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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140.112.55.203
※ [本文轉錄自 SAN 看板]
作者: kea (蒼天已死)
標題: [轉錄][創作] 滅蜀記 中卷 之五
時間: Mon Mar 7 09:18:49 2005
※ [本文轉錄自 kea 信箱]
作者: kea.bbs@ptt2.cc (kea.bbs@ptt2.cc)
標題: [創作] 滅蜀記 中卷 之五
時間: Tue Mar 1 17:22:43 2005
作者: kea (蒼天已死) 看板: kea
標題: [創作] 滅蜀記 中卷 之五
時間: Sun Feb 27 01:11:00 2005
五、
洛陽,天子之都。
自光武中興以來,洛陽便為天下首府,雖於漢末遭董卓一把火燒毀,但在曹
操的銳意經營下,不過數十年便又欣欣向榮,曹丕篡漢後,即將都城由許都遷
至洛陽,令洛陽重拾往昔首都榮光。
洛陽座北朝南,自南大門進即為銅駝街,乃洛陽最繁榮的街道,八個大市沿
著銅駝街次序而設,鎮日喧鬧不歇。大街盡頭即為皇城午門,午門外廣場為監
斬犯人之處,青石板上到處可見暗色的血漬,向百姓們炫耀著當權者的威勢。
午門廣場西側一條小徑,沿著皇城外牆直通洛陽城西大街,那街較之銅駝街便
冷清許多,原因無他,整條三里長的城西大街被一幢大宅佔住,街上只見巡邏
的衛士與疾行而過的僕廝,其餘閒雜人等,概不許進入。那大宅正門在街中央
,正對著皇城西門,宅門高十丈,要比皇城還高出一截;宅門前並沒有石獅或
大旗,反倒是四根石柱直衝天際,柱上青龍張牙舞爪地頂住了琉璃瓦頂,在四
條青龍間,是一塊黃金扁額,上以小篆刻道:相國府。
當今大魏相國,便是司馬昭。
司馬家本為河內大族,富而不貴,直到曹丕篡漢稱帝,任司馬懿為尚書僕射
,統鎮許都,方開啟了司馬家權勢之路。曹丕臨終前以司馬懿、曹真、陳群為
顧命大臣,輔佐明帝曹睿;司馬懿先是屯駐淮南,以抗東吳軍勢,之後又改調
隴右,與諸葛亮對峙,諸葛亮死後更受命北討遼東公孫康,漸得曹魏軍權;曹
睿死後,司馬懿於高平陵之變中除去大將軍曹爽,又殺夏侯玄、王凌等擁曹人
物,魏國大權已落入司馬家之手。司馬懿死後,其子司馬師承其爵位,平文欽
、毌丘儉等亂勢,勢力更加鞏固。至司馬昭時,加九錫,爵晉公,晉國置官,
劍履上殿,入拜不趨,權傾中外;司馬昭先平諸葛誕之亂,淮南抵定,而後又
於變亂中殺了魏少帝曹髦,改立曹璜為帝;皇帝被弒,本為天下大事,但曹髦
之死卻未激起太多漣漪,蓋魏國早已為司馬家天下。
自司馬師起,魏國軍政大事便已不決於朝廷,而是決於相國府內閣;內閣乃
一小室,位於相國府書房之側,為相國與心腹大臣議政之所。而今司馬昭半坐
半臥地倨於內閣上座,世子司馬炎侍於其側;在他們對面,放了五個蒲團,坐
了四位謀臣,旁邊空了個位置,本是鍾會所坐。
「諸位看這三道上書,可有何評議?」司馬昭身形削瘦,鬚髮花白,說話聲
音微弱,已是行將就木之人。
