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影縱橫
第一章．虎入籠牢
瑋倩、仲豪及魏司三人連日南下，五月初抵江州。
明月如鉤。三人在江州的客棧安頓好，仲豪和魏司二人在中庭聊天。正聊
到江州美女的時候，半空中閃過一條黑影，直往西邊而去。二人不加思索，立
即緊追其後。
仲豪輕功較好，遠遠超過魏司，趕上黑衣人，二人短兵相接，來往三四招
後，各自立定擺成架勢。
「你的步法既輕且快，必是名滿江湖的『如意步』。當今江湖，能豪邁如意
於江州者，必是『月影神偷』秋霞惠！」
「看你年紀輕輕，卻能輕易識破我的身份，且對各家武功認識甚深；面目
清秀，氣質風流，當今江湖上，傳聞一人『半神半聖亦半仙，全文全武是全賢，
胸中兵書藏萬卷，手握文武半邊天。』加上你的拳法明顯是半步螳螂，『半步螳
螂走天下』，莫非是『玉面儒俠』楊仲豪？」
仲豪陰笑，一言不發，猿猴步上前，以「拗步捶」直取霞惠中宮；霞惠應
以「倒退猿猴」，對以「揪腿破刀手」。仲豪見狀，即立刻用「閉門腳」退了一
箭之地。心中暗想：「這女子年紀和我相若，武功亦不在我之下，單憑武功，未
必能勝過她……只能智取，不能力敵！」
暗想過後，回神過來，秋霞惠已隨風而去，下落不明。
「『如意步』果然名不虛傳，悄然無聲，輕輕而去。吾不如也！」仲豪歎道。
秋霞惠以「如意步」往南而去，在森林中，卻遭遇上已迷路的魏司。
魏司見有人路過，正欲相問，卻見來勢洶洶，必非善類，立即擺開架勢迎
戰。尚未接戰，霞惠問道：「來者何人？竟敢攔本小姐的路？」
魏司立即以一口濃厚的南海腔報上名字：「止戈門魏司是也！妳又是何
人？」
霞惠大笑，曰：「江湖上云『外強中虛臨溪草，見利忘義隨風倒。』人稱『空
心草』的魏司，竟然不識『月影神偷』？」
「秋霞惠！？」
說時遲，那時快，霞惠輕輕立定，即以「玉女穿梭」搶攻，一擊將魏司打
出一丈之遙，全身落地。霞惠心中一驚，沒想到雖是外強中乾，但竟到如此脆
弱的地步！
魏司翻滾而起，上前攻以「五連拳」。霞惠深知此乃「半步螳螂」，以「倒
退猿猴」退了一箭之地，擺成架勢而說：「江湖上能用『半步螳螂』者，只有二
人。沒想到除了他們之外，還有人能通此拳法！」
「『半步螳螂』在止戈門中，人人皆通。只是此拳甚難精通，其他人皆不敢
用。眾人都曾習此拳，只是他們二人勇於使出，才名滿天下。不過我的『半步
螳螂』，亦不亞於他們二人，接招吧！」
二人來往六七回合，每一擊都把魏司打倒，但他卻似毫髮未傷。突然，霞
惠終於明白：「是拖延戰術？」
「沒錯！魏司的『隨風倒』是在拳到之前，自己先倒，減輕創傷。一直連
續可有可無的攻擊，使號稱『月影神偷』的妳也跑不掉！」
霞惠回頭，名滿天下的『豕啕錦鯉』黃瑋倩就在眼前。
四周風聲蕭瑟。半夜的林中，彌漫著恐怖的氣氛。
因大意而被秋霞惠逃掉，楊仲豪懷著不甘之心而回。又想：「魏司跑到那裏
去了？剛才不是一起追的嗎？」想著想著，走到一條小河之前。
河寬約八丈，這種距離，仲豪躍身可過。但此時，河中卻泛來一條小船，
船上的人柔聲地唱：君家何處住？妾住在衡塘。停船暫借問，或恐是同鄉。
仲豪聞言，朗聲而唱：「家臨九江水，來去九江側。同是長干人，生小不相
識。」
船上聞言，訝異回頭。仲豪向船上作揖，曰：「余乃一介書生，正欲上京，
卻不慎迷路，流落於此。今幸遇上姑娘，望姑娘能告訴我江州之路為何？」
船上二人，竊竊私語。然後掌舵的丫頭便把船靠岸，向仲豪說：「小姐叫你
上船，我們也是去江州。」
仲豪謝過二人，踉蹌上船。少女微笑，手指案上酒食；仲豪信手傾壺而飲，
並讚：「好酒！這必是興州極好的女兒紅！」
少女微笑道：「公子對酒頗有研究呢。」
「失禮。今日難得遇上姑娘，又得嘗此美酒；更願高歌一曲，以謝姑娘相
