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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poe (潛德幽光) 看板: CollegeForum
標題: 在網上看到一篇批評李敖的文章，寫得不錯
時間: Mon Nov 22 15:07:30 1999
jian wang（jianwang39@hotmail.com）
寄給
李敖
1999-11-22 07:31:01
提要
critique
內容
“長袍怪”李敖真的反傳統嗎？
王堅
李敖才華出眾，少年得志。出道以來，
一直為自由主義搖旗吶喊，在文壇上如天馬行
空，獨來獨往。每次遇到“新儒家”那幫“正
人君子”，都是狹路相逢，大打出手。毫不留
情地揭露他們“皇帝的新衣”，往往令他們丑
態畢現，惱羞成怒，也讓人看了感到痛快淋灕
。僅此，李敖被釘上了“反傳統”的十字架，
這倒是進一步刺激了他的反叛精神，他乾脆就
背起了這個十字架，在“全盤西化”的道路上
高歌猛進。
作為一個歷史學家，他的功底深厚，基
礎扎實，思維敏捷，但他偏偏不走余英時的“
陽關道”，唯獨喜歡過自己的獨木橋。論及學
術實力，李敖不一定在余英時之下，而對于中
國現代史的整理研究，正本清源，貢獻之大，
無人能出其右。這也難怪，學術圈內，誰有李
敖敢想、敢說、敢寫、敢擔當的氣魄？誰又能
象他那樣，在三教九流和學術殿堂之間出入自
如，金錢、女人、義氣、文化，樣樣不誤？無
論是他的學術造詣，還是社會經驗，都令思想
僵化的中國現代知識分子望塵莫及。
但是，我們都被這些表面的現象蒙蔽了
。縱觀李敖的一生，無論是他的思想、行為，
還是等身的著作，都完全在中國文化的範疇之
內繞圈子，李敖的反傳統，僅僅表現在反對權
威這一方面，除此之外，他基本上秉承中國的
傳統。李敖在學校讀書時就喜歡一直穿著傳統
的長袍，故有“長袍怪”之稱。後來雖然脫下
了長袍，換上了西裝，但是思想上的長袍卻一
直脫不下來。我們都認為李敖反傳統，實際上
我們都受騙了，包括“長袍怪”李敖自己，也
受騙了。
李敖做學問的方式，並非西方學術的方
法。對于西方文化的結構、西方的認識論、方
法論、形上學等等，李敖根本沒有能力把握。
李敖在學術上使用的，是我們中國最傳統的方
法﹕義理、考據、辭章是也！平心而論，在充
斥理想主義和浪漫主義的中國文化傳統之中，
這種做學問的方法是最為先進的，但光憑這種
中國的“土法上馬”，根本沒有辦法建築現代
的學術架構和體系。李敖明顯缺乏西方哲學的
底子，邏輯思辨的能力相當薄弱。他喜歡和別
人打筆戰，氣勢咄咄逼人，但他並不懂如何就
是論事講道理，而往往是祭出中國傳統的第一
張皇牌--義理，先搶佔道德立場的制高點，然
後就是八仙過海，無所不用其極，而且經常拿
出“潑婦罵街”的絕招，把一邦最珍惜“人格
”、“風骨”和“氣節”的清流人士嚇得膽戰
心驚，他們表面上裝出不屑一顧的神情，實際
上對李敖總是退避三舍，敬鬼神而遠之。
李敖打筆仗的方式完全是中國式，他雖
然有激烈的反傳統言論，但他本身卻完全屬于
中國傳統，是典型的人治社會產物。無論是為
別人打抱不平，還是為自己赤膊上陣，他都有
固定的中國傳統模式﹕義理先行、考據隨後、
辭章搭夠。他站出來一定是先以“義人”自居
，陷對方于不義，斤斤計較于個人的恩怨，不
厭其煩地捧著他那副道德顯微鏡到處去放大恩
怨，終日嘮嘮叨叨﹕“受人涓滴之恩，必涌泉
以報”，“有仇不報非君子”。不管何時何地
，都高舉中國倫理的招牌，上書最缺乏現代理
性而又最具有中國特色的“義氣”二字，並且
機械地要一以貫之。可惜的是，他從來不會象
西方學者那樣，把精力放在自己理論體系的建
設之上，如何讓邏輯一以貫之。
對于中國文化和西方文化的區別，李敖
的認識相當模糊。不錯，李敖有十分敏銳的直
覺，他感覺到西方文化確實是個好東西，比中
國文化更實用，因此大聲疾呼要“全盤西化”
，要把中國的傳統完全拋棄，反傳統理所當然
就是第一步。但是，李敖卻沒有能力深入分析
兩種文化的不同。西方文化和中國文化在几百
年前是互相隔絕、各具特色的兩種文化，然而
，西方文化走的是體系建設的道路，不管是分
門別類，還是歸納總結，都很講邏輯，他們的
認識論和方法論都很科學；中國文化則大異其
趣，充滿了詩情畫意，既“超科學”又“超邏
輯”，形成一個大型的垃圾堆，不管是好東西
還是壞東西，往里邊一扔，就吟詩作對去了，
而且都有一個堅定無比的信念﹕最後一定會天
人合一，世界大同。兩種文化的差距就這樣越
來越大。
到了近代，兩種文化開始有機會撞擊和
交鋒。西方文化有科學的結構，決定了它是開
放型的文化；而中國文化就象一部《論語》，
只能讓迷信聖人的無知愚民獲得心理滿足，根
本沒有邏輯體系，完全處于一種小農經濟的封
閉狀態。兩種文化交鋒的結果，西方文化不斷
受益，體系日益完善；而中國文化則處處受重
創，連正常的自尊心都失去了，只好靠夜郎自
大來維持心理平衡。
向西方學習，是要學他們體系建設的觀
念，學他們科學的認識論和方法論，而不是單
純去搞破壞。李敖反傳統的主張和毛澤東的“
不破不立”極為相似，很容易讓直覺發達但缺
乏邏輯思維的中國人誤入歧途。實際上，李敖
並不懂得運用西方的科學方法來進行中國文化
的建設，倒是把中國傳統中一些看似合理的東
西發揚光大了。
李敖曾經自稱為自由主義的第三代宗師
，第一代是胡適，第二代是殷海光，到了現在
就數李敖了。其實，李敖可以算是自由主義的
一面旗幟、一員衝鋒陷陣的大將，但是，他對
于自由主義的理論體系建設，實在乏善可陳，
自詡為宗師，未免是自我期許太高了。
Jian Wang
1564 18 Ave. #A
San Francisc o CA 94122
Tel: (415)665-7380
E-mail: jian wang39@hotmai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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