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就被自己給驚醒,居然比鬧鐘還早醒來,真是個難得,因為今天八點整要在北一門集合,視同小出隊呢,完全不敢小稍稍為的一點小遲到,七點整搭上我心愛的綠10,就衝了,再通滿回憶的七張站搭上捷運,直奔台北車站,中途耍了個小聰明,想轉在青島東路停車的253,沒想到一上去,發現是條賊船,那是個虛掉的區間車呀,結果,八點整整才終於抵達北一門,原本我還擔心太早去會沒事可做的說,壽星恰小睿居然猜我是最後一個到的,真是太不夠講姊妹情份了。
一大群急躁不安的人,走呀走的,終於到了傳說中神奇的國光號搭車的地方,又是一番暴動般的喧嘩之後,我們全上了那班車,一開始沒位子,大家幾乎都坐著,漸漸的開始有空位坐了,可是不管有沒有位子做,形象粗鄙的我們,一路大聲唱歌、說超級冷的18銅人、90905151,痲糬跟甜甜圈……之類的冷笑話,不知不覺,鼻頭角、龍洞、福隆、龍門,一個一個的從我們身旁飛過,澳底,終於到了。
事不宜遲,我們大家分頭進行,一人攻向一個目標。
第一個我們看到的是一個在港邊看海的阿公(年約80幾歲),他跟我、鋼棉還有臣林說:
1. 過去生活 阿公年輕20、30歲的時候,天天出海捕魚,連遇到7、8級的強 風都照出不誤,而小船要開6個多小時才能到抓鯊魚的地方。他7、8歲就會游泳了,都是無師自通的,以前漁港是片沙灘,可以讓小孩子練習游泳。
2. 特殊經歷 阿公14歲的時候去日本做飛機,是二次大戰用來打美國人用的,因為他會修漁船就被徵調去,原本應該服役5年,可是只去了2年就回來了,因為美國投下2顆原子彈,日本投降,台灣光復。以前阿公小的時候被老師打,都不敢吭一聲,6年級男生就要學劍道,日本政府鼓勵大家說日語,但說台語並不會被處罰,雖然日據時代政府有規定不可以邊走邊吃,可是因為不會被怎麼樣,所以沒人理。
3. 出海食物 船上有專人會料理,一次買足足夠出海的菜,有魚有肉有菜,吃得還不錯。
4. 捕魚季節 冬天抓魚特別多,天氣熱都抓小魚,晚上就開燈吸引魚群來還有抓軟翅仔(一種透明花枝類的東西)。
5. 工作時間 晚上的時候都抓魚抓到天亮,沒時間休息,只有早上才可以小睡一個小時就又要出海了,平常都沒放假或固定休息日,只有3.23漁民節放假,或天氣真的不佳到無法出海。
6. 海上信仰 出海都要先拜媽祖、好兄弟和老大公(這個不懂,待考中)。
7. 保鮮設備 不像現在有製冰機,以前都要自己攜帶冰塊在船上。
8. 漁船執照 執照要用申請的,現在不能再申請新的了,只能用舊的換新的。
9. 漁船價格 富滿號,2、3千萬。順利8號,150萬。小舺板,20、30萬。海巡隊的船,1千多萬。
10. 漁網秘辛 天曉得,一副漁網居然要7、8 百萬,因為他是用稱重來賣的,原料用磅,再算工錢,他們都去南部(下港=鹿港以南)買漁網,周圍的框線有灌鉛,是防止網子浮起來的,拿起來沉甸甸的,很重。
11. 漁船燃料 小船用的是汽油,大船則用柴油,前方有漁船專用加油站,價錢跟汽車用的差不多。
12. 船隻維修 如果船壞了有工廠可以修理,就在港邊,一有問題就開回來進廠。
13. 海上通訊 大船有無線電,要是小船壞掉了,就昭招手,要是沒有人經過看見,就自己用槳划回來。
14. 澳底環境 這裡的海港比較深,不過跟其他地方的乾淨度差不多,就是全台灣的港一般髒啦。防波隄是最近幾年才弄起來的(分別是5年前、3年前、去年)。
15. 出海服裝 沒有特製的打漁服,就是汗衫和休閒褲,下水游泳就脫光剩下內衣和一條內褲而已。
16. 漁民醫療 阿公說,以前有漁保,看病很便宜,現在用全民健保,反而很貴,他不太喜歡,可是沒辦法。
告別了阿公,再向前走,是一位辛苦在晒石花菜的阿嬤(65歲),他告訴我們:
1. 怎麼曬 石花菜在海女淺水,剛從海裡挖上來的時候,是紅色的,反覆澆水曬乾4次之後(4天或5天),就會變成白色。
