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記得小時候，我們家的陽台總是綠意一片，有好幾株從大舅家分來的蘭花，
有一大盆總是綴滿紅色小花的麒麟花，還有攀爬在鐵欄杆上盛開的軟枝黃蟬。也許
還有更多，只是現在殘留在記憶中的，只剩下母親蒔花弄草的背影，和這些顏色鮮
明的花草。
以前和爸媽開車出遊，坐在後座的我總是東問西問，「那大大像喇叭一樣的是
什麼？」「是曼陀羅。」「那棵有黃色葡萄的是什麼？」「那是阿勃勒的花。」
「山上白白的，是生病了嗎？」「那些是油桐花啊！」
後來母親因病過世，父親身兼兩職，卻也沒有餘力去照顧陽台上的花草，於是
葉子掉了、花謝了，盆子漸漸空了。就連很好照顧的麒麟，也在某次我爸心血來潮
的修剪中一刀斃命；陽台上就只剩兩盆命硬的蘭花，除了偶爾的澆水外沒有其他照
顧，卻還每年開個幾串花。
大學時我北上求學，校區分山上山下，有校內公車接駁，但我喜歡早點出門，
緩慢地沿著步道走上山。看著走廊兩旁的馬纓丹，抬起頭看從楓香木葉片中灑下來
的點點陽光；春天時就特別盼望山頭的白色油桐；和同學去後山爬山，順便迷路五
小時時，還看到光禿禿的美人樹。而每次要上山時，總會多看攀在走廊上的軟枝黃
蟬幾眼，那是我在異鄉連結兒時回憶的花朵。
雖然在大學時期也買過幾盆小盆栽，但學生時代心不定，要不就乾死要不就徒
長，每盆都不長命。畢業後留在台北幾年，今年回到家中，看著仍然是光禿禿的陽
台發呆良久，大學時害死幾盆植物的情景仍歷歷在目。沒想到春天去陽明山賞花時
，被大弦月鈴迷惑了心神，也因此開啟我綠化陽台的計畫。
自嘲是個黑手指，連據說最好種的黃金葛都讓我弄死兩盆，因此對嬌嫩的大弦
月更是戰戰兢兢，後來又陸續入手繡球花、袋鼠花和腎蕨，因為腎蕨非常賞臉地拼
命爆盆，大大增加了我的自信心，接著又買進鐵線蕨和文竹。同時爬圃戀的時間變
長了，增加了許多「待種植物清單」，在路上也開始垂涎別人家的花草。現在綠化
陽台計畫小有成就，總計有十六盆大大小小的盆栽在陽台上蓬勃生長；打算之後去
花市時，一定要搬一盆軟枝黃蟬回來，讓它爬滿鐵欄杆。
父親開始會在出門前佇足在陽台前一會兒，我知道他在看那些充滿綠意的小東
西，但他只會偶爾提醒我水不要澆太多、太陽太大要遮蔭，甚至還想去搬別人家的
木頭板子回來幫我的盆栽們釘個更穩固的家。我知道他跟我一樣，回憶起以前那個
綠油油、不時有花點綴的小陽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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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呀真害羞，沒想到植物會牽扯出那麼深層的感情。徵文組就讓我來拋磚引玉
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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