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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信站: 音樂精靈 (Fri Aug 26 20:28:57 19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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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調的拓荒者: ARNOLD SCHOENBER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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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到現代音樂 不能不提
這位劃時代的巨人
身為作曲家 理論家 教師
堅持著 先知般的時代使命
經歷了現代音樂的難產期
直到 人們經歷了第一次世界大戰
才懂得 他的音樂
正像一位憔悴的先知
穿著毛衣 行走在耶路撒冷的大街
眼裡含著 口中所吟唱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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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平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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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4 年 9 月 13 日生於 Vienna
1951 年 7 月 13 日卒於 Los Angeles
Schoenberg 生於一個猶太人的鞋匠家庭 父母都是音樂的愛好者
因此他自幼學習大 中 小提琴
而作曲完全是自學
或許正是因為如此 這墾荒的使命
才會落到他的身上
友人 Zemlinsky 給了他唯一的正式音樂課程
並將 Wagner 的音樂介紹給他 日後對他產生很大的影響
除了學習後浪漫派的音樂之外 古典時期的曲目亦是他研究的對象
這些 都可以在他日後的作品中 尋見蛛絲馬跡
Schoenberg 與當時藝術界的人士 來往頻繁
曾加入一個活躍的藝術家團體
與 Mahler Kandinsky 等人 交往甚篤
亦曾在 Richard Strauss 的協助下 獲得 Liszt Scholarship
1903 年 開始他的教學生涯
Alban Berg 及 Anton Webern 也在此時成為他的學生
這一群人 在 Schoenberg 的領導之下
開始了音樂史上 所謂
「新維也納樂派」(Second Viennese School) 的無調革命
Schoenberg 曾回憶 當他踏出這一步之後
內心面對 邁向無調壓力 的混亂
「或許是個人的感覺 我覺得好像投入沸騰滾燙的大海一般
....那股力量 不僅是燃燒我的皮膚 也燃進了我的心房」
（譯文錄自『現代音樂史』 Paul Griffiths 原著／林勝儀 譯）
但面對無調作品的演出 當時的群眾喝倒彩的混亂
也是 Schoenberg 的惡夢
據說 曾經有一次 在維也納的音樂會
聽眾的激烈抗議 竟需要動用警察來鎮壓
在他的 Pierrot Lunaire 完成後 陷入了將近11年的沉默期
我想這並非消極的沉寂
乃是在面對無調的壓力 以及沒有方法可循的兩難間掙扎
1923 年的破繭而出 正是最好的證明
所帶給世人的 就是影響本世紀音樂至深的
十二音音列作曲法
事實上 十二音技法
證明了 Schoenberg 突破調性傳破的勇氣和決心
卻也洩露了 Schoenberg 對調性傳統的眷戀與尊敬
1933 年 Schoenberg 移居美國 在 UCLA 任教
漸漸地 開始經歷他作曲生涯中 最成功的階段
1941 年成為美國公民後 1951 年卒於 Los Angeles
在觀察 Schoenberg 作品內容之時
除了留心 由後浪漫語法起的一連串發展過程之外
Schoenberg 對古典形式及對位法的偏好
以及哲學 宗教的影響
亦值得我們注意
曾在緒論及第一次討論會談到 調性系統不協和音的問題
經過 Schoenberg 三個創作時期 後浪漫 表現主義 十二音
不協和音漸漸由「解決的需要」中解放
到了十二音 可說是半音主義至極的表現
死亡 復活 是世紀初的作曲家共同的哲學課題
Mahler、Richard Strauss 的作品當中亦不乏探討此主題的作品
形上學 潛意識學說 加上 Schoenberg 的猶太教背景
這一切 都深深地影響著 Schoenberg 的作品
甚至是邁向無調的腳步
基於這些 種種
無調的方向 似乎成為作曲家認定
表現人性 最深層湧現的唯一可能
也因此 使得罕於面對自己最深層意識的一般人
難以面對 Schoenberg 的音樂
正如他們難以面對陌生的自己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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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調的拓荒者: ARNOLD SCHOENBER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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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欣賞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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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peras Erwartung 期待 (1909)
