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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 二十一 ( 21 is a magic number!)   『How many special people change?    How many lives are living strange?    Where were you while we're getting high?    …Someday you will find me ,    Caught beneath the landslide.    In a champagne supernova in the sky.』      -OASIS‧《Champagne supernova》     麵包店老闆走了以後我們好像不知不覺也變得寂寞起來,唱片行老闆也變得 喜歡放一些老歌,回家的時候聽到的常常是《Yesterday》、《Like a rolling stone》之類的東西,總是讓我有點寂寞和荒涼的感覺。我和洋子兩個人雖然還是 一樣的過日子,但總覺得不那麼輕鬆和自在了,盛夏的高潮逐漸走下坡之後好像 我們也不應該還是待在同樣一個地方不動。不過這樣的感覺我們誰都沒有說出來 ,只是默默的一樣的牽著手去散步而已。     九月我度過了我的二十一歲生日。我和洋子兩個人帶著小巴(最近洋子開始 這樣叫他),還有啤酒和小蛋糕一起到四葉街的山丘上去慶祝生日。我把很久沒 調音的吉他拿出來,夏末的山丘上涼涼的,幾乎沒有什麼人,上城的燈火和微微 的噪音在遠方晃動著。因為很久沒彈了,所以彈生日快樂歌的時候還彈錯了兩次 ,我還努力把快要忘記的《Imagine》的和弦記起來,雖然不太正確不過洋子還是 唱得很好。小巴在一邊卻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晚上的上城看起來好漂亮喔。』我說。   『嗯,對啊』她說『我倒很少到這裡來,沒想到可以這麼清楚的俯瞰上城。』   『上城到底住了多少人啊。這麼一看過去的話還真是難以想像。』   『誰知道呢。』她聳聳肩『就算知道也沒有用啊,因為總是有人一直往上城 進去,也一直有另外一些人從上城出來。就是這樣一直不停的流動著的。』   『你以前住在上城的哪裡啊?』   『那裡。』她說著真的很認真的舉起手來指著左前方的方向。『看到了嗎?』   『我怎麼知道啊。』我說『那麼多的房子,你指的到底是哪一棟啊。』   『就是那裡嘛。有紅色燈在閃的那裡呀,我記得很清楚。』   我仔細看了看,可是還是很難辨識出她說的那棟建築。   『找不到耶。』   『你再看看嘛。』   『好啦好啊,我看到了,在那邊對不對。』我只好應付他一下,順便轉身去 拿啤酒『你要再來一罐嗎?』   『你根本沒有仔細看嘛。真是的』她說。   然後我又彈了《End of the world》,《Hey Jude》,感覺起來好像『挪威 的森林』裡面的情節一樣。整片上城隔著河看起來好像在閃爍一樣,忽快忽慢的 發出深淺不一的光芒,像是深不見底的光洞,一直把周圍的光亮吸引進去。比較 起來,下城卻顯得安靜和黯淡多了,只有海港邊的燈塔微微散發的光亮,一到夜 裡下城就整個安靜下來。   過了好久我終於先開口:   『我想搬到上城去。』   『嗯。』她只發出輕微的像是嘆息的聲音。   『最近工作越來越多了,四葉街雖然一切都很好,可是如果可以住在上城什 麼都會比較方便,畢竟每天這樣通車還是有點累。而且我最近加薪了唷,所以我 想兩個人一起,房租應該沒有問題的。』我說『你覺得呢?』   她沈默了很久一直沒說什麼,只是不時喝著手裡好像怎麼都喝不完的啤酒, 過了了好久終於她開口了說:   『我早就知道有這麼一天的啊,你應該也會想要到上城去的。每個人都是這 樣子的。這是你自己的人生唷,就算是我也沒辦法替你決定什麼,所以你想要搬 去就應該要搬去啊。』   『那你呢,不跟我一起去嗎?』我趕快問道。   『我不知道。』