四位謀臣互相對看一眼,均低下頭去,未發一語。
司馬昭微微一笑,知無人願意先開口,當下回身問司馬炎道:「炎兒,你怎
麼看?」
司馬炎年約四十許,與乃父同樣有一張削瘦的面孔,只是印堂黯淡,雙目黃
濁,乃是久浸酒色之貌。只聽他清了清喉嚨,道:「回父親,這三道上書,一
道乃鍾會所作,內容乃上報鄧艾於成都專斷獨行,結好蜀人,有不臣之心。另
外兩道則是鄧艾所作,一道是從白帝城經襄陽送到洛陽,另一道卻是由漢中經
關中送來,兩道上書均為鄧艾親筆,怪就怪在這兩道上書內容竟是南轅北轍。
由漢中送來那道措辭驕矜自誇,不但自表劉禪為驃騎大將軍、扶風王,還請求
留二萬魏軍、二萬蜀軍於成都,供其指揮,為伐吳準備,分明是想據地為王。
另一道自襄陽送到的上書措詞卻十分謙卑,請求朝廷封劉禪為扶風王以安天下
之心,並言蜀中尚未安定,請求以原軍留鎮成都…孩兒所見,約莫如此。」
司馬昭咳了一聲,道:「你將這些事情又說了一遍有何助益,為父要聽的是
你的評議,不必在那兒敘敘叨叨。」
司馬炎面露難色,道:「父親,這評議…孩兒只以為事有蹊蹺,談不上什麼
評議。」
司馬昭嘆了口氣,回頭對四位謀臣道:「諸位總該開口了,總不成要我兒做
主吧!」
最左首一人稍微正了一下衣冠,發言道:「稟主公,臣以為,鍾會有謀反之
心。」
司馬昭「哦」了一聲,問道:「賈公閭何為此論?」
那人道:「鄧艾二道上書,內容竟是完全不同,若非是鄧艾智令昏瞶,必定
有一道為他人所偽作。為何偽作?只因有人想誣陷鄧艾謀反,藉機除去便是。」
司馬昭道:「但這二道上書皆為鄧艾親筆,字跡與之前鄧艾書信完全相同,
又有誰能偽作?」
那人道:「鍾會擅長書法,臨摹字跡絕不困難。他攔下鄧艾的上書,加以篡
改,然後自己再配合篡改內容呈報鄧艾有不臣之心,便是要坐實鄧艾謀反之謠
言。則鍾會所圖為何?必是他有意造反,想先除去鄧艾,如此他方能完全控制
巴蜀,以作基業。」發言者乃賈充,字公閭,為魏太衛賈逵之子。賈充向為司馬
家心腹,曾參與平諸葛誕之役,弒曹髦之事亦為其所主導;其時賈充任廷衛,
安陽鄉侯,加散騎常侍,統領河洛一帶軍事,負責刑律制定,為司馬昭座下第
一紅人。
賈充又道:「主公,鍾會並無妻小在京,單身無任,且手握十萬大軍,若真
將造反,其勢不可收拾。應盡速殺之,以除後患。」
司馬昭聞賈充之言,微微頷首,卻又聞座下一人發言道:「稟主公,臣對賈
大人之言,不盡贊同。」
司馬昭微笑道:「則裴季彥以為如何?」
那人道:「賈大人謂那自漢中送到之上書,乃鍾會所偽作,此點臣無異議,
但光憑此點便稱鍾會意圖謀反,則未免太過。鍾會久隨主公,忠誠可鑑,豈會
說反就反?若主公便這樣下令殺之,不免有兔死狗烹之嫌,令天下名士心寒了
。」說話之人乃裴秀,字季彥,乃魏尚書裴潛之子,時任尚書僕射,封濟川侯。
裴秀素有文采,少有令名,時稱:?將來領袖有裴秀?;秀於平諸葛誕之役中與
鍾會共預參謀,甚得司馬昭信賴。咸熙年初,司馬昭命裴秀改訂官制,以為代
魏做準備。
賈充聽裴秀之言,反唇相譏道:「那我敢問裴大人,鍾會若不反,篡改鄧艾
上書所為何來?難不成只是心血來潮,賣弄書法家學?」
