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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應貼給sauce的剪報。  發信人: rock (石頭), 信區: Rock_n_Roll  標 題: 點燃我的火焰(轉)  發信站: 我愛南開站 (Sat Jul 24 15:30:18 1999), 轉信   點燃我的火焰    「盡管這不是關於音樂方面最好的影片,而且在細節和各部門的處理上它顯  得有些支離破碎紛繁復雜,但它首先是奧立弗對音樂精神的詮釋。這是一種叛逆  ,熱愛和希望雖然在我們這個唯物、卑劣、無恥,充滿嘲諷和蔑視的社會裡無法  被理解,但還是通過視覺和聽覺給人們以極大的震撼。」  以上文字是我在一本叫做《搖滾》的地下刊物上翻到的。說的是奧立弗‧斯 通1991年的電影《大門》,而《大門》呢,說的是美國60年代樂隊「大門」主唱  吉姆‧莫里森的事兒,也就是說,我翻到了一段關於傳記電影的評論。    但願事情不是那樣簡單。值得敬佩的電影藝術家和值得敬佩的音樂家、詩人  之間,顯然還藏著值得我們震驚的聯係。奧立弗‧史東,「越戰三部曲」(《生  於7月4日》、《野戰排》、《天與地》)和《天生殺人狂》的導演,1997年他還  拍了由西恩‧潘主演的《不準掉頭》,撕破社會的傷口,直面人性的血色,正是  他不依不饒的拿手好戲。吉姆‧莫里森,「大門」樂隊的主唱、神秘主義詩歌的  作者、酒鬼和癮君子,他和「大門」在1967年到1969年間轟動一時,作為六十年  代文化的代表之一,他們是所有搖滾樂迷、嬉皮士和愛智者的良藥,作為27歲死  於藥物過量的天才,他又是生命的苦酒。如果談起藝術,或者生命與永恆,那麼  奧立弗‧史東顯然比他那個同行、吉姆‧莫里森的校友斯皮爾伯要更有資格─在  《大門》開始的時候,史東用上了莫里森的朗誦︰「今晚的表演太多,你看過的 不計其數,你看過了你的生老病死,也許還會回想起更多。你死的時候,是否擁  有美好的世界,足夠拍成一部電影?」是啊,關於電影,就我們所知,人類完全  可以幹得比《奪寶奇兵》和《辛德勒名單》更為深刻、撼人。    當然也許只有少數人會同意這句話︰所有的歷史都是心靈的歷史。那麼,我  也決不指望現實主義者來贊美這長達 140分鐘的電影,或者醉心於這長達73分鐘 的電影原聲大碟─這裡面只有音樂、無限的熱情、幻覺和詩歌,而這些都不是卡  廳老板和熱線點播主持人需要的。    從那首題為《電影》的詩朗誦開始,史東借助來自六十年代的力量,挑戰了  電影這個人盡可夫又冰清玉潔的藝術。黑暗中一個預言家打扮的人在朗誦,隨意  、散漫、高貴、短暫。然後是漫長的字幕,在故事開始之前,一首《暴風騎士》  伴我們瀏覽了壯麗的幻像,也順便讓童年的莫里森目睹了州際公路上的一次死亡  。神秘與死亡的誘惑將在接下來的時間裡綻放、亂舞,直至死亡真的來臨、打開  門,問我們誰看到了真相?誰了解自己的生命?這實在是一次辛苦的觀看和聆聽  。正如史東對電影的處理,混亂和鬆散也正是「大門」音樂的特色。真理有時候  是從破綻中漏出來的,從那些被稱為「迷幻搖滾」的音樂中,你可以找到通往非  理性的大門,然後穿越它,全身放鬆、深呼吸、閉目,嘗試著與自我的能量和永  恆的秘密接觸。當然,在六十年代,迷幻搖滾是需要大麻和 LSD幫助的,這似乎 不太光彩,尤其是在我國音樂人以此為例,為自己的空虛和無能開脫的時候。但  更多的人知道,通往心靈世界,偉大、勇敢的靈魂,加上好奇心,要遠遠勝過藥  物的引導。莫里森說︰「我來到這原始的地方,沒有星星,在這裡我們被震驚,  被吸空了。」在遠遠談不上技巧的音樂中,吉他上漫游的單音和滑弦、鍵盤上無  盡重復的單調音色、顫動了領悟之聲的釵、埋藏了單純熱情的鼓,這一切都足夠  我們進入原始的神秘,被更大的力量所驚嚇。      《暴風騎士》多少還帶著那個年代常見的東方色彩,緊跟其後的《愛街》多  少還帶著些西海岸的陽光燦爛(少年莫里森在沙灘上看到了他未來的妻子)。而  真正的「大門」還不曾出常接下來的場景將為追星族所熟知,在沙灘上閑聊而誕  生的樂隊去演出,遇見唱片公司老板,然後出了名,在著名的「沙利文劇潮節目  中激怒制作人,嗑藥,暴飲,亂愛,在成為娛樂之王和公眾明星後,厭倦並惹禍  ,退出,死去……短暫的一生應該從樂隊剛剛組建的時候說起─史東知道,我們  會有足夠的耐心跟隨他,進入迷幻之門。