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版牡丹亭吸引崑劇迷
記者紀慧玲／蘇州報導
湯顯祖的《牡丹亭》是這兩年風聞全球的中國戲曲名著，由於一九九八年底上海
文化局與大陸旅美導演陳士爭的一番爭議，導致《牡丹亭》事件躍為國際藝文熱
門新聞。陳士爭版《牡丹亭》與上海後來重製的《牡丹亭》，這兩年來一直是崑
曲界最受矚目的焦點話題，不少戲迷繞著「牡丹」地球跑。正在蘇州舉行的「首
屆中國（蘇州）崑劇藝術節」，上海崑劇團再度搬演《牡丹亭》，愛戲觀眾從海
外各地湧入蘇州，包括台灣、美國、香港都有一批「牡丹」見證者，見證了這朵
花開處處、馨香殊異的花中之王。
來台演出最快也得明年
新象文教基金會董事長樊曼儂是兩個版本皆看遍的代表人物之一。她曾於去年七
月趕赴紐約觀賞複製後的陳士爭版，隨後於去年十月赴北京看新排的上海版。這
次來蘇州再看一回《牡丹亭》，她心裡早有定見；只是，新象一直努力爭取上海
版《牡丹亭》到台灣演出，對發表公開評論一直相當謹慎。昨天她證實，上海版
《牡丹亭》今年是不可能赴台演出了；最快也得明年，她仍會積極促成。
兩個版本風格殊異
作家白先勇亦曾從加州赴紐約觀賞紐約版，對紐約版評價不惡，尤其稱讚整個製
作復原傳奇劇本的用心。但是，去年白先勇亦赴北京觀賞上海版，據說，才看了
第一本，白先勇就託辭不願再進劇場。類似的例子還發生在香港城市大學教授鄭
培凱身上。上海版《牡丹亭》今年一月赴香港演出，鄭培凱看了第一本也病倒了
；這次鄭培凱專程再赴蘇州把三本全部看完，他略帶嘲諷地說，這次打了預防針
，抵抗力強些，終於可以看完。
傳統或創新？由戲劇內涵判定
上海版《牡丹亭》與紐約版《牡丹亭》風格殊異。前者遵循戲曲結構格式，演員
功力深厚，舞台包裝炫麗之至，風格濃艷縟麗；後者破除傳統格式，尋求戲劇與
民間真實生活結合的多元形式，舞台清麗脫俗，極力復原古味。換言之，前者內
涵雖舊，但舞台向「新」靠攏；後者內容創新，但舞台風格趨「舊」。這一新一
舊之間，兩個版本逆向融合，其間的創作構思相當耐人尋味。
前來觀戲的台灣學者對上海版《牡丹亭》提出了一些看法。清大教授王安祈認為
，上海版只是添加了大量的機關佈景，對湯顯祖原著，沒有任何新觀點，稱不上
「現代創作」。她舉例，前兩天演出的《張協狀元》，舞台形制雖老而古樸，但
編導對原著的整理改編有觀點，是現代才可能做出的版本；另一天在古戲台演出
的《釵釧記》，一切尊重傳統、復原傳統，只能說是「傳統再現」。上海版《牡
丹亭》重現的意義是復原傳統？還是賦予創新？這兩者應該在戲劇內涵上加以處
理，而不是套用燈光佈景取勝而已。
鄭培凱也對《牡丹亭》媲美聲光科技的舞台手法不盡認同。他還是一貫嘲諷地說
，上海版《牡丹亭》揭示了崑劇的另一種可能，就是「高科技崑劇」，雷射、旋
轉舞台、乾冰、光束等等，真是超乎想像。
蔡正仁 計鎮華功力深厚
但絕大多數觀眾都稱許演員表現。中央大學教授洪惟助認為第二本最精采，小生
岳美緹的表現最稱柳夢梅形象。東吳大學教授楊孝榮佩服第三本的柳夢梅，由上
崑團長蔡正仁親飾，還有三本到底飾演杜麗娘父親杜寶一角的計鎮華，兩人都是
一條好嗓子，力道穿透。不少自謙「不懂戲」的觀眾，包括台灣旅客及多數大陸
觀眾，則對三本都讚譽有加。
王仁杰 華文漪也在觀眾席
上海版《牡丹亭》導演郭小男、劇本修刪王仁杰，也到了蘇州。王仁杰與台灣戲
曲界熟絡，他所寫的梨園戲《節婦吟》、《董生與李氏》各界評價甚高，被譽為
泉州才子。大陸旅美崑劇名伶華文漪也到了蘇州，台灣台積電副總經理曾繁城也
與六、七友人參加了這次賞崑之旅。儘管看戲後議論紛紛，但牡丹繁美，人人賞
之不厭；鄭培凱就說，兩年前那場「政治對抗藝術」論戰，上海當局為崑劇「做
出了巨大貢獻」，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這部《牡丹亭》的存在，處處爭演《牡
丹亭》。至於版本好壞，只是當下議論，重要的是，《牡丹亭》將會從此被不停
翻演下去，就像莎士比亞名劇一樣，數百年後仍在舞台「還魂」。
【2000/04/05/民生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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