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吉隆坡---劉國梁細說原委
再見劉國梁是在他回國後的第二天。
一回國他就關掉手機,蒙頭大睡,一直睡到次日下午。他說他太累了。的確,
連續的征戰加上失利後的痛苦使他身心都很疲憊。
世乒賽過後的好幾天中,他都處於難言的精神壓力之下。有時半夜起來上廁所
,他迷迷糊糊的腦子裏會突然閃出這樣一個念頭:中國隊輸了,我丟了兩分啊!
一個人呆著時,他想趕緊睡覺,睡著了就什?都不想了,可躺下來偏偏睡不著,每晚
都要熬到兩三點。而醒來的第一個感覺就是後悔。
此時,面前的劉國梁從裏到外一身得體的黑色休閒裝,人也顯得比吉隆坡時
精神了許多,臉上偶爾露出一絲笑意,談話的速度明顯加快。
筆者:你肯定知道我想問你什?,好談嗎?
劉:(輕輕點頭)在決賽之前,全隊包括我打得都不錯,從來沒有這?順利過。
決賽中輸了,我覺得很可惜,因?自己的兩場球都是有機會贏的,而且都是在
第3局領先的情況下輸的。是我丟了兩分,主要責任在我身上。
但我認?,技戰術發揮可能還不是輸球的最大問題,最大的問題是我在場上壓力
過重,再一個就是顯得不冷靜,心急氣躁,所以在關鍵球,包括機會球的處理上
失誤多了一些,打得不夠堅決。而且在比賽中,尤其是第一盤中運氣也差了些
(瑞典隊擦邊擦網球多)。也許運氣稍好些,哪怕有一個運氣球自己也會贏下來。
筆者:你是不是指對老瓦決勝局20比17的時候?
劉:打到那時,一個是對方打得好,再一個是他有一兩個運氣球。打完後看來,
那幾個球可能處理不當,但讓我重新選擇的話,那絕對不算差的選擇,人家也有
打得好的時候嘛。比如:18比17時,他發了我兩個反手長球,我拉過去,都得分了。
20比l7領先時,我拉了一板,對方彈了一個直線,彈上了,20比18。我想一定要
改變一下戰術,於是換反膠沖他一個直線,我認?這個直線質量是很高的,但對方
超水平發揮,勾了回來。20比19時我防失了一個擦網球,屬意外球。20平後,
我發球,他挑一個擦網,我推一個直線,這球實際上處理得也不錯,我又領先。
可是後來,對方發了一個中路球,半出臺,我是想拉得低一點,沒想到拉漏了。
有人認?不如搓一板,但我覺得那樣太僥倖,拉是對的,只是沒成功。其實,
打到這個水平,輸贏都是一兩分的事兒,誰輸誰贏,既正常也不正常。以前我常
反敗?勝拿了冠軍,我都是感覺自己的運氣不錯,如,抽籤的運氣、打球的運氣和
現場的運氣幫了我很大的忙。這次,反勝?敗多少也有些運氣的原因,但不能以此來
原諒自己。如果說我技術水平能比人家高出一塊來,運氣就不算是什?問題了。
筆者:你是否認?老瓦把你琢磨透了。
劉:他琢磨我是比較多,因?他輸我6次,肯定會有壓力,換誰也是如此。但要說
琢磨透了,也有點像硬著頭皮說的。這次我輸了,但我認?自己還是占上風,他要是
把我吃透了,就不會給我20比17的機會了。
筆者:佩爾森對付中國隊的辦法正手突破是否對你決賽時威脅很大?
劉:正手突破的戰術對我們直板選手一直是比較行之有效的,佩爾森膽量又大一些,
敢於堅持運用,對我們來說是造成了一些麻煩。我們也做了針對性的訓練,但中國
球員的第一板防守不如他們,特別是佩爾森。應當說,他能打到這份兒上就是堅持
了這個戰術,否則他早就敗了。他確實比一般歐洲選手走前了一步,也確實有一些
對付直板選手的辦法。以前我對他勝多負少,但贏得多並不能說一定能贏。這次他
和整個瑞典隊比以往幾屆更放得開,沒包袱,不像這種年紀打出來的球,反而像
小時候往上拼時打出來的球。
筆者:佩爾森是否摸透你的發球規律了?