裴秀道:「我與鍾會共事久矣,知他量狹氣窄。今滅蜀之戰鍾會軍原為主力
,豈知先入成都者竟是偏師鄧艾,此必令鍾會甚為妒恨,欲殺鄧艾以雪恥,因
此才會篡改其上書,誣以謀反。臣以為,鍾會當世奇才,若為此事便殺之未免
可惜,主公不妨下令責備,鍾會一則心虛恐懼,二則感激主公不殺,必會更加
為主公賣命,此方為上上策。」
司馬昭笑道:「妙哉!妙哉!二人卻有不同見解…衛伯玉又以為如何?」
座下一人面色蒼白,自始咳嗽不斷,似有癆病。聽司馬昭詢問,當下拱手道
:「回主公,咳…臣之見解,和二位大人亦不盡相同。」
司馬昭奇道:「還有不同?說來聽聽。」
那人道:「咳…臣以為,諸位皆著眼於鍾會篡改鄧艾上書,卻無人想過…咳
…鄧艾為何要發兩道上書,且經不同路徑送來洛陽?」
眾人聽他這一問,均不禁語塞,卻聽那人續道:「鍾會量狹之事,人皆知聞
,則鍾會妒忌鄧艾,將藉機除之一節,即…咳…即非難以預料。鄧艾便是算定
此節,故意引誘…咳…引誘鍾會篡改其書,然後又從襄陽另上一本,使鍾會露
出破綻。如此一來,欲構陷人者反遭人害,而…咳…而除去鍾會,卻是鄧艾真
正的目的。」
司馬昭蹙眉道:「鄧艾欲害鍾會,難不成…」
那人拱手道:「正是,鄧艾將反。」
賈充在一旁大聲道:「衛大人此言謬矣,若鄧艾將反,怎麼會自請以原軍留
鎮成都?鄧艾軍不過五千人,若要謀反,又能成何氣候?」
那人道:「此便是啟人疑竇之處,鄧艾向來心高氣傲…咳…此下滅蜀應是大
肆張揚。但今其上書措辭謙卑,又毫無道理地請求留鎮成都,咳…此非其初衷
,必定有詐。」
賈充道:「如何有詐?五千人能謀些什麼?」
那人搖頭道:「在下亦未明瞭。」
那癆病之人姓衛名瓘,字伯玉,魏尚書衛覬之子。衛瓘年幼失怙,以孝著稱
,為人清允明識,少有令名,弱冠即為魏尚書郎,其後遷中書郎、散騎常侍;
司馬昭之時,以衛瓘為廷衛,專司審判,衛瓘深明法理,大小以情。
司馬昭聽完衛瓘之言,不置可否,對最後一名謀臣道:「三位均已發言,剩
荀公曾一人,你與鍾會為舅甥之親,不知有何見解?」
那人拱手道:「回主公,臣識微智淺,所能說的幾位大人皆已說了。不過臣
以為,鄧艾鍾會均為人中龍鳳,現領軍在外,又均有逆亂之心,我等應及早準
備才是。」
裴秀一旁笑道:「本以為荀大人會為鍾士季說幾句話,豈知荀大人更狠,竟
要將兩人一併除去。」那荀大人即荀勖,字公曾,為鍾繇外孫,故乃鍾會從甥
。荀勖官至從侍中郎,封關內侯,乃司馬昭親信,負責掌管機密事務。
荀勖聞裴秀言,辯解道:「裴大人誤會了,在下的意思是,現今蜀中情況不
明,不妨派一人入蜀督促各軍,若真有變,可立即應變。參酌各位大人所言,
在下以為,鍾會謀反可能較大,而鄧艾卻深藏不明,此二人均為當代高士,若
當真造反,必是天下大亂,但若冤殺,又對主公聲譽有損,故派一人前往查探
虛實,應有其必要。」
司馬昭點頭道:「公曾說得有理,則君以為,應以誰入蜀較妥?」
荀勖行禮道:「衛大人足智多謀,性情沉穩,可擔重任。」
司馬昭回頭問衛瓘道:「伯玉以為如何?」
衛瓘道:「咳…臣當盡力而為。」
司馬昭道:「很好。」說著坐直了身,續道:「諸位意見,我均已知曉。鄧艾