歌劇 Die gluckliche Hand 幸運之手 (1910-13)
Moses and Aron 摩西與亞倫 (1932, incomplete)
Orch. Music Pelleas und Melisande (1903)
管絃樂 Five Pieces, op.16 (1909)
Variations, op.31 (1928)
Violin Concerto (1936)
Piano Concerto (1942)
Chamber Music Verklarte Nacht 昇華之夜 (1899)
室內樂 String Quintets, no.1, op.7 (1905);
no.2, op.10 (1907);
no.4, op.37 (1936-7)
Two Chamber Symphonies
Serenade (1923)
Quintet for wind instruments, op.26 (1924)
Keyboard Music Five collections for piano solo (op. 11, 19, 23, 25, 33a/b)
鍵盤樂 Variations on a Recitative for organ (1941)
Vocal Music Eight collections of lieder for voice and piano 八套歌曲
聲樂曲 (op. 1-3, 6, 12, 14, 15, 48)
Orchestral songs (op.8, 22)
Gurrelieder 悍婦之歌 (1900-1911)
Pierrot lunaire 月光小丑 (1912)
Ode to Napoleon 拿破崙頌歌 (1942)
Modern Psalm 現代詩篇 (1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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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調的拓荒者: ARNOLD SCHOENBER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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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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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hoenberg 的創作 正如上一篇文章所提到的
大致可分為三個時期
（一）Extended Tonality 調性擴展 後浪漫語法時期 ( - c.1908)
承接了 Wagner、Mahler、Richard Strauss 等人的威力
將後期浪漫派的語法 半音主義的戲劇張力
推展到調性崩解的邊緣
同時也預示了 Schoenberg 的特質 表現主義的先驅
這個時期的代表作品 有：
□Verklarte Nacht 「昇華之夜」 或譯「淨夜」, op.4 (1899)
絃樂六重奏 (string sextet) 後改編為 string orchestra 版
以 Dehmel 的詩作為題材
對「愛」 形而上的淨化力量 深刻的描繪
□Pelleas und Melisande (1903)
交響詩 (orchestral tone poem)
受象徵主義及 Strauss 半音語法影響
和 Debussy 跟據 Maeterlinck 之戲劇譜成的歌劇同名
□Chamber Symphony No.1, op.9 (1906)
室內交響曲 為15件獨奏樂器所作
嶄新的和絃 嚴格的展開技法
是 Wagner 和 Brahms 的相遇 也是此時期絕對音樂的重大成就
□Gurrelieder 悍婦之歌 (1900-13)
大型「神劇」作品
為四位獨唱 四個合唱團(三男一混) 及含有八支長笛的大型管絃樂團
巨怪般的編制 豐厚的音響
歌頌著 英雄人物 死與復活的傳奇
也歌頌著 後浪漫的燦爛黃昏 與新音樂世紀的黎明
（二）Atonality 自由無調 表現主義時期 (c.1908 - c.1921 )
□Das Buch der hangenden Garten 懸空花園之書, op.15 (1908)
(The Book of the Hanging Gardens)
根據 Stefen George 的詩 寫成的歌曲集
此為跨入無調的過渡作品 最後竟使人呼吸到「其他星球的大氣」
在這個過程中 Schoenberg 是在一種著迷於詩境的狀態下度過
因此 如何跨入無調 可能 Schoenberg 自己都很難描述
□Five Orchestral Pieces, op.16 (1909)
五首附有標題的管絃小品 為此時期僅有的管絃樂作品
新穎的配器色彩 揚棄傳統調性及展開技法
使人飛翔在 嶄新的音響世界之中
□Erwartung 期待, op.17 (1909)
為獨幕四景的獨角心理劇
描寫一位女子 深入森林尋找離她而去的愛人
主角的情感游移 恐懼 嫉恨 回憶
深刻而細膩地 反映在複雜的音樂現象之中
□Six Little Piano Pieces, op.19 (1911)
為悼念 Mahler 所作 六首共約六分鐘的極短篇
雖無標題 卻能在數秒之內 使人吸吮一大本小說的喜悅
和 Mahler 的長篇大論 相映成趣
□Pierrot lunaire 月光小丑, op.21 (1912)
為一位「女演員」 及五人的小樂隊所作
象徵虛無的奇幻角色 在二十一首
分不清 是說 是唱 的音響起伏中
潛意識的變幻 塑造了 超現實的奇異景象
□Die gluckliche Hand 幸運之手, op.18 (1910-13)
一部歌劇 為原創性十足的作品
舉凡劇本 歌詞 音樂 佈景 燈光等 皆由其一手策劃