2. 怎麼用 現在很流行用石花菜做成果凍,是天然的藻素,我晚上去基隆廟口就有吃到,涼涼QQ的,很好吃。
3. 怎麼賣 還沒曬好的120元/斤,曬好白白的300元/斤,一天大概可以用個1000、2000元,可是不是每天都有,只有4到6月有。
4. 苦命人 阿嬤很早老公就死了,也沒有孩子要來孝順他,看病又貴又沒有政府補助,阿嬤一直抱怨。
本來遇到2個海巡隊的橘衣服海警,要跟他們打聽大陸漁工的內幕,可是他們抓著無線電和傢伙,似乎很急很忙的樣子,只說:「對不起,這是機密,我們不方便透露。」就閃了,沒收穫。
不愧是漁村,走著走著,又遇到一個在港邊工作的老漁工(70幾歲),他又說:
1. 九孔不賣 因為當地人覺得九孔不好吃又貴。
2. 捕魚時間 好天氣才出海打漁,抓很大隻的花枝,晚上也有出海,夜晚是用蝦子在更深一點的地方釣。
3. 游泳的魚 往港裡看去,有好多黑影在游動,伯伯說小隻我們看到的是芋頭魚,更深一點水裡的是烏頭魚,可以抓來吃。
4. 捕捉鯊魚 幾十年前抓鯊魚,大隻的有幾千斤,40年前最大隻可以到2 公尺那麼長,一公斤的鯊魚可以賣到10幾塊錢,2 天出海可以抓5、6千公斤,鯊魚都被魚販踢去台北賣。
5. 漁港歷史 最遠最小的港是日據時代就有的,中間的20、30年前建好的,最外面最新的是4、5年前才弄好的。
6. 現在問題 都沒有年輕人願意當職業漁工,一輩子打漁,頂多跑跑船,而且現在剩下的漁工都是50、60歲的,又沒有魚可以抓了。
7. 家庭狀況 老大在五專教書,老二從事裝潢生意,沒有人要繼承捕魚事業。
8. 釣鯊魚船 大船可以載8、9個人,小船只要1、2個人就夠了,人手伸開長度算一"ㄒㄧㄢˊ",而釣鯊魚的線有20個ㄒㄧㄢˊ。
9. 怎麼抓的 出乎我的意料,鯊魚是用釣的,就跟老人與海裡面一樣,抓起來之後先用大鉤子勾在船舷邊,再用大木棒一直重重槌敲他的頭,打死之後再掛在船邊,現在都用電擊棒來電死鯊魚了。
10. 釣鯊魚餌 鯊魚餌是用釣來的小魚,養一養肥之後,再用來抓鯊魚。
11. 今昔相比 老伯年輕的時候時常潛水,沒事就帶著魚叉,看到魚就向水裡插下去,可是現在污染嚴重,都抓不到大魚了。
12. 富滿爆料 昂貴載滿儀器的富滿號,上面有10幾個人,可以載3、4萬斤的魚,澳底這裡有越南和大陸的非法漁工,大陸的都躲在艙底不敢出來,越南的比較大膽,都會出來晃。
說到大陸漁工,旁邊的小船上就有一個年約30幾的中年帥氣大陸漁夫大哥在弄他的假餌,他說呀:
1. 關於假餌 那是用來釣花枝和軟翅仔的,晚上開出去,燈一打他們就會游過來自投羅網了。
2. 身世之謎 聽大哥的口音,應該不是台灣當地人,一問,果然是個大陸漁工,不過他是有申請的,合法的,才能在港邊悠閒的曬太陽,他說現在小三通之後,反而漁工過不來了,也回不去,因為一回去就不能再出來了,他很久才能回家一次,超級想他兒子的。
3. 好貴的燈 漁船上的燈泡,別看他頭大大笨笨拙拙的,大的4000燭光,要8800新台幣,小的1000燭光,也要2000新台幣,超級貴的,聽旁邊中正大學一年級的漁船小開說,在蘇澳還有更貴的咧。
4. 要當阿公 才30幾就快當阿公了,大陸人手腳真快。
5. 船上設備 普通船有的衛星定位系統他都有,還有瓦斯爐火鍋子用來煮飯,船頂有裝天線,可以看電視。
6. 捕魚地點 都跑到彭佳嶼去抓魚,20天可以抓1000公斤,但是要靠運氣。
7. 抓魚順序 2、3月先抓一種叫做"ㄟ ㄚ ㄏㄡˋ"的小魚,再抓小管,再抓砲彈魚,都開到30海浬外的地方。晚上抓小管和吻仔魚。
8. 神奇的魚 海裡有法國鰻,尾巴跟一般鰻魚不同,是扁扁的,有毒,吃了之後會中毒,連骨頭都會化去。
9. 捕魚季節 冬天、夏天船上一點都不會冷,大冷天就蓋被子睡覺。
10. 魚的賣價 軟翅仔果然是高檔魚類,一隻要400多元耶,難怪剛剛路邊阿婆不讓我們隨便摸。
