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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david1201:新標題是說...換標題繼續灌嗎!? 61.223.14.191 08/26
推 david1201:推錯篇...因為不知道按到什麼跳過來的... 61.223.14.191 08/26
撰文╱曾志朗 中央研究院副院長，專長為認知神經科學。
老楊是我30幾年前的舊識，那時我正在服預官兵役，他是我的排副，很喜歡看書，學問也
好，人非常精練能幹，對部隊裡的大小事物瞭若指掌，排、連裡遇到困難，大夥兒就找他
解決，而且他也真能把亂七八糟的事情，理得頭頭是道。這樣的人才怎麼會屈就在排裡當
排副呢？原來老楊年輕時候是個滿腔熱血的知識青年，自願從軍參加抗戰，在一次作戰的
砲聲隆隆中，耳朵幾乎給震聾了，癒後的情況雖有進步，但耳朵有點背，就影響了他往上
升遷的機會。他一直對我這位菜鳥排長很照顧，我也很感激他。退伍後，幾次返回部隊去
探訪他以及排裡的同仁，但後來我出國讀書，一去數十年，就失去聯絡了。
那天，他突然出現在我辦公室，手裡抱著一大箱水蜜桃，一頭白髮，笑得好令人窩心，一
見我，就對著我豎起大拇指，爽朗的聲音高嚷著：「小排長，幹得好，俺佩服您！」我一
聽見「俺」，就親切無比，再一聲聲「小排長」，就把我的淚水都給催出來了。我拉起老
楊的手，吊起嗓子，就唱起京戲來了，老楊只一逕的笑著。陪他來的一位中年婦女，趕忙
說：「爸爸一定要來看您，還要您嚐嚐他在山上親手種的水蜜桃，同時也要請教您，為什
麼他一直會聽到音樂，我們帶他去看醫生，醫生只勸爸爸不要胡思亂想，可是爸爸說他什
麼都沒想，歌聲就那麼不停的冒出來，一首歌還沒完，另一首就接著來，他自己都嚇壞了
。報上說你們實驗室研究腦神經運作，我就帶他來讓您看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原來是他女兒，講話清清楚楚的，就像老楊當年。她告訴我，老楊從軍中退伍後，就帶著
一點積蓄到山裡的榮民農場種水果及高山蔬菜，因為看的書多，曉得各種蔬果改良及管理
的方法，把山上的農場整理得很好，累積了一些資金，又和幾位舊日軍中同袍共同投資一
塊較大的農地，種的水蜜桃又大又甜，毛茸茸的白裡透紅，煞是好看，銷路很好。存了錢
，就在當地結婚生子，變成山上的「在地人」，幾十年來，又風又雨，又地震又是土石流
，但他總是守住那片家園，樹倒了再種，房子塌了再建，看著子女長大成人，自己也老了
。她說，爸爸每天在山林裡活動，晚上還是喜歡看些書，因此家裡有很多書，她們這些小
孩從小養成讀課外書的習慣，而且看得又多又雜，從不覺鄉間的閉塞和寂寞，她現在在鄉
村的一所小學當校長，對我們推動閱讀完全認同，爸爸常對著她們說：「這小排長，硬是
要得！」這回真是被幻聽嚇壞了，所以就拉著她上台北來找我。
我問她，老楊的耳背是否越來越嚴重了？她說她爸爸今年75歲了，以前的重聽在這幾年已
惡化到耳聾的地步，講話聽不見，溝通要靠書寫，但身體仍很硬朗，不過自言自語的情形
越來越多，而且會越講越大聲，旁若無人。問他為什麼，他回說，不大聲說話給自己聽，
就會聽到腦海裡有音樂、有歌聲，好像收音機一樣不停的播放，想停也停不了。我看看老
楊，仍然是一臉開心，似乎聽不見我們在談什麼，只是一直摸摸我的手臂和肩膀，高興的
說：「胖了，胖了，阿排變阿肥（台語）了。」我向他比比耳朵，他大聲說：「越來越聽
不見了，要用寫的！」
我拿起筆來寫字問他：「現在有聽到音樂和歌聲嗎？」他說沒有。只要他耳朵有些微聲音
出現，腦裡的音樂和歌聲就會消失，但如果一個人靜下來，聲音就會接二連三出現。幾年
前，他開始感到這個現象，起先以為是有人打開電視或收音機，但走出去一看，卻發現外
面一個人都沒有，電視是關著的，收音機也沒開，可是音樂和歌聲卻一首又一首清清楚楚
的播放著。我問他聽到什麼音樂，他說大多是京戲，也有流行歌曲，都是老歌，像美黛、
