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在北京的演唱,並不是親身去聽,當時還不認識崔健。紙盒底邊上的
字樣「為癌症基金會集資」,推測應該是在九二年底的演唱。
對於在七年後才看到這兩片VCD的人來說, 感覺有些複雜。演唱對於樂迷的
意義該說是多重的,我並不是對於一首歌比錄音室版本多了三秒鐘而看著指針的
人,或許可以說是一種重塑現場的幻想,特別是許多已經解散甚至於不能重組的
人們,即使是仍然存在的團,也不可能再有當時的情景了,世界變化的很快。
第一個印象是:老崔,嗯,這麼年輕啊!算一下,那時大約是三十一歲,現
在也不過三十八,或許是被他的聲音影響,而總看到老崔這樣的稱呼,一直覺得
並不年輕,舞台上的崔健穿著很平常的布衣(突然想到十二月的北京天氣),站
在中間,沒有劇烈的動作,有時會隨著歌曲而跳著,也不太大,間奏時常走到各
個樂手身邊,像是與吉他手艾迪面對面站著彈奏吉他,顯得很是一位搖滾青年,
至少還沒走到中年的心情。
演唱以第一、二張專輯為主,崔健的許多歌曲都不是太重的,像是我很喜愛
的假行僧,只有簡單的吉他與古箏的搭配,加上他的聲音卻擁有極大的力量,有
一些蒼老彷彿經歷歲月的聲音,這樣的聲音不會是流行歌中的,卻能感染一個世
代的人們,甚至於七年後一個並不了解那裡的青年。仔細聆聽的話,演唱會上的
聲音力度或許更過於錄音中的,私自以為這段時期的演唱狀況應該是不會再有了
,崔健本身與觀眾都改變了吧。
除了畫面的感受,演唱的一個不同在於你可以分別出各個樂隊中的人們,像
是艾迪、王勇、劉元、臧天朔、忘記姓名的貝斯手與幾位鼓手。艾迪以外籍的身
分一直在崔健的樂隊中擔任吉他手,技巧上我不會說,很穩定而稱職的存在,有
機會很想問問他在北京與樂隊生活十餘年的感覺。相較於當時北京一般的三件式
樂隊,崔建在一開始就在樂曲中使用了古箏與管樂,音樂顯得極為大氣,或許與
崔健本身曾學習小號有關吧,一塊紅布中間的小號便是由他自己吹奏﹔王勇的古
箏極為出色,在假行僧的間奏裡營造出一片詭異遼遠的空間,一身白衣與低垂長
髮在台上彷如鬼魅的彈奏,幾乎讓我一度有著去學古箏的想法﹔劉元的打扮則是
一件西裝與人民帽(呃,就是那種大陸電影幹部常戴著的,中共言必稱人民,就
用這名字好了),很有匪幹的氣息,加上他十分的瘦,畫面很有意思,所吹奏的
樂器包括薩克斯風、橫笛與幾個叫不出名字的管樂器,不知是樂器或是樂手的關
係,感覺是很溫暖的﹔臧天朔身材與劉元則是極度的對比,或許有三倍也不一定
,在某首曲子結束時(不確定是不是終曲),崔健一一介紹樂手,從艾迪開始,
到最後方的鼓手,接力般的奏著個人的樂器,也可以從這裡看出各樂手的造詣。
雖然說並不很注意每首歌的不同,不過就記憶中一無所有末段的演奏拉的很
長而急,崔健、艾迪與貝斯手三個並排跳著,嗯,不知能不能說很可愛。
台下的人群情緒極為激動,年齡層並沒有太明顯的分隔,彷彿是,除了作為
樂迷之外,也在演唱會的參與中看見他人身上自己的影像。前排的公安則一直都
要漠然坐著,顯得不很諧和。這兩張專輯裡與現在相較,或許可以用「全都是歌
」來形容,現在的崔健較偏於音樂上的實驗了(像是無能的力量裡面),崔健的
詞一直是他的歌裡很重要的一部份,也曾被收入中國現代詩人作品選裡面,因為
歌詞的緣故,使得他的歌能更滲入一代的心靈與社會,而以搖滾歌曲的形式,迅
速的傳唱著,在一些版面看到有人認為現在的老崔背離了搖滾,也許是對當時這
樣的情景的感懷吧,無能的力量終究還是不錯的。
兩張VCD裡另收錄了四首音樂錄影帶 ,在低溫下感受著北京的街頭,仍然是
有差距的。「如果你認識北京,應該能了解」,是呀,我並不認識北京,七年後
仍是一樣,玩過早期國產遊戲的人也許還記得看到Game Start顯示遊戲開始時的
感動,聽到崔建在結束時說謝謝兩個字時,習常在演唱會唱片中聽到各式發音的
Thank You 的我,不知覺的想起當時的記憶。可以理解當時人們的感覺,卻不可
能有相同感受,那些台下的觀眾,那些街上的行人。儘管如此,仍是一種聆聽的
經驗,作為在另一個島嶼上七年後的聆聽者,也是很好的吧。
我要從南走到北
還要從白到黑
我要人們都看到我
但不知道我是誰
不是這樣的嗎。
12.22.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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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天氣還不冷時就想寫的文章,終是寫完了。
作為十八歲生日紀念好了,雖然說沒有任何好事發生在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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