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鳥說我很久沒有消息了....
嗯，到了大七之後有太多疲累的事情，平常就只有偶而看一看版上的文章
之前在內科遇到我當年剛大一進去時的大七社團學長
天堯學長....他現在在內科當總醫師了....好快唷....
突然間有歲月不饒人的感嘆，雖然學長還是跟當初一樣地帥:)
把最近寫的一篇文張貼出來，讓大家知道一下我的近況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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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文章，非經作者同意，請勿擅自轉載
急診小醫師之五 滾滾紅塵
老實說，以前我很討厭經過急診....也許五年級到急診時的情況歷歷在目，讓
我永遠也忘不了當年看到的景象。一樣的場景、只是人事物全非....那個時候我看
到了家庭暴力下，妻子苦苦地跑到急診處來，丈夫喝醉酒揮著刀子到處惹是生非，
謠言要我們把他的妻子還給他，妻子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他又要來打我了，他又
要來打我了....」，腫著兩雙「熊貓眼」哭著要找他的父母親來保護他....社工人
員與警方忙上忙下，就是要制止打人的情況發生....
五年級的我，不明就裡的情況下，被這風波的流彈打中....現在摸到額頭還會
隱隱作疼....不是傷口的疼痛，而是一種莫名的恐懼感。至此之後，我回家的時候
都會避免經過急診，雖然對於我而言，急診的那條路算是一條比較近的捷徑....
在急診，最怕接到精神疾病的病患。任誰都想逃避接到這樣的病人，我的同學
有很多根本就不想接，最後都是我接到，所以我看到的經驗特多....心中總是特別
地悲哀，要同情這些人嘛！是該同情，只是....一股莫名的厭惡感還是會油然而生
....明知道這樣的心情，良心上不能默許，可是....
就是討厭....也許我不適合走精神科吧？
有的時候我都會懷疑，為什麼晚班的時候這類病人都特別多？我總是在幻想，
是不是因為家庭裡面的成員總是認為把一個精神病人放在家中宛如一顆定時炸彈，
能夠的話最好是能夠住院，把他的情況經由急診轉到病房去住院，大夥會比較放心
。於是趁著他睡覺服完藥之後，隨便編一個故事，到急診來求診....張然這都是我
的幻想....
第一個經手的精神病患，是燥鬱症的病人。他這一次的表徵很明顯地是燥症發
作，當我看到病歷上家人的主訴（當然不可能是病人主訴，他可是自覺好的很），
心中就不覺暗暗叫苦。
『最近有故意挑釁他人，與別人打架，晚上特別好發，甚或睡不著....』
接觸這種病人，最重要的是保護自己，永遠都要保持他的大手可以揮及的距離
，免得遭到無妄之災，被他攻擊到....作任何檢查時，都要如同跟小孩子打勾勾約
定好才能夠進行。
第一句要問病人的，當然不是「有什麼地方不舒服？」這會笑掉他的大門牙。
「最近心情不好嗎？聽你的父母親說你最近常常無緣無故動手打人？」
對方用著充滿敵意的眼光看著穿著白衣服的人，他似乎打量著你適不適合信任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儘量裝出滿臉的笑意....「要不要跟我談談？」任何
肢體的動作都必須清楚而明顯，不要讓他誤以為你在攻擊他....
『我不要住院，我正常的很。』
「嗯哼，你為什麼會這樣想？如果你的情緒控制得當，不一定要住院啊？」
『我聽到我父母親送我來的時候這樣說的！』
我看到他的親屬在旁邊焦急的眼神，彷彿我剛剛所說的「不一定要住院」這樣
的字眼讓他們很恐懼....也很不信任你這個雜牌醫師....我用眼神制止了他們的話
語....你如果不讓他安靜下來，他也只會逃院給你看！
「我想先釐清你現在被人認為的問題，你覺得你最近的舉止失當嗎？」
「有關那些打人的舉動？」
『我是很不想提這些事情....』
「為什麼不想提？這樣的舉動傷害到很多人，你看你的家人都很傷心....」
『我跟你用筆談好不好？我不想讓他們知道....』
Bingo!至少第一步的互信關係基礎已經建立，至少....他願意跟你談！趁著他
們正在忙著準備紙筆的時候，把家屬跟他最親近的姊姊拉到一旁，把他最近的情況
弄清楚....原來最近他們已經去看過精神科的醫師了，精神科的醫師也幫他們加藥
過，可是似乎對於他的病情沒有效果....醫師告訴他們，如果真的有問題，可以直
接送到急診來....
