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 those who may care.
Something about this current 天下雜誌 (3/1).
I wrote a lot, however they pick up the little
significant piece.
Ｑ：目前台大學生最關心的議題是什麼？
Ａ：
似乎不少社會大眾對「學生」，或者說「台大學生」
，都存有一些誤解，誤以為「台大學生」是如何如何
，或應該如何如何。其實以整個臺灣大學，從大學部
一年級～博士班六七年級，大概有兩萬四五千人，橫
跨兩個世代。就價值觀方面，不同世代有不同世代的
焦慮，研究所和大學部學生關心的焦點也不一樣，我
們很難說「台大學生」是一個同質性的群體，有共同
的理想、共同的願景、共同的目標希望達到。
如果要概略地描述，那麼大多數台大學生顯然還是關
心「課業、社團、愛情」，應屆畢業生則焦慮於「升
學、服役、就業」。除了學習和研究表現，大多數台
大學生跟其他學校學生沒啥特別不一樣，都已經非常
世俗了，一百個關心網路相簿美不美，大概只有一個
還會關心柬埔寨小孩有沒有飯吃有沒有書唸。
這並沒什麼不好，某種程度上表示臺灣政治環境愈來
愈成熟，民主改革有成、社會多元蓬勃、市場經濟發
達，允許個人發展其個性，表現她創意奔放，追求人
生最有價值的一面。
當種種政治上的束縛被解除，便不再有「萬惡的國民
黨」需要被打倒，以前的學生比較苦悶，整個校園像
壓力鍋裡的熱水，暗潮洶湧，被政治和社會的高壓抑
制著，突然間鍋蓋稍微鬆動，他們便沸沸揚揚地往上
冒。
現在不比從前，水滾過了，慢慢在降溫，這個社會沒
有什麼了不起的激情，看電視新聞盡挑些雞毛蒜皮之
事大做文章便可知道。政治上，不管是「臺灣正名」
還是「中華民國萬歲」都是假問題，純然是「宗教」
、是政治動員的符號；
社會問題則紛紛擾擾，大部分的台大學生來自中高所
得家庭，要一群唸書享受納稅人高額補貼的有錢人小
孩能設身處地去理解別人的苦難，而不僅只於「自為
正義」的泛泛之論，這並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
當然仍有不少台大學生也關心環保、偏遠地區服務…
…等等比較軟性的、正面性的議題，但這些都不是主
流。
所以我說，如果得要概略性地描述大部分台大學生關
心的議題，那都非常世俗。這是人性，我們很難苛求
，去指責。
----------------------------------------------
Ｑ：從學生的權益來看，您認為，台大學生享有的資
源多嗎？為什麼？
Ａ：
哈哈～這個問題很狠喔！「從學生的權益看」，台大
學生享有的資源當然不足夠，基本上，我想不會有既
得利益團體或既得利益者覺得自己享有的資源非常多
。
相比於先進國家的一流大學，尤其是美國，台大校務
預算每年約一百億之譜，約是加州柏克萊大學的五分
之一，平均下來，依世界上一流大學的標準，台大學
生每人每年分配到的資源的確較少。
而另一方面，台大學生所繳學費非常少、臺灣的稅賦
負擔也非常低，這也都是不爭的事實，這兩者都直接
、間接地影響台大學生享有的教育經費多寡。
事情的另一個角度，如果只計算經常支出，台大學生
平均每人享有的資源絕對是這個國家的大學裡面最多
的，根據台大經濟系吳聰敏老師的研究（好老師，莫
強求—也談教育改革 2003.4.8），納稅人補貼台大
學生每人每年約二十五萬元，這還不包含土地、校舍
…等固定資產折舊和設算租金部分。如果再細分院系
所，那麼那些培養新貴、培養醫生的明星院系所得到
的補貼更是顯著地高。
從社會公平的觀點來看，這實在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那些子女沒辦法唸台大的納稅人、那些學歷普普而只
能從事基層勞動工作的納稅人，他們每年所得的一部
份，得用來支付台大學生購買教育服務的費用。
「台大學生」和「沒唸國立大學的納稅人」之間，很
像中世紀的莊園領主和農奴。台大學生（尤其是明星
院系所）是領主的小孩，或者未來的領主，是「高所
得預備隊」的一員；而沒唸國立大學、家庭裡面沒有
子女唸國立大學的納稅人，則是「稅奴」，繳稅供養
台大學生。
總而言之，台大學生享有的資源——相比於世界一流
大學，很少；相比於國內其他大學，很多。會造成這
樣的現象，主要因為扭曲的學費制度和稅賦制度。譬
如美國的知名大學，他們向學生索取非常高的費用，
當然學生享有的教育資源非常多，因為都是自己的錢
嘛；譬如歐洲，他們向企業和人民課很高的稅，學生
享有的教育資源也很多。
那臺灣呢，既不敢向有錢人的小孩和「高所得預備隊
」收取至少符合辦學成本的學費（高學費），也不敢
改正那些扭曲的稅制（至少檢討投資獎勵稅賦減免的
項目，和恢復課徵資本利得稅嘛！）。什麼都不敢，
