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 csping:標題少了台灣新電影的"新"字變得很聳動~~ 07/16 02:37
→ BrancoC:建議標題補上"新"字,被m起來的文,標題亦應精確中肯自期:) 07/17 15:39
撰文 湯禎兆
看電視新聞報道楊德昌病逝的消息，的而且確有不知名的震撼，不到六十歲的他那麼
早就離開我們，怎樣說也教人措手不及。更重要的是，他與侯孝賢一向是台灣新電影
的兩大象徵性靈魂人物，現在先一步離世，也可以具體形象化地象徵了台灣新電影的
影響，真正步入式微的階段。
我永遠不會忘記楊導帶來的震撼──由《光陰的故事》（1982）開始，他一出手已顯
出絕不尋常的功力，而《海灘的一天》（1983）及《青梅竹馬》（1985）對都市男女
感情的深邃觀察，我是到三十以後才開始陸續有多一重的理解，也因而愈來愈佩服導
演的眼光視野。
《恐怖份子》（1986）是第一個成長標誌，我輩影迷一定不能忘卻那個把相片割裂貼
在牆上，而任其隨風飄揚的鏡頭──至於結構主義的佈局編排，對創作本身的深入思
考，乃至其中若即若離的後設趣味，在在都令到成長期的我大開眼界。
到了《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1991）──不得了！世界自此甚麼都不一樣，尤其是
四小時版的震撼，令我湧起在文化中心看到完場仍有好一大票人，均一直等待菲林最
後一格放完，仍不願離去的悵惘──害怕以後不能再看到如此傷痛有力的青春電影。
《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說是青春電影不過僅因為當年的自己，只能夠投入其中主角
陳小四一票人的世界，對成長得遍體鱗傷乃至最後選擇拒絕長大的他們（那仍是迄今
為止張震的最佳演出！），邊觀賞邊淌血。
後來的《獨立時代》（1994）及《麻將》（1996）雖然均不是我杯茶，但從來沒有動
搖過楊導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因為只要有一齣《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他便足以永
垂不朽──尤其是楊導一向愛說真話，從來不賣賬於他人。
印象中最深刻的一次，是他對當世已成大師，人人眾口讚譽不已的希臘導演安哲羅普
洛斯(Angelopoulos)，竟然毫不留情批評為“長著一張誠實的臉，卻滿嘴的謊言”（
特別針對名作《霧中風景》），那時看得我倒抽一口涼氣，也明白藝術家的堅持是甚
麼的一回事。
最後他還喜出望外地為我們帶來《一一》（2000），我認為這齣忽然成為了遺作的電
影，可說總結了楊導一生所探究的不同課題。僅一項簡略言之，就是楊德昌提出的時
代宿命觀，其實是建基於一重刻意為之的前設結構中，正如《恐怖份子》乃依據情節
上大量的巧合來帶出最後的高潮。《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中的命案，重點也在於如
何鋪陳小四殺小明的種種社會因素，而非鑽入他的個人心理層面作探究。
換句話說，楊德昌所執持的是一自我設計的時代宿命觀，電影中所有人物的一舉一動
，其實均受社會環境的制約，而可供翻騰迴旋的空間十分有限。也因為楊德昌是處理
劇本結構的巧匠，更加令作品達致一自我完足的渾成境地，由是令觀者與劇中人同樣
時刻感受到走投無路的沉重困局。
多謝楊導，為我們帶來那麼多美好且深刻的難忘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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