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以上是為什麼會有這個活動的理由 但不是我一開始參加的理由
一開始我只是為了學長姐們的推薦而參加的
他們的口中 這個活動似乎帶有一種神秘而難解的魔力
那時候的山輔最流行的的廣告詞就是 我沒有辦法告訴你
我沒有辦法告訴你山輔是什麼東西 除非你親自參與
於是大一升大二的暑假 我帶著我自以為是的印象上山
到了高雄縣的三民鄉民生村 和我從不認識的另外六個人
開始所謂的山輔生活五十天
考試錄取合格的我們會被配發工作證 上面印著「教師證」
所以爸爸媽媽們都叫我們「山輔老師」 可是我第一次被這樣叫時
不過是個十九歲的毛頭而已 真正發現自己是老師了
只好硬著頭皮撐下去 幾個毛頭規劃出三個大週各約八天的課表
誰上什麼學科 哪個年級 辦什麼活動 和誰接洽 幾點起床
幾點就寢 幾點開當日檢討會 誰趁晚上跑去抽煙了
誰又在寢室打枕頭戰 誰吃飯的時候不把東西吃完 誰的學習態度不佳
放假的時候要去誰家家庭訪問 出去參觀要和誰借車 還是租車
五十天過去 七個人變成莫逆之交 跟小孩子水乳交融
那年的經驗很快樂 我待的這個班沒有發生什麼嚴重的問題
山輔的檢討會上各個班級向來會被執行負責砲轟的很慘烈
可是那年我沒有被罵 還為了某個活動被稱讚了一次
又因為我弄出一個結合環境教育的公開輔導制度
上台示範講解一次給其他六個班的老師們看
對那時候的我來說 這簡直是大勝利 那時我和執行負責還不熟
不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 只覺得他很嚴格 我卻在那麼嚴格的檢視下
可以全身而退 這不是大勝利是什麼呢
所以第二年我很理所當然的報名了
四、
不過我的第二年過得很不快樂
第一年我教的一個學生他那時國三 拿過全校的第一名
我一直對他期望很深 用盡方法要告訴他唸書的好
告訴他在頂尖學府唸書的自由感覺 告訴他山下有多麼寬廣
最後他終於被我打動了 告訴我說他想要下山唸高中
我高興的眼淚都快飆出來了
沒想到 在山輔結束之後 在我天真的離開三民鄉之後
他和他的家人鬧翻了 做出許多出軌的事情 挨罵 挨打
最後竟然用不去考高中聯考當抗議 只考上了私立五專
而一家八九個人只靠大姊一個人薪水撐起的家
怎麼玩的起他的學費呢 這讓我非常的難過
有一次回嘉義山上(也是我第一年班級的開班範圍)探班
又發現有學生段考的時候數學只考四分 因為有九十分的應用題
他根本連寫個字都不知從何寫起 剩下來五題選擇猜對兩題
所以段考考四分 可是那明明就是山輔的時候我們教過的東西
那時候同樣的題目他可以考到六十幾分呀
原來當我們離開 他又回到原本的環境中 就再也不唸書了
我開始覺得很矛盾 如果這一個月我們只能給他們希望
卻無法確保希望成真 我們的工作價值又在哪裡呢
矛盾正深的時候我的第二年暑假開始了
這回我到了台東縣的成功鎮 面對阿美族的國中生們
這年我和我的班負責(整個班的領導人)處得不好
最後整個班都分裂了 所有的事情自然都沒有做好
這些反應在學生的行為和態度上 非常明顯
有學生抽煙就不用提了 還有人竟在自由時間喝酒
醉倒在路邊 要靠老師去把他們扛回來
開班的時候有學生的混混朋友騎機車在開班教會外呼嘯
學生當中流行用原子筆畫手當刺青
大欺小的 感情問題錯綜複雜的 和老師挑釁的都有
那年的檢討會上 我待的這一班光是答詢就答詢了兩個小時
許多事情被轟是理所當然 可是我一直不諒解我的班負責
也覺得開班前的規劃和雄心都被浪費了很遺憾 很難過
檢討會結束我甚至不願意和同一個班的同工(同事)去玩
我覺得那就是我參加這個工作的結尾了
堂堂一個大學生何苦來參加一個沒錢領又辛苦的工作
還要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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