劇中以濃厚的象徵主義色彩 探討藝術家面對更高次元世界的問題
西元 1913 到 1923 年間
近乎十年的漫長歲月裡
Schoenberg 幾乎處於沉默狀態 沒有作品
只有一部完成於 1916 年的 Four Orchestral Songs, op.22
可以列入主要作品之列
探討原因 可能有下列數端
一是世界大戰爆發 Schoenberg 曾至少二度被迫從軍
這戰爭 原本就是文化最兇狠的戕害者之一
若是在大戰中 我們失去了 Schoenberg
這大戰的罪過 可能要再加一級
二是當時的 Schoenberg 已經歷了無調性的表現主義時期
對大戰前的無調作曲法 有著極度的不安
（別忘了 十二音的 Schoenberg 也是 Verklarte Nacht 的 Schoenberg）
眷戀傳統的他
想在音樂的各種可能性上 和過去取得連結
由此可知 Schoenberg 並非是單純不滿傳統的激烈改革者
這種痛苦的掙扎 使他幾乎無法作曲
直到一個新的體系 十二音音列作曲法 誕生
這個 Schoenberg 所提出的新體系
在幾個方面可以看出 其和過去的相關性
以及對傳統的繼承性
一是音列的構造
音列是由十二個不重覆的半音 以特定的音程關係構成
此種相當極化的半音構造
可視為由 Wagner、Liszt 等人之後
後浪漫半音語法 發展至極的必然結果
二是音列的衍生
由其原形 (Original 或稱 Prime) 產生了逆行 (Retrograde Form)
轉位 (Inversion) 以及逆行轉位 (Retrograde Inversion)
這些手法 至少在文藝復興時期 (Renaissance) 就不斷出現
而 Baroque 的大師 J.S. Bach 更是個中高手
三是對位法的復興
音列本身的線型結構 使得橫向的對位思考再次成為主流
音列結構 雖有其和聲上的意義
但就聽者的角度而言
聲部間的互動力量 似乎更為強烈
這使得對位法的傳統 在十九世紀主音音樂為主流的局面之後
在十二音技巧中再度興盛起來
以上三點 其實正是欣賞音列音樂 三個可能的角度
第二點 可視作音的結構藝術 供學者欣賞
正如欣賞 Bach 音樂中精巧的結構一般
而第一及第三點 都是對純聽者 相當實際的欣賞角度
對初次接觸十二音音樂的朋友們
我的建議是
先暫時放下 尋找旋律 和聲的習慣
試著以耳朵的直覺 去觀察音的現象
高低 急緩 和協度 音色 響度
進而 樂句句法的延續 音響的整體質感 聲部間的互動 等
不久之後 一種新的欣賞習慣建立
說不定 會浮現新的旋律及和聲感受
甚至從原本已聽慣了的音樂中
都能聽見以前聽不到的趣味呢 !
好了 廢話不多說 還是來看看作品吧 !
（三）Twelve-tone Composition 十二音列作曲法時期 (c.1921 - )
正如 Paul Griffiths 在其著作
Modern Music: A Concise History from Debussy to Boulez 中說道
"Serialism is not a style, nor is it a system. It simply
provides the composer with suggestions in many ways less restrictive
than the conventions of diatonic harmony or fugal composition."
音列主義 (Serialism) 並不代表一種特定的風格
以音列技巧寫成的作品 也可以呈現多樣的面貌
由 Second Viennese School 的主要作曲家 Schoenberg、Berg、Webern
三者 音列作品風格之間的差異 便可得到印證
就是 Schoenberg 本人的音列作品 亦可呈現多樣的面貌
音列音樂的不同風格 除了表現在一些音樂原有的基本要素上
音列的選擇 無疑是另一個重要的因子
不同的音列 將塑造出不同的音響色調
有如一首樂曲的基本調色盤
我想這一點 對於參加第二次討論會的朋友們
應該都有實際的體會吧 !
□Five Piano Pieces, op.23 (1920-23)
這部作品的重要性 在於其第五樂章
這可能是其第一首 以嚴格十二音技法寫成的作品
其他的樂章 則由長短不等的非十二音音列作構成
□Serenade 小夜曲, op.24 (1920-23)
為七把獨奏樂器而作
其中包含了 guitar、mandolin 等特別的樂器
全曲由七個 具對稱構造的樂章組成
第四樂章還包含了一位男低音獨唱
歌詞取自 Petrarch's Sonnet No.217 並以十二音音列構成
以上二首 屬過渡時期的作品
均各含有一個十二音的樂章 (但後者只使用音列的原形)
其他的樂章 則含有各種長短不同的音列
有的音列 竟長達廿一個音
□Suite for Piano, op.25 (1921)
第一部以十二音技巧寫成的完整作品
顯然 他漸漸放棄其它音列的實驗 全力投入十二音列創作
令人驚訝的是 Schoenberg 在這第一部完整的十二音作品中
竟採用的是 Baroque 時期的組曲形式 全曲包含
Prelude、Gavotte、Musette、Intermezzo、Menuet with Trio
以及 Gigue 等六個樂章
使聽者在陌生的音響中 仍可尋見熟悉的元素
Schoenberg 並不認同 Neo-Classicism
將調性和聲機能 抽離傳統形式的作法
但就某一個層面而言 卻仍具有相通性
□Wind Quintet, op.26 (1924)
承續 op.25 的作法 Schoenberg 再度使用傳統形式
在此曲中 他採用了四樂章的室內樂型式
Sonata form - Scherzo with Trio - slow movement - rondo finale
在其作品中 Schoenberg 一再地表示對傳統曲式的留戀
(此時他也改編一些調性音樂作品)
這些 無疑顯示出 Schoenberg 並非是一位激烈的改革者
此點對於欣賞其十二音作品 可說是一個最佳的線索
熟悉傳統曲式的人 更可以聽出
Schoenberg 如何以十二音技法 取代調性的概念
並巧妙地 嵌入傳統的樂曲型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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