劉:跟他們打比跟中國人打都多,現在雙方互相吃發球的現象明顯減少,所以打起來
比較費勁。但他時好時壞,並不是一次也不吃。其實我勝得多也不是完全靠發球。
與這種水平的高手對陣,不能單靠發球。
筆者:潮濕是否對你決賽發揮影響很大?
劉:影響肯定是有的,但我採取了措施,這次我覺得還沒到自己無法控制彈性的地步。
亞特蘭大奧運會時,濕度在百分之丸十六,但我還是拿了冠軍。
我只是覺得,如果第1盤20比17能贏下來的話,第5盤我的勝率就會大得多,用勝一盤的
心態去打第5盤,會輕鬆一些。而輸了第1盤,就要承受壓力,不只是自己,所有隊友
都得如此。(苦笑)
筆者:開場時,你的壓力是否很大?
劉:是的,雖然隊友教練都沒說什?,但我心裏太明白了,如果我勝了,中國隊就基本
可以說有3比1或是3比0的勝局了。誰知……
筆者:你的直板橫打沒怎?用,?什??
劉:我在正定封閉訓練後期的一次比賽時,反手拉完之後就感到手腕特別疼,以後就
不太敢用了。一直到世乒賽,基本上沒怎?用。現在,反手還是不能放開拉。所以,
在對方給我反手,側不開身應當拉時,不敢拉,人一猶豫,一些戰術就打不通了,
變化就少了一點。
筆者:有人說,你決賽時變化顯少,落點上重復顯多,是不是加了保險係數?
劉:(想了一下)怎?說呢?變就會有威脅,也會有危險,兩者並存。如果打得順,
沒有必要變,一般都是打得不順時,才會多變。我和老瓦打到第三局,以20比17
壓著對方,應當算是比較順的,這會兒可能亂變嗎?但最後幾個球,對方突然適應了,
超出了,這就很難說了。也許再打10次他也贏不回來,但就這一次人家趕上了。
我覺得還是自己出手急,心太躁,不是像以往那?自信,輕鬆。
筆者:你與老瓦的第二局,輸得很慘,怎?回事?
劉:其實7比21輸和19比21輸是一樣的道理,都是輸一局。第二局我開局不好,
讓對方一拉開之後,很難有機會再轉回來。對方也是高手。所以這時我的一些新戰術、
新變化都不願用了,包括發球上,我也放棄了。到最後,對方也有所保存,都不願暴露,
都想等到第三局。
筆者:決賽前中國隊一路順風對你的狀態有關係嗎?
劉:是有些關係。前面太順對後面決賽沒什?好處。
筆者:回國後和家裏聯繫了嗎?
劉:打了一些電話。家人看了一些報道,知道我心情不太好,要來北京,我告訴他們
沒事兒,我輸得起,畢竟我們中國隊勝得多,讓別人痛苦的時候更多。
現在許多球迷很關心我,鼓勵我。贏球時不說得什?,輸球後我覺得特別感激。
筆者:現在想些什??
劉:失利給我們敲了警鐘,我們要擺正位置,端正心態,準備奧運會。
明年世錦賽離我們不算遠,我們只要等一年,就有希望把獎盃拿回來。
(摘自新體育 作者:柏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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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就像以根莖來延續生命的植物 真正的生命是看不見,深藏於根莖的
露出地面的部份生命,只能延續一個夏季,然後凋謝
然而,我從未失去的是埋藏於內心深處的潛意識,它持續地在永恆的流動中生存
我的夢境,各種幻覺猶如火紅的岩漿
於是,我欲加工的生命在其中被賦予了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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