大陸來的大哥果然是個好人,因為揮別了大哥,就問問旁邊三代同堂,正在修理漁船馬達的爺爺和爸爸,旁邊是媽媽抱著弟弟在看,我們只不過問他們那是不是水冷式的引擎,那爺爺就說:「你們大學生是不是很閒呀,吃飽沒事幹,不要吵我們啦。」,不過雖然被罵,卻聽說那小小破破的船上,10幾年前就配備有衛星定位、導航系統了,好高科技喔。
被趕走之後,看到一艘嶄新的船,跟那個中正大學一年級的小開問東問西,也不知道他將來會不會繼承這個事業,他只說他爸年輕很帥,超會把妹,可惜他沒遺傳到,又約建宏暑假一起去衝浪,我看,澳底的將來是不是有春天,可能要看他的表現了。
離開了漁港,7-11已經淪陷,只好走向瑞芳地區澳底分局,向警察伯伯問個清楚:
1. 治安好 澳地是鄉下小地方,當地治安好,很好管。
2. 被外放 大部分警員都是外地人,住在宿舍裡面,是分發來的,這個分局一共有10幾個警察。
3. 偷渡客 70、80年代才開始有偷渡客,可是現在都是海巡隊在管,他們偷偷告訴我們,其實偷渡抓不勝抓,所以海巡隊才不跟我們說,因為他們有上面的壓力,會被罵。
4. 管轄圈 貢寮核四廠也是他們的勢力範圍,他們的勤務跟一般的員警沒啥兩樣,也是查查戶口、辦辦小案子,跟一般我們看到的普通警察做一模一樣的事情。
5. 觀光客 夏天一到,遊客就會變多,就要多加注意安全,小心溺水事件。
6. 反訪問 警察伯伯一聽到我們是台大的,反而問我們對台獨有什麼看法,他似乎對台大學生頗有興趣。
除了這些,民生必需也要給他了解一下,於是來到了一家麵包店裡面,假借許鋼棉買冰吃的理由,我們偷偷的觀察了當地情況:麵包根台北的一樣正常,不過有神奇發糕形狀的泡芙,招牌是椰子酥。
本來要弄點文化氣息,要去圖書館拜訪拜訪,可惜假日,休館,跟台北真不一樣。
走呀走的,來到一條充滿海產店和大隻砂石車的街,被一家店的巨型花枝給吸引住了,他長得真的好像鸚鵡螺,我們就來問問宴巢海產店年輕有為平頭老闆吧:
1. 貨源 漁獲有水車,一種載活跳跳生猛海鮮的車子,每天運來活的貨,不一定是澳底當地捕的魚,。
2. 時價 九孔炒好一份250元,大約有10幾粒。
3. 校正 軟翅仔,其實是軟絲,比大枝的花隻好吃,也比較貴,是秤一兩一兩賣的。
4. 生意 現在景氣不好,砂石車更減少了,漁獲量不知為何也跟著景氣亮紅燈,很妙,而且魚也都幾乎抓完了。
5. 來頭 老闆是當地人,老闆娘也是。
6. 秘密 他的魚有一部分是去公海跟大陸漁船買來的,比較便宜,有台灣船員證不會被抓,可是不可以登岸,因為那裡有很多偷渡客和人蛇集團出沒,要小心。
7. 偏方 老闆說他每天吃海鮮,要生吃蝦子、龍蝦、生蠔(parasite多,少吃),臣林問老闆吃了有沒有比較勇,老闆一直偷笑,大概是默許了吧。
8. 長高 還有,吃海鮮也會長得很高,老闆兒子才2 歲就100多公分了。
9. 水源 養海鮮的魚缸裡不斷湧出到騎樓、馬路的水,是從海港邊直接抽上來的。
上學期小金隊,玩了半年的活動部,在邱老大的極力推薦之下,我被遊說到了進修部來,又因為部長人實在太可愛太又吸引力了,果然走採訪是一件好玩的事情,不過我發現,你問的越多,懂得越多,你就越知道當地居民對沒落產業的無可奈何和無力,可是,渺小的我卻又不能做些什麼,挽回什麼,或許有一天,我的努力有人會看見,有可能一點一滴改變這個辛酸的現況,不過這一切,都是或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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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拋棄過去
我的未來,
一片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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