鍾會均非池中之物,使其領軍於外,對朝廷仍有威脅。我便命伯玉為監軍前往蜀
中監視鍾會,再下一道命令,將鄧艾給召回京來便是。」
裴秀奇道:「主公,召鄧艾回洛陽?」
司馬昭拿起面前碟子中一個果子,撥了吃下,方才道:「現下雖看不出鄧艾有
反意,但總不成真讓他留鎮成都,我封鄧艾為太尉,將他召回洛陽,釋其兵權,
讓他安度晚年便是。」
裴秀又問道:「那為何不將鍾會亦召回?」
司馬昭道:「鍾會隨我已久,我仍信其忠誠。我先封他為司徒,仍留他在蜀中
善後,若真有變,伯玉可就地正法,無須上奏。」
衛瓘行禮道:「謹遵諭令。但臣仍以為,鍾會不至於亂,倒是鄧艾素有異志,
召他回京,只怕他不從,反倒直接造反。」
賈充忽道:「主公,臣有一計,不知可行否?」
司馬昭道:「說來聽聽。」
賈充道:「鄧艾上書請求封劉禪為扶風王,居於郿塢。主公不妨順水推舟,如
其所奏,命鄧艾率軍護送劉禪北上,主公可親往長安迎接,待鄧艾一到便收其軍
權,則鄧艾縱有異志,懾於主公天威,亦無法得逞。」
裴秀、荀勖均點頭道:「賈大人此計一石二鳥,可稱完善。」
衛瓘卻不言語。他重重咳了幾聲,掩飾那說不出口的疑慮。
司馬昭撫掌笑道:「如此甚好,那便如賈卿之言,先派一人入蜀召回鄧艾,伯玉
則攜我手諭至鍾會大軍,依計行事。」司馬昭言罷,取過紙筆,速擬了一道手諭,
蓋上大印,遞予衛瓘道:?鍾士季隨我多年,我也不願無故傷其性命,此事若能善了
,便無須動用此諭,將此諭收在你的白玉匣內,非到必要關頭,不得啟用。?
話說司馬昭攻淮南時,於淮河畔掘出古白玉七尺三寸,司馬昭遂將該玉製成五枚白
玉匣,分賜予內閣五臣,匣上篆文道:?非承命啟匣者,夷三族。?是以白玉匣遂成為
五臣傳遞機密之工具,舉凡軍國大政、彈劾糾舉等,皆置於白玉匣內,以防走漏消息。
衛瓘起身行禮道:「臣領命,臣這便…咳…臣這便回府準備,必不辜負主公和各位大
人囑託。」說罷便匆匆轉身離開內閣。
大計已定,但內閣諸人卻未有散會的跡象。
司馬昭見衛瓘離去,又問荀勖道:「君以為如何?」
荀勖道:「臣明白主公意思。在我等四人中,賈大人領洛陽之軍,裴大人身繫軍國
大事,均不能擅離,臣與鍾會又為親屬,監軍只怕引人非議,因此衛瓘為惟一人選。
衛大人雖已有成見,但其智謀過人,臣以為必不壞事。」
司馬昭笑道:「荀公曾果然有見識。但我會派衛瓘入蜀,卻是要鍾會暫卸心防。」
荀勖惑道:「在下不明,還請主公指點。」
司馬昭卻不回答這個問題,拿起面前酒杯,輕輕啜了一口,轉身對賈充道:「現在
你手上有多少兵?」
賈充回道:「回主公,河洛一帶約八萬,若將南陽一帶兵力調集,約有十二萬人。」
司馬昭道:「很好,馬上調集十萬人,扼住漢中各谷口,我與皇上、太后、百官隨
後至長安準備。…此事先別給衛瓘知道。」
賈充問道:「要調用大軍…主公亦懷疑鍾會反?」
司馬昭哈哈大笑道:「我派你領軍,難道也懷疑你有反意?一切尚不能明說,待到
長安便能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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