救之恩！」
掌舵的丫頭冷笑一聲。少女笑說：「請。」
仲豪於是朗聲而唱：「滴不盡相思血淚拋紅豆；開不完春柳春花滿畫樓；睡
不穩紗窗風雨黃昏後；忘不了新愁與舊愁；咽不下玉粒金波噎滿喉；照不盡菱
花鏡裏形容瘦；展不開的眉頭；捱不明的更漏：呀！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隱隱，
流不斷的綠水悠悠。」
唱罷，少女笑道：「公子果然才氣過人，一首紅豆詞，竟能唱得如此美妙。」
並雙手奉上杯酒。仲豪大樂，一手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此時少女一聲：「動手！」丫頭轉身用長蒿打在仲豪身上；事出突然，仲豪
不及招架。而在欲反擊的瞬間，竟感到渾身乏力。
「是清風軟骨散！」
少女的匕首已頂在仲豪的脖子上，並笑說：「上船之清沒有認清我是誰，就
是你最大的疏失了。」
「妳……莫非……『清風快盜』林玉香？」看到仲豪的一臉恐慌，少女朗
聲而笑。
森林的深處，「神偷」與「錦鯉」正戰得難分難解。
瑋倩連續使出「賀神龜壽」、「滕蛇乘霧」及「老驥伏櫪」，破了霞惠的「嫦
娥奔月」，並壓制住其攻勢，展開反擊。
瑋倩以「夸父逐日」，直取霞惠眉心；霞惠見來勢洶洶，急應以「倒退猿猴」，
並立即以「刮面後擺蓮」反擊。
此時，在旁觀戰的魏司，見瑋倩力戰不下，甚為緊張。突然看到霞惠出現
破綻，立即摸出數枚銅板，打到霞惠身上；霞惠一時分神，立即被萎茜的掃堂
打倒，應聲倒下。並上前點了霞惠穴道，使她動彈不得。
「魏司，謝謝。」瑋倩氣喘地說。
此時，魏司想起一事，就說：「妳怎會知道我在這裏？」
瑋倩笑道：「剛才吃完宵夜，回去時，不小心看到你和仲豪追趕著她。我立
即緊隨而來，卻見你在岔路時跑錯方向，結果迷路。正要看你那副狼狽的樣子，
沒想到又遇上她了。」
魏司聞言，睥睨著瑋倩。之後，二人合人把霞惠縛著，打算帶她回去。
回到客棧，二人把霞惠丟在柴房中。霞惠雖穴道已開，但被縛得動彈不得，
只好哇哇大叫。
對於仲豪還未回來，瑋倩不以為然，想他必是到處拈花惹草，風流快活。
而魏司則怕他有所不測，打算回去搜索。魏司出門後，瑋倩悠閒地品嘗剛泡的
烏龍茶。突然從窗外吹來一陣風，把桌上燈光吹滅。瑋倩大驚，立即摸出火石
把燈芯重燃；這才發現桌上斜斜地插著一柄小刀，上面附著一封信。
瑋倩看信，上說：
「汝友楊仲豪，今危在旦夕。如欲救之，將金三百兩，明酉時三刻，至城
北三里之清風亭。逾時不候，好自為之！」
看罷大驚，即往窗外搜尋，對方已逃之夭夭。突然心中一事，於是回身，
直往柴房而去。到柴房時，秋霞惠已不在，只留下一張字條，上寫著「此仇不
報非神偷」七字。
瑋倩嗟嘆不已。回到房間等了半個時辰，魏司失望而回。瑋倩又把前事相
告，魏司一臉茫然，問道：「對方是誰？」
「一定是和秋霞惠同夥的林玉香。」
「我們惹上江州雙盜了。」
「沒錯。」
「但我們那有三百兩黃金？我全副家當只有十兩白銀！」
「我也是，那怎麼辦？」
「沒辦法，唯有放棄仲豪吧。」
「可以嗎？那我們怎和師父交代？」
「沒關係，就說是平寇時不幸陣亡吧。」
「師父會信嗎？」
「說是他孤軍深入，中了埋伏，寡不敵眾。師父會信的。」
「但沒有屍體，又叫人怎會相信？」
「那……我們明天躲在清風亭附近，等他們下手後，再把仲豪帶走吧。」
「魏司……好狠心……」
「不然怎麼辦？」
「……」
「唉！一切隨遇而安吧，我去睡了。」
此時的晚風，蕭瑟而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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