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崑新版可擴大成上中下三本
新排本《牡丹亭》分成上下兩本，兩晚演出，上本至〈離魂〉，也就是原劇的
第二十齣〈鬧殤〉為止。下本由原第二十三齣〈冥判〉到原三十六齣〈婚走〉
。以現代觀劇的習慣而言，上本杜麗娘的戲份極重，不但演員吃力，觀眾聚精
會神，兩個多小時 (沒有中場休息 )下來，也會覺得藝術感染的張力太過凝重
，濃得化不開。下本的調配比較靈活，而且夾雜著不失文雅的插科打諢，舞台
上下都輕鬆得多，不過下本的演出時間更長，達兩小時半。
僅從編劇的角度來看，我建議，浙崑新版本《牡丹亭》不妨再加上幾齣輕鬆的
場次，擴大成上中下三本，每本演出時間則可相應縮短。如此，則演員與觀眾
在劇場中就會少一些緊迫感，更能舒暢享受藝術呈演。具體而言，就是上本包
括〈標目〉的〔蝶戀花〕、新版本〈言懷〉，加上〈閨塾〉、〈勸農〉、〈驚
夢〉﹔中本包括新排的〈尋夢〉、〈寫真〉、〈離魂〉、〈冥判〉﹔下本包括
新排的〈玩真〉、〈幽歡〉、〈冥誓〉、〈夢圓〉，如此，每本有起有訖，也
留下有餘不盡的懸宕連繫到下一本，而基本上還是遵循這次新排的改編本。
浙崑演出極視聽之娛
若說到浙崑新版本的實際演出，我只能套句老話，”極視聽之娛”。舞台的呈
現比較傳統，更能讓觀眾的注意力集中在演員所虛擬的情景氛圍。王奉梅飾演
的杜麗娘，一顰一笑、舉手投足，都讓人神往。接近兩小時不停地載歌載舞，
更令人驚嘆她唱做的功底，真如〈遊園〉一段〔好姐姐〕所形容的：“閒凝眄
，生生燕語明如翦，嚦嚦鶯歌溜的圓。”汪世瑜演柳夢梅，風流蘊藉，別有一
種成熟沉潛的風度。在〈玩真〉一場，更顯示了他的唱工，讓人體會到美聲之
中蓄積的情感，跟著曲文的舖述，展現了內心情緒的戲劇性變化。我在台下不
禁要想，不管舊編還是新排，這兩位演員真是珠聯璧合，怎麼演都能讓我體會
到湯顯祖的“意趣神色”。
新本安排的石道姑，由王世瑤飾演，分寸也拿捏得很好。石道姑這個角色雖是
配角，但充滿了趣味與詼諧，並不好演的。若演得油滑，則成了低級趣味，就
會減弱全劇對“情”的呈現﹔演得太斯文，又會使得戲劇穿插成了板滯的過場
。新編本讓石道姑的〈道觀〉一場，點綴性地引了幾句《千字文》，輕描淡寫
，又不失莊諧顛覆的意味，是非常聰明的安排，因為現代觀眾不再從小背誦《
千字文》，完全不能體會湯顯祖原著的反諷顛覆性了。所以，大段刪落是顧及
當代演出的必要手段。浙崑的新排《牡丹亭》，雖然不是“全本”，展示“牡
丹亭上三生路”，豐富飽滿地呈現了全劇的三分之二，已經讓我十分滿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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