紫薇、鄧麗君，還有黃梅調，但這些都極少出現在收音機上了，他也不曉得是從哪裡來的
。直到出現了一連串的軍歌，尤其是「反攻，反攻，反攻大陸去…」等合唱曲時，他就知
道那些音樂與歌聲絕不會來自電視或收音機，因為已經沒有人會再去播放這些歌了。而且
，他知道自己耳聾得厲害，幾乎聽不到外面的聲音，所以一定是腦袋壞了！這些年來耳朵
越來越背，這些音樂無端端出現的次數就越多，他問我他是不是瘋了？！
我又問他：「這些音樂通常在什麼情況下會停下來？」他說：「停不下來，一首接一首，
我把頭搖了又搖，還是停不下來。一定要等到我自己大聲說話，大到有一、兩個聲音進到
耳朵裡，音樂就忽然停了！」我接著問他有聽見別人在說話嗎？他說從來沒有，也不曾聽
到以前軍中的長官訓話，只有音樂，只有歌聲，都是他熟悉的，但絕對沒有人對他竊竊私
語。他很困惑，他是不是真的瘋了？！
我趕忙抓來一張更大的白紙，飛快的寫著：「老楊，你沒有瘋，瘋的人會聽到有人對他說
話，而你沒有。你的問題是在腦，沒錯！是因為你一生都喜歡聽音樂，也愛哼歌，你的腦
神經的音樂迴路一直有外來的刺激去滿足它。但這幾年，你耳朵聽不見外面的聲音，你的
音樂網絡神經就自己製造那些已知的熟悉音樂與歌聲來滿足自己，但這個幻覺只要有一些
感官上的聲音出現，就會被壓下來，因為外來的刺激才是真實的。你能靠感官的反應就把
虛幻的音樂與歌聲關掉，表示你腦神經運作正常，對真實的監控仍舊好得很。你放心，不
要害怕，你絕對沒有瘋！」
老楊一邊仔細的讀，一邊拚命的點頭：「是嘛，我是沒有瘋，小排長，你說得對，確實沒
有人在暗中對我說話，確實只有音樂，也確實我大聲嚷嚷時，耳朵稍微聽到我自己的嚷聲
，音樂就停了。小排長，謝謝您，我是沒瘋！」我捉住激動的老楊，又寫了一段話：「你
現在的毛病很像耳聾後的貝多芬，這位大音樂家也是一直聽到樂音，而且發作起來，搖頭
甩腦都沒用，他乾脆把它們寫下來，譜成世界文明史上最偉大的樂章。同樣的，晚年的舒
曼也據說是把幻覺中的樂音，轉成優美的音符，他常常告訴人家，他譜成的樂章，其實是
舒伯特的鬼魂在對他唱詩呢！」
老楊一臉嚴肅，拉著我的手說：「小排長，有你的！我確實是應該感謝老天，在我晚年賜給
我一個充滿記憶的音樂箱！」
老楊和他女兒回去了，留下一室桃香，也留給我滿心悵然，我望著桌上那一堆神經科學的期
刊，其中有一篇就在談這個音樂幻覺的研究。一位澳洲的神經科醫生，積15年的經驗，整理
出一些頭緒，老人──包括一般重聽的人──較容易產生這個音樂幻覺的現象；女人──尤
其是有憂鬱症的女人──比男人更會出現音樂幻覺的現象。腦造影的研究顯示，音樂幻覺發
生時所激發的神經迴路，和一般人聽音樂時的迴路相似，但很明顯的不同點在於前者的聽覺
區完全沒有活化的現象。
所以，我告訴老楊的，是有根有據，不是只在安慰他而已。不過，如果他知道，在他來的前
一天，我才讀了這篇期刊的文章，他會說，這是巧合還是緣份？我是科學家，寧可相信那只
是巧合！
【本文轉載自科學人2005年8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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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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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新的目的是為了有效益，為新而創新只是醜人多做怪，」
習慣捻著鬍子沉思的杜書伍說，「我喜歡用改善這個名詞，我
們對知識的了解只是表象，要不斷去鑽研，達到熟練與精準，
才能掌握事物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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