那是在沙漠,四個人都high了之後,恍  惚的心智被詩歌和囈語充盈。一個與人世無關的前奏響起,會有人馬上聽出,這  便是「大門」最著名的、長達八分鐘的《終點》︰「這就是終點,我唯一的朋友  ,這就是終點,美麗的朋友。」它聽起來恰如其分,因為這時,銀幕上是無限的  藍天、烈日、大漠、寂靜,當然還有幻像,激情從音樂的飄散中誕生了,鼓點似  乎有點癲狂了。莫里森望見一個印地安老人,他起身、追隨,一路上穿過峽谷、  山洞和房屋,遇見了岩石、火光和豹子,然後來到演出現場,把這首歌唱到令人  驚恐的高潮。那是吉他在暴雨中溶化的聲音,那是鍵盤在迷宮裡奔走的聲音,那  也是一個窺見秘密的青年的聲音。因為兩句弒父娶母的歌詞,「大門」被逐出這  個酒吧,也開始了從理性社會中分離出去的道路。  發信人: jacky (兩個人的森林), 信區: Rock_n_Roll  標 題: 點燃我的火焰(續)  發信站: 我愛南開站 (Thu Jul 29 21:28:48 1999), 轉信   點燃我的火焰(續)    (接上期)美國人似乎喜歡把印地安人看作預言家,或者回歸生命之源的向  導。史東至少在三部電影中這麼幹過。印地安老人不斷出現在人群中,凝視那青  年,似乎是暗示他早早拋開俗世,回到寧靜的終點,這會有助於理解「大門」的  音樂。如果說《終點》是一次超驗的嘗試,是一場由暈眩到狂暴,再到死寂的音  樂象徵;那麼《點燃我的火》就從另一個方向給出了證明,它是熱情的,燃燒著  欲望的,也是流行的,揮霍著生命力的。喜歡六十年代搖滾的人都把這兩首歌奉  若至寶,1980年,科波拉在他的電影《現代啟示錄》中用了《終點》,1997年,  北京的「鮑家街43號」樂隊錄製了一首叫《點亮火焰》的歌─順便說一下,該樂  隊的演唱有時酷似莫里森,《大門》的片尾字幕配樂《洛杉磯女人》可以作證。  這麼說,《大門》和「大門」所關心的,也正是眾人所關心的終極命題了?死亡  與永恆之間、生命力與無限之間,究竟有什麼東西,值得史東制造出大段的沉默  或喧鬧,讓我們迷失?   在兩個多小時如假包換的六十年代氣息中,我們看到了嬉皮士、鮮花、懷有烏  托邦理想的人群,也看到了紐約前衛藝術場景的一角。莫里森在酒吧遇到了可愛  的同性戀老頭安迪‧沃霍爾,他是美國後現代藝術的教父,有趣的是,這一段的  配樂用上了沃霍爾幫助「地下絲絨」樂隊製作的《海洛因》,那神經質的絕望、  那冰冷的吟唱正適合於這個迷惘的社會。在全部配樂中,另一首不是「大門」作  品的,是卡爾‧奧夫的《凱旋門》序曲,它的出現,甚至比《終點》和《海洛因  》還要驚世駭俗︰莫里森跟一個相信巫術的女記者上床、嗑藥、狂呼,跟他的妻  子做愛、嘆息、撕打,那壯麗的合唱與瘋狂同時出現,豈不是瀆神到了巔峰?也  許這就是六十年代,美國人的黃金歲月?借著民權運動和「垮掉的一代」的余波  ,反戰集會與嬉皮士運動攪碎了資產階級的好夢,隨之而來的性解放、東方哲學  、革命理論和神秘主義為「大門」這樣的樂隊培養了熱愛者,而史東對它的追溯  ,其實也就是對人的本能、精神力量,甚至超驗世界的召喚。是電影就要結束,  正如是生命總要終結。莫里森和他妻子相互傷害,又難分難舍,直到生命的終點  ─1971年7月3日,後者發現這位放棄了音樂的詩人倒在浴室,死因不明。    貝爾拉雪茲公墓裡回蕩著莫里森的又一次朗誦︰「死亡讓我們全都成為天使  。」聽,他從來就沒有放棄過對死亡的迷戀……那麼他又是為什麼放棄音樂,跑  到巴黎寫詩?電影裡,是莫里森全然蔑視了娛樂業的規則、敵視那些無腦觀眾,  在舞台上醉酒並暴露,被起訴,被迫離開。但我們也可以這樣說,是一個人厭倦  了現實、麻木於欲望和規則,離開了燈火輝煌的、相互傷害的地方。真的,難道  我們有誰真的屬於那兒嗎?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twbbs.org) ◆ From: ntucsa.csie.ntu.edu.t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