送急診來....嗯哼，嘖嘖，難怪有急診的學長老是說「急診專收爛病人....」
沒有時間想那麼多，趕快把他的舊病歷調閱出來。病人已經準備好了紙筆，在
只上匆匆地寫下『救世』兩字。
「你不想住院的原因是這個？」
『拯救世人士我的願望。』他寫道
『不要跟我的爸媽說，他們部會讓我去的。』
「喔，我不會說的。但是....你要怎麼去達成？」
遲疑了一會兒....『不知道，我還沒有想到。』
『我不能住院，一住院就救不了人了。』
「你要不要再說的具體明白一點？」
「你認為你是什麼樣的身份可以達成這樣的事情？」
『我是神的化身....』
「是人家告訴你的嗎？」
『不，我自己最近領悟到的！』
「你有看到祂傳達什麼旨意嗎？」
「或者是聽到什麼祂傳達給你的旨意？」
『沒有，我就是神啊！』
『跟你說你還是不明白的....對，大家都不明白。只有我自己知道，現在的時
間正好適合我的本領展現，你知道我有什麼樣的本領嗎？我會飛唷，飛給你看一看
好不好？好不好嘛！我之前的女朋友很喜歡我的論點呢！你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嗎
？他很可愛說....可愛的讓我著迷..............』
他的敘述越來越快，已經陷入一種渾然忘我的情況....字眼也是越用越激烈。
黃昏的夕陽斜斜地照耀在他的身上，我卻看到了一片鮮紅的光彩整桶整桶的灑在他
的身上，他身體有著無窮的能源，卻找不到出口發洩，於是精力充沛的他，控制不
住滿腔興奮的情緒....
『啪咑』一聲清脆的聲響，他寫得筆折斷了....
從指尖緩緩流出來的鮮血染紅了整個白紙，映著夕陽嚇昏黃的美景....讓我頭
皮發麻，只想要大聲尖叫....
穩住了情緒，「你需要請另外一位醫師幫你包紮傷口。」
他緩緩地抬起頭來，眼中充滿了淚水，我相信不是痛，而是那股無法發洩的情
緒，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輕地說，「我懂，我想我懂。」
他蹣跚地站了起來....陪著他的家人走向外科的診間。這段期間我也順便作了
一下簡單的理學檢查，排除調可能的一些病變，比如說腦部的壓迫性問題、血管性
問題，身體代謝性的問題等等....
緊急照會了精神科來看，精神科的醫師卻很無奈地跟我說：
「不可能讓他住院的，你要知道每月從急診來到這裡的精神病患不下百人。」
「我們根本不可能有這樣足夠的病房來收容他們。」
『那要怎麼辦？』
「我幫他把藥物改了一改，跟他談一談好不好？」
『嗯嗯，就依照你的專業去處理吧！』
我不敢去回想過去曾經看過的「燥鬱之心」中的情況，今天終於能夠從活生生
的案例中去體會病人的難受，鮮血淋漓的字眼，說不盡的無盡滄桑與無奈。我除了
同情，還是只能同情....
目送著精神科醫師跟著他進入了會談室，整整一個小時....他似乎用盡了全身
氣力，虛脫地走了出來。
「我幫他把藥改了一改，也暫時穩住了他的情緒，他跟我約法三章，暫時不會
去攻擊別人，挑釁別人。也幫他排入了住院的名單中，只等有病床了....」
「另外，我告訴他們的家屬，如果真的壓制不住他，可以把他送到市療的醫院
。那邊會有緊急的病床來處理這樣的病人，當然，手段有的時候必須比較殘忍一點
。」
我不敢想像所謂有一點殘忍的意思....
