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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一生就像一幅樹狀圖,隨著時間往樹根前進。 年輕的時候,可能性很多,未來還有待開創,可以盡情追求理想和嘗試新奇。 到中間的時候,某些可能性被實現了,但另外某些可能性則被永遠地淘汰掉。 也就是,可能實現了某些夢想,卻犧牲了其他的東西;或是,根本就徹底失敗了。 到末端的時候,一生的命運皆已無可挽回,空留往日的回憶。 許多長篇的戲劇作品,頗能勾起這種,經歷某些人的一生的唏噓感。 例如<指環>四部曲,<星際大戰>六部曲,<無間道>三部曲。 在<女武神>第一幕,齊格兄妹在緊張和信心的交織下,正準備戰勝自己的命運, 迎向屬於威松族的大好前程。不料,這夢想就在第二幕被生父否決了。 在<齊格菲>,英雄血脈的新生代似乎帶來了新的希望,他不知畏懼,所向無敵; 卻在<黃昏>裡被凶險的陰謀給撂倒。 這幾齣劇都在恰當的段落安排了具有回憶意味的音樂,也就是舊動機的再現, 讓聽眾把當下的場景和之前的令人遺憾的悲劇連結起來; 而那個世界末日般的全劇結尾,更交織了幾個重要的舊動機(火焰, 萊因少女,瓦哈拉,英雄,諸神末日,救贖動機..等)並充分發展, 前面的劇情彷彿電影剪接手法一般地在腦海裡跑過一遍,真有南柯一夢的感慨。 如果我們把音樂作品當作音樂家的傳記,也可以試著去做類似的聯想。 聽聽貝多芬的op.1和op.2。 和其他剛出道的年輕音樂家不同, 貝多芬在貴族的栽培下,不急著拼命出版作品(也就是浮濫創作), 而是先充分磨練自己的作曲技術,醞釀到某種成熟境界, 再將這些歷經粹煉的作品一舉搬出。 在這兩套作品中,可以感覺到,貝多芬遠不只是想在樂壇混口飯吃而已, 他要幹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業,要成為傲視群倫的大師。 形式上,有著長大的結構,額外的樂章(詼諧曲樂章),豐富的素材; 曲思上,則充滿年輕的朝氣與活力,生生不息的律動感; 似乎是把自己豐沛的知識和靈感一股腦兒全塞進去了。 (奏鳴曲從op.10開始,規模和素材有比較收斂,似乎發現這樣寫很浪費很阿呆。) 舉幾個樂章為例。 op.1-2的第三樂章,那個主題真是再簡單不過了,簡短的上下行音階罷了, 和聲也只是搖擺在I,IV,V,VI之間罷了。效果卻是那麼有力而動人。 (不要瞧不起古典主義,它的奧義正是簡潔有力!) 第四樂章,啄木鳥般的第一主題,古靈精怪的諧趣, 到了第二主題之後的呈式部(以及再現部)結尾, 我似乎感到一種迎向未來的信心和樂觀。 這個初生之犢,自命不凡地要開創歷史去了! 還未遭遇到在前面等著他的悲慘陰影,未來還是光明的,等待他去開拓和挑戰的。 如果還要再煽情一點,也可以加上華德斯坦伯爵的放話: "去吧,從海頓的手中接收莫札特的精神吧!" 是了,他就是預言中的"The Chosen One"。 (os: 海頓老頭? 閃邊吧!) 到了傑作林立的中期, 這渾小子不斷的往"巨大","偉大","艱難"等極限事物試探和挺進, 某種不凡的可能性被實現了。 他的交響曲奠定了音樂史的新典範- 狂飆時期以來日趨肥大化戲劇化的交響曲路線,終於產下了, 遠遠超越一般聽眾和同行所能想像和承受的"不死的巨龍", 而它日後還會繼續製造更大更恐怖的魔獸兵團。 貝多芬開始享受聲望的果實,代價是,某種無救的身體疾病和隨之而來的黑暗般的孤獨。 晚期。 繼續沉浸在不需考慮票房的自由思索中。 也因為他除了音樂(和卡爾)大概也一無所有了, 於是這種自由思索,就更天馬行空虛無飄渺了。 在不斷更新和演化的作曲技術上,負載著更難以捕捉和理解的意念。 有時好像興起一股不能甘心的悲憤,有時陷溺在無盡的沉思和迷夢, 有時又像是古典主義的樂觀回來了。 這個時候,貝多芬是否曾(或常)在暗夜裡, 想著自己交織著榮耀與不幸的過去,自問道:"我的一生,就是這樣了嗎?" 聽完他的晚期奏鳴曲和室內樂, 再跳回去聽意氣風發的op.1,是不是能感受到這種命運的滄桑和曲折呢? -- 以上,超級大虎濫.... --
Ishetar:大衛也年紀大了 61.230.17.123 06/05
trinax:obi-wan : you were the chosen one !!! 203.204.141.75 06/05
prc:論文寫完了可以唬爛真好...我寫完論文再回:p 140.112.4.247 06/10
※ 編輯: backhaus 來自: 140.112.230.97 (06/12 23: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