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問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妳的?
我很認真的想了想,卻仍然沒有一個肯定的答案.
我只好說:"就是喜歡囉!也想不起來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很顯然的,妳並不滿意這個答案.妳嘟著嘴說:"再想想嘛~凡事總有個開始"
是的, 凡事總有個開始.
愛情的發生,也應該有個開始.
那麼, 我們是怎麼開始的呢?
我記得, 在捷運淡水線剛開始通車時, 我總是會在士林站遇見妳.
有時一起穿過不同的刷票口.
有時一起搭乘上月台的電扶梯.
有時一起站在候車磚道上等車.
總是不早不晚,不前不後的,早晨七點半, 但三個車廂停留的磚道前.
我不禁疑惑:每班車的間隔的時間這麼短, 僅僅j至8分鐘,
我們怎麼總是那麼湊巧的相遇?
"其實我注意你很久了!" 我們在一起後,妳終於坦承的對我說.
原來, 剛開始的幾次的確是巧合. 後來,是因為妳的刻意.
妳說:"有時,車子進站了,卻還沒有見著你,我總會再等下一班."
所以,我總是在士林捷運站遇到妳,和妳一起等待, 等待著那班愛情列車進站.
然後,車來了,我們走進車廂.
不管有沒有座位,妳總是倚在門的旁邊站立著,
看著外面的景物像一幕幕電影景象飛逝而過.
即使捷運已開進了地下隧道,外面已是一片漆黑,
妳的側臉,仍看著窗外,不為所動.
我比妳先到站,下車前,總是會經過妳的面前.
卻和任何一個上車下車的乘客一樣匆忙.
那時,我們只是繁華都市裡, 擦身而過的兩名陌生人.
沒有交談的想望,也沒有激情的渴望.我們只是錯身.
一起等待,一起乘車,默默陪伴一段路程.
然後,錯身,各自過著生活.
我不得不承認,剛開始,我並沒有注意到妳的存在.
來來往往的人那麼多,我不可能記得每一個人的臉.
而妳,也不是那種讓人一見便無法捨忘的女人.
然而,當我們總是那麼巧的搭上同一班車,總是那麼巧的習慣站在相同的地方等車,
那麼巧的,在一次晨風輕輕吹來的時刻,妳的長髮飛揚過我的面前,
淡淡的一陣清香,讓我憶起了高中時代的初戀情人, 璇.
璇有著和妳一樣的長髮,額頭上覆著濃密的瀏海,總是環著一個小小的蝴蝶結髮帶.
青春時期,島嶼南方的小鎮上,
我喜歡騎著腳踏車, 載著她,奔馳在街道上的感覺.
她坐在前頭的橫桿上,微微地靠近著我的胸膛,呵呵的笑著.
飛揚的髮絲,輕輕地拂過我的臉龐,一陣陣瀰漫的香氣,
像浪潮般地鼓動我的心跳.
我那時想:就這麼把璇帶到遠方吧!
逃離聯考,逃離現實,逃離壓力,逃離那令人窒息的夏天,
到一個只有我們兩個人的地方,在那裡擁有我們的家,我們的小孩.
那天下午,我帶著璇來到小鎮郊外的一處草原上,
在黃昏夕陽的見證下, 在晚風襲人的鼓譟中,
在璇的上方勃發著處子的欲望.
我一直忘不了那天的味道,關於夏天的,青草的,微風的,髮絲的淡淡清香,
都儲存成記憶裡的愛的密碼.
於是,相似的長髮,相似的髮香,相似的勾起我對璇的想念,
勾起我對愛情最初的想望.
這僅僅是一瞬間的事,一陣風帶來的訊息.
而我,開始,注意到妳.
開始知道了,每天站在身旁一同等車的人,是妳.
開始察覺到了我們相遇的巧合.
開始意識到了自己對妳的心動.
開始觀察妳的一舉一動.
開始記得妳每天穿的衣服顏色,偏愛哪種款式?搭配了哪種飾品?
開始.等不到妳的時刻,期待妳的出現.
開始,把妳的身影,像浮水印般地,輕輕悄悄地,印在腦海上.
於是,我們開始有了一些簡短的交談.
在附近嗎?在哪兒上班呢?昨晚是不是沒睡好?怎麼臉色不太好呢?
工作太忙了嗎?可別累壞了,身體要緊呀......
妳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好像蜜糖似的,總能使我一整天的心情都充滿活力.
有時,妳微微地低著頭,羞澀的笑著,我則猶豫著不知該說什麼?
我們之間充滿著愛情想發生又躊躇不前的尷尬氣氛.
那時,彷彿整個月台是我們的場景,
四週有著一群邱比特精靈正在商討著,
要不要射出那愛情的箭呢?
那感覺就如同青春期的第一次約會.
我想,我很喜歡這種:因為和妳在一起,而回到從前的感覺.
簡單,誠摯而純淨.像一杯白開水的愛情.
我們越聊越投契,越聊越關心彼此的生活.
開始覺得短短的車程,已不能滿足我們交談的渴望.
於是,我們互留電話,開始有了晚上的熱線交流.
常常一聊就聊到半夜,早上便帶著一臉睡眼惺忪的倦容,取笑彼此.
然後,當電話已不能負荷我們的愛意時,我們開始討論起晚上的約會行程;
去哪家餐廳吃飯?看哪部電影?
然後,我們陷入熱戀,開始頻繁的約會,認真的交往,確定彼此的愛意,
經營一段可能是幸福的愛情.
一切,正熱烈的進行著.而此刻,我確定自己是愛著妳的.
我喜歡在散步時,緊緊地牽著妳的手,體會那手心冒汗的溫熱感覺.
我喜歡在有月光的夜晚,從背後環抱著妳,吻著妳,讓妳知道月色下的妳是多麼美麗.
我喜歡在作愛後,仍輕輕地摟著妳入睡,讓妳隔天清晨在我的肩膀上舒服的醒來.
然後,我們起床梳洗吃著妳煮的早餐,
讓妳打理我的領帶,然後,我們一起出門,
一起走到相遇的捷運站,一起等車.
一切,就是這樣開始的.
只是一瞬間的事.
只是一陣風帶來的訊息.
而我又怎能誠實地告訴妳,這些開始,可能只是因為想念起璇的緣故?
所以,若妳問我:"我們是怎麼開始的?"
我只能告訴妳:"那一瞬間的事,我真的,怎麼想都想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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