她說。   『不知道什麼?』   『不知道我應不應該再回去上城啊。』她說『我在上城的歲月應該早就結束 了,所以我才會到四葉街來的啊。』   『我不懂。』   『我已經快二十九歲了,你才二十一歲。』她低著頭說『所以你不懂。』   我一點辦法也沒有,只好暫時不提這件事。她站起身來說想要回家了,於是 我把東西收拾的差不多了以後把小巴抱起來。九月的空氣涼涼的,從山丘上一路 走下來走回家的晚風涼得讓人差點打噴嚏,路旁的行道樹沙沙地搖晃著,整個四 葉街安安靜靜的,夏天眼看就要離開了。走到一半的時候她又開口:  『其實你吉他彈得還不壞啊。比我想像的好一點。』  『本來就是。』  『那我回去拉小提琴給你聽好了。』  『好啊。』   回家以後她真的就在房間的窗戶前拿起提琴來,開始拉起一首首我全然陌生 的曲子,『這是帕格尼尼的小提琴協奏曲第一號。』有時候她會補充說明地對我 說,不過那似乎一點幫助都沒有,我還是一點概念都沒有。她拉起小提琴的樣子 和平常非常不一樣,平常那些環繞在她身邊的溫柔、和諧的氣息就像是隱藏起來 了一樣,只剩下她眼睛裡面冷冷的、荒涼而空洞的表情,和專注的流利的手指。 等到她像是終於拉完所有的曲目心滿意足的放下提琴的時候,我已經不知道那經 過多久了,我只是覺得強烈的震撼和驚訝而已。彷彿站在我前面的已經不是我熟 悉的那個洋子了,我終於恍然明白:隱藏在那個平常和我朝夕相處的洋子背後的 ,可能是一個更巨大而我全然陌生的她。也也好像有點能夠體會當她說起『我已 經二十八歲了呀。』這幾個字的時候的真正意思。   不過儘管如此我還是非常努力的鼓掌,洋子只是看著我,那既不像是高興的 意思,也不像是悲傷的意思。我只有努力的望著她,希望能望穿她眼睛裡真正的 意思,然而那終究是枉然的,因為我知道她的眼瞳將是我難以望穿的深度。   『覺得我拉的好嗎?』她問我。   『很不錯啊。』我說『真的。』   『我記得。』她說『我第一次在許多人面前拉完這些曲子,就是在我二十一歲的時候。 』   『嗯。』   『那已經好像是很久很久一前的事情一樣了。』她看著我說『二十一歲對我 來說已經是一個太遙遠的年紀了。』   『有那麼遙遠嗎?』   『就像上城和下城的距離那樣遙遠啊。』她說『那時候好年輕喔,總覺得什 麼事情都就要開始了,只要努力向前一點,就可以擁有一些什麼了。所以我總是 一次又一次地練習原來已經就很純熟的技巧,我並不是夢想要有一天能夠成功或 者擁有名氣那樣的東西,我只是想要確實抓住我自己的存在而已。因為我是堅定 地相信著所謂『青春』這樣的東西啊』然後她就又開始陷入漫長的沈默之中。   『嗯。』我一點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你要不要休息了呢。』   然而她卻沒有說話,反而轉過身來緊緊的抱住我,把頭靠在我的懷裡並且臉 頰貼著我的胸膛,她稍微長了頭髮微微的刺著我的手臂,我只要略略呼吸,就會 感覺到她的氣息和我皮膚接觸的感覺,忽然今天我覺得擁抱著她不太自在,究竟 為什麼我也不太清楚。   然後她抬起頭來吻我,我們像是終於觸動了什麼似的用力地擁抱著對方,這 時候我才發現她的身體微微地發燙著,也許是剛剛在山上著涼了所以有點發燒, 只是那樣的溫度反而更刺激了我。我吻著她臉頰的每一個地方,我感覺自己好像 努力想要確定什麼似的越發難以停止親吻她。   『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吧,事情還有很多的可能,我會一直在妳的身邊 的,直到妳又擁有妳失去的東西為止。』我對著懷裡的她輕輕說『和我一起搬到 上城去喔。』   『嗯』她只是淺淺的對著我微笑了一下。然後用右手緩緩的撫摸我的臉頰。 我也順勢開始輕觸著她的其他部位,她沒有拒絕我只是靜靜的又吻了我一下著。 『你是第一次嗎?』她忽然抬起頭來問我。   『嗯。』這樣突如其來的問題對我來說不免有點難為情『沒錯。』   然後她就不再說什麼了,一直到我們最後結束時擁抱著睡去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