶著號稱全球第一套「多場力生物晶片 平台系統」的開發成果回到台灣，面對媒體詢 問與台灣生物晶片業者的合作，袁友萊語帶狂 妄地說。
生物晶片發展已約有十年的歷史。中間經 歷「被動式晶片」與「主動式晶片」，騰隆的 「多場力主動晶片」則是利用電力、磁力等力 量，在一張生物晶片上同時檢測出多項疾病及 基因特質。過去一張生物晶片只能檢驗出幾項 疾病，不僅費時費事，重複檢測也使醫療成本 偏高，而騰隆突破過去的瓶頸。這項研發成果 ，使騰隆在北京十月舉辦的二千年國際生物晶 片論壇中大出風頭，除了康寧等業者主動與騰 隆接觸，無線通訊大廠摩托羅拉也表達濃厚的 合作意願。反觀國內幾家生物晶片業者，目前 多半停留在被動式晶片的開發上，因此論起合
作，袁友萊語多保留。
看著袁友萊今日的風光，其實之前已「憋 」了二十年的窩囊氣。中原大學化學系畢業的 袁友萊，賣了二十年的醫療儀器，無論是早期 為人賣命或自行創業，袁友萊說自己是越做越 覺得生命黯淡，「在台灣，醫療儀器是沒有根 的行業，更沒有舞台可以發揮。」由於台灣並 沒有醫療儀器產業，國內業者只能做代理商， 加上市場不大，很多外國儀器業者根本棄守台 灣，只要求代理商每年繳出固定的營業成績就 好。
守著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工作，袁友萊 的員工都很悲觀；尤其是從事醫療儀器業務人 員的背景，多半是醫學院醫技系的學生，如果 不賣儀器，就只能在醫院中當個檢測師，「就 像晶圓代工廠的高級作業員，做到後來大家的 心態都很灰色。」
國內缺乏生技產業經驗
袁友萊認為，雖然國內的生技人才不少， 但缺乏產業經驗；何況台灣市場太小，要跳出 這個限制，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接投資國外的生 物科技公司，並將市場擴展至海外。打定主意 後，袁友萊開始派人追蹤生物科技中值得投資 的技術，反覆的尋找、洽談，卻始終沒有著落 。直到袁友萊遇上留美的大陸科學家程京，袁 友萊的生技夢終於開始萌芽。
九七年，袁友萊在國際生物期刊Nature B iotechnology上看到程京的一篇文章，興起了 「找程京聊聊的念頭，」碰面後，兩人卻越談 越投機。當時，程京已決定回大陸接掌清華大 學生物晶片研究與開發中心，主持與上海寶鋼 公司的技術移轉案件。沒想到寶鋼因經營不善 而使得這一宗技術移轉案觸礁，與程京理念相 合的袁友萊，成了合作的不二人選。「很美的 花總是圍繞很多蝴蝶，當你找到一朵沒有蝴蝶 圍繞的花朵，不但要確認它會開花，而且還要 確保它願意接觸你，」袁友萊用花與蝴蝶形容 自己一路尋找技術合作夥伴的艱辛，而騰隆正
是漫長尋覓後開出的美麗花朵。
一九九八年七月，袁友萊與程京合作敲定 ，帶著一大疊關於生物晶片相關資料，袁友萊 拎著公事包開始與創投業者接觸。令袁友萊挫 敗的是，有95％以上創投業者沒聽過生物晶片 ，剩下5％的人又有九成九不知道生物晶片有 什麼用。花了四個月時間，談過的七、八十家 創投及企業，多半抱著懷疑與觀望態度。
直到中經合的劉宇環出現，事情才有了轉 機。「兩岸合作，人是最大的問題，袁友萊能 夠掌控大陸清華大學的研發團隊，是中經合看 好騰隆的主要因素，」劉宇環表示；他進一步 強調，經營團隊、管理能力都是中經合投資騰 隆的原因，而袁友萊結合台灣、大陸及美國三 地優勢的商業模式，最教他心動。
兩岸在生技產業發展上，具有互補性。台 灣擁有豐沛的資金及創業精神，過去二十年所 累積的製造經驗更是亞洲少見，但台灣的生物 技術多停留在學術研發階段、經濟規模太小、 又無堅強的製藥周邊工業支援，要找出一條活 路，只有走向世界舞台。
大陸缺乏商業經驗
反觀大陸，雖擁有大量且低價的技術人員 ，但對商業運作不熟悉，使大陸在生技發展上 始終難以大量推廣，海峽兩岸合作的確可以彌 補彼此的不足。但發展生物技術若少了製藥與 醫療產業的支援，整個臨床實驗得拉到國外去 做，不僅成本高昂，困難度也高，就算要做， 也只能做袁友萊口中「二、三流」的保健食品 業務。
「發展生技產業可能有多條路徑，台灣、 大陸與美國的合作也許不是唯一的生路，但走 這條路，我們成功的機會較高，」袁友萊的語 氣堅定。騰隆運作模式是結合兩岸及美國；以 大陸清華大學作為生物晶片的基礎研究基地， 等基礎研發有成果，再轉移到騰隆位於美國的 實驗室進一步做商用的研發工作，並在美國進 行臨床實驗，最後在全球銷售。
不過技術掌握在大陸研發團隊手中，台灣 出資的騰隆，難道不怕受制於大陸？袁友萊說 ，生物科技是全球化的產業，如果還保持狹隘 的地域觀念，沒有辦法善用資源，也就無法打 造一家成功的生技公司。
袁友萊認為，產品在哪裡生產、製造都不 重要，重要的是台灣必須掌握生技的知識產權 。為規範彼此的合作關係，所有條文都是依循 美國法規，一條條地讓大陸方面簽署，「大陸 人是很守法的，只要讓他有法可守，」騰隆與 清華之間的研發成果，將由清大生物晶片研究 與開發中心獨家享有大陸地區專利，大陸以外 全球專利權則屬騰隆。
除了在法規上與大陸打交道，兩岸三地組 成的經營團隊也面臨其他許多挑戰。騰隆是一 家美國公司，海峽兩岸也具有文化差異，使得 騰隆面對困難的跨國企業操作模式。美國與大 陸的時差也造成三地之間聯繫困擾。
大陸與台灣投資生物晶片的公司加起來超 過二十家，但多數只著重在生物晶片某一段製 程，很少人看到全貌，「拼圖缺少了任何一塊 ，就無法組合成完整的圖案；生物科技也是如 此，」袁友萊說。大陸、台灣與美國三者的合 作，何嘗不是一幅巨大的拼圖？只不過在生技 產業的全球競技上，除了資金，台灣業者恐怕 要拿出更多的籌碼，才能卡住好的位置。
--
莫教江川向山行
卻望日暮東山寢
誰道堅石長不毀
總有滴水久而化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twbbs.org)
◆ From: h246.s30.ts30.hinet.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