他的家屬過來跟我道謝，雖然我沒有幫上什麼忙....但是他們仍有一場辛苦的
戰爭要打....拖著疲累的身子，畢竟他是他們最愛的兒子啊！一個小小的24歲的生
命，卻要受到這樣疾病的折磨。同樣年紀的我，也許這時候才會感到幸福吧！
「我的兒子，像是一顆不定時炸彈....需要的時候總是要麻煩你們的....」
『我能夠理解，我也相信你照顧他照顧得很辛苦....』
他淒苦地笑了笑，彷彿這一切的辛苦是我們平凡人不能理解的....
「我花了好久的時間才接受了他的病，他的表現。我曾經想要親手把他勒死..
」他仰天苦笑了一下「可是最後的一瞬時，我卻怕，怕我做出了錯誤的選擇會讓我
遺憾一生，也會讓我變的跟他一樣不正常....」
「那我跟殺死了自己有什麼兩樣？」
「醫師，你也不必瞞我，我帶著他跑來急診不下百次了。」
「從你的一舉一動，我都可以瞭解你的想法，其實大多數的人都跟你一樣不能
接受，把他當成苦差事，對不對....」
我的心一緊，我不否認這樣的厭惡心情曾經在我的心中轉了很多圈....只是一
份曾經立誓要悲天憫人的心情，讓我倔強地搖搖頭。
『哦？是嗎？』『那麼也許我該感謝你，不會嫌棄看我的兒子....』
淒涼的笑聲又在耳邊響起，我不知所措地搓著手，彷彿做錯了什麼事情一般，
手心直冒汗。看著我的窘況，他似乎也是理解地點點頭又搖搖頭。
『至少，你是看了他最久的一個醫師....』一句話從耳邊飄了過來....
我嚇了一跳，原來是學長過來拍拍我的肩膀，「學弟幹的不錯唷」。
我搖搖頭，又點點頭。一股莫名地哀傷從心的破孔中湧出。說.不.出.口.
「來易來，去難去，數十載的人世遊。
分易分，聚難聚，愛與恨的千古愁。」
悠悠低沈的歌聲從他的父親喉頭間哼出，我想只有我我聽到了吧....似乎要告
訴我什麼，卻意味深長。我想著他所告訴我的話語，努力想要知道些什麼....
『學弟，還在發呆啊，還有新病人要接啦！』
『快點快點，病人永遠都等不及的。』
忍不住回頭再看了他們一高一矮、一前一後緩步離去的身影，我硬是把自己拉
回到現實中，拍拍臉！「上工囉！」
精.神.喊.話.對自己..
＊‧＊‧＊‧＊
深夜，我呆坐在書桌前，緩緩拿起醫師誓詞，艱澀地唸到：
「當我進入醫業時：我鄭重地保證要奉獻一切為人類服務。我將給予師長應有
的崇敬及感戴，憑我的良心和尊嚴從事醫業，病人的健康應為我的首要顧念，我將
尊重託付與我的秘密，盡我的力量維護醫業的榮譽和高尚的傳統，要以兄弟般的情
誼來對待同事，我將不容許任何宗教、種族、國籍、政治或社會地位等因素來干擾
對病人的職責。我要對人類的生命從受胎起保持極度的尊重，即使在威脅之下，我
將不會運用我的醫業知識去違反人道，我鄭重地、自主地以我的人格作此宣誓。」
一滴 清淚 緩.緩.地 低落
wbl 2001.0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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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是假已經不是很重要囉，只是把自己所經歷所遭遇的心情
po出來跟大家分享，很多人都有機會出醫療服務隊
傳承點滴服務心
醫行千山萬里路
希望大家常保一顆關懷病人的心情！^^
and 祝 日安
秉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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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140.112.131.2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