沒有錢，沒有資源，「一流大學」從何而來？
----------------------------------------------
Ｑ：當學校或教育部不斷在吶喊要推動世界一流大學
時，這個口號對學生的意義為何？
Ａ：
我經常背起行囊出國自助旅行，每回旅行，獨自一個
人的時候與來自全世界各地的背包客互動，每次互動
都只有一個感受，真的是「台大出國變『台小』！」
。我們也許在島內表現得非常好，放到世界上去卻不
見得是那麼一回事。這個差距，有些是語言的，有些
是國際觀的，總之是格局、氣質、個性、視野……等
等一些無形的個人特質，就style一類的東西，我們
真的不如人家。
北京大學的學生即使只搭得起「硬座」也表現得不亢
不卑，言談之間有那種大國大城的自信；首爾大學幾
個女生，不但英文溜，中文日文都有一定基礎；來自
Osaka、Tokyo的日本女生，背起背包，一個人就敢勇
闖天涯……那我們呢？只敢、只想去歐洲、美國和日
本，去香港、去那些包裝得很好的兩岸交流團便喜孜
孜得像個什麼一樣。
我講了一個跟題旨很遠的故事，主要想表達，「一流
大學」或說「一流大學的學生」，並不是只有那些硬
體的、有形的「一流」；軟的、style的，人家也表
現得一流。
我想教育部光「吶喊」是沒用的，擺在眼前的問題，
首先是錢不夠，「五年五百億」又怎麼樣呢？預算還
沒通過，錢還沒發下來，便讓各大學之間產生緊張，
比較像「二桃殺三士」，不像培養「一流大學」。
沒有錢，真的萬事難。硬體的、有形的「一流」的確
靠資源，大牌教授、頂級商學院訓練、頂級學術研究
，哪一個不花錢？我以為教育部管不到稅制改革，至
少讓學費制度適度鬆綁，讓有錢人小孩或「高所得預
備隊」（明星院系所學生）支付與辦學成本相符的學
費，這會讓目前捉襟見肘的高等教育一解燃眉。
至於軟的、style的、無形的「一流」，這是文化資
本，現階段真的比較難，要靠臺灣社會和整體校園慢
慢積累，有好的文化涵養的泥土（社會、校園），才
會長出雍容大度的牡丹（學生）。不過還是要努力啊
！
----------------------------------------------
Ｑ：做為一位台大學生，社會對你們期待很高、你認
為現在的學生對社會與國家有責任感嗎？為什麼台大
這幾年來學生與學校都很沈默，外界都感受不到台大
人的聲音？
Ａ：
哈哈～妳知道嗎？要「發聲」很累耶！譬如我現在得
尋找旅行的空檔，在湄公河邊搜索枯腸、慢慢整理思
緒、慢慢打字，要發表不會被笑話的意見從來就不是
件輕鬆愉快的工作。
表面上來看，現在的學生，比之十幾年前的學生，當
然對社會國家缺乏責任感。那結果是這樣，我們想知
道為什麼？為什麼，當然以前的年代表現「責任感」
很簡單、很有樂趣、很容易做得好有成就感；而現在
很困難、很沒成就感嘛！
以前國民黨集惡之大成，打倒「萬惡國民黨」是個很
簡單的選項，不需要太多學問和思考，也普遍能獲得
社會輿論的關注和同情。就正好有那麼一個威權體制
遺緒壓著他們、壓著社會，反正所有的錯就指向整個
威權體制，既黑白分明，思考和行動也簡單許多，輿
論和媒體也比較容易給予讚許和同情。
那現在不一樣啊，「學生政客」的前途都指向失業，
輿論和媒體都等著抓學生的笑話，打倒國民黨、打倒
民進黨、打倒共產黨好像都對又好像都不對。剝開政
治高壓，所有以前被壓抑住、不被關心的社會問題通
通冒出來，這些社會問題並不是那麼是非黑白，不是
幾句話幾個口號就能說明清楚，也需要高深的學問去
理解和分析。而且這些議題，往往社會沒有共鳴、媒
體等著奚落。一次兩次，既疲倦又徒勞無功，有時候
觀點還被曲解、被羞辱，那麼還有誰願意「表現得很
有社會責任感」呢？
人是環境的產物，有怎樣的環境便有怎樣的人。學院
派的觀點、學術信仰引導我們說的話，既複雜又不符
合普羅大眾胃口，媒體不願意報導，而奚落台大＆台
大學生才有新聞市場……。知易行難，發聲不簡單，
又經常沒有成就感，當然越來越沈默了。
我永遠記得陳師孟老師前幾年任總統府秘書長時談及
「國安捐」之事，被曲解得多難聽啊！學者不說話，
可以做研究累積點數拼學術榮譽；學生不說話，可以
培養賺錢技能在就業市場待價而沽。老師和學生都有
比發聲更好的路可以走，現在還有人不死心想說話，
不就因為那麼一點「社會責任感」嗎？如果整體媒體
環境不友善，老愛斷章取義製造新聞賣點，那麼未來
還有誰願意說話呢。
8-Feb-2005, 金邊市湄公河畔 劉鐘仁
(1) 中國的火車長途客運分「軟臥包廂」、「硬臥」
、「硬座」三等車廂。偶爾嘗試搭火車的觀光客選擇
「軟臥包廂」，稍有積蓄的當地人普遍選擇「硬臥」
，上訪或到城市討生活的農民只擔負得起「硬座」。
--
※ 編輯: IZUMI 來自: 203.73.234.2 (03/27 20: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